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記悶響讓龍昀從睡夢中醒來,坐起身來輕撫著些微疼痛的腰際,龍昀舒了一口氣,將頭轉向製造疼痛的罪魁禍首,嘴角勾起一抹外人難以察覺的弧度,「還真是一點都沒變的睡姿,看來得有人教教這個人睡姿的重要性。」無奈的語氣裡,夾雜著滿滿的憐愛。
低頭看一眼手錶,凌晨三點,寧靜的房內讓枕邊人均勻的鼻息聲格外清晰,伸手輕觸了一下身旁的他,柔嫩白皙的肌膚在夜燈的映照下,透著淡淡的鵝黃,搭配上毫無防備的睡顏,無疑是足以讓人沉醉其中的悠然清夢,但是在龍昀的心裡,這樣的場景卻不單單只是潔白無瑕的美夢,而是一種引人犯罪的誘惑。
緩緩將手抽離,龍昀努力找回殘存的理智,翻身下床,「看來是無法再入睡了……。」龍昀輕聲的呢喃,聲音中帶著些許嘶啞。
抬起方才觸摸花玖的手,黑潭般的眼眸清冷,卻遮掩不住眼底的那抹炙熱,指尖殘留的觸感,讓龍昀心頭一陣緊縮,俊眉微微皺起。呆立在床邊良久,龍昀索性選擇離開房間,逃離那使他心煩意亂的地方。
龍昀站在房門外暗自深吸一口氣,感受著外頭不同的氛圍,空蕩無聲的走廊成功讓龍昀找回原來冷靜的自己。片刻後,踏著沉穩的步伐,龍昀走向隔壁房間。
敲打多次房門,終於等來裡頭人的回應,開門的人一臉不悅,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看著門外的人「龍昀你是故意的喔!這麼早敲什麼門啦!」呂純英一臉不悅的噘起嘴,絲毫不歡迎這半夜的訪客。
龍昀一臉不在乎,逕自的繞過呂純英往房內走去,「你可以再機車一點!半夜敲別人房門,現在還當起啞巴嗎?」呂純英不滿的關上房門,跟著往裡面走去。
「就是睡不著才來,不然呢?」龍昀聳聳肩,口氣平淡的感受不到任何歉意。
「幹嘛?你家好哥兒們睡相太差?還是意外地打呼很大聲?」呂純英突然精神一來,一臉興致勃勃地問道。
「你不需要知道。」龍昀淡淡的答道。
「小氣,真的是小氣,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小氣的男人!」呂純英一臉不快地噘起嘴。
「你們到底有沒有良心!還給不給休息啊?一直敲門我都忍了,進來還在吵,這我可受不了,我說你是打算讓全世界的人陪你失眠嗎?」陸云飛終於沉不住氣地坐起身來,一臉哀怨地看著眼前的噪音來源。
像是聽到什麼好消息似的,呂純英突然瞪大雙眼,對著陸云飛露齒微笑,「就知道你是好兄弟,說的好!就是要讓全世界都陪我們一起失眠!」
陸云飛先是愣了一下,突然面露喜色,飛快地拿起身旁的客房話筒,一副隨時準備好播通電話的姿勢,呂純英快步上前湊到陸云飛身旁,兩個人合作無間的模樣讓龍昀有些哭笑不得。
正當陸云飛和呂純英討論好按下第一組號碼時,龍昀一眼便看出他們第一個想播打的是哪一間房,面色一沉,伸手將話筒一把搶過手,硬生生的將話筒放回原位。
「隔壁房間我當代表就好,沒必要打這通電話。」龍昀低沉的嗓音隱隱透出些許怒氣。
「不打!不打!這樣總行了吧?真的是!你對花玖的態度跟我們實在是……,相差十萬八千里不說,現在連這點小小的惡作劇都不讓做,你這樣很難相處耶!」呂純英皺起眉開始叨唸。
「我無所謂,反正電話不許打。」龍昀雙手抱胸,恢復以往的平靜。
「要不是你媽把你生的這麼高大精壯的,我早就打爆你幾千回了,沒事長這麼高幹嘛?根本就是長來壓榨我們的,沒同學愛,說你沒良心啦!你懂不懂?」呂純英委屈的抱怨。
龍昀對於呂純英的抱怨絲毫不在意,他早已經習慣他的叨唸,只要認識他的人都知道,呂純英就是出了名的嘴碎。
陸云飛看了一眼龍昀,似乎沒再生氣了,便聳聳肩繼續他偉大的計畫,反正只要能鬧,他也不在乎誰管誰,反正只要不觸犯龍昀的底線,他依然能執行出完美的鬧劇,拿起話筒,陸云飛開始飛快地打響其他友人的房間電話。
過了半晌,伴隨著房門開啟的聲音,一群人湧進狹小的房間裡「你們腦子進水喔?不接起來電話不會停耶!幹嘛把我們都叫來啦?」全部被叫來的人都頂著一張苦瓜臉。
「某大哥睡不著,找你們打牌啊!」呂純英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任誰看了都知道,鐵定是故意這樣做的,只有在這時候才會想到有難同當這句話,此刻大家內心深處的想法不約而同地指向同一句話—誤交損友。
雖然不情願,但是面對總是淡漠的龍昀,大家還是識相地做好準備動作,開始拉開清晨序幕的無盡牌局,即使知道龍昀並非是這種會惡作劇的人,也明白即使離開也不會受到任何責備,但是一旦遇見他,他那異常強烈的氣場總是能讓人不自覺懾服。
隨著牌局的翻新,時間也靜靜地向晨光乍開之時緩慢地推移。良久,朝陽隔著絨布窗簾灑落進來,手邊的牌局也隨之來到最終局,龍昀平靜地將手中的牌全數出盡,「打個牌運氣也好成這樣,你這人真的天生不公平!」呂純英癟著嘴咬牙切齒道,不用多加揣測也能從他酸意十足的語句裡得知,他是這整場輸的最慘的人,而龍昀正好就是從沒輸過半場的那個幸運兒。
「就是剛好幸運而已。」龍昀看了眼手錶,時間應該差不多了,站起身來兀自往房門走去。
嚶嚀一聲,花玖自熟睡中緩緩睜開眼睛,揉著惺忪的睡眼,伸手摸了一下身旁,發現熟悉的身影早已不在,床單透著微涼,看來他很早就醒來了,花玖不自覺地感到有點失落,隻身一人身處無趣寂寥的房間,令他內心煩悶不悅,「等他回來,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花玖起身下床,嘴裡的喃喃自語道出心中的不滿。
花玖進入浴室準備梳洗的時候,自浴室內聽到了房門開啟的聲音,立刻放下手裡的用具奔出浴室,「你幹嘛跑出去?為什麼丟下我一個人?你說你去哪裡了!」花玖氣的嘟起嘴,雙頰微鼓。
看到這一幕的龍昀,勾起一抹足以讓所有人臣服的微笑,眼前的人可愛的令他無法移開視線,他的每個反應總是直率又天真,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令他每見一回便沉淪幾分。
而今,這份感情早已滿溢,但是為了不令他為難,他總是努力將情感壓抑在內心深處,即使一輩子都只能如此,他依然想要用他的一生來守護眼前這個令他內心騷動不已的人,他不容許任何人玷汙他的純,也不許任何人扭曲他的真,更不能容忍他人隨意將他奪走,除非得到他的許可,不然任何人都休想染指他。為此,龍昀將自己變成一道高牆,一道為他阻擋傷害的高牆,更是一道只為他展開溫柔笑顏的堅固城牆。
「你幹嘛不說話?」花玖看著滿面春風的龍昀,疑惑的歪著頭,剛剛的怒氣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他的笑容就被熄滅了一半,他只知道自己喜歡他笑的樣子,但是他並不知道原因,只覺得內心總是會因為他的笑容而感到搔癢難耐。
從短暫的思考裡回到現實,龍昀指了指自己的腰際,「你害的。」
花玖更加疑惑,看了眼龍昀的腰際,「又沒怎樣,好好的啊!到底害你什麼了?」
「你的睡姿真的該改進。」龍昀勾起一抹壞笑。
似乎是聽明白了什麼,花玖感到一陣燥熱,雙頰瞬間染上一層緋紅,支支吾吾的反駁:「你……,是你自己不躲開的!才跟我沒關係呢……。」說到最後花玖的聲音只剩下些微氣音,心虛的反應溢於言表。
「睡著了怎麼躲開?如果你知道方法的話,就教教我,我下次就不用怕被你夜半突襲了。」龍昀向前邁進一步,俯身將話語送至花玖耳裡,接著起身低下頭用著寵溺的目光看著花玖。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讓花玖的耳朵感到一陣酥麻,從而忘了抵抗,一直到龍昀忍不住笑出聲,才將花玖從驚訝中抽回現實,「你這個混蛋!」花玖掄起拳頭,便朝龍昀的胸膛一陣搥打。
龍昀沒有反抗,只是靜靜的任由花玖發洩情緒,他知道眼前的他,是不可能真的動手,只是做做樣子罷了。龍昀知道,這是屬於花玖的溫柔,他不會無緣無故去傷害他人,所以他從不對他的攻擊做出任何抵抗。
「好了,你該去準備了,想打等你整理好再打。」龍昀張開手掌將花玖的拳頭輕輕包覆起來,制止這段早晨的問候。
花玖輕哼一聲,將手自龍昀的牽制中抽離,逕自的往浴室走去,雙頰染上緋紅的豔麗景象,即使是背對著,對龍昀而言依舊擁有強大的魅惑力,龍昀只能暗自的深吸一口氣,壓抑想衝上前擁抱花玖的衝動。
收拾好東西,順帶做了最後檢查,龍昀一把將兩人的背包提起,靜待花玖梳洗好。
花玖自浴室走出,看見龍昀早已提著兩人的背包站在房門前,一瞬間又燃起一股怒氣,「我就說我自己會拿,把背包還我啦!」花玖伸手想要拿回自己的背包,龍昀卻抬手將背包高舉過頭。
面對高出自己十四公分的龍昀,不論花玖怎麼伸長手,都搶不到自己的背包,他有點惱怒,「你真的很混蛋!一百八十六公分就了不起啊?討厭鬼!」龍昀毫不在意的轉身走出房間,花玖氣的鼓起臉頰,無可奈何的跟在龍昀後面一同朝向大廳的方向走去。
大廳早已聚集大批集合人潮,龍昀快速掃過全場,很快地就發現大夥所在的地方,筆直的朝呂純英一夥人的方向走去,一看見呂純英等人,花玖快步的上前,「你們怎麼這麼早?你們平常應該不可能這麼早吧?」
看見花玖出現後,眾人紛紛露出哀怨的神情,「當然早,我們臉上的黑眼圈不是假的。」呂純英對著精神奕奕的花玖用著疲憊的聲音抱怨。
一瞬間,呂純英的眼角餘光瞄到了花玖身後的龍昀,他下意識地閉上嘴,他可以感受到,如果他再繼續說下去,下一秒他就準備跟一塊冰塊約談了。
花玖疑惑的看著突然噤聲的呂純英,又看向身旁的陸云飛等人,大家都一樣噤若寒蟬,還有少數人用著細微的面部動作想企圖暗示花玖,他們正受到來自一座冰山的威脅。
花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能夠製造出讓大家瞬間安靜的氛圍,在班上也只有一個人有這個能耐,花玖默默地轉過頭,瞪了一眼身後的龍昀,咬牙切齒道:「你又幹了什麼好事?」
「睡不著,打牌,就這樣。」龍昀簡短的回答。
一瞬間花玖腦海中閃過了方才在房間內發生的事情,他這才意識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突然感到一陣窘迫,他也不好意思再跟大家繼續這個話題,只能乾笑幾聲,擠出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辛苦你們了。」
氣氛緩和下來後,大夥又回到平常打打鬧鬧的日常,龍昀在一旁看著這熱鬧的場景,微微的笑著。
畢旅的最後一天,大家依舊揮灑著一如往常的活力,在青春洋溢的年華中,綻放屬於各自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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