待師徒二人回到客棧,已接近晌午,此時客棧中已有許多人錯落坐著,有些吃著酒菜,有些大聲吆喝,最是混雜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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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徒尋了個牆角的位置坐下,叫了簡單的吃食,李老頭又叫了瓶這客棧私釀的濁酒,無視著一旁少年的抗議和不滿,一個人默默的喝著,只聽得旁桌的幾人正議論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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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行撇了一眼,只見一旁坐著三個青年,一位藍衫男子正和一位白衫男子碰杯,而一旁的黃衫男子則是一頭栽在了桌上一動不動,一張臉直直的貼在了桌面上,看上去應該是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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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行看三位公子哥打扮應該家境還算殷實,正自想著就聽那藍衫男子說著
「你們聽說了嗎?聽說再過兩天,梁朝的太子便要結束江湖遊歷,回到京都了,大家都說這次皇太子江湖遊歷武學所進甚多,說不定連那劍意都已經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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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一位白衫男子不屑道
「那有什麼,西邊白虎城的第一公子南風,十四歲時就已領悟劍意,現在南風公子都已十八了,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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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道此處白衫男子,略作神秘,左右看了一下同桌同伴,在白衫男子的催促下才慢悠悠的說出下文
「據說都已經領悟了勢,一拳下去,配合南家的白虎劍,劈山裂海都不是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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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藍衫男子聽了後,反駁道「白兄,你這消息可信嗎?南家公子卻是奇才,這點天下皆知,但你要說這南家公子年紀輕輕十八歲便能領悟勢,不是兄弟不信你,卻是有點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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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行在一旁聽著這幾人的對話,有些好奇,這藍衫男子聽到這什麼白虎城的南風公子領悟勢可以劈山裂海並不吃驚,不相信這南風公子能夠在這年紀領悟勢,反倒對南風公子可以劈山裂海並不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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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葉行不禁懷疑,難道這世界上的武道強者真的能夠劈山裂海?這勢指的又是什麼?為什麼這南風公子領悟勢會讓這藍衫公子質疑?正想著回頭再找李老頭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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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似乎是喝醉了,一直在一旁趴著的一位黃衫男子突然抬起頭了,臉有些紅,一雙眼睛有些迷茫,黃衫男子甩了甩頭,道
「皇太子再怎麼樣,還不是被江虎門的江信給打得哭爹喊娘?」
身旁幾位一聽,連忙大吃一驚,左右環顧四周,看了看,似乎沒有人有什麼表示,
剛剛那藍衫男子才對那黃衫男子道
「侯兄慎言,雖說這是梁朝邊境,但畢竟已是梁朝境內,難免會有錦衣衛耳目所在,傳聞錦衣衛中的「隼」無孔不入,侯兄還是小心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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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藍衫男子說的錦衣衛,原名為錦衣閣,是一個神秘的江湖情報機構,和北方的牡丹亭,同為江湖上最大的諜報組織,雖說這錦衣閣明面上是江湖人士所創,但情報機構耗資巨大,非一家一城可以提供,所以隱隱有種種跡象指向這錦衣閣是為東方梁朝的皇帝效力,但那位皇帝沒承認,誰也不會自討沒趣的去皇帝跟前和他理論
所以這也就成了武林中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也因為這錦衣閣為皇帝效命,江湖上多有好事者戲稱為錦衣衛,暗諷他們是一群被皇帝流放在勢力之外的侍衛。
但儘管如此,還是沒有人願意得罪一個如此龐大可怕的情報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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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換作侯兄的黃衫男一聽,脖子一粗喊道
「錦衣衛又如何? 我侯自成堂堂三尺男兒,頂天立地不做虧心事,為什麼要怕那朝廷鷹爪?這朗朗乾坤之下,莫非他們還能硬抓我入獄?」
這侯自成這番話聲音極大,這小小的客棧中,倒是人人聽的清楚,與這侯自成同桌幾人此時顯得有些尷尬局促,不知道要做何反應,只好繼續悶頭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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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自成本想自己一番激昂陳詞,既表達了自己不懼朝廷,也表達出自己一身俠氣,理應能博得滿堂喝彩,不料此時場中氣氛卻是如此冷清,不免有些自討無趣,酒意上湧,便醉眼環伺眾人道
「還道人人都是那不畏權貴的江湖豪俠,結果今日一見,竟是些聽了那鷹犬之名便夾著尾巴不敢吱聲的鼠輩!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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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話一出,把整間客棧的人們都給得罪了,江湖中多是些性情好急之輩,一聽之下不免要教訓教訓這狂妄後生,但又想敢如此編排錦衣閣,許是背景雄厚,擔心教訓這狂徒後,其背後勢力找上門,一時之間竟是無人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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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侯自成借著酒意口吐狂言,在他說完之時便已知不妥,酒意已去了大半,但話已出口,也只能強裝鎮定,此時見眾人雖眼露不滿,但未有人出聲理論,不免松了口氣,正打算說些場面話就將此事揭過,卻聽一個聲音不陰不惻道
「人人都是畏懼那鷹犬的鼠輩,就你一個是英雄好漢,不如,就讓我來領教領教年輕後輩的武學技境,免得叫你這後生以為我們這些老人都死光了」
先前侯自成一番話早已犯了眾怒,只是礙於不知底細,才沒有人出言訓斥,如今聽得有人願做那出頭鳥,加之有熱鬧可看,自是齊聲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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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明師徒自然是將這一切都看在眼底,只見那少年輕聲說道「師傅啊,那個叫侯自成的年輕人好狂啊,他這麼喊,那不是也把師傅您也給罵進去了嗎?他怎麼能夠這樣罵師傅您呢?徒兒在旁聽了都替您打抱不平啊!」顯然這少年是完全不怕事多,一直在慫恿他師傅去教訓教訓這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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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明哪能不知道自己這混帳徒弟在打什麼缺德主意,瞪了他一眼道
「滾一邊去,你們這些小輩不知天高地厚,老夫才不跟你們計較。你小子給我安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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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眼睛一亮,旋即迅速起身大喊道「你這小輩倒是恬不知恥,說什麼鼠輩,將我師傅都給罵了進去,我師傅說了,說你這小輩不知天高地後厚,師傅他老人家心胸寬厚,不跟你計較,叫你以後安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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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成看他起身,尚摸不著頭腦,以為這徒兒腦子又抽風了,沒想到這缺德徒弟給自己來了這麼一出,一口酒直接噴了出來,怒瞪自己的混帳徒弟,咬牙道
「老夫是叫你安分點!!」
那少年嘻嘻一笑
「一樣的!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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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侯自成本來聽得那隱惻聲音響起已感不妙,正要循聲找去,卻不知是何人所說,剛剛酒後失言又得罪場中眾人,不免有些四面皆敵之感,正自焦急,此時看一年輕少年突然喊道,一時間惡向膽邊生,罵道「哪來的黃毛小子,不回家喝奶,莫不是沒了爹娘?跑來這裡跟你爺爺叫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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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明雖說被自己徒兒拱了出來,但也並不想理會這破事,行走江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就這缺德徒弟會覺得有趣。
但聽得這後生出言低俗,心生厭惡,倒是也生出幾分無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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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原本只是見他口出狂言,覺得有趣好玩,便出言氣一氣自己師傅,順帶激一激這侯自成,但聽得他出言如此惡毒缺德,也是有幾分怒意湧上心頭,便說道
「這是哪來的土狗?批了件黃布,吠了兩聲,就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乍聽之下還以為是人在說話,仔細一聽, 可惜啊,畜生終究是畜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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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這一番話雖未帶臟字但也是說的夾槍帶棍,不留情面。
侯自成先前激怒眾人,現在又是出言粗鄙不堪,已是讓眾人心生惱怒
相比之下,這少年雖衣衫破爛,但雙眼清亮,眼睛靈動有神,倒是讓人生出幾分好感,眾人聽得他一套不甘示弱夾槍帶棍的話,倒也覺得這少年伶牙俐齒,有趣的很,哄堂大笑,更有幾人為少年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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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自成此人本就有些心高氣傲,被晚輩如此羞辱,臉上自是掛不住,勃然大怒,足下發力,撲向少年,雙手坐爪狀襲向少年,口中道
「黃口小兒沒爹娘管教,倒教今日爺爺來教訓教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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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明見這侯自成三番兩次出言不遜,現在又想暴起傷人,正欲出手,
後又想到,雖說這侯自成無禮不堪,但也是自己這頑劣徒兒跑去激怒對方在先,倒是讓這徒弟吃吃苦頭,免得以後整天惹是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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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侯自成片刻便已撲至少年面前,雙手成爪狀直取面門、咽喉兩處要害,極為狠毒,一般江湖切磋,除非是本身已有仇隙,不然大多點到為止,如侯自成這般甫一出手便招招致命的倒是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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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侯自成面對後輩,搶先出手已是讓人鄙夷,如今出手如此狠辣,更是讓場中眾人大呼無恥,其中更有不仁者蓄勢待發,一有不對便出手救下這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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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見其來勢極猛,不驚反喜。眼中透出一股興奮,右手伸出兩指併攏,直點向對方胸口譚中穴一處,這一手在旁人來看,自是十分驚險,若是對方不顧自身,以傷換傷,只怕這少年便凶多吉少,侯自成看對方不抵擋自己雙爪,冷笑道
「終究只是牙尖嘴利的小孩,如此打來便想騙我收招,看我如何將你打廢?」右手收回,迅速抓住少年揮來的手腕,左手中加力,雙手速度再增一截,眼見此時侯自成的手已到少年眼前,指尖指甲幾乎都要碰到少年額前的發梢,此時少年雙腳一錯,身子一矮,竟是憑空讓自己急速下沈了半個身子,讓那撲向臉龐的左手撲了個空,侯自成右手翻掌往下,竟是變相下抓,往少年天靈蓋打去,這一下來勢極猛,少年右手受制於人,無法再次挪移,眼看這一掌下去,便要腦漿迸裂,場中有些不忍者已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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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沒有預料中的頭骨碎裂聲,只聽得一聲「喀擦」骨骼之聲,再看場中,少年此時竟是不顧右手受制,一個旋身,整個人頭下腳上翻了過來,侯自成那陰毒的一爪竟是撲了個空,少年此時右手被侯自成抓住,強自旋轉,右手顯然已經脫臼,豆大的汗珠從少年臉上滲出,少年強忍劇痛,右腳發力,踢向對方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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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自成沒想到這少年在此危機之時還能如此決絕,不由得一滯,然後又見少年一腳襲來,不得放開手向後躍去,避開了這一腳,而少年手得解放便迅速後躍拉開了距離,雙目瞪視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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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自成冷笑出聲,還待再次出手,卻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道
「老夫教徒無方,這頑劣徒兒竟讓只土狗咬傷,倒教諸位瞧了笑話,不若待老夫宰了這土狗,再與各位把酒言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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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正是李天明,李天明有意讓徒兒吃些教訓,但不想此人如此狠毒,上來便下死手,不守江湖規矩,毫無半分情面可言。本來正要出手,卻看自己徒兒,竟是險之又險的躲過了這一記絕殺,雖然如此,但右手已然掛彩,李天明雖是希望徒兒受些教訓,但見有人真傷自己徒弟,氣又不打一處來,心中惱怒,便準備要出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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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自成見這老人站起,譏笑道「哦?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我倒要看看將你這老頭宰了,會不會來了個更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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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明見過多少大風大浪,自不會受此言語影響,右手握住捲軸,食指一彈,捲軸一遍便已受力激射而出,撲向侯自成,一張漆黑星河赫然出現在眼前。
「璀璨星河?是星河圖!?」
「這老者便是星河李天明?」
場中已有人認出這辨識性極強的星河圖。李天明甫一出手便已被眾人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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