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跟我走吧……」
是什麼時候,已經會對這種話毫不陌生,甚至是欣然接受呢?三十八歲的波瓦,在被公司資遣之後,隨之也失去了家庭,有福時同享,有難時不一定會同當,畢竟痛苦與災難,都是相當個人的事情。
甚至可以說是隱私。就像是每個人心扉中見不得人的秘密,而秘密通常伴隨著痛苦,也像是波瓦家裡洗衣機內那頑固而無法清潔的黴菌,每天旋轉時都讓他的衣服再裹上一層黴菌,而他也只能這樣穿著,因為修理也是一筆錢。
波瓦笑了,他的伴侶就是因為這樣離開他,他越來越窮,接著越來越省,然後會繼續做出讓自己後悔的舉動,以為自己在省錢,不尊重專業的結果就是花更多的錢去補救自己的自以為。
他曾跟伴侶來到這片墓地開玩笑,說以後也要像母親一樣葬在這裡,那時他們還聊到要是想不到小孩的名字,那麼就來墓碑上面找吧!波瓦哈哈大笑,一方面也是笑自己的狂妄與自以為,人們總是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這句話其實講的非常好聽,畢竟這句話有另外一句同義的話:不見棺材不掉淚。
他喝下一整瓶買來的特效藥,暗巷中的商人看著波瓦失意的走在路上,隨即推薦了他一瓶可以忘憂的藥,波瓦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卻還是掏出錢購買,那是一個禮拜前的事情,也許他做了心理建設一個禮拜了吧。
波瓦走到母親的墳前,突然開始像個小孩般啼哭了起來,母親三十八歲的時候在幹嘛?波瓦的母親,三十八歲時打了兩份工,獨立的扶養波瓦長大,並且成立了愛護動物的協會,甚至在臨終時把一部份的財產全數捐出,指定要作為動物保護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Rn78UsPM5
以及動物福利推廣的基金。
母親曾經放棄過嗎?波瓦心想。
還是我還有機會再次獲得幸福呢?還有機會再次組成家庭?還有機會再次實現自己的理想?那海岸的沙灘與太陽,牛排與紅酒…我還不想死阿。他突然察覺,他或許能再奮力一搏。
然而貓咪出現了,暈眩模糊的雙眼看見了那隻貓,小咪,那是他小時拯救的那隻貓吧,當時在暗巷裡面遇到奄奄一息他,波瓦努力照顧他一個月後,然後過世了,波瓦想到了自己,即便再怎麼努力還是有無法做到的事情。
這世間不是只靠著志氣就能解決一切。
波瓦開始嘔吐,裡面有著鐵的味道,他突然害怕起來,他以為自己已經沒什麼好失去了,但是看到小咪,卻又開始懷念起了生命,佛洛伊德曾說,人們總是有著向生向死的慾望,他本來以為自己想結束生命很正常,但是他卻沒想到佛洛伊德沒有多說這句話:向生與向死會矛盾的同時存在。
他好想活著,也許幸福不是什麼榮華富貴,而是能在肚子餓的時候吃上一碗熱騰騰的拉麵,或者是能在寒冷的冬天能待在暖爐旁邊。
「時間到了,跟我走吧……」
小咪如此說著,而波瓦則是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原來他已經連跟上的力氣都沒有,他好後悔喝下那瓶藥,他好想吃麵,他好想摸摸小咪,接著小咪也消失了。
波瓦闔上雙眼,他看見正在織布的母親。
「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呢?」母親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充滿慈祥。
「我過得很好,很好,媽媽,不要擔心。」
波瓦說謊了,但是他終於能給母親一個大大的擁抱了。充滿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