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裸著雪白、曲線姣好的身軀,靠在浴室的牆邊,如羽扇的濃密眼睫垂下,在眼睛下方的皮膚映下一層陰影。那本是雙形狀惑人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卻像一潭看不見底的純黑死水,迷離又毫無焦點。
她的右手浸在浴缸裡的溫水中,那是隻好看的手,五指纖細、皮膚細膩,讓男人看了都想牽起並感受那微涼的柔軟。但是稍稍翻轉到手腕內側,卻是另一個怵目驚心的模樣……深淺不一、密密麻麻的痕跡赤裸裸的烙印在不常照光的蒼白皮膚上,有剛癒合的,也有最近剛劃上的,幾乎扼殺了所有靈魂和痛楚,就像一位神經質的畫家扣著畫筆歇斯底里的把一張畫布刻的不留一絲一毫空隙,而那隻筆正靜靜的躺在冰冷的瓷磚地板上,尖銳的一端沾著殷紅的顏料。
手腕,大大的破口,異常艷紅的鮮血從那極深的傷口緩緩流出,那些興奮的血珠奮力掙脫了血管的束縛,歡快的湧入溫暖的水中,越來越多,越來越紅,一下下,不過一分鐘過去,原本清澈的溫水便逐漸染上腥色,淡淡的鐵鏽味散了開來。
割腕,在常人眼中是件聞之喪膽、只有對人生消極的人才會做的事,誰會想沒事在手上劃一刀,痛不欲生?
但是……少女將頭偏了過去,看著已經變成腥紅血水的浴缸,有些蒼白的唇勾起了陶醉與著迷的笑靨,失去血色的臉蛋襯著凌亂披散的漆黑長髮有種淒絕魅惑的黑暗美。
那是靈魂被黑洞吞噬,空洞的,行屍走肉。
劇痛和逐漸冰冷的體溫,讓她覺得好舒服。
割腕時,手腕是滾燙的,痛覺也如毒針般連綿的刺著她的每一吋細胞,但是四肢是冰冷的,腦袋是渾沌飄然,就像大腦與身體隨著割下去的美工刀也分成了毫不相干的兩部分,一切的痛苦都留給了那些傷痕和鮮血,她只有在割腕時才能忘卻一切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讓自己的意識稍微沉澱在黑暗中。
她恨透了那個男人!他騙走了她的真心和純真,他毀了自己的人生,他把她的所有都用一句「我們分手吧」狠狠摔破成無法拼湊的碎片!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用依然流著血的手腕撐著額,發出了不像常人的笑聲。她越笑,身體抖得越嚴重,最後笑到仰起身體和頭,大睜著眼,笑得扭曲。手腕的鮮血沿著髮絲淌下,泊泊流下那蒼白的臉蛋……
最後,冰涼的眼淚從眼角劃下,與漸漸失溫的血混合,血淚,啪的墜在地板。
「下地獄吧!」她用淒絕的嗓子尖叫,從地上把玻璃杯抓起,猛然扔向鏡子。
磅啷,玻璃杯撞上光滑的鏡面,留下深深、蜘蛛網般的刺裂痕後也應聲碎裂,無數的碎片如天女散花般飛散開來,在地上變成晶瑩一片的碎片地毯,一走過去腳一定會鮮血淋漓吧。
少女身體微微一顫,最後因為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黎沫櫻,妳又再搞甚麼鬼……」婦人氣急敗壞的推門而入,看見浴室裡的場景後臉色一變,扯開嗓子嘶吼。
「快叫救護車!她又自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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