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 5 個。」
那蒼老渾厚，不容許質疑的聲音從那黑色撥式電話傳達過來。我早就對這習以為常，以輕鬆的口吻問道：
「那麼還得麻煩您送過來，我才能開始幫您處理。」
「那麼...傍晚就會到達，報酬的話...老樣子」
「感謝您，只是....有個小要求您是否能答應？那些剩下的，能否留下給我呢？。」我內心期待的問道。畢竟這是我為什麼熱衷這行業的原因。
「哼...真搞不懂你的癖好。無妨，就拿去吧。記住，傍晚，5 個。....你知道怎麼做。」
「是的，我知道。」
聽到許可後我淡淡一笑
「謝謝您的來電，先生。」
等話筒另一頭已經無聲後，我才緩緩的掛上電話，直到最後一刻，我都得提醒自己保持身為紳士般的禮儀，畢竟這是我們和牲畜之間的區別，沒有原則的話，那麼和動物有什麼不同？這促使我養成個好習慣，就是寫下今日所需要做的事情。十分簡單，任何人都能做到
今日清單：
1. 關於地下室排水管道清洗與疏通
2. 車庫冷凍櫃整理與風乾裝置清潔
3. 束帶更換與消毒用品補充
4. 聯繫所有於上個月預定的客人們
5. 保養器具
我慢條斯理的從書桌中的抽屜拿出張泛黃膚色的紙條，花了幾分鐘的時間寫完這些，便將它釘在記事板上，在我開始這項工作以來，我對這種紙的依賴日漸增長，小型、便於攜帶、難以損毀。 對於我這種有紀錄強迫症的人來說真的十分重要，當然墨水也一樣，市面上所販賣的不外乎寶都是化學加工過的。刺鼻、而且還單調，孕育不出我自己調配的酒紅色墨水的高雅氣息，當然 ，我也下了許多苦工練習字體，力求工整、字型大小對齊等、一切都是為了我的美感、有著深淺漸層的紙張、搭配上酒紅色工整的字跡、加上經年累月的習慣，我的研究紀錄有如死海文書、撒意亞先知書一樣莊嚴、意義非凡。而內容呢，就是「紀錄」。
看看我，討論起我的驕傲就開始變沒完沒了。晚一點再說吧，畢竟現在還不是我們討論我的作品時候，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畢竟今天工作量不少，看來早餐是沒得吃啦，那我們先從第一項動手吧。
1.關於地下室排水管道清洗與疏通
我脫下睡衣，換上輕便一些而易於活動的深色衣服，因為淺色衣服很難清洗，基本上除了工作需要，我都不會購買深色服裝以外的選項。接著走到位於樓梯下的儲藏室，拿出垃圾袋、橡膠手套跟我自製的細長鐵鉤，我想了想，順便拿了一罐鹽酸，畢竟長年累月的污垢是很難清洗的呢，「又要沒了啊，下次補充消毒用品時順便再買一些回來好了」我低聲嘟噥著，拉起儲藏室下方的鐵門便朝著迴轉式的階梯下去。
我的地下室大約有 20坪的空間，中間我工作的區域則用消毒簾隔離起來，膠狀地板設計成一點傾斜角度，有利於排放與清潔，畢竟工作太投入時，我的方式就欠缺優雅了。結束後常常要花很多時間清理那些簾子和地面，加上現在是八月，天氣可是有著 30 度以上，關閉空調後沒多久那發酵的臭味真的令人難以忍受，畢竟不舒適的工作環境可是會影響人上班的動力對吧？
再來是靠牆的工具櫃，整體採用不鏽鋼材質，並依照工具大小隔出相應的擺放位置，這可說是我工作最重要的環節，如果工具有損傷，普通渠道可是很難再購買的，所以我都會細心保養，延長使用時間。「唉，有時候真想有一個助手，這樣可以替我分擔一些清潔的事情」我無奈的想著，但我的工作太特殊了，這無異是癡人說夢。
「好啦，該動手了」我戴起手套，拿出存放在工具櫃的口罩將口鼻遮住，順手把垃圾袋套入垃圾桶中，撬開過濾蓋後將鐵鉤深入那個堵塞的排水孔中，裡面可是混雜著毛髮、鈣化的污垢等難以形容的塊狀物，隨著鐵鉤可握著的地方越來越少，總算碰到了那塊讓我頭痛許久的髒污。我沿著管壁勾起，使盡手臂及腰的力氣緩慢的將卡的死死的塊狀物拉出，沒多久「啪！」的一聲，宣告混合著水的物體迎向出口，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便從排水道竄入我那可憐的肺部，甚至還有噴濺的液體落在剛戴上的口罩上。我一臉嫌棄看著鐵鉤上黑色腥臭、還帶著一點毛髮的物體，將它狠狠的甩近垃圾桶中，想著「剛剛沒吃早餐的選擇是對的。」。我毫不猶豫的將那罐大桶鹽酸倒入排水道中，一罐 濃度32% 20kg 的量被反胃的我用的一滴不剩，只求能發揮效果，近期之內我可不想再用一次了。我等 15 分鐘讓鹽酸侵蝕後，拿起水管將周圍地板清掃一遍，還好，地上那些水毫無阻礙的流入管道，管中也傳來愉悅的水流聲，看來我們第一項清單項目可以說完美達成啦
我將垃圾一點隙縫都不留的綁起，瀰漫在地下室那銹鐵與排泄物的腥味瞬間消散不少，我蓋上排水管的蓋子，逃也似的抓起垃圾離開地下室，來到門口脫下口罩貪婪的呼吸新鮮空氣，想到剛剛被那種惡臭襲擊的我，朝著草坪上的花園椅虛脫似的坐下，大大的喘了一口氣，如果你們有人願意當我的助手的話，我可是非常感激的，當然薪水我也是不吝嗇的，別看剛剛那情況就望之卻步啦，這工作報酬還是挺高的。
休息一陣子，我開始著手清潔車庫，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就是把冷凍庫的結霜敲一敲，風乾櫃擦拭乾淨而已。畢竟這些都是紙的製作工具，可不能壞了，將放在車庫中的束帶、消毒酒精拿出並補到地下室，今天的清單就差不多了，該來準備中餐了。
我從冰箱冷藏拿出退冰好的肝臟、心臟、大腿肉，沖水，讓多餘的血流出，多虧這份工作，我的冰箱肉類庫存永遠都是滿的，心臟則要切開來，畢竟心臟會留有血塊 ，得一個個檢查並挑出來，才不會留下腥味，我對食物還是很有心得的，所以當我的助手可是有口福呢。肝臟得將覆蓋的薄膜去除，並切除微血管，切塊成塊狀後泡牛奶消除鐵味。大腿肉去筋，也同樣切成塊狀，冷藏放著，等待的時間我去一趟後院，拔了點鼠尾草，這香草配肉可以有效的去除腥味呢，別吝嗇，將葉子捲成雪茄狀切成細絲，在切的碎碎的，等等要混在肉裡。我拿出手動式絞肉機，是的，聰明的你應該猜到我要做什麼了，就是鄉村肉派。啊，童年時美好的回憶，禮拜日的大餐永遠的會在餐桌出現這一道，搭配上肉汁根本讓人無法抗拒，這可是我母親的拿手料理，也是我唯一能懷念她的方法了。不說傷感的事了，我們繼續，將三種肉混合，攪成碎肉，當然，你得攪個兩次，才會夠細膩，接著加入點麵包粉、鹽跟胡椒香料，別忘了鼠尾草，也一起加進去，趁我的手還乾淨的，我拿出一些豌豆，加入肉餡中，一道菜沒有綠色的我就渾身不對勁，接下來混合好後放入容器內，放入裝水的烤盤裡，送進烤箱，等個一下子就好了，嗯...這次做得還蠻多的，看來可以吃到明天，趁等待時燙個菜跟加熱之前做好的肉汁後切一片大塊的麵包就萬事俱備了。
吃的過程我就不描述了，算是我自己的休閒時間，畢竟人都希望能安安靜靜的吃飯對吧？實在不懂那些擠在客滿餐廳中用餐的人在想什麼。好吧，可能是我單獨一個人習慣了，但如果真的有人當我的助手，我會盡可能的包容你的，別擔心，快點來應徵吧。
嗯？到現在還不知道我的工作內容，所以有疑慮？我來解釋一下，你可以說我身兼多職，但我比較喜歡稱自己是研究者以及私人廚師（給我自己），我會慢慢的描述這些如何湊在一起的。我的助手應徵條件？很簡單，我說什麼，你就做就好啦。不會太困難，誰都可以做到，畢竟所有的東西都會是我親自著手完成，不會讓你感到困難的，你的只需要幫我拿東西，一起跟我做清潔工作。對了，別怕血就是了。
時間很快到了傍晚，一輛車子緩緩駛進我的車道，在這稀少人煙的村里裡，引擎的聲音就顯得格外吵雜，一個人從駕駛座開門探出頭來，他帶著一只露出雙眼的面具，穿著與這天氣不符的黑色大衣，他朝我點點頭，示意著後座的東西，我從來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我也沒興趣，跟他打聲招呼就準備卸貨了。
映入我眼簾的是五個用白色床單包裹的動物用繩子五花大綁的丟在後座，唉，這些人一點都不懂的小心對待這些對我來說十分貴重的材料。看著這些加起來百公斤的動物「你也來幫我抬吧，這次我可一個人搬不完。」我對著黑衣男無奈的說著。他只點點頭，示意我一同出力，我跟他一個個抬出，一路艱難的運到地下室中，「唉，搬著東西走迴轉樓梯可累死人了」我心想著。
大約半小時後，所有的動物都整齊的擺在地下室的地板上，接著黑衣男拿出一柄鹿角製的小刀將繩子割開，我則是將床單打開，裡面的動物不意外的都是他們儀式失敗的犧牲品，看那眼睛就知道，已經沒有身為清醒時該有的光彩，我們兩個將束帶綁在他們的四肢上，當然，這只是預防萬一，基本上是都不會動的。「呼，先這樣吧，等結束後我會聯絡那位先生的，這次麻煩你了。」我喘口氣，擦掉額頭上的汗珠對黑衣男說到，他機械式的點點頭，一點也沒表現出疲累的樣子，便順著樓梯走上去離開了。「好啦，先把這團亂整理一下吧」我將剛剛割下的繩子以及散落的床單搜集好，放在一旁，等下次黑衣男來的時候再請他一起拿走，畢竟收垃圾的清潔工看到可就誤會大了。好啦，接下來開始我的正式工作了。
將其中一具動物放上中央消毒簾後的分割台上大概是這份工作最累人的時候了，他們的體重大約都落在 50 到 80 公斤不等，當然，體重再上去的我就不喜歡了，之後我會說明原因的 ，你一定也會點頭贊同我的想法。我將頭、脖子跟身軀綁上束帶，防止分割時他們亂動影響我，你說為什麼不麻醉嗎？為了放血的關係，我需要他們是清醒的，能感覺到疼痛，心跳才會加快，這樣才會將體內的血液最大量的排出 呀，畢竟血是很珍貴的呢，還記得我說過我的特製墨水嗎？是的，就是加入了不少這樣的好東西，才能有那酒紅色的色調。這過程之後我會詳細說明的，首先我要先將客人需要的訂單準備好，他們要的是這些犧牲品腦部中海馬迴的部分，為了窺探「古神」的神諭，他們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我邊解剖邊跟你們說怎麼回事吧。讓我先把他的頭剃乾淨，畢竟頭一次有觀眾呢，我可不能讓各位無聊的在看我一個人表演是吧？
首先要提到的是古神的由來，他沒有任何外相，他只是一個抽象的意念，一個極強的力量綜合體，他對眾生毫不在意，他長時間都在沈睡著，偶爾的翻身就能毀滅天地。失禮了，我得拿個線鋸，鋸頭蓋骨可少不了這個，我放在......找到了。我們繼續吧。諸如雅特蘭提斯的消亡，傳說的撒哈拉綠洲沙漠化，都是他造成的，雅特蘭提斯人在毀滅前在埃及人面獅身像下建造了迷宮藏了關於人類的起源、過往科技、以及對於古神的描述。後來人們秘密的考察、人們才對這未知感到恐懼。當然，窺視神明的下場可沒什麼好事，參與的人大多數都會變成像植物人一樣的狀態，眼神呆滯、毫無活動跡象。等等，我得把他的腦袋拿出來才行，切掉腦幹....好了，我們繼續吧，這種情況不斷發生下，當然世界上最大的宗教當然也隨之介入啦，梵蒂岡地下教會先是秘密舉行了一系列的彌撒活動，安撫引發的神怒，嘿，讓我看看這是什麼，唔...居然有個血塊，我得清掉才行...，反正多年下來唯一能聽取神意的方式，就是提取這些獻給古神的犧牲品的「記憶」，沒錯，海馬迴就是主管記憶的重要部位，透過窺視記憶，梵蒂岡才能得到古神的行動，進而防止災害發生，嘿，在我看來根本徒勞罷了，倒是給了我不少材料而已。你問為什麼梵蒂岡選擇我做這項工作？問得真好，因為我就是其中一名前去窺視古神的研究者而且還能保持意識的人，也就是全世界也只有我能記得所有當時的事情以及考察結果嘍，於是梵蒂岡給了我這個工作，在他們得知我的興趣時那種表情你們也真的該看看，就跟惡魔做了一場交易一樣，真搞不懂，在我眼中人就跟動物一樣，我只是物盡其用而已，對吧，相信你們也能瞭解我的看法，不然你們早就被我嚇跑了。好啦 ，大致上由來就是這樣，接下來提取記憶的方式我就得賣個關子了，畢竟是我獨家的技巧呢，這也是他們離不開我的原因。
嗯....千萬別偷看，畢竟，你不會希望就這麼結束參觀我的工作的..... 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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