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濛濛地一片,好似快要下雨,卻又遲遲不下,使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膠著、感覺呼吸不暢。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omWLmzbIk
另一方面,如兒童積木般堆砌而成的城市也是灰色的,如此晦暗的天空與城市,在模糊不清的景色中,彷彿就要融為一體。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W2M9PXS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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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影踉踉蹌蹌地在貫穿城市中央,一條深不見底的深淵旁,沒有護欄的小道上奔跑著。
在前面身型較為瘦小的少年,氣喘吁吁地翻過橫在面前的水管,隨後急忙回頭去看看跟在後面的人的情況。
後方跟著的人,在容貌上比少年還要年長些,但身材不算壯碩,反而有些瘦,表情既疲憊又痛苦的青年,一隻手死死抓著正不斷流出鮮血的大腿,在地上留下一連串的血腳印,另一隻手卻又將一台外型獨特的相機攢在懷裡,好似這玩意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青年的臉已經一片慘白,他咬牙堅持著,吃力地拖著漸漸不聽使喚的步伐好不容易到達水管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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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哥,快點!快點翻過乃!」少年說起中文帶有異國口音,但整體來說還算得上通順、流利,他伸出手,試圖幫對方一把。
氣喘吁吁的青年緩了好一陣子,遲遲都沒有接過少年顫抖著的手,他抬頭仰望天空,再俯首看了看自己的腿,又撇一眼手中的相機,最後將視線放到了少年身上,好像是想要緩解氣氛,扯開兩邊的嘴角,露出難看的苦笑,說道:「哈,痛覺稀釋系統好像完全失效了,怎麼樣?阿望,我們追查這麼久,關於這遊戲的各種異常事件,總算讓我們親身體會到了呢!」
「尼還有心情講幹話?再不跑,那群怪胎就要追上來惹!」少年說著,還不斷抬頭確認後方的情況。
只是他才剛抬起頭,臉上戴著奇怪的白色面具遮掩面容,一身白色連帽軍裝,頭頂懸著漆黑的環——一位身高起碼兩米的人,毫無徵兆地站在負傷青年的背後,臉上面具的兩個換氣孔發出駭人的嘶嘶聲,明明一身白,卻讓人發自內心感到恐懼。
少年的臉在一瞬間就跟白色怪人的衣服一樣白,只是不等他出聲提醒青年,發出神聖光芒的劍刃就已經從後方貫穿青年的胸膛。
「顯哥!」
少年發出撕心裂肺的叫喚,青年卻像是後知後覺般,發著抖緩緩低頭去看那貫穿自己的劍身,嘴裡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鮮血。
「被⋯⋯被人背刺的感⋯⋯感覺,好新鮮⋯⋯但是⋯⋯嘿嘿,痛死人了⋯⋯」
青年話才剛說到一個段落,身上的劍被粗暴地拔了出去,他渾身上下的力氣都順著胸前的窟窿,隨著血液一同流向體外,身體一歪,他朝著側邊連向深淵之底的斜坡滾去。
青年滾到了斜坡下方,恰好有著做為緩衝的平面,但那平面寬度不足一公尺,在物理法則的作用之下,那一點緩衝完全不夠讓青年的身體停止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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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青年掉下深淵的瞬間,他似乎是憑藉著最後的意志力,用一隻手死死抓著懸崖的邊緣,不讓自己掉下去。
見狀,少年不顧危險,跟著一起滑下斜坡,順著平面跑向青年。
少年死死抓住青年的手臂,試圖將他往上拉,就算青年的身高只高了少年一個腦袋,身材也偏瘦,然而無奈方才的奔逃消耗大半氣力,使現在的少年根本無法將青年拉起。
「我不行了⋯⋯阿望,這個給你,你一定要好好保管。」說著,青年將相機放到少年腳邊的地面上,「別擔心,如果運氣好,我會在我們保存復活點的旅館復活,你可別讓相機被破壞——」
「別開玩笑惹!」少年打斷青年的話,眼中的淚水大滴大滴地落下,哽咽著繼續說道:「偶們不是縮好,要一起揭開皆款遊戲的背後秘密嗎?」
「安啦——」
青年剛要開口寬慰,支撐的手卻終於還是耗盡力氣,手臂上的血液溼滑,導致少年本來抓住的部分也跟著一滑,青年帶著苦笑,逐漸沒入黑暗的深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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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望著已不見青年身影的深淵黑暗,腦子裡百轉千迴,好一段時間都沒辦法整理出有條理的思緒。
過了一會,他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抓起身旁的相機,嘴裡喃喃說著:「沒素的,只素痛覺稀釋異常,登出、緊急登出功能異常,呼喚主面板異常⋯⋯縮不定不素什麼真的大素,顯哥一定已經在旅館復活惹,一定素這樣的!」
少年鼓勵著自己的話才剛說完,在不遠處卻傳來讓他恐慌不已的軍靴踏地聲,他趕緊抬頭,並朝反方向退去,又迎面撞上一堵高牆,他定睛一看,正是一名高大的白衣怪人。
怪人臉上面具的換氣孔,接連發出恐怖的呼吸聲,讓少年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
少年又朝四周望去,只見所有可以站人的地方,全都站著數名白色軍服的怪人,總數少說有十五人,讓他無路可逃。
少年背靠斜坡,絕望地戒備著這些雖然在呼吸,卻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無機物感覺的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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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不疾不徐,踩著令人內心發怵的步伐,逐漸朝著少年靠近的白色怪人,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刀,短刀的刀刃和剛剛捅穿青年的那把劍一樣,發出耀眼的神聖光輝。
少年渾身顫抖,想跑卻無路可逃,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位靠近他的怪人舉刀。
怪人舉刀的手猛然落下,對準少年的右眼狠狠捅了進去。
少年發出淒厲的慘叫聲,他腦子裡只剩下疼痛,無法再思考其他事情,甚至連「是不是連他的腦子都捅穿」這種事都無法想像,只是一個勁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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嗶——
忽然間,一陣響亮的哨聲傳來,聲音在高聳的建築間迴盪,令人難以分辨其來源。
這哨聲讓所有白色怪人一致抬頭望去,隨後接連輕飄飄地朝著天空飄去,直到看不見身影。
疼痛造成的恍惚之間,少年盯著眼前的怪人,面具看起來像是眼睛的其中一邊洞裡,居然有好幾個瞳孔同時注視著少年。
刺穿少年右眼的怪人,在聽到哨聲之後,將手中的短刀一扭,把少年的右眼刨了出來,隨後怪人伸出手,輕輕地用掌心觸碰少年的額頭。
瞬間,少年恍惚間看到了憑空跳出的方框訊息,上面是遲來的緊急登出確認,且不等少年確定,緊急登出的方框就已經自動為少年做出選擇。
一道又一道彩虹光圈從少年頭頂落下,將在地上大口喘氣的少年包裹,然後他像是落入了深淵,他盯著漸遠的怪人臉上,那不祥的眼睛,最終墜回現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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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在自己的床上醒來,他脫離了遊戲、脫離了苦境,但是痛楚卻如影隨形,從遊戲中追至現實,右眼的疼痛令他蜷縮起來,大口喘著粗氣,發出淒厲的哀嚎聲。
掙扎讓他滾下了床,他奮力地想要抓住什麼,好讓自己能夠起身,但深夜的漆黑跟慌不擇路,只是讓他弄倒了椅子跟穿衣鏡,鏡子倒在地上,碎片落了一地。
屋內有人聽到少年的慘叫,於是在房間外的走廊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那人猛地打開門及電燈開關,便看到了在地上打滾的少年,頓時嚇的手忙腳亂。
「小望!你怎麼了?」
來的人是一位年輕的女性,年紀看上去只大少年幾歲。
「青姐,不要管偶,快、快企看看顯哥!把他頭上的遊戲主機拆下乃!」少年不顧自己眼睛的痛楚,推開女性的手,讓她趕緊去確認在遊戲中墜入深淵的青年。
只是這時遲些趕來的,一位膚色偏黑、背上滿是傷痕的光頭男孩,在門口聽到少年的叫喊,於是快步朝著走廊另一邊跑去。
不久,走廊的深處傳來男孩呼喚兄長的叫喊,接著是一連串的撞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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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右眼的疼痛正慢慢好轉,少年慢慢放下手,吃力地睜開方才緊閉著的右眼。
「小望!」女性倒吸一口涼氣,滿臉都是驚愕之情,她捂著嘴,不敢置信地說道:「你的眼睛——」
「偶的⋯⋯眼睛?」
什麼也看不見,向來習慣的世界黑了一半,無論他如何轉動還有些發疼的右眼,右邊的世界仍不見一點光明。
這時少年發現,自己的手邊有一塊鏡子碎片,於是他顫抖著身體,微微傾身讓自己的臉映在小小的碎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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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讓少年幾乎要崩潰——只見那個小小的碎片之中,倒映著少年略顯狼狽的面容,他睜開的右眼,就像是天生就沒有瞳孔一樣,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