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到底是沒做完全部。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9oI1IpFUd
空氣裡飄散著淡淡的異香。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cI6nLL04R
蔣成城拿來毛巾替她擦拭，將她纖細的十指一根一根像是撥弄吉他琴弦一樣，從上到下，從裡到外，一處都不放過。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MSTxk5Euu
戴拉拉半瞇著眼，帶著微微睏意又問了一次。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7ThkWbeQG
“那我可以去接受採訪了嗎？”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ylRBDncl7
身後的男人半晌沒動靜，鼻尖輕輕在她脖子邊上蹭，不同意，也沒反對，只說，“先跟我說說，他到底對妳做過什麼事。”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C81n5G1T
這問題讓戴拉拉單薄的背脊隱隱一顫，她雖然說了要受訪，但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尤其這件事要說給他聽。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LWopBwz1Y
可如果是他，她也沒什麼不願意，只是，不免難堪。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79UF7KAR
知道身後的人今天非要聽到一個前因後果，她微微蹙眉，唇角微抿，吞了口口水，才緩緩說起那段顯為人知的往事。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WU7raSxX
嗓音略啞，卻字字清晰。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GWTK2mxW
“一開始，他只是受我媽請託帶著我練舞，在這一行，貼身指導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他又是圈裡面很受推崇的老師，我當然也沒什麼意見。”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1Gu0FNdfr
“大學前三年，我都跟著他到處參加比賽，成績很好，大四還沒畢業他就直接讓我進了舞團，以正式團員的身份擔任首席。但是正式團員一年要演出的場次是有規定的，我年紀最小，即便有技巧，但大舞台經驗不足，所以被留下來的時間也多。”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OSdziZ1B
“一開始還有前輩在，沒出什麼事，後來為了去俄羅斯公演，貼身指導的時間就更多，我本來也沒多想，跳舞還不給人碰怎麼可能，但就因為我那一時的溫吞鑄下下大錯，卑劣的人永遠都在等待機會，隨著時間一長，他覺得我有機可趁，就開始不老實了。”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w6oEDBTjn
“一開始，他用手掐我的腰，我嚇了一跳，但不敢動，因為亂動是要挨打的，再後來，他越來越肆無忌憚，教到哪，就要摸到哪⋯⋯”她頓了下，看他鼓勵的眼神後，又繼續，“後來我實在忍不住了，幾次請假謊稱生理痛，逃掉單獨排練。誰知道那次後他變本加厲，練到一半扯著我的舞衣，想把手往裡伸，當時我沒多想，下意識直接拍掉他的手，說不舒服直接就跑了。”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4K55QRsO
”我回家跟我媽說這件事，她覺得跳舞本來就是肢體接觸的機會多，讓我別大驚小怪。我忍了好一陣子，一直找不到人幫忙，甚至連退團的念頭都有了，好在，當時陳濤成立一個財團法人舞蹈基金會，接了政府的案子去擔任顧問，舞團裡來了新的指導老師，是個女老師，人很好，聽了我的事後她說會陪我一起練，我本來以為這件事可以這樣過去，但是在東京公演那天⋯⋯”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5QsGaFmuz
她的語氣一頓，瞇著眼思考片刻，似乎是在組織字句，半晌後才在他收緊的擁抱裡繼續。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TSdAxCec
“⋯⋯那天是我第二次以首席身份上國際舞台，開演前的下午，他到我房裡來，說要跟我詳談一些改進的地方，我沒有多想，點頭答應他，沒想到那件事就發生了⋯⋯”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Na1kJv7B
原本來只是輕扣的指甲突然陷入蔣成城的手臂裡，他皺起眉，卻沒吭聲。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CpChJPQB
“他扯著我的舞衣說，只要一次，我就可以一直以首席身份演下去，不用再一次一次考核，只要在他的團裡面，我就永遠都不怕被拉下去。可是你知道嗎？那一刻我很絕望，這個舞團是國內最有名的舞團，只要進來，就是鍍金，如果想要出人頭地，我就得繼續待下去，當時我腦子裡閃過很多可能，但沒有一點是選擇依附他。還有一個小時就要演出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一直想，如果要跑，我能跑去哪裡，可是讓我就範，我不甘願。”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Wr7Jz0Ph
她痛苦的喘一下氣，更加掐緊交握在她腰上的手臂。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89Y4kcz8
“他往我身上撲上來時，我腦子裡亂成一片，直接拿了桌上的煙灰缸往他砸過去，當時我什麼都不想管，坐牢也好，名聲盡毀也好，我只想不計後果殺了他，然後繼續上台表演，就算最後被冠上殺人兇手，餘生都得吃牢飯我都不會後悔，只可惜最後，老天最後還是不願意眷顧我。”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7NAsifyep
聽到這，蔣成城的手心已經汗涔涔一片，他揚起手替她把散落的髮絲勾回耳後，柔聲問：“後來怎麼了。”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JtZduHrW
“後來，總監跑了出去，直接讓替補的人上台頂了我的位置，然後當著全舞團人的面告訴他們，我已經正式被開除，永不錄用。”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T8oa3OBT
“就沒人替妳說話？那個女老師呢？”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TY2s5sjn
蔣成城覺得不可思議。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CrJ3OM4gx
“沒有。”戴拉拉苦笑著搖頭，“我們這個圈子很小，誰替我說話，就等著被趕出去，就連我媽，她都不願意站在我這邊，她認為事情都可以被處理的，我可以大喊，可以逃跑，可以虛以委蛇，是我太任性太急躁太衝動，把事情搞砸了。本來我就知道她不會認同，但真正讓我絕望的，不是她的話，而是她的不作為。”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7n6VFqmJb
戴拉拉輕扯嘴角，隱隱的哽咽被她咬著唇克制住。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Nkkj7fgCE
“你知道嗎，我以為舞團裡那麼多人，那麼多的師長，至少有一個人會站在我這邊，但事實是，一個都沒有，他們用冷漠的眼神看我，像我才是那個罪人，那個時候，我覺得整個世界都拋棄了我，我甚至想過，死了一了百了算了，如果不能跳舞，我有什麼價值，我還是我嗎？”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JbtSp69w
蔣成城胸口有沉悶的鈍痛在蔓延，想她那時幾歲，二十？二十一？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hWIqJZr0t
正是該恣意綻放青春的年紀，她卻已經想到生死一線。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Dq87944v
一瞬間他看見她眼中那一刻的決絕穿越時間線在此刻重現，他倏地收緊手臂，低頭狠狠咬她下唇一口。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Tz9B6CtPl
“蠢，誰告訴妳死了就一了百了，死了妳就成了地獄的冤魂，一次又一次重複死亡，永世不得超生，還有最慘的是，妳再也遇不到我，錯失了一個全世界對妳最好的男人，妳就說，遺憾不遺憾。”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1DH9mKzv
這男人台上有多高冷，台下就有多不要臉。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c2dWBIRy
但她卻忍不住笑，泛紅的眼眶微微彎起，眼底有被愛著的細碎溫柔，“只是氣話，又沒真去做。”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UNIZmLX8j
氣話嗎？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h9tbzXxQj
蔣成城嗤笑。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SNwWE0wB
不問他也懂。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bAUHV5mA
人在絕望時，比起前進，更容易陷入死胡同的狀態裡。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eFrK0UOX
比起堅強，絕望更符合人性，也更來得輕鬆。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paxxvQpWP
倘若沒有外力幫忙，甚至，有了外力也不足夠，像她這樣犟脾氣的人，只要一鑽牛角尖，自己一頭扎根進去拔不出來，遺憾就來得快。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jzbsbwGY
但好險他的女孩，夠勇敢。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xlLgxg6jE
在毫無選擇的前路裡，像是一個真正的孤勇者，穿著破爛的舞鞋，踏上佈滿荊棘的路。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p344I8Yo0
“沒事了。”他將人扣在懷裡，像是安撫小孩一樣有一下沒一下的撫過她單薄的背脊，“謝謝我們拉拉這麼勇敢，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以後有我在，我八字重，給妳擋煞，遇神殺神，見鬼殺鬼。”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8BbGM4hc
橫豎只是為了寬慰她，他葷素不忌，什麼渾話都說得出來。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Tn1UDzCgl
但這招確實讓人受用。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raPzcyHs
戴拉拉忍不住破涕而笑，用拳頭捶了他一下。
“胡說八道。”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CSwkHmKk
蔣成城也笑，一雙黑眸看進她眼睛，“對，殺神殺鬼是胡說八道⋯⋯但，我是真的想將他碎屍萬段，那髒東西有什麼資格碰我的寶貝，看妳一眼我都嫌髒。”垂眸看她一眼，像是想到什麼，突然將她拉著坐起身，“舞衣有帶著嗎？去，去換上。”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4OZ41ghip
“要做什麼？”被推搡的戴拉拉不解，還是乖乖去拿來包包。
蔣成城目光沉沉，盯著她手裡的衣服半晌，慢吞吞開口：“還能幹嘛，我這不是打算⋯⋯替妳消毒消毒。”
戴拉拉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臉色慢慢緋紅起來。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wE5pqrWU
但還是從善如流換上包裡的舞衣。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oCaQrKfk
蔣成城坐在床上，一面滑手機一面等。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dpHoX8qv
戴拉拉換衣服的速度快，卻在裡頭磨磨蹭蹭了一會兒才出來。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mEcCXWxRQ
一踏出浴室，她有些不自在，侷促的扯了扯身上的布料，不敢去看他。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OQfFRqmyO
蔣成城抬眼，也是一怔。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KFy16beo
見過她穿各種華麗舞衣，精緻的妝容，卻鮮少見她穿上這一身簡單的⋯⋯彷彿在姣好的身段上只罩著一層紗的練習服。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0HaB5XgPW
因為匆忙過來，她只帶上了練習用的粉色舞衣，薄透的布料上沒有任何裝飾，只緊緊束起她纖細的腰肢，露出纖細的天鵝頸與精緻骨感的蝴蝶骨。白色的紗緞從腰際垂下，再往下，是薄而透膚的奶白色絲襪裹著的修長美腿，纖細的腳踝纏著兩圈緞帶，連繫著一雙粉膚色芭蕾舞鞋。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Saaa076IH
她連頭髮全都梳起，像是下一秒就要登台。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3QAhmtxgV
蔣成城目光一凜，喉結滾了滾，下床走近她，單手伸向她，直接將人壓在了牆上。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Hc1bSxHRd
她眼中的迷濛純真又性感，他其實可以明白陳濤那垃圾為什麼會打她主意。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TfLUtOPg
天上最美的那顆星星，連流浪漢也會想伸手採擷，何況是朝夕相處的人。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3Uwvhv0g
他輕吻她的唇，在她耳邊磨蹭，“準備好了嗎？”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tKZg4q83
她輕輕點頭。
“那我開始了。”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1RWeAJjD
戴拉拉輕嗯了聲，本以為他只是象徵性的吻幾口，不曾想，他做的，遠比她以為的要深入太多太多。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lq2b2wH3b
眼睛看不見時，身體的感知會被放大得更為強烈，遠比跟他真正發生關係時感覺還來得深入。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lwGR5Ifc
她咬著唇，盯著他發紅的眼角，竟有種別樣的期待感，“別、別扯衣服⋯⋯會壞掉。”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Dcwy0L59
“不扯。”蔣成城從她柔軟的胸口抬眼，“穿著做，以後妳身上每個角落，只會有我的記憶。”
房間靜謐，窗外夜色深暗，桌上的時鐘滴滴答答作響，唯有他的一雙眼，像是星星一樣亮。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MSleYBZi
她閉上眼，把雙手蓋在臉上，忍不住顫抖起來。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7MGDwf3G
體外五感，體內百骸，都被他舌尖的吻給徹底引導到另一個境地。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UGthTpSrj
無邊無際，仿若徜徉在溫潤的大海。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7nTWezDmc
她多慶幸，難以說出口的往事，被他視若珍寶的對待。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UBgvr08q
如果他用悲苦的態度看待，那她只會更覺得自己悲慘，可他以如此豁達的態度以對，跟催眠一樣，她真就覺得這件事是真的翻了頁。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Jzx8dxPC
從此惡夢再也糾纏不了她。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jUF9tyJq
她在愛中綻放，也在被愛中痊癒。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Q6GgNM5OB
——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fsZ21rfZw
不知過了多久，戴拉拉低喘一口氣，在他懷裡哆哆嗦嗦了半晌，才埋在他胸口平復心情。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3YR92DllD
等人確定在床上熟睡，蔣成城才慢慢起身走進浴室裡。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5gqX5I8u9
還是春寒料峭的時刻，冰涼的水珠從蔣成城稜角分明的側顏緩緩滴落。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XcgTq5isi
他又潑了自己一身冷水，看著鏡中戾氣未褪的自己，適才纏綿時溫柔如水的神色盡褪。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1m5aMw4v1
戴拉拉的話一次又一次在耳裡徘徊。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jGlvE8kP
他不能想像，她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z1Ut7pvrj
五髒六腑酸澀得彷彿被揪住，胸口一陣澀澀的鈍痛慢慢擴大，直到把他整個人籠罩起來。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4ILi9Ld2h
那一晚，蔣成城一夜沒睡，在陽台抽了一晚的煙。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43drGqN9j
是遲來的後怕，是來不及參與的悔恨，是事過境遷後的遺憾。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YyNkNUPD
他拿起手機發給趙暖短短一行字。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P3YttNVa
“採訪可以，由我出面。”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VO8eQ0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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