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伯恩納的時候,瑪莉給了他們很充沛的物資,因為都是膠囊型的所以攜帶也很方便,離開了那座像是樂園淨土一樣的都市,再次見到的又是昏暗的板塊構成都市。
「再來要往哪走呢?」凡妮莎牽著豐的手問,但豐沒有回答她,而是反問一句:「凡妮莎想去上面,還是下面?」
「哼嗯嗯......」凡妮莎露出了很認真思考的表情,豐只是牽著她往前走,過了一會凡妮莎才回道:「我們往上走吧?我想看星空,真正的星空。」凡妮莎的聲音聽起來充滿期待。
「好。」雖然不知道要往上多少層才能到出口,但一直向上的話應該能到達外面⋯⋯,豐想著,穿過兩個灰暗隧道之後,來到的是一個像廢棄車站月台的地方,地上有著明顯被什麼東西劈砍過的痕跡,豐拉住了凡妮莎,示意她躲起來。
凡妮莎乖巧的躲到柱子旁邊的陰影裡,豐抽出了劍,暗紫色的光芒在月台上照出詭異的影子,豐循著痕跡走到月台盡頭,再過去是倒塌的大廳,巨大的板塊碎片擋住了去路,一旁還有被電能子彈擊毀過的痕跡,看起來這邊曾經歷過一場戰鬥,但地上除了碎塊與攻擊造成的毀損痕跡外,就沒有其他的殘留,一點殘屑都沒有,甚至也沒有任何液體噴濺過的跡象。
這種情況的可能是什麼?人類遇上攻擊的話是不會沒有任何痕跡的,異變體?但異變體會自相殘殺嗎?還是......豐走進大廳,四周靜謐的連空氣都凝結似地,突然一股顫慄感自他身後傳來,視界突然被滿滿的警告給塞滿,在有意識之前身體就先行動了,他轉身衝回凡妮莎所在之處,而此時才聽到凡妮莎的尖叫聲,手上的光劍在瞬間變化成了散彈槍的模樣,在那隻異變體抓住凡妮莎之前,光彈已經擊出將那隻異變體化成碎屑。
「豐!」「陷阱,快走。」豐拉著凡妮莎往來時路跑去,底下卻突然崩塌,兩人就這樣往下墜落,豐一手將凡妮莎抱在懷裡,同時將此刻變回光劍的武器對著旁邊的牆用力插了進去,試著減緩墜落的態勢,但凡妮莎緊抓著豐對著他喊道:「上面!」
豐抬頭看向上方,數十隻的異變體正沿著破碎的通道向他們衝來,如果減緩了墜落的態勢,勢必會被抓到,但要是一路墜落到底......沒辦法了!
「凡妮莎,抓緊我。」「嗯!」豐抽回了劍,單手將凡妮莎抱得更緊,接著將變化成槍型態的武器對著上方的異變體群,「可能會有點痛......」
等離子炮成功的轟碎那群變異體,但強大的後座力也將兩人彈向地下深處,在撞碎不知道幾層的地面而終於不再墜落之後,豐只聽到凡妮莎哭著呼喚自己的聲音,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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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漫無目的走在廢墟之間,他知道他有個職責,他要完成的工作,為此他踏上旅途,尋找著核心。而那個白髮的女子,那天他聽到了求救聲,那只是舉手之勞。她不是人類,她是他在尋找的東西的一員,但是她很脆弱,跟她的同伴完全不同;沒有他的保護,她在這座廢墟都市之間活不過三天,渴望著素體的異變體會將她瞬間撕裂,拒絕它物存在的驅除者則會將她抹除,他保護了脆弱的她,也知道了她的任務———修正壞掉的核心,拯救殘存的人類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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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將豐的意識重新喚醒,雖然改造過的身體已經將知覺給壓抑了40%左右,但由於疼痛同時是作為生命體來說重要的警告訊息,所以僅僅只壓抑了15%的程度。豐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不是兩人掉落的破碎天井,而是看似帳篷的頂部,帳篷?豐想起身查看四周,但身邊卻有個人捲縮著,將自己抱的緊緊地,讓他起不了身。
「凡妮莎?」豐轉過頭看向那抱緊自己,彷彿深怕自己下一秒就會消失的女子,她臉上似乎有著水痕,做為管理者的高級AI核心———凡妮莎,她就跟人類一樣有著各式各樣的情感,那樣的情感對身為AI的她來說究竟是好還是壞?
「嗚?豐!」「嘶!」聽到豐呼喚自己的聲音,凡妮莎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緊抱豐,結果卻讓豐疼的發出呻吟,嚇得她又放開了豐,「對......對不起!藥......藥!」凡妮莎手忙腳亂的從旁邊的包包裡拿出了一罐噴霧,接著伸手脫豐的衣服。
「呃......」雖然理智上知道凡妮莎是要幫自己上藥,但看她脫自己衣服這麼順手,豐還是稍微臉紅了一下,原本想說自己脫就好,可不知怎麼地說不出口,就這麼一個遲疑的時刻,衣服已經被凡妮莎脫去,露出底下的傷痕,豐默默地讓凡妮莎幫他噴完藥劑,重新穿好衣服之後才開口問道:「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遊牧民聚落———穢土,我們掉下來的時候,落在他們領土的外圍。」凡妮莎乖巧的回答道。
「異變體呢?」豐問,雖然他轟掉了大部分的異變體,但不保證沒有追過來的。
「沒有追來。」凡妮莎說道,豐點點頭,在凡妮莎的攙扶下走出帳篷。
帳篷外是用暗黃小燈做為照明的空間,與他們的帳篷有點距離的地方也搭著為數不少的各式各樣帳篷,同時還有許多用披風、斗篷等等,將全身上下都包的緊緊、只露著護目鏡或頭盔在外的人,當豐和凡妮莎走出帳篷的時候,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遊牧民———那是遊走於各階層板塊中,未居住在受核心系統保護的都市中的人們。遊牧民有著大災難前的信仰,他們篤信自然神靈,誓言絕不倚靠核心在這早已失去自然生態的世界中生存。但諷刺的是,為了在這樣的世界中生存,遊牧民們幾乎都利用了核心的技術將身體改造成人造義體,無論品質優劣。
看向他們的目光有探究有疑惑有敵意,甚至豐還察覺到另一種情感———貪婪,那過於明顯的貪婪目光集中在凡妮莎的身上,豐將身上的披風解下套在她身上,凡妮莎不解的看向他。
「這邊的首領是誰?」豐將凡妮莎用披風好好的包了起來,令她只剩一雙眼在外頭,但豐最後又幫她戴上了護目鏡,這讓她看起來跟遊牧民沒什麼兩樣。
「是毘孥諾,他在上面那個大帳篷裡,也是他派人幫忙我帶你到這裡休息的。」雖然不知道豐為什麼要把自己包起來,但凡妮莎還是很乖的被他包的密不通風。
「去打聲招呼吧。」「好。」豐牽著凡妮莎走向她所說的帳篷,沿路人們依舊是不甚友善的盯著他們,但也有一些看起來像是孩子的矮小人們對他們投以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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毘孥諾的帳篷比起其他頂帳篷大上許多,但裡面塞滿了各種像是廢棄零件的東西,有一些看起來甚至是驅除者的殘骸,而毘孥諾坐在帳篷的深處,身材高大的他即使坐著,看起來也跟成年男子一樣高,讓人不禁懷疑他若是站起身,是否會把帳篷給頂出一塊凸起?昏暗的帳篷裡只有微弱的燈光,走到毘孥諾面前,豐與凡妮莎都看到他佈滿皺紋的臉上戴著面罩,僅露出了鼻樑以上的外貌,粗重的呼吸聲從面罩下傳來,豐的雙眼自動掃描了毘孥諾。雖說遊牧民是個矛盾集合體,但毘孥諾身體改造的程度已經不亞於他們曾經見過的管理員———輔助都市核心的管理員若不是AI仿生人,就至少得要是全身八成為機械的改造人。毘孥諾掃描的結果顯示他身體已經改造了七成,而且做為人類的部分居然高達九十歲!在人類還掌握著科技的時候,這樣的年齡不算高齡,可對如今只能在驅除者與異變體的抹殺狩獵中苟延殘喘努力活下來的人類來說,這種高齡不多見了,若是生活在受核心保護都市裡的人類或許可以例外,但遊牧民?不可能。
「坐吧,但我沒東西可以招待你們。」毘孥諾先是緊盯著被包住全身的凡妮莎不放,隨後才將視線轉到豐身上,並伸手示意兩人坐下,可現場並沒有能讓兩人坐下的椅子,勉強要說的話,也就毘孥諾前方的一小塊空地。
「我若要對你們做什麼,你跟你的旅伴早就是那些廢鐵中的一部分了。所以,坐吧。」像是察覺到豐的遲疑,毘孥諾補了這句話,凡妮莎牽緊豐的手,最後兩人盤腿坐在了他面前。
「大小姐就算沒包這麼緊,我們也早就知道她不是人類,好了,放輕鬆點,讓我們好好的談談。」毘孥諾說道,但這並無法讓豐完全放下戒心,只不過礙於時勢所趨,他才與凡妮莎坐下,因此他平靜回答:「我們感謝您們的幫助,但我不確定您跟我們談談的結果,能否得到您所想要的。」
從遊牧民們的反應與毘孥諾的狀態來看,豐推測他們想要的應該是改造技術或者相關零件,而依照他們貪婪地盯著凡妮莎的情況來猜測,奪取凡妮莎的素體與零件的概率更高。
這樣跟那些異變體有什麼兩樣?
「話總得談了才知道結果。你們怎麼會從上面掉下來的?」毘孥諾沒管豐所說的話,逕自開始了話題。
「出了點意外,就不要拖延時間了,您想要什麼?」沒有迂迴客套的必要,豐直接的問。對於他的問話,毘孥諾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問道:「你們是遭受異變體的攻擊?還是驅除者?」
聽到毘孥諾的問題,豐皺起了眉頭,凡妮莎則是小小聲的回問:「您問這要做什麼?您也知道我們一開始的情況,為何還要問這問題?」畢竟他們掉下來的時候,身邊也散落著不少的異變體殘骸,毘奴諾是知道的,為何要再問一次?
「畢竟我要確認一件事。」毘孥諾突然扔了一塊殘骸到他們面前,而當他們看清楚那塊殘骸是什麼時,豐皺起了眉頭,但凡妮莎卻露出了一閃而逝的殺意,隨後她又回到那副無辜純真的表情,可由於毘孥諾只注意著豐,而沒看到凡妮莎的異常。
「這是驅除者的殘骸。」豐看著毘孥諾說道:「這裡有驅除者?」
「現在沒有,讓我跟你們解釋一下。」毘孥諾說完,按了手上一個按鈕,從他身邊的一個機器便秀出了投影,而那投影顯然是立體地圖。
「我們的位子,本來是在這裡。」毘孥諾一邊說一邊按著手上的按鈕,投影很快就出現了幾個人影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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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他們的聚落不在這裡,而是在更靠近一個廢棄物回收場的地方,同時他們附近還有一個巨大的排水管,水的來源就是那個排水管。
但有一天,通往回收場的必經道路上突然出現一個金屬碑,就像是利刃刺穿保護殼那樣———金屬碑突兀的就這樣從地上冒出來。一開始的遊牧民們只是好奇,但當有一個人靠近了那個金屬碑的時候,金屬碑上的紋路突然發出了刺眼的紅光,在他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時,最靠近金屬碑的那人,被從牆上冒出的金屬爪給撕裂了。
那塊金屬碑招喚了驅除者,最快跑回聚落的遊牧民,雖然暫時逃過一劫,卻也把驅除者帶進了聚落,毘孥諾帶領著遊牧民們奮力抵抗,同時帶著老弱婦孺一路撤退,直到撤退到現在所在的地方,驅除者們才被他們殲滅殆盡,但同時他們也無法再前往回收場與水源,而他們僅存的資源也支撐不了他們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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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為什麼不尋找新的地點?」凡妮莎問。
「大小姐你是仿生人,自然不會有所顧慮,但我們現在的資源⋯⋯就連支撐我們到達新據點也辦不到。更何況,我之前派出去的人,只回來了一個。」毘孥諾說的雲淡風輕,凡妮莎歪著頭問道:「有人回來,就代表他們有找到據點吧?」
「他同時也帶回來其他人的屍體。」聽到毘孥諾的話,凡妮莎抬頭看向身旁的豐。
「屍體?也是驅除者幹的?」豐伸手摸了摸凡妮莎的頭,平靜的問。
「不,是異變體。」聽到毘孥諾的答案,兩人沉默。
有驅除者,還有異變體,這還真麻煩。
「我從前人的紀錄裡看過,AI仿生人似乎能處理那個金屬碑之類的東西,正巧你們掉了下來,我想請大小姐幫個忙,至少清掉那個玩意,讓我們能回去蒐集資源。」毘孥諾說道。
「之後呢?請我們順便幫你們解決異變體嗎?」豐淡淡的問。
「如果可以的話,那是自然。你的武裝是我們所沒有的技術,或者你可以將那製作那武裝的技術教導給我們,這樣我們也能自保,那我們就不需要你幫我們處理異變體的問題。」
凡妮莎開始感覺自己能看到毘孥諾面罩底下飽含算計的笑容,開什麼玩笑?!豐所持有的武裝,那製造技術可不是能隨意教給其他人的!更不要說這群遊牧民即使奪回回收場,用那些材料也做不出來。
凡妮莎正想說什麼,但豐已經開口:「可以,算是為了報答你們幫助凡妮莎和我,異變體的問題我能幫你們解決。可是你所說的驅除者的問題,我必須跟凡妮莎確認過才能知道能不能處理。」
「哦?是嗎?那我把地圖給你們,另外我會派一個人跟你們一同前往,可得讓他活著回來啊!」
最初的時候把毘孥諾當成好人,恐怕還是太天真了。凡妮莎收下毘孥諾給的隨身碟想著,和豐走出帳篷時,她才從自己後頸上拉出線路接上,開始讀取裡面的地圖。
「如何?」豐看著凡妮莎問,兩人從帳篷走出來時,原先聚集在門口附近的人們通通一哄而散,只有一個矮小的人躲在一個大桶子後面探頭探腦地看著他們。
「我讀取完了,走過去大概要一天左右的路程。」凡妮莎將連結線收好,並把隨身碟交給豐。
「沒有其他的路?」豐看著隨身碟,隨後收進口袋裡。
「嗯⋯⋯對他們來說沒有。」凡妮莎說道。
「看來只好去看看能不能解決了。」豐說道,接著便看見凡妮莎一臉的不情願,他牽起她的手柔聲說道:「我們先去看看就好,好嗎?」
「嗯。」凡妮莎點點頭,然後轉頭看向旁邊,「那個人一直在看我們。」
「或許他就是首領說的,要跟我們一同前去的人?」豐也跟著看過去,那人看到他們看了過來,慌忙的再次躲到桶子後面。
「姆⋯⋯」凡妮莎歪歪頭看著那人的位子,再轉回頭對著豐說道:「我們先去聚落門口吧。」
若真的是毘孥諾所指派的人在跟著他們,到門口的時候自然會主動跟他們講話。可當他們到達時,那邊已經站著一個看起來四肢特別粗大的男人。
「⋯⋯」豐沈默了一會,掃描顯示這個人只改造了四肢,剩下的都還是原本的肉體,年齡檢測大約40多歲。
「我是首領指名要陪同你們一起前往金屬碑的,我叫馬拉喀斯。」他對著兩人自我介紹道。
「我是豐,而這位是凡妮莎。雖然我們已經知道路,但還是要麻煩你。另外,跟著我們的人,需要趕走他嗎?」豐有禮的問道。
「那個人是達嘎,別理他,他要是感覺苗頭不對,就會自己跑了。」馬拉喀斯不屑的說道。
「那我們就快點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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