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啊—好冷!」我被凌晨驟然低下的溫度凍醒,外面的景色依然昏暗一片,雖然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但還是打起精神自茅草堆中爬了起來,睡眼惺忪的我胡亂抓了幾把地上的茅草,塞進單薄的衣裳裡,手腳一伸出木板搭建的洞口外,便感到一陣刺骨的冰冷空氣,不由得哆嗦了下。
鑽出了洞口後,趁著尚未天明,我估摸著到附近的驛站倉庫看看是否能找條繩子,街上杳無人煙,只有寒冽的空氣在流轉呼嘯著,我邁著步子往較為有名的驛站兼飯館—【聚彩樓】走去,進了巷子後悄悄的繞至後門,通常僅有採買物資的下人們會進出,故而戒備不森嚴。
我抬頭往內左右張望了下,確認四下無人後,便躡手躡腳的自旁邊的矮柵,吃力地翻了進去。進入後盡可能的貼緊牆壁邊走動,試圖不要發出太大聲響,耳邊僅傳來衣服內的茅草摩娑聲,及微微牙齒不住發顫的喀吱聲。
這座聚彩樓配置也是簡單,自迎客大門前至後門,分別為馬倉、飯館、休憩的住宿樓,最後是下人活動的區域,我緩慢移動到前頭的馬倉走了進去。
「哇—連馬都住得比我還好,還不如重生成馬呢。」我好奇的張望四周,早起的疲累及打顫頓時消逝無蹤,內部左右兩排安置了不下二十匹馬,且各個都有獨立圍柵以及糧草水盆供應,根本就是馬專屬的獨立豪華套房。
「真好,我也想住在這邊,好暖。」我經過的同時,有些馬匹也好奇地回望我,我心情好的低頭微笑,不想因為笑聲驚擾到牠們。
步至最底有個類似置放掃具的隔間,我探頭進去翻找了下,果然有專門置放繩索的木箱,「嗯,多拿幾條回去纏緊木板好了,順便再拿點糧草回去保暖。」想好了手便開始麻利的動了起來,拿了兩段繩索披在肩上後,便移步至馬的豪華單間。
我隨意挑了離自身最近的圍柵,瘦小的身子很輕易地就進入單間內,「哇—這匹馬的毛色好柔順、好漂亮!」我壓低聲音驚嘆著,黑白混雜的毛皮油亮亮的,下意識的揪了下自己參差不齊的髮尾,想來這也許是富貴人家的馬匹,看來果來還是重生當馬更好呢。
「不對,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趕快拿些茅草回去吧!」那匹漂亮的馬自我進來牠的私人領域後,起初只是好奇地看向我,發覺我並沒有其他舉動,便回復了趴姿閉眼休憩。
我走到茅草旁邊,大把大把的撿起往衣裳內塞,畢竟重量輕能拿多少是多少,轉瞬間,我的身形已經翻鼓了一倍,轉頭欲往回走,眼角餘光瞧見乖巧休息的黑白混色馬,對於牠滑亮毛皮的觸感心生好奇,移步緩緩親近牠,他似是感應到生人靠近的氣息,長長的睫毛揚起,原本低著歇息的頭緩緩抬起,直望著我的方向,發覺我似是沒有敵意後,又將頭放回茅草地上。
我將一雙小手揪起衣服內裡,仔細地擦了擦後,戰戰兢兢的伸手往牠富有光澤的毛髮上摸去,「嗚哇......好柔順,好好摸喔!妳一定是吃好睡好,真好哇!我也想當馬......」內心的感嘆不盡傾吐而出,眼裡綻放出許久未見的點點光芒,第一次對『活著』以外的事物,感到如此真切的喜愛。
「噗哧......」突然自門口處傳來了低聲嗤笑,似是極力掩藏,最終還是不小心自掌內洩出。
我驚訝的回轉,眼前是和自己差不多同高的男孩,他正一手扶著半開的柵門,另手掩唇笑著。按捺出內心被發現的恐懼,手不知所措地收回,腦內開始轉起千萬思緒,現在該如何開脫?
「你別緊張,我只是來看下棉兒,碰巧聽到你方才的話,一時忍不住......」來人順了順氣抬眸望向我,他是一個生的很標緻的男孩,略圓的眼綴著濃睫,隱隱流轉媚光,一頭烏絲在尾端以細繩繫起,對他......好像有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我......我只是......看她很漂亮......所以我......」我開始緊張的支支吾吾,像做錯事的孩子般,低頭咬緊下唇看著地上的茅草,等下趁他不注意時,得趕緊鑽過門離開這裡,以免他待會引人來查,我如是想著。
「棉兒能分辨來人好壞,既然她還是如此放鬆,想必你也不是壞人。」他溫和地說著,抬步靠近他喚做『棉兒』的馬,「那你是怎麼來了此處呢?」他抬手輕撫棉兒的柔軟鬃毛,對我這個在此明顯不合身分的人很感興趣。
「我就覺得這邊暖和,想說來這擋擋寒風。」我雙手背後緊張的扭絞著,總不能說我是來偷東西的吧。事實上,這裡也的確很暖和,如果能住在這就好了,再次感嘆馬的生活。
「是嘛,看你小小年紀在外挨餓受凍,實在不忍。」他明明看起來跟我差不多歲數,但說起話來感覺老氣橫秋的,而且我也不小了,加上前世年紀好歹也30好幾,已是一枚老阿姨了,輕嘆了口氣。
「小小乞兒不足為提,我這就離開的,謝謝你。」我低著頭匆匆往門邊走去,倏地手臂被擒住,但並不會讓人感到疼痛,我驚呼一聲,對方似乎也是下意識的舉動,雙眸裡透著怔愣。
「我......那個......」他眨了下那對漂亮的眼睛,回了回神然後另一隻手開始往懷裡掏著,最終拿出了個精緻的小荷包,上面繡著栩栩如生的數朵青蓮,再無其他裝飾,直接往我的懷裡塞去。
「我想說......你也許需要點錢,所以我才......拉住你的。」他小巧精緻的臉上染上了一抹紅彩,雙眸也是侷促的盯著地面,不敢與我直視,恐怕也是情急下想出的理由,他本應是沒想拉住我的。
「謝謝,你真慷慨。」他這才像個孩子,雖然明白只是個藉口,但心裡依舊暖暖的擴散開來,這孩子將來一定是個溫柔的人。
而為了『活著』,這錢是必不可少的,我也就大方收下,只是為難這孩子的零花錢了,「我會好好省吃儉用的,天快亮了,我得趕緊離開。」他聽到我的話後就鬆開了手,抬頭時雙眸又恢復清明的樣子,朝我點了點頭,紅脣微微開闔,似是想對我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目送我離開了馬房。
「棉兒,我總覺得......好像認識那個孩子。」男孩拿起置放一邊的鬃毛刷,心不在焉的為眼前的馬梳理起來。
為什麼聽到他說要離開,便彷彿不受控制般的抓住了他,心也瞬地揪緊,明明對那張臉蛋沒有印象,卻有股熟悉感......漂亮的男孩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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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女主目前是乞兒,身板瘦小又是短髮,頂多像年長的男孩子一樣,在男孩眼中以"他"為稱。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65eNQg2n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