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天邊悄悄綻出一抹白暈,我趕緊自傭人們走的後門溜出,抓緊胸口的錢袋,往回家路上跑去,道上札實的厚雪讓步伐沒那麼利索。明明是冬日,我卻感到額際隱隱地開始發汗,離那棟驛站有段距離後,我才緩下腳步,散步回家。
「真是嚇死人了,這麼小的孩子居然天沒亮就起床了。」我嘆了一口氣,喬好肩上差點被我甩落的麻繩們,「我小的時候可都是睡到上學遲到呢,呵呵」想到以前上學時還因為遲到太久不敢進教室,憶起往事不由得掩嘴低聲笑了。
走回熟悉的小巷後,我將衣服內的茅草盡數取出,在木板屋內又堆了一小處較高的草堆,預計拿來當枕頭倚靠。將身上的麻繩隨意放著,取了一兩條,打算加固下這棟搖搖欲墜的木板小屋。本來就是小孩的體力,又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所以捆了三兩下,便已經氣喘吁吁,只覺下秒就要脫力。
我一咬牙,用意志力勉強把剩下的綑綁工作完成,便癱倒在茅草堆上閉眼休憩,「還沒吃飯呢......好餓」我喃喃的吐出話語,空空的肚皮也跟著咕嚕嚕嚕的附和著。
我勉強爬起來,將懷中的精緻荷包取出,上面以青藍絲線繡製的蓮花,彷彿浴水而出般嬌豔,我愛惜地將它打開,倒出裡面的錢幣,略為數了下,大致上也有百枚銅板,姑且珍惜著用的話,倒也可以過上一陣子溫飽生活。
我留下兩枚放到口袋內,把其他銅板又小心地收回荷包內,塞入茅草推的最下方。並將之前保存在草推下的白饅頭取出,想當然已不像剛拿到時那麼熱氣升騰,經過了這麼久的時間,饅頭早已變得乾硬。
我小心的揮掉上頭的草屑,便開始吃了起來,儘管有點硬,但還是可以和著口水勉強吞入腹中,至少有得吃總比沒得吃好。最後留下了三分之一,又放回了茅草堆下,至少配著水的話,還能再撐過一頓,這樣的生活何時才能到頭呢,我木然地想著。
「趁天還早,該去把陷阱設一設,看有沒有機會抓個雉雞或野兔。」想到前世的記憶終於能活用,方才陰鬱的心情又一掃而空,更是不由得有點興奮。
前世時姑且還看過幾部荒野求生的影片,雖然我只是普通的上班族,但是一個人生活,總會杞人憂天,學些求生的技能也何嘗不可,再說簡單的繩結以前上童軍課時也沒白學,但要實際操作還是第一次呢。
實行的亢奮心情,稍微抵銷了先前疲乏的感覺,起身將剩下的麻繩捆了捆又搭在肩上,準備往先前飲水的小河處前進。
踏出木板屋外,腳步又一次深陷雪地裡,順便帶著之前那只破碗一起前往。
「哈.......又是一條漫長的路,真希望有機車可以騎。」我小聲低咕著在這個世界不會實現的願望,往目的地前進。
過了約莫15分鐘,雖然冬日寒冷,但不知是否因為先前跑回家的關係,卻也不到無法忍受的程度,畢竟已經在這嚴冬生活一段時間了,想來也是稍微適應了這天氣吧。
我隨手先將麻繩丟在草叢茂密處,帶著破碗,到先前還在潺潺流動的河水旁,蹲下身子便開始像先前舀水、喝水,待喝足了後將碗先放置在草叢內,便執起一旁的麻繩,起身踱步往偏遠郊區的林野走去。
剛開始尚感覺不到的寒冷,如今又緩緩席捲而來,感到體感溫度漸低的當下,孱弱的小身板也開始出現細微的顫抖,踩在皚皚白雪上的雙腳,也隨之變得麻木。
「呼呵......」我往合併的掌內吐出了溫潤的白氣,但暖意來的快消散亦快,「好冷......總算是到了附近。」我停下繼續前行的步伐,張望身邊已然被高聳樹木圍繞,頭上的景色也被白綠相間的顏色所覆蓋,再望不見清晨漸藍的天空,周圍的空氣也因為在林蔭的覆蓋下,轉而比踏進森林前還要來的冰冷刺骨。
我開始定睛掃視在雪地上有無動物踩踏的蹤跡,一隻手攬著自己瑟瑟發抖的身體,試圖讓自己暖和些,但看來效益並不高,依舊還是凍的顫動不止。
突地,眼尾餘光下掠過一抹灰影,儘管肢體已經凍的無法好好運作,但還是強忍因大動作扯起的痛楚,回頭望向那隻跑跳的野兔。
依我這營養不良且不甚靈活的身板,八成是追不上了,但是至少要看清他往哪個洞奔去,我吃力地將雙腳從雪地拔起又踩下,追蹤著得來不易的獵物。
「呼—哈—原來......在這裡啊......」我追著牠盡力的跑了一小段距離後,終於看到牠進迅速鑽入了一棵大樹下的雪穴內。
不得不說,這裡的野兔也很是機警,聽到我拔腿追牠時,竟又加快了幾分速度,可不想自己也暴露了藏身之處。
但有句俗語稱『狡兔三窟』,我往旁邊稍遠處繼續檢查是否還有被遺落的洞穴,約莫十來步的距離,果然不同方向各有一個藏得甚是隱密的洞穴,不是在樹根下,就是在大石頭下,除了起先發現的那處雪穴,又覓得了額外三處。
我捧起旁邊的雪將額外發現的三處地洞一一填滿,並將附近尋來的大石頭,吃力地挪到洞穴開口處,以防牠們逃脫。接著便回到原先那處雪穴外,恰好旁邊有棵大樹可以繫繩,這也是我為何會選擇此處布置陷阱的原因。
我絞盡腦汁回憶從前那些相關的知識,勉強搭了個陷阱,使用結實的樹枝當觸發開關,第一次嘗試的成果看著有點歪歪扭扭的,希望可以如願捕捉到食物,我在心裡祈禱著。
一鬆懈下來,我可憐的肚皮便開始鼓譟起來,不斷發出咕嚕嚕的哀號,也難為我出門前只嗑了幾口上次保存的白饅頭,然後喝了幾碗水撐著,不這麼吵嚷我都要覺得奇怪了,我將小手摸上肚皮輕輕的搓揉著,安撫它的空虛。
「還好我有帶錢出門,可以去城內看看有沒有負擔的起的。」我低聲喃喃自語著,下意識的碰了下褲子口袋,確認銅板們沒有從我激烈的跑步及搗鼓陷阱時掉落,放心般的喟嘆了一口氣,邊拖著疲憊的腳步往回頭路走去。
「不過兩枚銅錢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一碗麵,好想喝口熱呼呼的湯啊......」我開始回想著前世各種各樣的泡麵口味,最愛的果然還是海鮮湯頭,簡單又鮮香,以前覺得泡麵沒什麼營養價值,到超市採購時甚至都不屑一顧,現在覺得發明泡麵這類即食商品的商人,實是太令人敬佩了,更別說還能保存良久,若現在給我來一箱,我勢必可以安然活過這個凜冬。
再一次的,伴隨著踏雪的窸窣聲,肚皮這次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我垂首無聲的勾起了嘴角,不知是在訕笑自己這麼不經餓,還是因為目前的生活而激勵自己強撐的笑容。
ns 15.158.61.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