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讀中學之前的我,可以忍受並服從母親一系列的支配,但上了中學的我卻沒了那個本錢。
在我上中學前的暑假,我們全家搬到了一個我從來沒有去過的國家,在新的學校也是完全以英文授課和交流,這對從小在台灣生活,只在補習班加強英文的我非常非常不友善。
中學的課業比小學難太多了,加之語言能力不足的問題,不說作業和考試能否順利作答,我連在課堂上要理解老師的一些指示都非常困難了,這完全超出了我的負荷。
我只能努力從英文字典開始查,讀熟了詞語的意思再去理解文章中的訊息,緊接著再去吸收知識為考試做準備。這比其他英文好的本地同學多了兩個最費時的步驟。
面對這些遠遠超出我的能力的課業壓力,加之我本身就是個學校速度特別慢的人,這已令我筋疲力盡。更何況四點半回到家後,我必須做完的那些除了三餐和洗衣服以外,由我和弟弟二人包辦的所有家務,還有更多從學校帶回來的作業山堆。
我完全無法兼顧學業和如此壓抑的家庭狀況。
許多時候我都想問母親,為何不能體諒我一下呢。而有一次我也真的忍不住問出口了,得到的果然是她大發雷霆的怒吼:
「體諒?那你們有體諒過我嗎?以前我為你們做了多少你不知道嗎?而且你們都是家庭中的一份子,難道又全部都要丟我做嗎?別那麼無恥,每次都要別人為你做完你該做的事,不然就滾出這個家!」
我當時真的快被氣哭了,我只不過是問能否得到減少工作的體諒,怎麼就成了無恥,而且我也從來沒有將工作推卸給她過,這種事我怎麼敢我怎麼敢我怎麼敢?我真的很想乾脆直接對她說「好,我滾」。
這些事情我分明沒有做過,啊,不,我嬰兒時期沒有工作能力時,確實全都是她一個人辛苦完成的,但那也不是我自願的啊,我憑什麼白白被她貼上無恥的標籤。
但我知道我不能對她這麼說,作為不敢面對她的一個慫貨,我也不敢將這些百分之百會惹怒她的事實說出口,而且只要有她那些年的貢獻在,無論我說什麼都是理虧的。
令我更加無力的是,她平時不爆發時,時常提倡人與人之間需要透過溝通來解決問題,否則他人根本不會知道你心理的想法,導致更多衝突的發生。
她本來既是說話有條理、口才非常好的人,而我可能是遺傳她,從小便被許多大人誇讚說話條理清晰。
若與她的溝通一場辯論,我可以強烈的反擊她那些偏激的蠻不講理,但這不是。
一旦說到觸及她逆鱗的話語,她又會變得無比的固執和偏激,我那些話,大部分都還藏在心裡不敢告訴她,好不容易說出口,便被她認定為是無理取鬧的抱怨,被她偏激的話語打擊得體無完膚。
只要她還是我的母親,而我還是她的女兒,在這種不平等的交流下,溝通這個方法是永遠都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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