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 - 正文

他坐在飯桌前吃了一口飯隨後夾菜給面前女生，凝望著她

要知道這樣挑食日後會很瘦的，真令人擔心……

而客廳孤寂無聲。對面的女孩不發一語，面色比之前他所見的還要憔悴，茶飯不思得就像被吸走魂魄，眼眶泛睙，她沒有理會男生。

站在他們中間，全身黑衣手拿黑傘的神秘男人盯了盯手錶，時針分針皆在12時，轉而看向男人。

男生夾菜給女孩，才一瞥等待他已久的神秘男人。站起身，走到女孩身邊手輕撫再淺吻她頭頂當作一個告別之後，便跟神秘男人離開這裏。

女生依舊毫無反應，沒有回頭。

……人各有命，既然天要如此，我們也只能接受不是嗎？

過一陣子一切會雲過天青好起來，

你不會再為我而一遍遍陷入思念……

男生認命的跟神秘男人乘車而去。

十二點正的天空漆黑一片，路燈徐徐發出微光照亮周遭，使夜裏路人看清環境。

車上的他望向窗外街景，途中的那間書店……讓他觸景生情，眼眸彷彿重現了女孩的一次舉動，那舉動是他們的開始。

男人和女生是同校校友，在校裏參加學會活動時相處過。她是一個時不時偷偷看他，被自己發現後又故作矜持避開他眼神，性格可愛憨皮的女生，期間他對她有些好感。

但是時間過得飛快，沒等他們有所發展，他這個大她一屆的師兄就迎來畢業，離開學校。他找到工作迎接截然不同的新開始。

事情發生就在他畢業沒多久。

有次他正往工作地方走而經過這間書店時，被穿著校服的她從背後拍了一下。感覺到身後動靜的他轉過身來，看見是神情靦腆的她伸出雙手遞給他一封信。

見他呆愣盯她好幾秒都不發話，她手一拍，迫使他收那封信便害害羞羞的快步跑走。

疑惑地翻開信的背面後，他笑了。

這封信的內容就是——

「我喜歡你。

若你也一樣明天來車站我們見一面吧！

不見不散。」

結果，那天他們坐在車站長椅，雙手不太自然倚於椅上，一切不言而喻，回眸皆是一笑。

他悄悄將自己一隻溫暖厚實的手移疊到女孩的手上，周遭氣氛透露著一絲絲青澀曖昧，後來更是十指齊扣。

之後兩顆心也漸漸拉近，彼此暸解。

生活開始連接起來，不時兩者手牽手遊歷各處不同景色，分享近況。

「這裏角度可以俯視整個山下，很棒誒。」和男生坐在山上遙望遠邊風景，享受柔和微風的女孩這樣說。

男生側身一看就看到旁邊近在咫尺的女孩。

「是啊，所以我才帶你來。」

這地方是他機緣巧合下發現的，當初他也迷戀這個地方，因此他已經來過不少次了。

可是現在比起風景，他把重心放在女孩身上，一直側身看著她。男孩無視周遭聲音，只容得身邊笑靨如花的女孩。

最後他離女孩紅裏透白的臉龐靠得越來越近，情不自禁地親了女孩嘴唇，那是他們間第一次親吻。

……

神秘男人到達行車的目到地，凌晨營業，天亮關門的特殊店鋪。

一埸車禍奪走了他的生命，成為一個已然死去的靈魂，與他心愛的女孩就此陰陽相隔，徹底退出了她的世界。

想當然那無緣無故去他家找他的神秘男人就是負責引導死去靈魂投胎的陰間使者，陰間使者把他帶到孟婆那處忘卻記憶。

他打量起另一面貌的東門市埸，大部分店鋪全拉上鐵閘只有一處與別不同，古色古香，供木桌木椅於客人就坐。

抬頭向前走，頭上燈管外披紅燈籠，有一幅以毛筆書寫的橫幅，寫有「前世今生因果散」。

旁邊擺放藥草、煲著湯熱氣蒸騰的陶瓷藥煲，陣陣藥味竄入鼻孔裏。

店側旁也有不少跟男生一樣的靈魂在這裏等待屬於自己的命運。紅燈籠昏暗的紅光由上而下照射，給四周添了一層陰沉抑鬱之色也照進他們心裏。他們都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一致達成共識，沉默肅穆，氛圍靜得落針可聞。

其中喝過孟婆湯的老人神情呆滯，思考著有關自己的身世，卻驚訝發現大腦竟一片空白。

陰間使者招手，代表他們準備好了。

店鋪拉幕被推開，是身材苗條，紅顔未老的孟婆出來招待他。她邊掛起一抹從容不迫的笑邊手拿藥煲陶碗向他走來，然後朝那放於桌的陶碗倒上湯藥便退下。

陰間使者將那孟婆湯推到他面前。

可是男生猶豫半刻還是堅決地推回孟婆湯，不願喝下忘記此生他最愛的女孩。

使者見男生竟敢違逆他的指令勃然大怒，拍桌起身惡狠狠瞪著他。

正當二人進一步對峙之際，一旁的孟婆輕蹙眉頭，微微搖頭示意使者退到一邊，讓她好好開解這位固執的客人。

視線轉至男生，她再次露出和藹的笑板凳拉近坐下勸說:「阿弟啊，喝了這碗湯你好安心上路，我也好公事公辦啊。人為甚麼總是要跟過去執迷不悟，被它捆綁住呢？」

她撫摸他的後背，然後一手遞上孟婆湯送至他嘴邊:「來，快點喝了吧，湯快涼了。」輕聲細語的同時另一手不斷摸他的脖子，動之以情，試圖誘引他喝下。

男生則是撇過頭，用手推搡拒絕孟婆湯。最後他實在是受不了，倏地大力推開孟婆握有湯碗的手跑出去，那湯灑了一地。

隨後他跑進入後樓梯，感官開始放慢，視線逐漸朦朧模糊。

直至剛剛真正面對那碗孟婆湯時，他才發現原以為的灑脫放手都是自欺欺人。

他還是想念她，根本從未放下她……

此時思念如潮水般洶湧而來，侵蝕著他的理智，讓他反芻關於女孩的一切，不能自拔，亦痛亦笑。他不想喝孟婆湯忘卻他們的過住，只想與她再續前緣，哪怕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跑完樓梯，男生驀然看到陰間使者雙手撐傘柄瞬移在自己的右方驚訝的張開口，又跑起來。

這次他路上看到有甚麼東西就扔，腳又踢了踢紙箱，妄想這樣就能逃過一劫。

眸子裏滿是不甘與氣憤，為甚麼偏偏是他們

此時他滿腦子唯有一個念想，

他不要就這樣結束！他不想就這樣離開……

但是區區凡人無論怎麼樣始終是敵不過使者。

男生沒跑多久再次迎面陰間使者制止他繼續前行。兩人四目投對之時，男生直接伸起雙拳，咬牙切齒地緊盯他，不知是怒氣抑或是劇烈的跑動參半，停下時他胸膛呼吸起伏不定，若使者不攔他肯定會繼續跑。

知道再無後路，沉睡的理智漸漸蓋過感性，他清醒過來接受了現實，伸起的雙拳緩緩落下不再逃避走出去。

最終預料中的孟婆湯沒有來到男生跟前。使者反而是跟孟婆溝通，讓他可以不用喝孟婆湯，保留前世記憶。

這或許就是看破許多分分合合的陰間使者，最後對於這對愛情的一點溫柔通容吧，沒有執意令他忘記愛人，讓他們的愛情得而繼續不斷輪迴下去……

「哈？你要他不喝湯？」孟婆瞥他一眼，相繼無言回去店鋪內著手其他客人。

這種固執的客人她就沒勸說成功過。

好吧，可惜他撒了一地的珍貴藥材……

男生默默凝望兩人，內心五味雜陳，不知這樣是好是壞。

……

陰間使者和他回到車裏，即將前往路途最終目的地——奈何橋。這意味著這一生要結束。

他再次往車窗一望，那是承載著他和女孩另一個回憶的地方，一間抓娃娃店。

男生不久前約女生吃晚飯後到這裏玩。表面是純粹的揮霍金錢，實則是他想以此為藉口求婚，然後串通好店主來給她一場驚喜。

爪子順理成章地夾起了結有蝴蝶結的藍色小盒子。他蹲下拿起它，秀了秀盒子。

女孩見他竟然好運一發就中不禁海豹式拍手，替他高興，這娃娃機一向是出了名的難夾。

緊接著男生握住盒子單膝跪地，打開盒子顯露出銀白色的戒指。

一眼神勝過千言萬語，他的眼神彷彿已經訴說了最深情的承諾，亦夾雜些緊張。

女孩看到這裏了，怎會不明白他是要給自己求婚？頓時牽動嘴角，露出兩個甜美的小酒窩，連點好幾下頭答應了他的求婚。

怪不得男生這天帶她四處遊玩，原來是想寄予她難忘的求婚流程。

男生知道她的回應後，站起身與他心愛的女孩擁抱，此時兩人彼此皆是盛放笑容，嘴邊掛上好看的酒窩。

很快他們就能踏入令人羡慕嚮往的婚姻，作彼此堅實的後盾，過著平凡卻也幸福的生活。

之後求婚圓滿結束，他們就開始籌辦婚禮。

時間慢慢逝世，他們早已經過了熱戀期，男生開始與女生有了不少的牽絆，將她掛在心上，成了父母外他最重要的人。

她的一笑一顰，她的憂愁悲哀，她身邊的一切事，都深深影響著他。

當女孩為憂愁眼眸又流出淚水時，他心臟像是被一把無形的手揉搓，抽痛不止。他不斷一遍遍安慰女孩，主動擁她入懷，待她哭累了便哄她安穩入睡。他希望女孩可以一直開心快樂，不被憂慮煩惱掩沒她那甜美可人的笑容。

當他不止於從她身上獲取那些戀愛的甜美，而是開始在意女孩時，女孩就由偶有甜蜜的女朋友晉升至男女關係的最終關係——這生的愛人。

開始有了貪念，想要更多。想每天清晨醒來床畔有她，她醒來為他煮充滿愛的早餐，就這樣日復日循環，更加互相了解容納彼此的存在。

不過他暗地裏還是止不住的好奇，也想歷經時間的沉澱後等自己的愛人願意訴説。

但上天偏偏要作弄人，原以為他們會繼續一直平凡而幸福地生活直至老去。

可是當男生到訪不同親朋好友的住所去派發喜帖要回來時，發生了一場死傷慘重的連環車禍，而他不幸成為死亡的其中一人。這場車禍活生生打破了婚姻走入正軌的他們，甚至沒來得切結婚宣告誓言就迫使他們經歷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離別……

可惜他永遠都沒有等到愛人剖白那個時候，不知他何時才能完全放下……

如果可以，他想永遠永遠留守在女孩身邊。

可是，事實是如此的殘忍，不讓人有一絲反應的機會。

女孩啊，女孩啊，這就是我們的結局。

這輩子我們終究沒有緣分走到最後，你要找一個值得託付的人照顧你，我也要放下你了。

車上的男生百感交雜，由於他沒有喝下孟婆湯，腦海閃過各種與愛人的走馬燈。

他曾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生老病死是常態，

可即使如此，無論何時，他仍舊忘記不了愛人，至死不渝。

第一次在書店旁邊她眉眼含羞的遞上書信，

之後兩人確定關係坐於長椅的曖昧，

再接下來自己主動向愛人求婚，他們順其自然地擁抱，又牽起嘴邊酒窩的場景

這些零碎且深刻的回憶碎片全都變成一條條的沉重枷鎖，壓得他身軀無法向前走半步，困得他成了思念的囚牢。

男生回想起關於愛人的種種事物，貼著左手，看著因窗外路燈忽暗忽明閃耀出銀光的戒指，他眼睛似有淚水流出。

——

男生轉過身來，被使者忽然其來的點熱香到後脖子上熱到，旋即彎腰退避，轉頭伸手摸後脖看使者搞甚麼。

轉過頭只見到使者一臉嚴肅，手握的柺杖指向遠方奈何橋，奈何橋上有零零散散的人正在走向下世，不斷又不斷輪迴接觸那些他們命中註定的命運。

男生明白他意思不再追究，緩緩踏出步伐向未知的終點走去……5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EFWzQhWL

既然這世畫下句點，那麼唯有我到下次再尋找你，好好守護呵護著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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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説有四種人是沒有喝過孟婆湯就過奈何橋輪迴轉世的，他們分別是臉上有酒窩，胸前有痣，身上有胎記，脖子後方有痣的人。這些人經歷了千辛萬苦，為的就是尋找前世的愛人。」

——The end

《我反芻著你留下的寂寞》歌曲網址:

https://youtu.be/JVRsAqm7E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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