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般大眾熟知的那樣,張智忠的相親也跟其他人沒什麼不同 ,兩個老母親把兒女丟在餐廳自己逛街去了,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好在對方是個風趣幽默的人,一起吃飯還算聊得愉快,兩人的共同話題不少,他對女方的好感不低,但女方也很明白地跟他說了並不想安定下來,待會兒還有人會來接他,讓他有點心理準備,好好想個說詞跟雙方母親交代。
「不然就說先當個朋友?不過我媽會一直問,你就直接拒絕吧沒關係。」
「我哪敢啊,直接說不喜歡你,我媽還不扒了我的皮、哎。」
張智忠同意和對方當個朋友,既然有相同的想法,那人際關係也是可以經營一下,有總比沒有好,於是兩人交換了通訊軟體,看著手機裡的名字,張智忠提出了個疑問。
「你的本名不是單海珈嗎?這是兩個帳號?」
「對,不過我爸媽都知道這是我的工作帳,不過你也知道,跟父母家人的帳號才需要分開。」
單海珈有著一頭棕褐捲髮,一身碎花連身洋裝和薄外套遮住了所有肌膚,長相普通,上了淡妝看起來端莊賢淑,可通訊軟體裡的大頭照跟貼文全都是兒童不宜,讓張智忠臉上一熱不敢多看,難以想像眼前的女人如此大膽開放。
「別害羞啊,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替你介紹,可以打折。」
女人眨眨眼,露出靦腆的微笑。可張智忠卻腦袋嗡嗡,他一直以為對方的工作就是母親告訴自己的那樣,是一名按摩師和俱樂部講師,可單海珈說了這些照片是他的工作內容,明顯和按摩師全然無關,倒是讓張智忠以為對方跟上流行當了斜槓青年。
「不、就是有些意外,因為你看起來不太像……」
「哈哈、大家都是人,哪有什麼特別的。」
單海珈攪拌著奶茶,喝了一口,繼續回道:「我是個繩師,那些照片都是我的作品。偶爾會開班授課,有時候去表演跟電影拍攝。」
張智忠睜大眼睛眨了眨,哇了一聲表達驚訝,他毫無波瀾的人生像是投入了一顆石子。張智忠想起了昨夜自慰的配菜,雙腿在桌面下安靜地交叉,可能是神色不太對勁,被對方關心,張智忠很快回了句沒事,繼續和對方對話。
「我媽說你是按摩師,這轉變有點大啊。」
「我媽又亂講話。」
女人翻了個白眼,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同樣的事情。單海珈擺擺手,滑開手機屏幕看見訊息,露出了微笑說道:「他們來接我了。」
他們?
張智忠又是滿臉困惑,只見兩個男人穿西裝打領帶的男人從門口和單海珈招手,服務生見狀沒有上前阻攔,讓幾人碰面。
「我以為是你男友要過來……」
「沒事,是很好的男性朋友,你沒說錯。」
話一出口張智忠意識到自己有點失禮,只好露出尷尬的笑容,兩個男人好似沒聽見,對著張智忠點了點頭。單海珈見到兩人後,整個人的氣質像是換了一個人,張智忠沒覺得奇怪,自然地拿起錢包打算付帳。
單海珈一看皺起眉,拍拍身旁男人的手臂,嗔怪道:「你們男人都這樣嗎?智忠你放下,我叫他來就是來付錢的,你別搶了他工作。」
張智忠露出了不解的眼神,單海珈也沒打算解釋,拿過帳單交給男人,看著男人自覺地到櫃台去的身影讓張智忠又盯著單海珈,心裡五味雜陳,他還沒吃過一頓飯是由一個不認識的人請的,那個人甚至沒吃這頓飯一粒米,莫名奇妙欠一個陌生人人情的感覺可不好受,明明他有工作也跟相親對象相談甚歡,憑什麼被人搶著付帳。想是這麼想,他看見單海珈示意的眼神也不爭搶,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跟著單海珈走出店門,被單海珈挽著的男人說了聲他去開車,體貼地留下兩人道別,張智忠趁著機會問了女人。
「叫別人來付錢是什麼意思?」
單海珈突地轉過頭像是被嚇到了,一雙黑色眸子瞪大了些,隨即揚起唇角神色玩味。
「……說來話長,一言難盡。」
「你反應有點大喔,要是想請回來的話,可以考慮下次當我的模特兒。但也不用勉強啦,就當作幫我塘塞我爸媽的報答吧。」
皺起眉,張智忠還有疑問,可對方朝自己眨眼,手掌放在嘴邊像是講悄悄話一樣:「我可不是每個相親對象都請。」
正要開口,付完帳的男人已經步至兩人身邊,張智忠只好閉上嘴,讓單海珈跟男人說話,聲音不大但由於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遠,還是能聽見幾個單詞。張智忠不想繼續打擾對方跟男人們的時間,吸了口氣,趁著兩人講話的空檔盡快禮貌性地道別。
「那個、今天很高興能跟你共進午餐,之後有機會再約你出來喝酒。」
「啊、好,再見!模特兒我是說真的,考慮一下啊!」
單海珈很快轉頭對著張智忠揮手,朝著張智忠的背影喊道,張智忠應付地點了點頭,打電話給母親得到母親會自行歸家的答案後便直接驅車到離家不遠的賣場採購一番才回家。
張智忠搬了一箱零食泡麵回房間補貨,堆滿自己設置的零食櫃後,多的泡麵才拿到廚房擱著。見父親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頭偏向一邊睡著給電視看。
張智忠從櫃子裡拿來毯子給對方蓋著,冷靜地看著那一長一短的雙腿,替父親卸下義肢,減輕睡夢中的負擔。自從父親發生意外後,張智忠就不曾再和對方親近過,,除了必要外也不會與他交談,可當他反抗母親的決定或不想去上補習班時,這個男人就會抄起拐杖揍到他哭著乖乖聽話。
待他成年了,父親一般不干涉他的生活,他也能體諒父親的困難及苦楚,可他還是無法原諒父親。
這個男人出了意外後仍同母親說笑打鬧,飯桌上少不了甜言蜜語,母親說到自己時男人都只有你決定就好這一個答案,彷彿坐在旁邊活生生的張智忠就是一個透明人,入不了他的法眼。
張智忠想父親是愛母親的但不愛他。這也沒什麼,他早已習慣,還是看在母親的面子上不忘孝順父親,老人家畢竟需要多一點包容,張智忠漸漸地不把父親的態度放在心上。
難得放一天假,張智忠打起精神收拾房間,拿出乾淨的床單跟被單換上,把髒的都丟進洗衣機,想趁著還有太陽時曬曬。等待的期間,玩起近期被推坑的療癒放置型手遊,看著一個個香菇,螢幕上跳出訊息,手機也隨之振動。
看是昨天約自己禮拜六去奇怪聚會的朋友,張智忠皺了皺眉還是接了起來。
「智忠,你今天晚上有空嗎?之前的同梯揪吃飯,去不去?」
張智忠自然有空,因為工作也跟一起當兵的朋友很久沒見了,沒多想就直接答應了對方,順帶寒暄幾句了解一下餐廳位置就掛了電話,遊戲也點了幾下就關了,起身去晾床被單。
晚上的局席開三桌,熱鬧得很,張智忠叫了計程車去載了朋友一起到場。實際上兩人晚了半小時,菜都上了大半,一見面就被罰了三杯,張智忠只得苦哈哈地喝下肚,再趕緊坐下往腹中塞食物。
就在張智忠專心挟菜填飽肚子、偶爾跟其他人搏感情回應時,朋友已經在人群中如魚得水,待朋友終於社交疲乏後領著一個當初不怎麼熟的同梯來跟他交陪。張智忠不懂朋友為什麼拉著自己和對方說話,但總歸幾杯酒下肚,不熟的人也熟起來了。
張智忠記得王一翔這個人,剛才又互相重新介紹過一次,這才知道對方是連鎖二手車場的業務經理,戴個了黑色的粗框眼鏡看起來憨厚老實,平時混在人群中沒什麼存在感,也難怪當時身為團體中心的他沒有過多注意到對方。
「沒想到張醫師滿能喝的啊,我以為醫生都挺養生的呢。」
王一翔給張智忠添酒,張智忠點頭笑著嚥下口中的食物,又喝了口酒緩過氣來,聽見熟悉的醫生迷思便無奈地笑了出來,卻也是一掃近日陰霾,敞開了心扉放鬆和對方聊天。
「醫生也是人啊,怎麼就不能喝酒,跟兄弟喝幾杯不礙事。」
「也不怕手抖。」
朋友翻了個白眼,自己給自己斟酒,抬手就跟張智忠碰杯一口乾了。
「我是內科的,不怕手抖。」
張智忠笑咪咪地放下酒杯,又扒了幾口飯,朋友勾著王一翔的脖子壓低了嗓子,語氣上揚地跟張智忠說:「哎、你不知道,這小子除了業務強,另一方面也很強……」
「禮拜六的聚會,他會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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