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以這種樣貌誕生在世界上。
我出生時就已是人類男孩的模樣,有著一頭白髮、一雙顏色多變的眼,以及嬌小羸弱的身軀。
第一次張開眼,我看見了一片艷麗的紅色。
鮮血在我之下噴湧、漫溢,把土地染成了異樣的紅。我坐在一個少女的屍體上,面無表情地環顧四周。
圍觀的人們各個面露懼色,有些人甚至放聲叫了出來。尖銳、壓抑的情感讓空氣變得沉悶,就如風雨欲來的時候,濃密的烏雲總會化為巨石般的存在重壓著我。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59QDLJ886
我能感受到周圍的風變得詭譎,然後漸漸激昂,似乎已按耐不住狂躁的性子。
接著……我就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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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我已被換上人類的服飾,手上戴有一雙黑色手套,用來隔絕長滿病斑的手。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v0j0sBUJY
我躺在柔軟的床上,眼前所見是盞吊於營帳上的燈,它晃蕩的如此平靜,彷彿先前的躁動從未發生。
坐在床旁的男子發現我清醒後,立刻走了過來,嘴巴急促的開闔,向我說了些話。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JbfXDzb8D
我不理解話語的意思,但能感受裡面帶有的情緒並不像之前的人們那麼畏懼、鋒利,似乎只是在向我提出疑問。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2BlEpKj7G
他在見我並不理解他說的話語後,坐回到了椅子上,陷入沉思。
我在事後得知,他就是我所停留的這個人類群體——「旅團」的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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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太陽再次升起,他請來旅團內的幾名教師,在接下來的幾個月將旅團的各類知識教授予我。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x4kLNVFH0
文字、禮儀、舞蹈、習俗……他似乎試圖讓我成為旅團的一份子,我卻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也不知道他怎麼會放心讓可能失控的我留在旅團。
他也時常帶著我巡視旅民的生活狀態,我因而漸漸理解了人類的情感與行為。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3DR9asOgw
他們眼中的憎惡並不會因為我變得更像人類而減少;石子、銳利物投擲出的力道,也不會因為我會流血、會感到疼痛而減輕。
「怪物」,意思是奇形怪狀的妖魔。
「災禍」,意思是災害。
「去死」的「去」應該是往、到的意思,「死」則是喪失生命。
但……天災也是條生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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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人們的閒言閒語中知道了我出生時發生的事。
就是因為那件事,人們才會這麼厭惡我,讓我必須戴上虛假的笑容面具,以禮貌的舉止包裝自己。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a4a7Z4ire
我必須變得不起眼,必須避開人群生活,必須懂得察言觀色。
我也得以知識武裝自己,用智慧為自己博得生路,以及……一些活著的意義。
我從不將真情顯露,就連與我較為親近的團長也一樣。
畢竟……他的女兒就是被我害死的。
十六歲的少女被天災玷汙,並以悽慘的模樣死去。這是場悲劇,無人不感到哀痛。
而我……則是從悲劇中誕生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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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天災之子,不知為何擁有人類樣貌的天災,自母親的腹中破出,害死了母親。緊接著,因為力量失控,將圍觀的人們全數殺害。
他們身染疫病、死無全屍,軀體不是被烈風撕裂,就是被湧動的土地埋沒,再也尋不到蹤跡。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pJzNdZjcX
旅團的團長最終只能將他們遺棄在荒原中,以免未知的疾病害死更多旅民。
我是天災之子,在某次與天災接觸後,我得知了自己的犧牲能讓天災平息。我自願踏上旅途,以自己作為祭品換取和平。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rUQ9RicqA
為了表揚我的行為,旅團團長授予我一個祥瑞的名字——「風祺」,意為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也象徵了我融入人類社會的起始點。
如他所預料,旅民漸漸願意接近我,大聲稱讚我的勇氣與決心。然而對此,我都只是面露微笑,不做任何回應,與他們保持與過往相同的距離。
因為……我不過是不知道活著的意義是什麼,也不認為天災能與人類和平相處,才會決定踏上歸途。
我願歸回天災,而非迷途在陌生的人群裡,不知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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