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咿一一」表面的漆逐漸剝落、嚴重生鏽的紅色鐵門,在星月相繼被雲層遮蔽的深夜裡,聲音格外清晰。我小心翼翼,緩緩開啟,又再度關上,深怕驚擾了沉睡的夜。身上厚重的雪白棉襖,是媽媽親手織縫的愛心。一個虛無的寒冬,回頭一瞥,那是我一直以來的避風港、我溫馨的家。如今我離去,是否有人在乎,有人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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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前奔跑,綿綿細雨柔柔落在蒼白的臉龐,髮絲沾染了些潮濕的氣息,路旁的盞盞微光突然不再指引我方向、也不再會有人替我撐雨。摸著黑,我來到以往傷心難過時,那帶給我希望與力量的地方。不知為何,原來的潺潺河流成了毫無邊際的草原,舉足輕踏每寸青嫩,走過之處,一隻隻散發螢光的亮點便飛向夜空,縈繞至周圍,我有了一盞盞明滅的燈光。徐徐微風從西南方吹來,野罌粟也隨風緩緩擺動,有如夏天的夜晚般,到處充斥著青草香、充滿生機。雨消失了,黑夜變得格外晴朗,我開心的笑著,在草原盡情奔跑、兜圈。自由自在的感覺,真好。這是過去數個月來,我首次展開笑顏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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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往前走著,尾隨於後的稀疏光點也隨之消逝,淡淡鹹味瀰漫在空氣裡頭。是海。浪花沿岸規律拍打著,隨即生出雪白的泡沫。我坐在一旁的礁石上,抱膝看著那湛藍的汪洋,殊不知,一陣大浪毫無預警地向我撲來,我被捲入深不見底的死鹹中。海水翻攪的聲音,像是在嘲笑、數落我一般,使我呼吸困難,想求助,卻無能為力。漸漸的,我失去意識,深海裡的壓力好似在陸地上背負的,我早已麻木、毫無知覺,反正陷入一片淒涼,也不曾有人看見、伸出援手。師長的懷疑、同儕刻意的疏遠、冷嘲熱諷、別人眼中的「異類」、爸媽因忙碌的忽略的以及不再能了解我的家,現在,都無所謂了。沉默的夜晚,雨又再次從天上降下,滂沱大雨墜落至海面,海水變得寒冷卻絲毫不減孤獨感。我吐出最後一口氣,闔上眼,任大海將我的身軀完全包覆,就像淹沒於茫茫人海與竊笑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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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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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眼,天還未泛起魚肚白,依舊是暗沉的灰藍。指尖輕碰自己的臉頰,眼角微微濕潤,一滴死鹹墜下,帶著些許淒涼。枕上與臉龐多了兩道淚痕,現實的挫折與難關重重,該如何找到一種方式,來打破自我心中的恐懼?何時才能抵達夢中的那片草原,不被一切拘束,重獲自由?我不知道。但現在,我還得勇敢面對那些我所害怕、想逃避的事物。身上,穿著那件雪白棉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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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想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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