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活著到底有什麼用?」
「李靖,你真是個敗類。」
「怎麼不去死一死?還要我養你這個畜生」
偌大的房子裡,傳來了男人辱罵聲,他身穿頂級西裝,衣著整齊,居高臨下的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少年,眼神滿是睥睨。
「……」
李靖一言不發,身上的衣服早已殘破不堪,大大小小的傷口及瘀青在白皙的皮膚上特別顯眼,彷彿多次經歷這樣的場景,他的眼神麻木,瀏海半遮住那雙桃花眼,任由男人的惡言侮辱自己。
「你倒是滾啊!」
男人朝李靖的腹部狠狠的踹了一腳,力道過大,他沒忍住的哼了一聲。
「還敢吭聲?」
男人一把抓起李靖的頭髮,逼迫他與自己對視,深藍色的雙眸沒有屬於這個年紀的光,瞳孔倒影出男人那張因憤怒而漲紅的臉。
「哼,這雙眼睛倒是與李賀安像,也是,你們父子倆都是廢物,一無是處。」
男人刻意加重了「一無是處」這四字,同時,也重重的將李靖的頭按在地上,看著李靖的狼狽的樣子,得意的笑了笑。
「你們李家有什麼可豪橫的?經營多年的企業,還不是淪落到我手上,只可惜,周妤靖隨你那個廢物父親一起走了,要不然,全市最美夫人我能得不到?」
男人這段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刺進李靖心,挖出他最痛苦那處,他的身體頓了頓,忍了許久的眼淚奪眶而出,男人不堪入耳的話一句一句抨擊著他的心,身上的傷固然疼,卻永遠比不上心裡上的痛。
「呦!還哭呢?你他媽很委屈?」
男人手的力道加重了不少,但不久後便鬆開,他緩緩起身,從口袋拿出手帕擦拭手,嫌棄的看向李靖。
「別讓我常常見到你,畜生該待哪就去哪。」
走之前,男人還不忘多踹李靖幾下。
待男人走後,李靖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回到了陰暗的閣樓,那是他平常主要活動的地方,閣樓本就不大,裡面還塞了許多雜物,讓空間變得更狹窄,有種讓人說不上來的壓抑,空氣中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其中也參雜了點血腥味。
李靖靠在牆壁上,散發出陰鬱頹廢的感覺,月光透過窗打在他身上,他伸手,試圖接住那溫柔的光,但到頭來,什麼也沒接住。
「7年了…這樣的日子,過了7年。」
李靖環視了身旁的雜物,目光最終停留在一本老舊的相冊,他走上前去,翻開了那本相冊,相冊裡夾著的一張照片掉了出來,李靖彎下身子撿起來,看到照片時眼睛裡閃過一絲溫柔,那是一張全家福,勾起了他心中柔軟的回憶。
照片背面寫著0414,是李靖8歲生日時與父母的合照,李靖站在最中間,小手分別牽著父母,一家人笑的很開心,不管是誰看了都能感受到他們過的很幸福,但這樣的幸福,卻在同一年被迫打破。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27wHdhtiR
年齡尚小的李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父親去外地出差後就不回來了,明明已經跟自己拉勾約定好會帶伴手禮回來,卻再也沒實現。而母親也不再對他笑,她變得抑鬱,每個晚上,李靖都會聽到母親的哭泣聲,他不懂母親為什麼難過,只能緊緊的抱著她,希望借此安慰母親。
在父親過世沒多久,母親也隨著父親走了,李靖永遠記得,那個晚上,母親流著淚向他道歉,接著在他面前從陽台跳下去,李靖試圖抓住自己的母親,卻什麼都沒抓到,從樓上看著自己母親的屍體,只能無助的放聲大哭。
那之後,李靖的生活變了,曾經對待他畢恭畢敬的親戚們開始在背後議論他,說他生日數字不吉利,是瘟神,克死了自己的雙親,除此之外,那些親戚也開始爭奪李賀安的公司,小小年紀的李靖沒有能力繼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叫林天翔的陌生男子坐上李賀安曾經的位置,還大搖大擺的以照顧李靖為由搬進李家的別墅。
起初,天真的李靖以為林天祥會是他的救贖,會成為他往後的依靠,殊不知,這正是惡夢的開端。
林天祥的脾氣易怒,常常因為一點小事就發飆,一開始只是對李靖罵一些粗俗下流的話,到最後直接動手,從小被父母寵愛的李靖怎麼可能忍受的了,拚命的反抗,卻遭受更加狠毒的毆打。李靖曾趁著上學時向他那時的班導求助,卻被林天祥一個在學校當主任的朋友撞見,最終李靖不但求助不成,回到家還被暴打一頓。後來為了不讓李靖有求救的機會,林天祥以各種理由幫李靖申請退學,最後透過關係通過了,徹底斷了李靖對外界的聯繫,而校方出於林天祥的勢力,將那位老師開除。
接下來的生活,李靖是在暴力中度過的,不管做什麼事,林天祥總有理由對他施暴,有時甚至沒有任何理由,李靖無數次哭著對林天祥求饒,換來的只是在他身上落下的拳頭。李靖也試圖逃跑,但他終究是想的太簡單,林天祥比他早想到這點,於是交代下人嚴格看管別墅,別墅到處都是保鏢,李靖根本找不到也沒有機會逃出去,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破滅,漸漸地,李靖麻木了,不再有逃出去的念頭,取代而之的是對死的期望,希望透過死來脫離現在的日子,但每當要對自己下手時,腦海中都會浮現出母親死亡時的慘狀,便沒了勇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日子就這樣過去了7年,他的靈魂早已死去,只剩空殼在這個世界苟延殘喘。
等李靖再次回過神來,他人已經站在了頂樓,抬頭映入眼簾的是被星星點綴的夜空,以及皎潔明亮的月亮,看著此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冰涼的空氣讓腦袋清醒了不少,風像怕驚擾到他似的,輕輕撫過他的皮膚,溫柔的很。
李靖淺淺的環顧四周,七年來景色沒什麼變,跟他記憶中的樣子沒什麼差別,周圍依舊是挺拔的大樹,枝葉茂密,樹葉被風吹的沙沙作響,其中參雜幾棵不知名的品種。
從高處俯視地面的感覺讓李靖再度想起母親跳樓的那一幕,7年前的事依舊歷歷在目,但這一次,他不害怕了,遭受多年的凌辱跟死相比,他反而有種要解脫的快感。
「終於可以…結束這一切了嗎?」
或許是為自己的決定感到欣慰,李靖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而此時,風在不知不覺中有越來越強的趨勢,李靖感受著涼意,享受的閉上眼睛。
「爸媽,我來找你們了。」
在李靖跳樓的瞬間,一陣大風刮起,風像是有了生命般,包覆他的全身,而李靖也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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