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夜空濃黑如墨,在建築矗立、五光十色的大城市內,已然看不清點點星光。而在這喧囂的車潮中,有座公園美其名是為都市綠化所建,卻還是湮沒在灰濛的建築中央。
偌大的公園內有好幾處歇息的地方,其中一座涼亭內,有名穿著OL套裝的長髮背影,現在正因失戀而獨自悵然的飲酒。
「為什麼是我呢?而且偏偏要選今天......」我盯著眼前的小蛋糕,插著一根已點燃多時的蠟燭,蠟淚垂落,讓雪白的蛋糕上沾上了刺眼的紅,旁邊歪倒著幾個空酒罐,感覺跟慶祝生日很不搭吧!俗話說今朝有酒今朝醉,但我卻還是依然清醒的可怕,不由得捏緊手中的酒罐想著。
那個男人,居然把小三的肚子給搞大了,就在我快下班時,傳來一封簡訊跟我提分手。我一打卡下班便馬上回電,想要他給個合理的解釋,「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但另一頭只悠悠傳來機械式的女音回覆。原來我已經被蒙在鼓裡那麼久了。
拖著疲憊的身體步出了到達一樓的電梯,正要從大門跨出,便被一個艷麗的女人給攔了下來,一隻手就揪著我的包包不讓我離開。
「妳是不是許寧?」她一臉得意地彎唇笑看我,我呆滯地盯著她精緻的妝容,配上酒紅大波浪捲髮,顯得她瓜子臉更加小巧。
相比之下,我的直髮雖然黝黑,卻略顯乾燥散亂,想想也有一陣子沒上髮廊來個深層保養了,平常也是洗洗吹乾就趕快睡了,沒精力再去做保養。雖然我有著一雙人人稱羨的雙眼皮大眼,但眼下也泛著之前連夜加班,堆積起的青色痕跡。更別說大清早化的淡妝,也因為歷經這麼久的工時而有點暈開,讓我本來的嬌好面容顯得無精打采,怎麼瞧都是差了眼前女人一大截。
「妳是誰?我沒興趣搭理陌生人。」我將包包反手扯了回來,用手稍微爬梳了下亂翹的髮尾。她一定就是被搞大的小三了,這年代還有誰會直接找上門對峙的?我在心裡深深嘆了一口氣。
「妳就是我跟林旭哲之間的第三者嗎?聽說妳懷孕了,還真是恭喜阿。」我不想在這段感情中顯得被動、軟弱,雖然我早已錯失挺身而出的機會,但我才是那個被背叛的人,沒必要為此自怨自艾,站直身盯著她的笑臉,說真的,那笑容還是讓心裡很不舒服。
「對阿!就是我!只是想"特地"來跟妳說說,旭哲他已經決定跟我在一起了,婚禮辦在兩個月後,別說我小氣,還是我決定提前通知妳受邀我們的婚宴呢。」她漫不經心的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水晶指甲,似是很滿意繪甲師的傑作,另隻手則撥了撥頰邊的捲髮。
「那還真是承蒙二位的邀請,我這半年的假都已經規劃好了,沒空參加!」說完我就轉身離開,但總覺得還是該對她發洩下這份怨氣,總不能平白被她給看扁了,想了想還是停下邁出幾步的步伐,回頭望著那張意氣風發的臉。
「妳也別高興太久,既然他都這麼對我了,祝妳懷胎十月,某人沒得享受時,吃著碗裡想著鍋底的。」我冷哼一聲,便再次扭頭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結果那個小三居然又一把揪住了我的包包,「妳只是忌妒我而已,因為他選我而不是選妳!他已經對我許下承諾了,妳少在那邊酸言酸語。」呵,這種男人的承諾多麼廉價,也就只有妳貢成聖旨,以為自己成了他的女皇帝,殊不知到頭來還是其中一個暖床丫頭而已。這次我連頭都不願意回,只聽她憤恨的話音從我身後傳來。
「那你就好好享受妳女主人的待遇吧,反正要是事後後悔了,你或他也再與我無關,我還跟朋友有約呢!」手略施力的扯回我的包,就加快腳步離去了,徒留身後高跟鞋氣急敗壞跺地的聲響,在夜中迴盪。
在這之後,我隨便到了家快要結束營業的咖啡廳,買了塊鮮奶油蛋糕,再去超商買了幾罐啤酒,踱步往公園走去,坐在讓人休憩的涼亭內,默然的先灌下了幾罐酒,拿出在超商順便買的打火機,"啪"的燃起了蛋糕上的蠟燭。
盯著那微微晃動的火光,我還是不爭氣地哭了,畢竟跟他這段感情也長跑了六年,我以為這輩子只會跟他共度餘生,養兒育女、執手偕老,但原來這一切都只是我單方面的奢望,還是說這就是所謂的『七年之癢』?他終究沒有通過人生的關。
「祝我生日快樂......」說跟朋友有約其實是假的,只是不想被她這麼看扁了,這麼重要的生日,本來是想跟他一起度過的,憶起每年他為我準備的生日,我帶著哭嗓緩緩地唱著,悼念著這段逝去的感情,也安慰著自己。
閉眼後,心裡默想著生日願望,將來的人生絕對要過得幸福,不再被男人背叛,而且要活的聰明點,睜開眼吹熄了眼前的蠟燭,吸了吸鼻子,把已經融的差不多的蠟燭拔起,吃起了面前的雪白蛋糕。
明明是溫和甜味的鮮奶油蛋糕,嘗起來卻夾帶著淡淡的苦味,我把它歸咎為啤酒的原因,吃完便收拾了下,將垃圾丟進公園的公共垃圾桶,然後起身準備回家休息。
在路邊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坐上後說了地址,車便啟程往預定的回家路上行駛著。但是過了幾個紅綠燈後,我發現旁邊的建築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高聳的樹木一顆顆冒出,馬路還有緩緩上升的趨勢,貌似是進入了上坡路段,心裡暗驚。
「司機先生,我們現在不是往剛剛報的地址去吧?」我緊張的前傾往駕駛座問道,不是這麼倒楣吧,才剛經歷劈腿,現在又是這種險境,面對命運的捉弄,頭不住的隱隱痛了起來。司機也不回話,不理會我的質問,只是靜靜的握著方向盤,盯著前方蜿蜒的漫漫山路,但我卻瞥見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這樣不行,我得做點什麼阻止他才行,心裡暗忖。
我焦急的掏出包內的手機,但因為駛進了山區路段,連訊號都接收不到。我緊張的在車內起身,身體前段探入前座,緊緊抓著司機的手,「我朋友是警察,你最好趕快把我載回去,我還能不追究你現在的行為,要不然就等著法院見!」我顫抖著雙唇厲喝,雖然心裡沒底的隨便胡謅出這段謊言,但還是鼓足氣勢希望能嚇到對方。
「呵呵.....死人可沒辦法報警的。」他終於開口,但說出的話立即讓我感到全身顫慄,我已經開始止不住地發抖起來,扯著他的手也開始動搖的顫動著,手心冒出薄汗,「我可是好久沒碰過女人了......」他感覺到我的害怕,夾雜著喜悅的話音淡淡飄進我的耳內,我的眼眶已不自覺蓄滿淚水,不斷滴落。
「......我不要—我不要—快放我下去!我現在就要下車!」已然失了理智的我,開始邊嚎啕大哭,邊拿包包砸向司機,另隻手扯著他的頭髮,極力的反抗哭喊著。「喂!你這樣......嘖!我怎麼—」司機話語未盡,寧靜的夜中便響起了一道刺耳的煞車聲,緊接著便是巨大的碰撞聲,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煙硝味。
因為我的激烈舉止,致使司機無法專心查看前面蜿蜒的山路,車體直接撞上了旁邊高聳的山壁。籠罩著青煙的車頭嚴重損毀,以示撞擊力道之大,方向盤的安全氣囊雖然當場彈起,但還是因為劇烈的撞擊,駕駛座上的司機傷及腦部當場不治。而我因為在車內站著,他一急煞的情況,整個人就飛向了前方的擋風玻璃,撞破並懸掛著,任鮮血汨汨的流淌,染紅了前座。
「為什麼是我呢......」我感受著全身劇烈的疼痛,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身體般,勉強睜著濕潤的眼,最終還是緩緩的闔上了。
大約過了幾小時後,被行經的車輛發現,他們趕緊下山向警方求援,事故現場的遠處才漸漸響起了警笛聲,和紅藍交錯的閃光。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qdTwECrP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