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挾帶砂石掠過,任憑周遭氣流如何強勁,輕巧而有力的羽翼仍毫不停留,破風而行。蒼鳥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上空揮舞雙翼,朝遠方飛去。
劃破層層沙海,穿越峽谷與岩壁,直至沙漠盡頭的古老城門,直至眼下突見山川與河流,蒼鳥才終於抵達目標地。將遠方那幾近半毀的沙漠城市中的消息,帶到這座充滿無上神跡與輝煌歷史的聖城。
神學界央都-聖城梅嘉里歐-淨罪廷
腳步聲在廊道中傳出輕微的回響,從容的步伐隨著階梯迴轉而下,直至地下伸出的某間牢房。牢房內,一名青年緩緩抬頭,看見來人,只是輕輕一笑。
「我正尋思著,你也差不多該來了。」
某個身影自陰影中走出,儘管大部分身形都在火炬的照耀下,唯獨面容仍在暗影中無法看清。
「還真難相信你會落得如此。」神秘來客如是說道,儘管言語中帶著些許遺憾,但更多地,則是對於失敗者的輕蔑:「我看了騎士送來的報告,老實說,我十分失望……」
青年身著由白麻布製成的簡陋囚服,四肢皆用堅硬的鐵鍊牢牢銬住。他有著一頭烏黑的翹髮與沙漠子民的棕色皮膚,曾經俊俏的面容如今只剩下戰敗後的頹喪。脖頸與四肢腕部有著些許宛如爬蟲類的鱗片組織,這是鱗族亞人才具備的特徵。
只是稍稍挪動身體都會伴隨極大的痛苦,即使在被抓捕時受過一定程度的治療,在上次的戰鬥仍在青年身上留下短時間無法痊癒的重創,難以相信究竟是何種人物,能將眼前這名極惡之徒輸的如此徹底。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1U7kV0G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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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管並非同心,兩人最低限度也是同一組織的成員,作為混沌教派的高階幹部,青年在一座沙漠城邦中潛伏已久,並逐漸掌握城市的權力核心。然而,三天前,由青年所率領的邪教份子被前來的勇者圍剿,而他自己,則是敗在了一名少年手下。
「為什麼,為什麼具有與勇者匹敵的聖殤,會輸給一個來路不明的小鬼?明明當初在荒漠中看中你的潛力與企圖心,讓你有機會成為我們的一員,還是說,是我看走眼了?哈迦特!」
「哈,誰知道呢……」聽見自己的名字,青年只是以略帶玩味的語氣調侃道:「要不是我們冒著風險在各地賣命,你又是怎麼坐上這個位子……」
不等哈迦特把話說完,某樣東西已經伸進牢房內,悄無聲息地刺入他的肩窩,待他定睛一看,那是一隻由骨骼形成、宛如觸手一般的幻肢。多個關節之間,由散發著黏膩邪氣的紫色肌腱相互連接,其末端來自神秘人的後背某處,而最前端極其鋒利的骨錐,正死死地釘入哈迦特的軀體。
「說得正是,正因為有使徒們兢兢業業的付出,我才能如此深入這自祤被神明庇佑的聖城。現如今,教團內的諸多行動都仰仗我的掩護,我也勢必得在這方面付出相應的心力。而你……現在的你對於教團來說,只能說是個隨時可能洩漏情報的污點,而我正是為此而來!永別了,『掠奪』。」
隨著骨錐刺入哈迦特身體,某股力量以傷口處為中心迅速擴散,伴隨而來的,是深入靈魂、焚燒肉體般的劇痛。
「咳啊啊……竟敢……我可與其他使徒不同,就連烏瓦爾也在那場戰鬥中死了,具有聖殤地位的我對教團來說仍然有巨大價值,你沒理由擅自肅清我……」
不論青年如何聲嘶力竭地怒喝,神秘人依舊表現得風輕雲淡,完全沒有對眼前這名曾經同袍感到絲毫同情,只是仍憑青年全身細胞逐漸被破壞,直至死去。
「別誤會了,儘管仍在發展,但如今的你早已不是教團不可或缺的了。萬神殿已經注意到教團的存在,我們的勢力已經被攤到陽光之下,這樣的罪責,你早已沒了活命的可能。不用一會兒,你的身體就會迎來命定的結局。」
「別……」只是須臾,哈迦特便以痛苦地癱軟倒下,嘴中還在試圖吐出話語。
「求饒嗎?真是可笑!」看著身體逐漸走向死亡的青年,神秘人展現出絕對上位者的威嚴與冷漠,然而下一秒,他竟然也痛苦地倒在地上:「……呃……喀啊啊啊!!!」
看見這情況,哈迦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這就是他作為一名棄子,最後的反撲。
「……別太囂張了,我可沒打算讓你這麼輕鬆地取我性命!」
「你這混小子!!!」
同為侍奉邪神的高階信徒,哈迦特自然也從邪神那得到的獨屬於他的權能,而在骨錐刺入身體的當下,這樣的「接觸」就已經完成了能力發動的前置條件。
「感覺怎麼樣啊,老東西?身體機能接近癱瘓,血液溶氧量趨近於零,這種連動一下手指都必須使出全力的感覺,打倒我的那個人,可是將這些完完整整地挺過去,並將完全狀態的我擊潰的啊!和他相比,你簡直滑譏又醜陋。」
隨著痛苦逐漸加劇,青年夾雜邪笑的話語也逐漸猖狂。而另一邊的神秘人完全沒了先前的從容,並開始怒罵。
「……即便身負鐐銬,也打算反咬一口嗎?當初就不該把你撿回來,你這忘恩負義的雜種!」
在死亡面前,言語早就無法觸及將死的青年,如今哈迦特的心中,只想對對自己下手的人還以顏色。
「外面的衛士應該也差不多要注意到這邊的異樣了,好了,現在你要怎麼辦呢?等他們進來後看見此時無法行動的你,身份敗露的你,將會露出怎樣的醜態?」
兩人說話的當下,數個腳步聲逐漸逼近,不到片刻,全副武裝的騎士就會來到這裡,數年付出的心血都將功虧一簣。
「混帳!!!」
「玉石俱焚吧,『凋亡』!!!」
將對方斷送的決意化為充滿殺意的咆哮,雙方都是以自我利益為中心的狂徒,一方面臨全身崩壞的凋亡,另一方承受身體機能喪失的掠奪,這場對峙,終將以其中一方的死亡告終。
碰--
「發生什麼了,這是怎麼回事!」
迴廊的鐵門被硬生撞開,數名騎士徑直走來,只看見哈迦特渾身染血,儼然沒了生命。
「不好,犯人他……他已經死了。」
一人開口道,其中的領頭人則立刻做出下一步指示。
「該死,怎麼會這樣,有人潛入進來了,快搜索附近,並通知治癒神官過來!」
在眾多騎士們著急忙慌的當下,一處無人注意的角落,一道泛著森森邪氣的虛影無聲地移動,並從中逐漸顯現出一道實體。神秘人喘著粗氣,對於方才的景象仍然心有餘悸。
「千鈞一髮是嗎……真是好險,即便是將死之際,也能像毒蛇一樣奮力絞殺對方,這樣的人,究竟是怎麼被一個衛士擊敗的?」
懷著懷疑與驚奇,神秘人不由得對某個人產生好奇,這名來自南邊王國的少年,不僅打倒了哈迦特,還將其所在的據點一併瓦解。更奇怪的是,在此之前,少年並沒有傳出任何功績。
「真是有意思,真想見見這位少年,這名出身於邊陲城鎮的衛士,體內的究竟是何種力量,是司空見慣的孤勇?還是未命定的神跡?」
望著手中部下傳來的報告書,在末尾處赫然標註著一段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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