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人醫務所》- 奉閻羅王之命，我來地獄醫死人了 - File 003 幽冥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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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至少十層高的圍牆，有一條木橋通往其中，木橋下方是熔岩似的河流，經過的時候卻沒有絲毫熾灼。

「歡迎來到地獄。」小次郎繼續獨個走在前方，我們來到圍牆之中。

天空是紅色的。沒有太陽，沒有弦月，但一切明亮。

沿途盡是青磚堆建而成的小屋，精雕細琢的銅窗與層疊的瓦頂，合力勾勒出古城的輪廓，這真的是地獄嗎？

我產生了時空錯亂的感覺。

我以為自己穿越到古代去。

寬闊的大街上沒有車，剛在排隊的人十個連成一隊，最前方的小牛頭拿著手銬牽引他們前進，我們跟著人潮向中央進發，那裏矗立著一幢高聳的圓塔。

圓塔內的人被牛頭分配到不同顏色的透明膠囊之中，那些膠囊就像升降機搬直達空中，在小次郎的帶領下，我與恩兒走到綠色的膠囊裏。

「這是甚麼？」我問。

「你知道地獄有多少層嗎？」小次郎反問。

「不是說有十八層嗎？」

「其實地獄只有一層。不過分為地獄很多區域，由不同的閻羅王掌管，我們正前往的，是由最小的閻羅王掌管的—幽冥森林。」

「所以那些人就是根據不同的罪行被分配到不同的區域嗎？」恩兒插嘴道。

我還沒坐下，膠囊已經像火箭似的向上噴射，飛出圍牆後，我們隨著其他彩色的膠囊如煙花般分散到各地。

這比我玩過的任何機動遊戲都還要刺激，但更令人驚嘆的是能在空中俯瞰地獄全貌，東南西北的風景各有特色，又是雪山又是森林又是海洋，有機會一定要到處遊玩一下。

飛越森林後，我看到類似城的東西，不一會兒我們便掉進綠色的煙囪中降落到地上。一個個綠色的膠囊，像扭蛋般等待被誰人帶走，而恭候我們的事三個身穿禮服的男子。

其中一人突然走到我身前跪下，說道：「在下一定是王醫生了，請務必救救我的女兒。」

我覺得這人來頭一定不少，所以也馬上蹲了下來，說道：「願聞其詳。」

果然，這人便是掌管此地的閻羅王，他的隨從叫他站起來，但他卻堅持要我答應他的請求。

「對不起，我要先知道詳細內容及報酬才可以決定。」

我記得小次郎說是幫閻羅王的兒子整容，怎麽突然就變了救他女兒的性命？

「沒問題，我們起程吧。」他禮貌得讓我有點不好意思。

他的隨從牽著三頭有三個頭的紅色獅子走出來，把其中一頭交給了我和恩兒。

「你們會騎炎獅子嗎？」其中一個隨從問道。

我們搖搖頭，但他好像沒有打算教我們怎樣騎，向我們微笑豎起拇指後便翻到獅子背上，帶著小次郎離去，留下無奈又可憐的我倆。

「他該不會以為我們真的會騎炎獅子吧？」恩兒問道。

「我突然想起有些地方搖頭好像是代表對的意思，就像尼泊爾和印度，該不會連這裏也是一樣吧？」我哭笑不得。

「他們看我們沒有跟上去應該就會回來找我們了。」

「在這裏等也沒事幹，不如我們試一試騎吧？」我提議道。

我和恩兒都騎了上去後，我學騎馬般夾緊雙腳，炎獅子一動也不動，我等得不耐煩了，狠狠地踢了牠一腳，然後牠便動了。

不過動得比想像中的激烈得多。

炎獅子越跑越快，我和恩兒快要被摔下車，我們一人扯著牠一個頭顱，牠怪叫一聲，便飛快地狂奔出去，轉眼間超越了閻羅王胯下的炎獅子和小次郎他們，然後在一片大草原中被摔了下來。

抬頭一看，這不就是古希臘式的皇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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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厲害！王醫生你連騎術都比我們這些住了幾百年的居民還要精湛。」其中一位隨從抱拳說道。

「別說笑了，快點帶我們去看看病人吧。」

閻羅王走在最前方帶領我們一行眾人走上長長的階梯，穿過大廳後來到其中一間寢室。床上的妙齡女子十分虛弱，臉色青白，氣若遊絲，我從閻羅王的眼神中看出憂傷，我知道這一定是他的女兒了。

「叫不相關的人出去吧，我想好好檢查一下她。」我說。

閻羅王揮一揮手，其他隨從和本來在房間內的侍女都走了出去。房內只剩下我、小次郎、恩兒和閻羅王四人。

「在檢查之前我想先問一個問題。地獄裏的人不是不會生病，不會死亡嗎？我還以為地獄裏只有苦難。」

「現在的情況有點複雜，說起來就像一匹布那般長。不如你先看看小女的情況，我們待會再談？」閻羅王再度露出殷切的眼神。

「好吧，不過你先要告訴我你能付得起什麼報酬。」像我一介凡人竟然也敢在掌管生死的閻羅王面前這麼大口氣，我差點也被自己的豹子膽嚇到。

不過，既然他能夠掌管生死也有求於我，想必我一定有連自己也不知道的能力，可以解決現在棘手的問題。

「你直接告訴我你想要什麼吧？」

「我想你幫我復活一個人。」這就是我一直想來地獄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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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做不到。」閻羅王嘆道。

對不起，那我也做不到。我差點便想這樣回答。

「我的意思是，我暫時做不到。」幸好閻羅王把我的想法打斷了。「大約一年之後，我或許可以做到。但作為交換，我可以把我最珍貴的東西給你。」

「成交。」我討厭模棱兩可，但一絲希望已經足夠了。

「你看完露西的狀況，如果認為還有得醫的話，請跟我來寶物庫，然後如果有你想要的東西的話，請你盡全力醫好我的女兒，可以嗎？」

這麼友善和誠懇的委託人，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不過我是不會心軟的，有得醫便是有得醫，沒得醫便是沒得醫，我不會說謊。假若沒有看上眼的寶物，我也不會答應醫治他的女兒。

不過說實話，我也沒有把握一定能醫得好他的女兒。我連地獄裏的人的身體結構和地球上的人是否一樣也不盡清楚，先把個脈來確認一下吧。

我同一時間捉著閻羅王和他女兒的手腕，發現他們都有脈搏。閻羅王的心跳大約是一分鐘72下左右，和正常人類接近，而他女兒的心跳高達148下，加上她意識迷糊，胸口起伏急促，豐滿的乳房上下不斷，難道是休克？

「這情況維持多久了？」

「三天。」

休克的病人可撐不了三天。

「三天前有發生過什麼特別事嗎？」

「那天她獨個兒外出，回來之後說有點頭暈，然後狀況便一直惡化下去了。」

「你知道她去了哪裏嗎？」

「聽管家說是西方的一個森林，但實際情形我也不知道。」

「閻羅王大人，麻煩你找一個女生與我一起檢查。你跟小次郎出去等我吧。露西現在這情況有沒辦法答話，我唯有親自檢查一下全身。」

「好的。」

閻羅王與小次郎出去後，進來的是一個個子矮小，身穿女僕裝的中年女人，我可想不到閻羅王這麼重口味。

「王醫生你好，我是露西的保姆艾蜜兒。」

「艾...蜜兒你好。可以幫我把露西的衣服脫下來嗎？」還要取過這麼可愛的名字，我真的受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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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蜜兒的協助下，恩兒脫掉了露西的連身裙，嫩滑的胴體盡時呈現於眼前。

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早已撲上去一親芳澤，在建立醫患關係之先來一個深度接觸，不過我的性強迫症現在已經治好了。

「翻轉看一看。」我很快檢查完前半身，沒有發現甚麼特別的地方，除了難得一遇的粉紅色乳頭外。

「這裡好像有個咬痕。」恩兒指著露西的頸後背說道。

我湊近仔細觀察，發現她的頸上有兩處明顯的凹陷，傷口已經開始癒合，應該就是幾天前造成的。

難道是中毒嗎？

「艾蜜兒，地獄裡有蛇嗎？」

「有的。」她原地微微屈膝又站直身子。

「有毒蛇嗎？」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她面露歉意。

「不要緊，你可以叫閻羅王進來了。」我嘗試用微笑安慰她。

「等等，我這就去叫老爺。」她在為露西穿回衣服後走出房間，很快便帶著閻羅王進來。

「王醫生，有救嗎？」

「有是有，不過你要誠實回答我幾個問題。」我擺起嚴肅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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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獄裡沒有醫生的嗎？」

「沒有，因為我們這些居民幾乎不生病……在地獄住的其實主要能分成兩大類……」閻羅王準備滔滔不絕，卻被我一句打斷了。

「詳細情況等我回來再解釋吧。二，你兒子的整容手術還要做嗎？」

「這個，這個暫時不用了。其實也不是這麼急，請你先專心把小女的病醫好吧。」他急急說道。

「三，我不浪費時間去寶物庫了，地獄有酒嗎？」我不經意地露出了舌尖。

「有，我會拿最好的酒出來給王醫生你的。」

「有你這句話我便心滿意足了，最後，我想要一個熟悉生物及地理的人跟我去森林。」

「嗯，那我就派浠澄隨行吧。」閻羅王說罷，身邊的隨從馬上走去傳話。

「這是我需要的物資，麻煩準備一下。」我把剛寫好的清單交到他手中。

然後，簡單向閻羅王解釋一下他女兒的情況，便在大堂等浠澄一起出發，因為焰獅子只能載三個人，所以我安排小次郎去幫我查探一下別的事。

應該是個女孩子吧，希望不要又是個大媽。

「王醫生，恩兒小姐，久候了。」一把甜美的聲音從後傳來。

從遠處看，黝黑的皮膚，健康的線條，陽光的笑容，浠澄一定是個樂天的森林女孩了。

待她走近一點，卻散發一種親切的感覺。這個人怎麽好像有點熟悉？

「謝佳佳！」我終於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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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兒與浠澄都迷惑疑惑地望著我。

「謝佳佳呀，你都認識的。」我跟恩兒說。

「我也覺得她有點熟口面，但我不記得誰是謝佳佳。」恩兒眉頭輕皺說。

「難怪，上一次給你介紹的時候她不是叫謝佳佳，Madam Tse 呀！」

「我記起來了，那隻大乳牛嘛。」

Madam Tse是我的中學同班同學，之後每當她查案遇到醫學問題都會麻煩我，我有刑事相關的問題也會問她意見。她最愛穿素色背心搭配牛仔短褲，然後斜背包的肩帶剛好卡在中間，讓人想入非非。

不過，眼前的浠澄沒有澎湃的上圍，也沒有性感的打扮，可能是我們認錯人了。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們口中的謝佳佳，畢竟我來地獄都差不多300年了。可能她是我的後代吧？」浠澄笑說。

「也有這個可能，你是香港人嗎？」

「香港是什麼地方？我在汕頭長大的。」她說。

300年前香港尚未開埠，住在汕頭的人不知道香港這個地方也很正常。我記得謝佳佳說她是潮汕人，最喜愛就是吃打冷的凍蟹，以及什麼蝦棗蟹棗，她真是謝佳佳的祖先也不出奇。

「香港，是個什麼地方？這個問題還真難答。你當是中國附近的一個地方吧。」我苦笑。

「對了，聽說你們的騎術十分精湛，可以讓我開一開眼界嗎？」浠澄問道。

「別聽他們亂說，還是由你帶我們去露西三天前去過的樹林吧。」恩兒一定不想再被摔在地上一次了。

「好吧，上來吧。」

浠澄一躍到炎獅子背上，我和恩兒依次坐在她後面，她把雙手各自放在一個頭上，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炎獅子拔腿就跑。

「我們現在是去哪一個森林？」

「你應該都知道這個地域叫幽冥森林吧。基本上，有超過七成地方的都是森林。不過公主有跟我說過她想採集忘憂草，而在西邊應該只有一個森林有忘憂草。我們正向那邊進發。」

「距離這裏有多遠？可以的話，可以跟我們介紹一下地獄嗎？」只要是恩兒感興趣的事她一定會問到底。

浠澄說大約還有半小時才到達目的地，她也很樂意為我們介紹這個我們遲早都會來到的地方。

人類在死後會接受審判，只有0.01%的人會去到天堂，剩餘的都會來到地獄。所有人都會犯罪，就算那些能去到天堂的也不是完美無瑕的聖人，不過，他們為人類社會作出重要的貢獻，所以天神讓他們提早結束旅程。那 99.9 %的人，根據他們所背負的罪孽被分配到不同區域，然後再清算完該區域所需要的罪孽後，便可以去到另一個區域，繼續清算他們的罪孽。

所以，雖然地獄沒有層數之分，但區域之間還是有層次的間隔。當把所有罪孽都清算完畢的時候，他們便會去到中央區，即是我們乘搭噴射膠囊的地方，然後他們可以選擇繼續留在地獄還是起程到下一個世界。

所以說，地獄算是上一個世界的附屬品，而不是輪迴或投胎前要到的地方。

「記憶會被保存下來嗎？」恩兒問。

「無論是在地球的記憶或是在地獄的記憶都會被保存下來，但當然日子遠了，就自然不會記得那麼清楚。不過深刻的事還是會記得的，不然地獄就沒有了它的意義了。」浠澄語重心長地說。

她盯著遠方，似是想起了什麼往事。

她300年前便來到了地獄，人生經驗我們怎樣也比不上，不過這樣的說話由外貌年輕的少女說出，始終有點違和感。

如果說地球上的監獄是為了讓犯罪的人懺悔，同時阻嚇想要犯罪的人，那地獄的意義是什麼？

活著又究竟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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