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褚家別墅聳立在A市的近郊富人區,別墅佔地廣闊,故而聘請打理別墅各項事務的家僕也尤其多,前院花園裡三三兩兩站著幾個正拿著掃把的家僕,幾人並未在打掃,而是湊在一起八卦。
“欸,我今天看到廚餘那小子又偷摸進廚房偷東西,但是他這次被廚師長抓了,希望這次廚師長別放過他。”
“抓得好,盡會偷東西,乾脆把他的手打斷,以免之後我們的東西也被他偷走。”
“廚餘是誰啊?”
“你剛進來工作不久不知道,廚餘的本名叫褚余,聽說是褚家從外面撿來的孩子,家主好心收養他,他卻是個養不熟的,整天冷著一張臉,害得家主不喜,以至於他雖然姓褚,但根本就沒有人在乎他的死活,你以後看到他也不用對他太客氣,反正他就是褚家最多餘的存在。”
“這樣啊…”
“你們幾個,上班時間不好好工作,圍在一起幹什麼?!”
不遠處廊道上站著四個人,為首的中老年男人就是開口斥責家僕的褚家管事—何忠延,雖然年紀稍長,但罵起人來卻中氣十足,聲音宏亮,嚇得幾個家僕立馬鳥獸散回到各自的岡位上,管事身後站著不苟言笑的男人,男人看上去一臉嚴肅,雖說看上去不好相與,但面上看的出來年少時的英俊,男人身旁跟著兩個少年,兩人看上去年齡相當,眉眼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這三人便是褚家家主—褚嚴明以及一胎雙生的褚大少爺—褚遂安、褚二少爺—褚遂良。
“家主,今天褚余擅闖廚房偷食物,廚師長已經把褚余抓住交到我這邊了,請問要如何…”
“你自己看著辦。”褚嚴明滿臉漠不關心,看上去就像是在討論一個無關緊要的事情,管事在心中歎氣,雖說家主對外宣稱褚余是褚家從外面撿來的孩子,但他是褚家中少數幾個知道真相的人,想想那時夫人懷著褚余時,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家主和夫人有多期待這個孩子的降生,然而當初有多期待後來就有多厭棄,夫人出血過多身亡後,家主連那孩子一眼都沒看過,就把孩子丟在一邊,不聞也不問,孩子的名字也是他去請示家主才取得,只不過家主那時正處在夫人去世的悲傷中,竟回答道:”…不該生他的,他是這個家裡最多餘的存在,就叫褚餘吧,多餘的餘。”
雖說褚嚴明吩咐將孩子取名”褚餘”,但管事心裡是對這孩子有一絲憐憫的,不忍將孩子的名字取成這副德行,於是擅自將孩子的名字改叫做”褚余”,幸好家主事後並未責罰於他,也沒有問責,只不過這孩子在褚家是”多餘的存在”這件事,卻是已經塵埃落定了,也因此,褚家家僕們都會戲稱褚余為”廚餘”。
別墅中的另一角,不同於前院花園那般風光明媚,後院角落裡杵立著一間小儲藏屋,儲藏屋的外門被一道大鎖鎖著,誰也不知道儲藏屋內部別有洞天,這間儲藏屋並非儲物用,而是褚家最小的孩子褚余的容身之處,在屋內有限的空間中舖有一床老舊泛黃的彈簧床墊和一張簡易矮桌,唯一的對外小窗窗框上卡著一根竹竿的一端,竹竿另一端架在堆疊的紙箱上,這根竹竿上晾曬著寥寥幾件衣褲,屋內陰暗處放著一台看上去不堪使用的小型冰箱,冰箱運作時還發出嗡嗡的異響,床墊上躺著一蜷縮起身體的少年,少年身量瘦小、頭髮稍長,似是不曾好好修剪,但看上去乾淨蓬鬆,一張小臉面無表情,眉眼卻讓人為之一亮,少年正是褚家下人茶餘飯後的談論對象褚余。
褚余正睜著雙眼呆愣地盯著近在咫尺的牆面,淡粉色的嘴唇緊抿,整個人像是警惕的小刺蝟一樣緊繃,他的左臉上印著明顯的巴掌紅印,嘴角也破了點皮,正涓涓往外滲血。
這時屋外傳來的腳步聲讓褚余渾身一顫,眼神隨即流露出懼怕,直到腳步聲的主人停在儲藏屋門前執起屋門上的大鎖,褚余才如同驚弓之鳥般快速起身站立起來,管事將屋門打開,他看著眼前比同齡孩子還瘦弱的褚余,和他臉上那過於顯眼的巴掌印,心中淌過一些不忍,但家主已經發話說讓他看著辦,意思就是讓他按照褚家家規處理,褚家家規中有一則,家僕若有偷盜行為,罰二十板杖,以往褚余也會到廚房拿些面積不大的麵包邊角,但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看見,只是才剛上任不久的廚師長不曉得褚余的情況,便將偷盜的褚余抓住,甚至因為過於氣憤,當場還扇了褚余一巴掌,雖說褚余身為褚家少爺不應按照這條家規處罰,但整個褚家都知道褚余是”撿來的的孩子”,所以這才非處罰不可。
“褚余,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嗎?”何忠延板起臉,口氣嚴肅得質問褚余,褚余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將頭低下,視線緊盯著何忠延被擦的錚亮的皮鞋,一雙小手緊緊絞著自己的衣襬。
“…我知道,管事爺爺。”
“那你還…”
“管事爺爺…我好餓…現在學校在放暑假,我在家裡沒東西吃,只是想拿一點準備丟棄的吐司邊…”褚余小心翼翼開口,聲音細小到不仔細聽都聽不到,何忠延清楚褚余的性子,這孩子性格軟弱、說話聲音不大,熟知褚余個性的他倒是將褚余說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這次家主發話了,按照家規處理。”
聽聞何忠延這番話,嚇得褚余臉色煞白,他諾諾開口求饒”管事爺爺…能不能…不罰?”
“這次恐怕不行,跟我走吧。”語畢,何忠延示意褚余跟上,隨後轉身就往後院另一角邁步,褚余躑躅片刻後也提腳慢慢跟上何忠延,只是原先絞緊了衣襬的手轉變為雙手互捏,一雙白皙的小手被捏到通紅他也未曾察覺。
後院東邊與褚余容身的儲藏屋那處不同,東邊場地陽光熱烈、草地茂盛,通常做為家罰施行的地點,兩人到達東邊場地後,在現場已經等了幾個人,包含褚嚴明、廚師長、以及執行家罰的褚家保鑣。
廚師長一見到褚余便忍不住破口大罵”就是這個小畜生,進了我的廚房偷了貴重的食材還打死不承認,那些可都是明天晚上兩位少爺的生日宴上要用的食材,要是害我們廚房上不了預定的菜色,看你怎麼負得起責任!”
“我…我沒有拿那些,我真的只拿了一點吐司邊…”褚余被廚師長抓住時被摑了一巴掌,此時見到兇悍的廚師長便心有餘悸,說話的聲音就更是小到讓人聽不見。
“上家罰吧。”一道冷漠的聲音傳來,褚嚴明開口後,饒是廚師長怒不可遏也不敢再多言,褚余聽到這道聲音後抬起頭看向褚嚴明,瞬間眼眶便泛起緋色,”爸爸…”褚余已經記不得上次見到褚嚴明是什麼時候了,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很久,今天終於又見到褚嚴明,但卻是褚嚴明親自下達家罰的指令,想到這,褚余就再次低下頭,看上去好似不願多看褚嚴明一眼,只不過那雙因哭泣而抖動的肩膀出賣了他。
褚家保鑣聽見家主指令後便上前抓住褚余,將他壓制在場地上的矮凳上跪趴著,褚余雖然感到害怕,但想到方才褚嚴明臉上的漠然,他只覺得內心的痛苦遠比接下來要承受的懲罰還要痛。
褚嚴明看著褚余被壓上矮凳的過程,心裡並沒有感到任何不快,反而覺得這是他罪有應得,就像他認為褚余的出生就是個錯誤一樣。
褚家保鑣人高馬大,他執起放在一把厚實的竹板,抬手便落在褚余的身上,力道之大讓擊打的聲音響遍整個後院,”一、二、三、四…”保鑣邊執行家罰邊數著數,褚余緊閉雙眼、咬緊下唇,死命忍住將要溢出的痛呼,他至今仍不明白,為什麼兩個哥哥備受爸爸的關愛,但他卻被棄如敝屣?他曾當面問過褚嚴明,但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得到,已經過世的唯一疼愛他的乳母也從不曾告訴過他理由,哥哥們也只會欺侮、栽贓陷害他,果然…他是不值得被愛的人嗎?既然這樣,那又為什麼要把他生下來?
“十八、十九、二十!”
“啊!”來到最後一板,褚余再也忍不住壓抑痛呼出聲,跪趴著的少年渾身冒著冷汗,整個背部、臀部、後腿遭到板擊後已經有些許部位滲出血色透在衣褲布料上,褚余虛弱的睜開雙眼,恍惚間將眼神聚焦在褚嚴明背過身離去的身影。直到褚嚴明消失在被關上的別墅門後,褚余終於撐不住暈了過去。
“唉…夫人要是看到這個畫面該有多心疼…”何忠延將昏睡的褚余攔腰抱起,他雖上了年紀,但抱著褚余這小身板一點也不吃力,將少年安穩放在儲藏屋的床墊上,他畢竟是褚家管事,雖然可憐這孩子的處境,但一切還是要以家主和杵家少爺們的意思為優先,所以也只能幫到這裡,起身走出儲藏屋並將門扉輕輕關上,離開前抬頭望了下入夜的天空,他看著天上少許亮著的星星為褚余默默祈禱,希望少年能夠遇上對他一心一意好的人,能夠帶著這個可憐的孩子離開容不下他的褚家,去過他從來沒有過的快樂日子。
何忠延許完願便回到別墅內,他沒注意到夜空中的閃著微弱光芒的星星,在他許下願望後變得更亮了些,就像是真的聽到了他的願望。
叮~您所許的願望已送達(?
前面的狗血鋪陳只是為了說明小魚兒坎坷的身世,再來的都是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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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復活節兔子,業餘時間會把腦中的哩哩摳摳倒出來,也會慢慢精進文筆,希望大家可以看得開心,歡迎指教和抓蟲,但不接受更改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