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樣站在街邊,神情優越的抽著菸,看著一輛一輛的汽車緩慢的駛過眼前,那些車大多是要在這繁華的東區,尋找一格4.5公尺大小的停車位。
之所以優越,是因為他的車就停在這邊,在一格眾車所渴望的路邊車位,今天禮拜天,不用收費,他的車就這麼停在這寸土寸金的東區,一整天,換算成租金,他今天足足賺了2000,對面的平價牛排得賣上20客,還不算食材租金跟水電,而他只是將車停在這邊,就賺到了這樣的錢。
看著那些著急的駕駛,為了趕上晚餐的約會,在這附近巷道著急的徘迴,前方不遠處雖然有個停車塔,但塔下排隊的車潮已經延伸到令人看了就煩躁的長度,而他這車位又是最靠近餐廳聚集的地點,所以他感到優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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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又一個笨蛋!"
看著一輛緩慢靠近在他車旁後等了一會兒又開走的車,他心中竊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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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輛黑色掀背車,後車門開著,因為他剛剛將他的腳踏車收摺在裡面,他收好後並沒有馬上關上後車門,一方面是想讓曬了一整天的車內熱氣排出,另一方面是因為他想抽根菸,從家裡騎到這裡,也是一段不算短的距離,他習慣在勞動後點上一根菸分解一下他的勞累,按照往例他應該會先開上車,然後再點菸,但由於政府的新法規,令他無法邊開邊抽,享受風吹的愉悅,所以他只得先待在路邊,抽完這根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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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不到這車位去怪政府吧!哼!"
看著又一輛失望開走的車,他心中憤憤的對它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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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一根菸的時間,已經有不下10輛靠近觀望然後又離開的車,可見得在這假日的晚餐時分,這車格有多麼的搶手跟珍貴,不管你是雙B還是超跑,只要他不開走,沒有任何人能停到這車位,這是種難得超越富人權貴的快感,在這實際的世界。
開啟的後車門,莫名的成了陷阱,而他似乎發現到了這是他唯一可以合法嘲笑富人權貴的方法與時間,所以在抽完一根菸後,又接著點上了一根菸,然後在一旁的機車停車格裡,找了輛坐了上去,像個獵人,偽裝隱藏在陷阱的旁邊,然後嘲笑的看著獵物踏入陷阱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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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瑪莎拉蒂是吧!乖乖的再去多繞幾圈吧!"
從他微揚的嘴角可以明顯的感受到他得意的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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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輛超跑似乎聽到了他心中的語言,將車緩緩的向前開去,就算它的時速可以飛到300km,在這時也只能以30的龜速緩慢前進。
看著超跑的尾燈,本來只有一邊微揚的嘴角這次兩邊同時向上快速揚起,只差沒有笑出聲音,此刻似乎是他人生最高的優越點。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kI0QVTL3e
對於一個平凡的上班族來說,想都沒想過竟然會有一天他能用這種態度面對這些富人權貴,然後看著他們失望而去的表情,尤其在一家公司上班工作了近10年,老闆開著超跑的兒子直接空降成為了他主管的昨天......
所以他昨晚獨自在這附近買醉,將車子停在這邊,因為酒駕的罰則遠超過他一個月的薪水,也因為就是這麼樣的痛過,所以他不敢再用僥倖來面對這條法令,車後廂從此常駐了一輛折疊腳踏車,雖然那只是訂報紙送的贈品,但總比繼續用紅單支持國庫要好些......目前貢獻的已夠坐一輩子的計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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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滾吧!你有錢也停不到這個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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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近千萬的BMW i9緩緩的停在了他的車邊,車上的駕駛對著他的車內張望,似乎想看看車主在不在裡面,探詢的眼光也望向了他這邊,而他則將眼神望著天,心裡咒著它,若無其事的抽菸。
他所坐的機車跟他自己的車大概有一個半車身的距離,這段距離內還有幾輛機車離他的車更近,但他刻意要拉開他與車的距離,因為靠得太近找車位的駕駛一定會詢問他,而不擅長說謊的他一定會如實回答,然後將車開走,這個性也就是為何10年後他還是公司裡一個小職員的原因。
i9看看後也只能悻悻然的離去,而他又驕傲的為他的勝利再度劃上一筆。
扣除掉空降的少爺,公司裡有兩個主管的職缺,其中一個職缺被一個進公司才3年的美女業務佔去,那女生業務跑的並不怎樣,但跟老闆似乎走得很近,話說得也很得老闆歡心,公司上下總是流傳著一些她跟老闆的私密耳語。
不過老實的他不太會去注意這些公司裡的流言蜚語,他相信苦幹實幹絕對可以獲得老闆的回應,直到老闆的兒子空降了另一個主管職缺。
老闆兒子就是很典型的少爺,從加拿大親戚那裡回國後就買了台超跑,夜店、酒店到處把妹,英文更是只會最基本的字彙,大概只是台灣國中程度,會出現在公司通常都是因為必須跟在母親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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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的牛排!」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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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生端來了滾燙的鐵板擺在我的面前,我只得將我的視線從對街的車主身上移回我的桌面,因為這家店連一般牛排館用來擋醬料噴濺的大紙巾都沒有,我只得暫時起身離鐵板遠一點,等鐵板溫度降到沸點下面,對於在這地段還能吃到一客100塊的牛排其實就應該感謝,其它也就沒啥好抱怨的了。
看著鐵板劈啪乍響,心想著剛剛那些車主們是否也是這種心情。
坐回座位,拿起刀叉,看著在鐵板上滋滋跳腳的醬料,竟讓人有種莫名的愉悅,像似在煎煮著心中的怨念,於是就這麼靜靜的看了一會兒,也因為還在宿醉,所以倒也沒那麼急著要讓這塊牛肉下胃,而且現在一翻那黃色的蛋蛋可能又會被我搞得支離破碎,所以,還是等涼一點好了,於是我又將視線望向對街。
那位車主仍然坐在那機車上,只是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瓶飲料!看來他似乎打算延長時間,繼續嘲笑著那些著急的富人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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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別看了~你永遠等不到這車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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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法拉力在車旁等了已經有一段時間,副座的辣妹似乎不悅的在數落著些甚麼,而駕駛只能不斷望著掀背車的周邊,焦急的等待車主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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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死你吧!哈哈!餐廳訂位的時間快來不及了對不對!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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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心的看著天空喝著飲料,用眼角餘光觀察著跑車上的一切,優越在他心中不斷的蔓延,像變態人犯一般,在犯案地點的附近,嘲笑著眼前這些摸不著頭緒的人們,享受那般的愉悅。
看看那名辣妹,數落的應該不會是駕駛座上的那位差了至少20歲的中年權貴,而是在咒罵著他這個車主在搞甚麼鬼,後門開開佔著停車位,要走還是要停也不出來知會,這樣的猜測煎熬只要是趕過時間找停車位的車主都能體會,煎熬的最後通常都會從嘴裡吐出不優雅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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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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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就是特權的滋味,任憑妳罵完所有字眼,也無法奈何他任一些些,「爽」這個字在他的腦海裡迴旋。
但那位中年駕駛倒是會利用時間,在安撫辣妹的同時不忘順便摸摸她的大腿,雖然不是正眼瞧見,但從他們彼此間肢體動作的位置跟反應大多能猜到他們底下的動作,而那辣妹似乎也對駕駛的安撫感到滿意,伸手向著駕駛的方向盤下方抓去,駕駛霎時一臉開心!然後,立馬將法拉力轉進車道快速的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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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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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來說,他們轉而開心等於他的等待都是白費,因為看他們離去的速度,應該是直奔摩鐵之類的樂園,放棄了晚餐的訂位,也代表了他這車位對他們將不再有一丁點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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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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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法拉利消失的尾燈,他一口喝乾了剩下的飲料,像是要壓下心中嚥不下的那一口氣。
經過了這麼一下的價值消減,也打掉了他剛剛一直自豪的優越,換他悻悻然的起身走回車邊,準備關上後車門結束今天的一切,這時一對車燈快速的停到了他車旁後面,氙氣頭燈刺的讓他反射性的迴避了光線,他不悅的瞇眼朝那車頭望去,一隻憤怒牛的圖騰比那車燈更讓人覺得刺眼。
其實,他也沒有料到,台北市竟有那麼多的超跑,而且都在今晚向他的車位聚集而來,像是約定好的一般,但也沒差了,因為他已經打算結束這無言的抗爭。
只不過,這隻憤怒牛看起來就像是在對他挑釁一般,因為他的新任主管,車頭也有著這麼一隻憤怒的牛……
於是,他取下了後車廂的折疊車,將它折回了騎乘的狀態,騎上它,優越的向著對街攤販緩慢騎去,而後車門依舊維持開啟的狀態。
看到這,我心中默默的為他的行為按了個讚,而他也似乎感受到了我敬佩的眼光,筆直朝我的方向騎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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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請問你要買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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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的聲音將我喚回了我的桌面,桌上只剩一片空空的鐵盤,上頭留著一些殘餘的紅黑醬跟幾粒罐頭玉米,原來在看戲的過程中,我已經不知不覺得將牛排吃完了!
再轉頭看向攤位前,一條人龍正在排隊等著我這個座位,這平價牛排生意出奇的好,因為它就位於東區昂貴的地段裡面,而在這地段裡面工作的人並不代表就是有錢,他們也只是領著微薄的薪水,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在這裡開店……
雖然剛剛對街的超跑絡繹不絕,但跟這些排隊吃便宜的人龍比起來,仍舊是少數中的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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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
「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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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錢包,裡頭剩一張500元,有些無奈的拿出來,交給了店員。
這家牛排店是個奇特的存在,周邊高貴的餐廳群聚,它卻維持著夜市般的經營,但也因為如此,它必須維持它的翻桌率,因為它每個月都得先付七萬的租金。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OaZ4eo863
收好了找錢,離開座位,一對小情侶開心的坐到我的座位,這牛排店對附近工作的人來說是個很好的恩惠,因為每當要吃客牛排慶祝個甚麼的時候,只需要來這邊,在這粉貴的地段,付上100塊錢。
看著他們開心,我心中也感到一絲的愉悅,想想,牽上我停在一旁的腳踏車,慢慢的騎向對街,停在那輛後車門沒關的車後面,摺好我的腳踏車,擺進後車廂,關上後車門,坐上駕駛座,果不其然,又一輛超跑迅速的停到了我的車旁後面。
看看後照鏡,我感受到了他的焦急,其實我也同樣的焦急,因為我還沒準備任何一點的資料,去跟明早那位啥都不懂的少爺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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