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亦垂頭喪氣的抱著紅酒盒回家時,丁一洛正在把他的衣物放到客廳的紙箱子裡,「嗨~小兔子回來啦。」見藍亦回來,對他施展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面對丁一洛一如既往的調戲,藍亦無奈的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紅酒盒,開始幫他一起整理。
有時候藍亦也挺佩服丁一洛的樂觀主義精神,明明一場官司下來他幾乎身無分文,卻還是可以自始至終的保持著無所謂的態度。
「呦,張裕(葡萄酒)呀,不錯呢,從哪弄的。」丁一洛把紅酒盒舉到眼前,仔細打量。
「這個挺貴的吧,得好幾百吧?」
藍亦抱起從剛進門就一直在他身邊打轉的丁二二,這小傢伙明顯又比前幾天重了幾分,隨便含糊的轉移話題,「……嗯……那邊都弄好了嗎?什麼時候走?」
「店面的租金談好了,鄉下的租金就是便宜,貨源也找到了,大概下個月就得搬過去整理了。」
丁一洛擦了擦頭上的汗,笑著對藍亦展出一排白燦燦的牙齒,「我也打聽好了,那個鄉鎮裡沒有書店,我去那裡開,再偷偷賣點黃碟黃書,絕對穩掙。」
藍亦垂下眼應著,眼神有些黯淡,陳媛的絕情、莫凌的嘲諷,以及丁一洛的離去,無一不刺激著他那原本也不怎麼強健的內心世界。
混混沌沌的過了幾天,藍亦努力把陳媛的事拋到腦後,但上班的時候卻還是魂不守舍,當公司的經理第三次檢查出他報表中的錯誤時,終於發了飆。
厚厚的一疊報表扔在藍亦面前,經理黑著臉,語氣十分不滿,「小藍,你是咱們公司的老員工了,所以這幾天我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你看看你這給我的是什麼?報了三次報表,每次總數都不一樣!你還想不想幹了!?」
「對不起,經理,我這就回去改。」藍亦習慣性的點頭哈腰。
「等等,幫我整理一份今年上半年的年度的匯總,和明天會見重要客戶會時用的介紹稿,明天上午上班前送到我辦公室來。」
藍亦邊應著,邊彎著腰把散亂的報表整理好退出門去。
已經接近下班的點,公司其他員工都躍躍欲試,藍亦也剛剛忙完手中的活,邊揉了揉有些痠痛的手指邊出著神,昨晚丁二二那小傢伙可憐巴巴的跟自己要肉吃,等下班路過超市一定要記得去買點排骨……
「藍亦哥,老總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剛來的祕書妹子薛曉大剌剌的拍了拍藍亦的肩膀,擠眉瞪眼的開玩笑,「老總叫你上去不會是要給你升職加薪吧……到時候可別忘了我這個妹妹哦!」
藍亦笑著瞅了眼笑得燦爛的薛曉,隨便應著起身走向二樓老總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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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總辦公室的門半開著,推門而進。
只見老總站在一旁對沙發上的人點頭哈腰,笑得那叫一個氾濫,連肥膩膩的臉上的汗水都顧不得擦,一見到藍亦進來像見到了新大陸,頂著圓滾滾的身體把藍亦拉到那人面前。
「咦?」藍亦有些驚訝的看著含笑回望他的莫凌,他為什麼會在老總的辦公室,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小藍呀,來,坐。」老總挺著啤酒肚,把藍亦拉到莫凌所坐的沙發上坐下,還親手給他倒了杯茶,朝著莫凌笑著,「怪不得我們家小藍業務這麼好,做報表什麼的都是一流,原來是莫總的朋友。」
沙發原本就不太大,再坐上胖肆的老總,更是顯得擁擠。
對於老總太過突然的親切,以及聞到那若有若無的口臭味,藍亦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由得往後移了移。
莫凌看著都快要擠到自己懷裡的藍亦,伸手挑出藍亦後頸那被不小心塞進襯衫領子裡的一撮頭髮,指尖碰觸到溫熱的皮膚,只見眼前的男人像受了驚嚇的兔子,慌忙的捂住脖子,轉身警惕的面對著他,似乎在密切觀察他下一步的行動。
看著藍亦瞪著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自己,莫凌只覺得心情大好,稍微側頭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路過你們公司,就想過來看看你,沒想到碰到了你們徐總,沒想到徐總這麼客氣……」
「哪裡哪裡,是莫董肯賞光來我們這家小公司……還需要您多多照顧呢。」徐總立馬獻媚的奉承。
「……看我?」看著莫凌笑得溫和的臉,藍亦幾乎以為那日莫凌對他的嘲諷是他作了一個荒唐的夢,低聲試探的問道,「……您有什麼事嗎?」
「那天事情你不會生我氣了吧?」莫凌目不轉睛的看著藍亦,「每個公司都有每個公司的制度,在制度之內的我確實可以盡最大的努力給予你通融,但制度之外的……」
「我知道,」藍亦連忙接上,他怎麼可能怪莫凌,在這個以錢為前提的社會,莫凌以朋友的身分無條件的幫助過他兩次,他已經很感激了,如果少年時的事除去不計,莫凌真的已經是一個很好的舊時友人了,「我沒生你的氣,相反的我真的很感謝你。」藍亦由衷的表示。
「那就太好了……」莫凌像是舒了一口氣,揪著的眉毛舒展開來,「那今晚有空嗎?想請你吃飯,就當賠禮了。」
「不用,不用……你當時說的話也是對的……我真沒生氣。」藍亦連忙擺手,不好意思的用食指撓撓臉,「你幫了我那麼多次,於情於理我應該請你的……」
「還是我請你吧……」
「欸欸……兩位都不用爭,晚上這頓我來請。」一直在一旁被忽略的徐總插話,又巴結的給莫凌添上茶,「沒想到小藍會是莫董的好朋友,既然這樣大家都是自己人,難得碰見莫董,今晚咱們就去海鮮樓湊個小聚坐坐,聯絡聯絡感情……您看怎麼樣?」
徐總口裡所說的小聚可真不小,各個部門的經理,加上花枝招展的祕書們,以及公司裡的其他幾個重要的領導人,一群人零零總總加起來有十幾號人,浩浩蕩蕩的駕車向海鮮樓駛去。
又是第一次見面時坐過的那輛車,但是這次車後座裡只有他和莫凌兩人,雖然剛才幾個沒開車的祕書小姐都蠢蠢欲動,但誰都沒有膽子主動上莫凌的車,又不能讓人家客人自己去被請的地方,到最後也只有他這個所謂的「好朋友」坐上了他的車。
莫凌從上車後便手肘撐著車窗支著下巴思考著什麼,和上次相比,車內安靜了許多……可以說已經到了沉悶的地步,不善於搭訕的藍亦努力搜刮了一邊腦中的話語,最後還是喪氣的放棄了和莫凌對話的打算,目的地不算近,他低著頭無聊的玩著手指。
高級的車座就是不一樣,靠在上面軟綿綿的異常舒服,一開始還努力維持標準坐姿的藍亦沒過多久整個後背都倚靠在車後背上,車開得很平穩,車內的溫度也適宜,沒過多久就有些沉沉欲睡。
昏昏沉沉之際,袋裡的手機鈴聲突兀的響了起來,藍亦被嚇了一跳,心臟「突突」的跳,好一陣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竟然差點在莫凌的車上睡過去。
本能的望向一旁的莫凌,竟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扭過頭來看著自己,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麼,莫凌現在所坐的位置似乎離他更近了一些。
「還不接電話?」
藍亦這才記起袋裡的手機還一直在響,趕忙掏出來,按下接聽鍵。
『嗚哇!亦亦……嗚嗚嗚嗚……』國產手機擴音系統就是不同凡響,藍亦立馬把手機舉遠一些,隔著一段距離還是可以聽見丁二二在電話的另一頭鬼哭狼嚎。
藍亦這才想起來昨天答應這個小吃貨要回家做糖醋排骨的,走的時候太匆忙,竟然忘了打電話跟丁一洛說一聲,估計現在這對父子正趴在餐桌上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他回來呢。
「二二乖,叔叔今天有事,不能回家做飯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不哭不哭,明天叔叔一定回去給你做……做可樂雞翅和糖醋排骨……」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嗯嗯,真的,說話算話……乖哦,讓爸爸接電話。」
『……喂……』電話那頭的丁一洛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喂……一洛……公司領導要請我們聚餐……我晚點回去,冰箱裡有昨天的剩菜,你熱一下吧,如果你又忘記了怎麼開煤氣,那就去叫外賣吧,千萬別不會硬撐……小心不要再像上次那樣把廚房裡所有的調料都放進飯裡,那樣你們會中毒的……如果吃完肚子疼了,記得要打急救電話,我教過二二的,到時候讓他撥……」
掛掉電話,藍亦重重的歎了口氣,真是無法想像下個月之後丁一洛獨自帶著二二的日子該怎麼過。
「一洛?丁一洛?」莫凌瞟了眼藍亦手機上的螢幕。
「啊?嗯……是呀……」藍亦應道。
「你們……住在一起?」
「是呀,一年多了呢……」藍亦低頭訕笑,「兩個人分租比較便宜……」
莫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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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目的地,徐總一行人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一群人簇擁著莫凌進了飯店,進了包廂,藍亦理所應當的被其他人分配在莫凌旁邊。
沒過多久,菜接連被端上,潮汕赤蟹、日本關東海參、澳洲鮑魚、天九魚翅……還有一些壓根不認識的菜品,光用看的藍亦都覺得背後冒冷汗,桌上的才隨便挑出一個都要比他一月的工資還要多,看來老總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
餐桌上除了領導就是女人,都是藍亦最不會應付的種類,十幾個人圍著大桌團團坐,看起來熱鬧親熱暗地裡卻波濤洶湧,藍亦只有默默的坐在一旁聽他們一個個熱情跟莫凌寒暄敬酒,偶爾怔怔的挾兩口菜,有全桌一起敬酒的時候便拿起酒杯少少的抿兩口。
藍亦原本就不勝酒力,口感再好的紅酒也經不住接二連三的抿,沒過多久,他的臉上便開始火辣辣的泛著熱,藍亦知道不能再喝了,不然就真的要醉了。
好在後半場莫凌活躍起來,不管是誰舉著酒杯靠近,他都搶過一飲而盡,有幾個人看藍亦坐在那裡沒人搭理,想來和藍亦碰杯,酒杯也被莫凌搶了去。
酒局結束後,大多數人都已經爛醉如泥,送莫凌回家的重任便交給了看起來仍然清醒的藍亦了,藍亦架著酩酊的莫凌跟大家道別,徐總拍了拍藍亦的肩再三囑咐一定要把莫凌送到家裡,那個上午還對藍亦吹鬍子瞪眼的經理,更是笑得眼睛都瞇成了縫,握著藍亦的手戀戀不捨的道別,跟親兄弟似的。好不容易把醉酒的莫凌塞進車裡,莫凌像抱娃娃一樣抱著藍亦不肯撒手,大半身的體重都傾斜到藍亦的方向,迷濛的朝著藍亦笑。
轎車不緊不慢的往回開著,藍亦掙脫不開便由著醉了的莫凌抱著他撒歡。
「我難受……想吐……」莫凌有氣無力的嘟囔著,把頭窩進藍亦的脖頸裡。
「一會就到了……堅持堅持吧……」在酒席上藍亦多少能感覺得到莫凌在無形的幫自己擋酒,現在看著他那因醉酒泛著微紅的臉,有些愧疚,連忙幫他拍背順氣,完全沒有注意到埋進他脖頸間那泛紅的俊臉正嘴帶笑意,有些貪婪急切的嗅吸著屬於他身上的氣味。
轎車停到樓下的時候莫凌似乎有些清醒了,幫藍亦打開需要指紋認證才可以進入的大門。
莫凌的家意外的很簡潔,藍亦不知不覺就想到了學生時期莫凌在學校附近和他一起住過的那棟房子,七年的時間藍亦幾乎忘記了當時房間裡的擺設,還有對眼前這個執意要給他倒茶的男人的所有情感……
看著搖搖晃晃遞過來的茶杯,藍亦無法拒絕,喝了一口,「我喝完這杯就回去了,你喝了不少酒應該早點休息……」
莫凌一直是微微笑著,緊挨著藍亦坐下,似乎酒醒了不少,「回去晚了女朋友會擔心?」
「啊……嗯……」藍亦尷尬的應著,不知怎麼就是不想讓莫凌知道自己已經被甩掉的事實,好不容易可以領著漂亮的女朋友在他面前找回一點點自尊,他不想在莫凌眼裡總是那麼卑微。
莫凌漂亮的眼睛在燈光下閃亮亮的,藍亦卻有些不敢看,只有對著桌子上有些發澀的茶水下手,端起來又喝了一大口。
「藍亦,你這些年過得幸福嗎?」
藍亦愣了愣,笑了,看來他是真醉了,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嗯,挺好的……找工作什麼的都很順利……」
「當時……那張通知書你有看到嗎?為什麼不再上大學了?」
「上了也沒什麼用,就不上了……」藍亦垂下眼皮看著手中精緻的茶杯,裝做無所謂的笑。
那年躺在血泊中的莫凌成為了他的夢魘,幾乎每晚都會出現,精神受到折磨的他最終大病一場,錯過了F大的報名時間,從此學習也一落千丈,成績不再優異的貧困生,M高中還有什麼理由要留下他呢?家裡的債還沒還完藍亦大病的時候母親也花光了僅剩的所有積蓄,實在不想繼續增加母親的負擔,從M高中離開後他便咬牙放棄了讀書。
「是因為那錄取通知書是我給你的,你才不上的吧?是不屑嗎?」
「不、不是的……」藍亦忙否認,似乎是紅酒後勁上來了,在莫凌緊盯的目光下,臉開始發紅發熱,說話都開始有些不利索。
「那是什麼?嗯?」莫凌把身體向藍亦傾斜過去,把他困在沙發角上,壓低聲音緩慢的道,溫熱的氣息噴在那已經發紅的耳朵上,電流一樣竄過藍亦的脊梁,讓他僵了身體。
奇異的感覺遊遍全身,藍亦感覺全身燥熱得厲害,瞥到莫凌那微啟的薄唇竟然有一種想要親吻的衝動。
奮力推開幾乎要壓在他身上的莫凌,藍亦「騰!」的站起來,想到剛才腦子裡所想的事,只覺得臉在「轟轟」的冒著熱氣。
「告、告辭了。」
撂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的挪著發虛的腳要離開。
急切的想要離去,卻慌亂的怎麼也找不到門把手。
後背貼上了一個溫熱的胸膛,莫凌不知什麼時候靠了過來,把藍亦擠在門和他胸口之間,「呵……小笨蛋……這是指紋驗證鎖……」
莫凌的獨有的氣息立馬噴了過來,藍亦僵直了身體不敢輕舉妄動。
莫凌低聲笑了笑,藍亦可以清晰的感覺到緊貼在後背上那震動的胸膛,稍微彎腰,一隻手搭在藍亦頭頂的門上,嘴貼在他火熱的耳朵上,另一隻手抓起藍亦汗津津的手貼著門向上移動,直到碰到一個涼颼颼的方盒,「鑰匙卡放在這裡……」
「噢……噢……」藍亦感覺口乾舌燥的,連嚥唾沫喉嚨都火辣辣的,慌慌張張的抽出鑰匙卡,胡亂對著電子門鎖打了一下,門竟然「滴」的一聲彈開了一條縫。
正當藍亦欣喜若狂的把住門,想要開門而逃時,一隻大手摁住門邊,莫凌在藍亦耳邊輕輕的笑,手上一用力「嘭!」,藍亦彷彿可以看到從門縫中閃耀著的希望嘩啦啦的碎成一片。
「……這麼著急回去幹什麼?」撐在藍亦頭頂上的手向下移,擠進藍亦和門之間摟住他的腰,莫凌頓了頓,含糊的歎息,「藍亦……我想你……」
藍亦看著奶白色的木門上細緻的花紋眨眨眼,確定莫凌的那句話不是自己恍惚間出現的幻覺。
「這七年,我一直沒有忘記你……」
「……」
「我很想你……」
「……別、別開玩笑了……」藍亦轉過身,頭低得幾乎要埋進自己的胸口上,雙手推搡著緊貼著他身體的胸膛,那發著熱的心連帶著他的身體也開始翻騰了,直覺告訴他要立刻逃離,不然身體那團撩人的火焰遲早要燒得他粉身碎骨。
「你也在想我吧……」莫凌伸手把藍亦攬得更緊,翹著嘴角,「你的身體這樣說……」長腿蹭了蹭藍亦兩腿間那明顯已經鼓脹的部位。
「唔……」藍亦全身猛地顫抖,幾乎無意識的抓住莫凌胸口的襯衫,那股無法抵擋的熱流從腳底直衝腦門,腦子也混沌起來。
「……莫、莫凌……你別開玩笑了……」想讓那扶住腰間的大手細細的撫摸他的全身,從來沒有過這麼熱切的欲望,藍亦慌了手腳,帶著哭腔無力的掙扎。
莫凌噬咬著藍亦的脖子,手輕易的滑進了他的褲腰裡,準確無誤的握住藍亦那膨脹的發疼的位置,時輕時重的揉捏著,用行動回答了他。
「啊……嗯……啊……」失控的感覺擊碎了他僅剩的理智,藍亦無力的攀住莫凌的肩,身體緊緊的貼著不留一絲縫隙,流著淚無法自制的跟隨著莫凌手上的動作磨蹭起來。
沾滿淚水的臉被抬起來,莫凌準確無誤的吻上藍亦的唇,舌頭狂躁的闖進他的口腔,熟練火熱的翻攪著,曾經在記憶中的吻,藍亦只覺得此刻像在作夢,只有被動著張著嘴巴,承受著那強烈的糾纏和吮吸。
全身的神經都顫慄著,任由莫凌邊竭盡瘋狂的把他壓倒在床上,當雙腿被分開,被進入填滿時藍亦抖得厲害,身體卻不由自主的想要更加瘋狂的侵略,熱烈的氣氛下,自尊心完全被搗毀,藍亦嗚咽著用雙腿纏上了莫凌的腰身。
當進入緊窒溫軟的身體,莫凌只覺得全身的毛孔都爽快的舒展開來,身下的男人泛紅的皮膚,極致忍耐卻又止不住的嗚咽,羞恥又迫切的表情,原來他都沒有忘,都是他這幾年瘋狂所想念的,已經顧不得什麼計畫中的偽裝,雙手緊緊的按著他的手腕,讓他動彈不得,盡力又激烈的侵犯著他,每次插入都像要擠進男人身體最深處似的。
原本的莫凌很有自信的以為,這七年的時間確切的已經忘記了藍亦,回來後也只是帶著一些惡劣報復的情緒來招惹他,無時無刻不在向他顯擺自己的身價和權力,幻想著他最終瞪著滿含淚水的眼睛哽咽著跟自己訴說,他這些年過得多麼可憐,這麼多年都沒有忘記過你,這類的話,或者從他臉上看到悔不當初的表情。
可萬萬沒想到,這個男人確實瞪著滿含淚水的眼睛可憐楚楚的來求自己了,但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忘記過你,什麼悔不當初的表情,統統都沒有,有的只是刻意的疏遠,和冷漠的隔離。
當時自己就氣瘋了,什麼報復,什麼計畫,都先一邊站,只想先狠狠的抱他一晚,讓他知道他到底是屬於誰,諒他千想萬想也不會想到茶裡會被他下了春藥這種東西,反正這隻傻兔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傻,隨便糊弄幾句就可以過關,到最後指不定還以為是自己的錯,小心翼翼的跟你道歉呢。
等莫凌終於心滿意足的從那已經紅腫的部位撤出來,藍亦早已經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緊緊的閉著哭腫的雙眼,紅通通的鼻頭一抽一抽的,癱軟的任由莫凌把他轉了個身,簡單擦拭了一下那噴射在兩人小腹間以及身後像是溢出來的液體,裹上被子面對面的被莫凌摟在懷裡,邊抽噎著邊迷迷糊糊的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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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亦半張著木訥的口半天找不回自己的語言,努力的扯動著乾澀的嗓子嚥了口唾沫,慢慢的移動自己的身體想要從床上爬起來,痠痛麻木的身體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並不是這些年來經常作的那些醒來就可以避過的夢。
從陽臺照進來的陽光很足,可以看到旁邊熟睡的男人雙手圈成一個禁錮的狀態把他摟在懷裡,頭埋在他的脖頸裡,呼吸得平穩。
腦袋嗡嗡的響,昨晚的事情歷歷在目,莫凌對他做的事嚴格意義上來講,並不算是強姦,最多算是合姦,因為他清楚的記得,在那瘋狂炙熱的夜晚,自己還曾喘息著擁抱著他,讓他再快再激烈一點。
緩慢小心的把莫凌的胳膊挪開,大概是昨晚醉酒又加上消耗了太多體力,男人並沒有醒。
雙腿無力虛弱,拿起床頭的紙巾胡亂的擦了擦後方快要流淌出來的異物,碰到那被迫承受了一晚上狂占侵略的部位,藍亦疼得一哆嗦,明顯腫得厲害。
悲憤交加的穿好衣服,撿起客廳門前掉落的鑰匙卡,咬著牙挪著沉重的腳步一瘸一拐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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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是怎麼都不能去上了,藍亦掏出手機給單位打了個電話請了假,總算是趁著頭暈眼花快要暈倒前回到了家。
手腳打顫的把自己清洗乾淨,胃痛得厲害,卻什麼都不想吃,勉強喝了點熱水後把自己埋進窄窄的床裡,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
在藍亦眼裡莫凌一直是連幻想都不可能喜歡自己的,七年前是這樣想,七年之後仍然這樣想,那個時候小心翼翼的揣懷著內心小小的期望和莫凌相處著,怕被莫凌發現後便當作玩具一樣糟蹋,他恨莫凌,恨他仍可以遊刃有餘的遊走在女人之間,恨他可以隨心所欲的對當年的自己為所欲為,可是他更恨自己,恨自己被莫凌這樣的對待後卻義無反顧的迷失在莫凌曾經給他的溫暖裡。
是啊……這些年他原來也一直卑下的掛念著那個人。
昨晚莫凌竟然說這些年一直在想他,雖然知道或許只是莫凌酒後的醉話,他的心中居然還會有一絲竊喜,藍亦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騷動。
就算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藍亦還是攢著手機,心裡把如果莫凌來電話後應該對應的說詞想了無數遍,但直到睡著,電話都沒有響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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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藍亦都像驚弓之鳥般的關注著手機,一有陌生的號碼打進心裡就忍不住的緊張,有些期待有些惶恐,他想鼓起勇氣問莫凌那晚所說的「這七年,我一直沒有忘記你……」是什麼意思,又害怕聽到莫凌親口承認那只是酒後的胡言。
已經過了這麼多天莫凌都沒有再出現過,甚至連一條問候的簡訊都沒有,藍亦以為,最壞的情況便是莫凌會像第一次那樣遞給他一疊鈔票,可為什麼會一點動靜都沒有?難不成酒後失憶了?
這次藍亦的胃口真是被吊壞了,隔壁辦公桌的年輕女同事們正在侃侃而談最近火熱的連續劇,女主多麼多麼有毅力啦,主動出擊最後得到幸福之類的。
藍亦捏著手機有些迷茫……或許自己可以主動打電話問候一下……就像丁一洛那樣,認定了的就努力賴著不放試試看……
心裡終於下定了決心,藍亦緊咬著下嘴唇一副毅然的表情,電話螢幕顯示正在撥通,藍亦心跳得厲害。
「小藍想什麼呢?問你話呢?」隔壁一直聊八卦的姑娘們敲敲藍亦的桌子,「莫氏董事長結婚你會去嗎?」
低著頭專注於手機螢幕的藍亦身體猛地一顫低著頭,手一抖關掉了剛接通的電話,磕磕巴巴的問,「什、什麼?」
「莫凌要結婚了呀,這段時間都忙著準備呢,聽說蜜月旅行定在了巴哈馬的天堂島呢,真是浪漫……」
「是呀是呀,聽說光酒席就要將近幾百桌呢……這才是真正的有錢人啊……」
「那麼隆重的婚禮,這段時間莫凌估計要忙壞了吧,好想當他的新娘哦~~」
「死相~人家莫凌能看中藍亦哥都不能看中妳,」薛曉邊磕著瓜子邊笑著挖苦那名滿臉春夢的祕書,又轉身看向從剛才就有些發愣的藍亦,「欸,這幾天媒體很火爆的,離婚禮的日期已經不到三個月了,有的媒體還專欄設置了莫氏婚禮倒數計時一百天呢,藍亦哥,原來你都不知道呀,不應該呀,你們關係不挺好的嘛,酒席上莫董還總照顧你……」
藍亦清了清嗓子怔怔的,「沒有的事……他現在好像對誰都一樣好。」好到讓他都有了錯覺。
明明都已經到了夏天,藍亦還是覺得有些發涼,假裝低頭整理文件,來掩飾有些發顫的雙手,他是忘了,電視劇永遠只是電視劇,而丁一洛也早被那段該死的感情擊得潰不成軍。
原來是忙著準備婚禮呢……原本就沒有什麼希望的,莫凌已經用最實際的行動回敬了他狠狠的一巴掌,原來這幾天妄想期待的自己是那麼的可笑。
整個下午藍亦一直愣愣的出著神,手中的文件都被捏得變了形,直到薛曉從他手中抽出文件,他的眼睛才再次找到焦距。
「藍亦哥,一下午你都想什麼呢?都已經下班了你還不走呀?不會是失戀了吧?」薛曉一副我了解的模樣,同情的拍了拍藍亦的肩,「看開點啦,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走吧,已經下班了,加班的我就送你到公司門口吧,看我多好。」薛曉是個懂事又會哄人開心的好女孩。
回頭跟站在公司門口的薛曉揮了揮手,藍亦和往常一樣低著頭快步向不遠處的公車站走去,出來得太晚不知還能不能趕上這趟公車,如果趕不上又要再等半個小時,好在從老遠就可以看到車站上密密麻麻等車的人,藍亦這才稍稍舒了口氣。
「藍亦!」
藍亦停住,緩緩的攥起拳頭又放開,轉身。
莫凌就在不遠處,靠著嶄新的白色豪華SUV,修身的簡潔白色襯衫,黑色西服褲包裹下的腿,修長而筆直,早已經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
摘下墨鏡,莫凌笑著朝藍亦做了一個「過來」的手勢。
藍亦走近,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停下,垂著頭看著莫凌那雙鋥亮的皮鞋,「有什麼事嗎?」
「下午的那個電話是你給我打的吧?」莫凌站直了身子,一隻手搭在汽車的引擎蓋上,翹著嘴角看起來心情不錯,「剛接通怎麼就掛了呢?有什麼事嗎?」
「啊……沒事……」藍亦灰溜溜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小心按錯鍵了……」
「噢……」莫凌看似理解的點點頭,「我訂了餐廳,一起去吃飯吧……離我那麼遠幹嘛,我能吃了你不是……」說罷莫凌就要上前把藍亦拉到他跟前。
「不了,我還有事……」藍亦忙退後,閃開莫凌的手。
第一次有人刻意的閃躲他,莫凌尷尬的舉著伸出去的手,眉頭習慣性的皺起,卻還是保持一貫的風度,打開車門,「什麼事這麼急?」
「……很、很多事,我、我很忙……告辭……」藍亦努力讓自己沒有多餘的表情。
莫凌看著藍亦沉默了一陣,緩緩開口,「是因為那天之後我沒有來找你所以你生氣了?」
「……」藍亦咬著下唇不作聲。
「我這幾天很忙,剛忙完不就來找你了,你就別鬧了好不好。」莫凌突然上前一步,趁藍亦沒有做出反應時抓住他的手腕。
藍亦看著語氣和表情都有些責備味道的莫凌,有些難受,乾巴巴的回,「我知道你這幾天忙,我也沒想過要打擾你,那電話我是真的打錯了……」
「你說打錯了就打錯了吧,身體好點了嗎?那晚我太著急了……有沒有受傷?上車我送你回去吧。」莫凌的力氣依然很大,拉著藍亦的手腕就要往車裡帶。
「不,不,莫凌,等等!」藍亦的臉一下子脹得通紅,把著副駕駛旁的車門不肯進,難堪的胡亂抗拒著。
「又怎麼了?」不掩臉上的不悅,莫凌鬆開藍亦的手腕,悻悻然的問。
藍亦的另一隻手撫上剛剛被莫凌牽制過的手腕,那裡火辣辣的已經紅了,「那天晚上我們都喝醉了,發生的事也請你忘記吧。」
「你什麼意思?」莫凌的眉頭死死的糾結在一起,不悅的質問。
不管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被莫凌這樣緊密的注視著藍亦依舊還是緊張得不敢抬頭,卻還是緩緩的把下定的決心講出來,「我不清楚那晚你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做……做那些事的……但是我們都不是以前那些不懂世事的小孩了,我們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我很抱歉前段時間多次打擾到你,從今往後就不要再互相打擾了,公車來了……我、我走了。」
沒等莫凌有所反應,藍亦已經用平生最迅速的速度跑到公車站,上車的人很多,以往不愛掙前的藍亦總是被擁擠的人群擠在最後,這次托了莫凌的福,藍亦竟然首當其衝的擠進車裡。
司機好不容易吆喝著關上車門,「突突」的發動的公車,搖搖晃晃的開始行駛,公車上的人們擠得像沙丁魚罐頭,車內也沒有空調,藍亦被擠在車的角落,悶熱的空氣讓他呼吸起來都有些費力,頭更是眩暈得厲害,他不後悔對莫凌說了互相不要再打擾的話,其實這樣也好,該斷的都斷了,一乾二淨的,畢竟分隔七年又要毫無顧忌的互相糾纏,那本身也是不現實的。
好不容易到了站,擠下車,呼吸到了還算新鮮的空氣藍亦才好受一些,眼前是丁二二的幼稚園,丁一洛最近為書店的事忙得不可開交,接送二二的事也只能交給他來辦。
此時公車也上下完了乘客,司機一踩油門,公車「轟」的再次出發,藍亦躲閃不及被車尾氣嗆個正著,邊咳嗽邊伸手在鼻子前搧了搧,再次轉頭,竟然發現剛才公車駛離的地方,竟停著莫凌那輛白燦燦的名牌豪車。
藍亦本能的想要加快腳步找個地洞藏起來,卻忘記了車裡的那位是何等人物,轉眼間,面無表情的莫凌已經將縮在幼稚園門前的那個大樹後的藍亦堵個正著。
「什麼叫不要再互相打擾?」見莫凌冷著臉,藍亦習慣性的縮了縮肩膀,「那晚的事又不是我強迫你,你不是也高潮了好幾次?哽咽著讓我抱緊些的難道不是你嗎?」
旁邊還時不時的有領著孩子放學的家長路過,好奇的打量氣質和地位都相差甚遠的兩人,藍亦的臉再次脹紅,連微敞開的襯衫領口裡都泛了粉,羞愧難當且艱難的開口,「我說過了,這、這件事就請你忘掉吧,你不是要結婚了嗎?這件事讓別人和你未婚妻知道了都不好……」
莫凌挑眉有些意外,上下打量全身直挺挺緊繃著的藍亦,「原來你知道了,沒想到你還挺關心我的事……」
藍亦訥訥的說:「嗯,當然,你很有名的……很多媒體都有報導……在國外認識……想必你的未婚妻也是留學生吧,門當戶對的真好……嗯……真好……」
藍亦聲音越來越小,更像是自言自語。
「亦亦!」藍亦只覺得大腿被一個軟綿綿的東西抱住,低頭一看,丁二二正抱著他的大腿奶聲奶氣的撒嬌,「二二摘(在)門口跟亦亦招手,亦亦都沒看見二二……」
藍亦蹲下,有些費力的用胳膊托著丁二二的屁股把他抱起來,抬手擦了擦塗在他胖臉蛋上的彩筆印,「叔叔沒聽見,對不起。」
丁二二肉腮一鼓,瞪著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用髒兮兮的小胖手揉著藍亦胸前的襯衫,「二二很傷心……就感覺吃盤紅燒雞翅才能好……」
藍亦含笑的看著眼前那閃著「渴望」二字的大眼睛,原本低落的心情,被丁二二那活寶攪和好了大半,「不行哦,爸爸早晨特意囑咐過了,不可以再給二二餵肉了。」
大眼睛裡立馬開始蓄水,鼻涕也抽抽搭搭的有要流下來的跡象,「粑粑壞,勞之(老子)遲早要餓屎了……」
藍亦不由得冒下三條槓,忍俊不禁,看來丁一洛的口頭禪都被他兒子學到手了,剛要開口糾正,一直被晾在一邊的莫凌不滿的從嗓子眼裡咳了兩聲,提醒藍亦他的存在。
藍亦這才想起莫凌還在一旁,兩人的事總不能繼續在小孩面前提,「這是爸爸和叔叔的朋友,二二乖,叫叔叔。」
「叔叔……」聽話的叫了聲,丁二二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著對面這個好看高大的男人。
藍亦長時間抱著圓滾滾的丁二二漸漸有些吃力,胳膊明顯的開始痠痛,只好彎腰把他放了下來,牽著丁二二肉肉的小手,扭頭對黑著臉不知在想些什麼的莫凌說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儘管我現在無權又無錢,但如果看得起,還希望你能發張請帖給我……認識一場我還是希望能親眼看到你幸福……再見……」
身後傳來莫凌氣急敗壞的摔車門聲,和「轟轟」的油門聲,看來這麼多年了,男人心情不好便會狠踩油門的習慣還是沒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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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整理好心情的藍亦和往常一樣擠著公車上班,剛進了公司屁股還沒坐熱,就被一個電話叫進經理的辦公室。
藍亦進去,經理高姿態的看了他一眼,把肥胖的身體往老闆椅上一靠,有些瀟灑的甩了甩自己腦袋頂上快要卸乾淨的頭髮,惹得藍亦暗地裡打了個冷顫,明明是一樣的坐在老闆椅上,氣質優雅的莫凌卻比他好看千倍萬倍還不止。
「小藍啊,你來咱們公司也好幾年了,也算是公司的頂梁柱之一了,咱們公司這次接了一個大項目,如果完成了,那可不單單是提拔和加薪的好處。」經理邊翻著手中的文件,邊給藍亦扣著高帽。
「您的意思是……」工作了那麼多年,不管他再努力,提拔的加薪的永遠不會是他,因為公司領導們知道,就算不加薪不提拔他也不會捨得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飯碗,所以藍亦的直覺告訴他,這次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你也知道能接下莫氏的單子有多難,雖說現在已經八九不離十,但多少公司虎視眈眈的盯著這塊肥肉……」經理放下手中的材料,瞇著眼臉上堆著笑,「你看,你和莫總是朋友,咱們能接到這個項目也少不了莫總的關照,今天你就去莫總那跑一趟談一談合作的細節吧。」
經理開口講莫氏的時候藍亦心裡就咯噔一下,暗地裡苦笑,心想不會這麼巧吧。
結果事實果然如此巧妙。
搖搖頭,藍亦垂著眼,「經理,這次的合作一直是安排其他人做的,我沒有參與過對合作細節也不清楚,我看還是您另外安排人吧……」
「仗著現在是個老員工就開始挑三揀四的?」經理立即陰下臉,手還不閒著的敲著辦公桌,「是不是不想幹了!?不想幹的話多的是人能頂替你!」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就算被經理突然放出的狠話羞得尷尬至極,藍亦仍然習慣性的低著頭,還是一樣的忍氣吞聲。
「哼……不要覺得你現在翅膀硬了,你去了外面一樣屁都不是,」冷哼一聲,見藍亦垂著頭含垢忍辱的聽他訓完話,經理總算臉色緩了一些,把材料往桌子上一扔,「趕緊去吧,別讓人家莫總等急了,雖然你們是朋友但還是記得恭敬一點,案子砸了你也就不用幹了。」
藍亦嚥了口唾沫,滋潤了有些乾澀的嗓子,一字一句的緩緩道出,「不,我不去……」
「你說什麼!?你是不想幹了!你這種員工街上一抓一大把,不想幹就滾。」一向只會忍氣吞聲的藍亦竟然也敢反抗,平時囂張慣了的經理哪受過這樣的氣,拿定藍亦絕對不敢辭職,聲音不自覺的拔高,怒瞪著綠豆眼,一副你再不討好我我就真的會辭掉你的模樣。
總是莫凌……自從他闖進了自己的世界,所有的事和物都開始圍著他轉,明明昨天還堅決的說了再也不要相見的話,藍亦不清楚這到底真的只是純屬巧合,還是莫凌故意想要逼他主動的手段,但不管是那種,就算平時再逆來順受,但尊嚴的底線還是有的。
「嗯……好……」藍亦對經理的方向稍微彎了彎腰,把脖子上的員工牌取下,放到辦公桌上,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留下經理坐在老闆椅上,一時反應不過來,直到那消瘦的背影離開了辦公室,他才反應過來,急忙打電話聯繫,開什麼玩笑,一個月只拿兩千塊錢,可以無限制的免費壓榨加班,而且任勞任怨的員工在哪裡找,而且莫凌可是點了名讓他去談合約,他要是不幹了,這合約還怎麼能談得下去。
可等聯繫手下的人想要去勸回藍亦時,他早已經離開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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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家路上,激動過後藍亦有些後悔了,現在工作這麼難找,他的文憑也不高,以後再想找個體面的文職工作幾乎是不可能了,不該一時衝動的說出辭職這種話的,仔細想想又覺得可悲,昨天好不容易在那人面前挽回的一點點尊嚴,難不成真的要為了工作而棄之不顧嘛。
回了家,丁一洛正斜躺在客廳的舊沙發上光著膀子看電視,蹺著的二郎腿晃晃悠悠,見到藍亦工作時間回來,明顯有些意外,撐起身子,「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不用上班了?」
藍亦裝做若無其事的在玄關處脫鞋,「嗯……我被辭了……」
「啊!?」丁一洛的反應太大,以致於直接從沙發上摔了下來,躺在茶几和沙發之間的間隔裡,還不敢置信的盯著藍亦,「這、這吹的是什麼風,你們老闆傻了啊,你這麼好的員工還辭?」
「可能最近公司在裁員吧,我本來也沒有什麼本事……」藍亦彎腰撿起丁一洛扔在一旁的短袖,扔向丁一洛。
「那你打算怎麼辦?」丁一洛接過,兩三下的套上身遮住滿是吻痕的上身,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解釋,「……哈哈……喝多了那美女可真熱情……」
藍亦無奈的歎了口氣,他要是相信才有鬼,難不成那滿背的吻痕也是美女給親的?那腰間兩側的瘀青也是美女給按出來的?
搖搖頭,藍亦也不說破,丁一洛對黑耀的感情一定不能算是愛了,已經算得上是一種盲目的執著了,以致於時隔年日當黑耀再回來招惹丁一洛時,他還是義無反顧的沉迷其中,有時候藍亦會想,到底那是怎樣的一種傻到病態的迷戀,所謂的當局者迷就是這樣吧,不過同樣都是當局者,自己又有什麼資格來講丁一洛呢。
「喂喂喂,小亦,想什麼呢?都不理我……」
頭頂被丁一洛拍了兩下,藍亦才回過神來,連忙回道,「這……我也沒有什麼打算……再找一找有沒有其他的工作吧……要是暫時找不到就去商店打打零工……你不用擔心啦……再不濟也餓不死的……」
脖子突然被大力的摟住,丁一洛半掛在藍亦身上,曖昧的眨眨眼,「這就是天意,正好我那書店裡缺一個收帳的,老天爺還是想讓我們在一起過日子吶。」
「這樣不好吧,都是小本生意……再雇人的話……」
「什麼好不好的,我可不是雇你,你借給我的錢我還沒還呢,就當是你給書店入股啦,再說人家和小二二可都缺你不行的。」
雖然丁一洛還是戲劇性的做出肉麻兮兮的表情,藍亦心底感激得要命,這個世界上現實的人太多,真心對人好的朋友太少太少,但只要有一個,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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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的行動正在緊鑼密鼓中,當丁二二知道藍亦要一起走時,簡直高興得撒了歡,肉嘟嘟的身體在地板上興奮的打了好幾個滾兒。
這期間公司的人竟然給他打過電話,委婉的表示,如果他誠懇的回來和經理道個歉也許會有回來的機會,但當藍亦看到電話一旁,丁一洛和丁二二瞪著同樣的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自己的模樣,便也狠心的咬牙拒絕了。
鄉下的書店訂在六天後開張,藍亦行李衣物不多,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可以出發,丁一洛也老早就買好了去鄉下的車票,連著兩人身上的所有現金被藍亦小心翼翼的包在一起放進行李最隱祕的地方。
再過四天就是週末,到時候把房租和鑰匙交還給房東就要離開這裡了,藍亦直起身子環顧客廳的四周,心裡有些不捨,不止一次聽丁一洛興致勃勃的描述過那即將開業的書店,三層樓的靠街門頭房,一樓開書店,雖然一層只有幾十平米,但二樓、三樓住人的話也是綽綽有餘的,所有的牆壁都粉刷成了丁一洛喜歡的淡黃色,那裡靠著海,空氣品質也很好,隔壁賣奶茶的老闆娘也很親切,想著想著便不由得有些期待。
門突然被打開,一夜未歸的丁一洛慌慌張張的闖進來,沒有了平時笑嘻嘻的痞樣,臉色煞白,嘴唇都失了色,「二二呢?」
「剛送去幼稚園……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沒等藍亦把話說完,丁一洛便徑直走進房間,匆忙的收拾著衣物。
「到、到底怎麼了……」藍亦看到丁一洛不吭聲的悶頭收拾,也緊張了起來。
「……詳細的事現在我也沒辦法告訴你,總之我和二二先要出去躲一陣,等沒事了我會去書店找你。」丁一洛把粗略收拾成一團的衣物塞進行李箱裡,手發抖得厲害,行李箱的拉鍊怎麼拉都拉不上。
「要去哪裡?這麼著急……需不需要報警……?」看著慌張得厲害的丁一洛,藍亦也大概了解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拉開丁一洛的手,上前幫他拉上行李拉鍊,和他一起整理。
「那事警察也管不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得趕快去幼稚園接二二,等我們定下來會和你聯繫。」
要搬家原本就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沒過幾分鐘丁一洛便拖著行李出了房間。
「等等……」藍亦想起什麼,趕緊拉住丁一洛,跑向一旁自己的行李,從行李箱裡翻出那疊現金,「這個你拿著。」
「不用了,我卡裡還……」丁一洛想拒絕,藍亦已經搶過丁一洛的行李塞了進去。
「維持這幾天生活的錢我還是有的,書店裡的貨你都備齊了,我去了那裡只要開店就會有進帳,你帶個孩子出門在外的,還是多備點錢吧。」
稍長的瀏海擋住丁一洛的表情,只能看見那緊緊抿住的嘴。
「找到穩定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書店我會幫你看著,有什麼困難一定要記得找我……」丁一洛接過藍亦遞回給他的行李箱,沒再吭聲,伸出胳膊抱住了他。
丁一洛走後,藍亦一直心神不寧。
正在胡思亂想中,門外竟然響起了敲門聲,嚇得藍亦一哆嗦,回過神來心想可能是丁一洛回來了,連忙應著開門。
沒想到打開門後門外站著的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說是要找某某某,藍亦根本不認識,但那男人明顯沒甘休,兩個小眼睛把房間裡的情形四處打量個遍才離開。
藍亦雖然納悶倒也沒有感覺有什麼異常。繼續著手整理房間,辦理其他必要的手續。這事便也就這麼過去了。
但過了兩天,期間竟然有不少敲錯門的,自稱樓上樓下的鄰居的也有不少,有時出門似乎還有同樣的車輛跟隨,讓一向反應遲鈍的藍亦都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味。
到了晚上,藍亦換了衣服打算關燈睡覺,拉窗簾的時候眼卻莫名的被亮光幌了一下,他這才察覺有些異樣,偷偷摸摸的俯下身打量陽臺對面,那裡也是一棟住戶樓,對面的房子原本一直是空著的,藍亦也一直沒有注意,現在才發現,那裡竟然開著燈,偶爾還有人影晃過,再細細的觀察,竟然嚇出一身冷汗來,沒想到那離得不遠的陽臺上竟然架著一臺望遠鏡,正對著便是自己的臥室。
藍亦心驚膽顫的拉上窗簾,他一向膽子就不大,面對著不知道被監視了多久的行為,更是嚇得嘴唇都沒了血色,沒有確切證據報警也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也不知道這些人的目的是什麼,不知道如何是好。
舉起手機竟然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莫凌,但是馬上自我厭惡的扣掉電話,再三提醒自己已經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了。
把自己裹緊在被子裡,努力催眠自己趕緊睡著,卻還是豎著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一有聲響就嚇得半死。
提心吊膽的度過了一個晚上,藍亦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待,匆忙的帶著收拾好的行李連房東的押金都沒有去要,便奔向車站。
到了人聲嘈雜的候車廳,藍亦緊提的一口氣才終於稍稍放下,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回用雙手蹭著自己大腿位置的褲子,想把雙手滲出的冷汗抹掉,坐得久了心慌得更厲害,那些人難不成是朝著丁一洛來的?所以丁一洛才會這麼著急的逃離,又會有誰想要對付他呢?……是黑耀嗎?應該不會吧……他對丁一洛不永遠是那種若有若無的感覺嗎……又怎麼會費盡心思的來監視他們……難不成又有什麼別的目的?可丁一洛現在真的是除了二二什麼都沒有了……他又圖什麼呢?
糾結著思考中的藍亦並沒有注意幾個漸漸靠近的身影,直到肩膀被拍了一下,他才猛然驚醒般詫異的看著已經把自己圍在中間的幾個陌生男人。
「藍亦先生,我們老大想邀請你去喝個茶,有一些事,需要您配合了解一下。」
肩膀上按著的手絲毫不放鬆,讓藍亦無法站起,危機感襲來,警惕的盯著周圍把他圍得水洩不通的那些男人,聲音直發抖。
「你們老大是誰?我不認識,我這裡有事情不能去……」
「請配合我們,我們不想傷你……」站在他對面戴著黑色墨鏡的男人面無表情,稍稍做了個示意,藍亦的另一個肩膀也被人牽制住。
從來沒有見過這架勢的藍亦臉色發白,因為驚恐瞪得更大的眼睛四處觀望,有不少路人回頭觀望這幕奇怪的景象,但看到那些雄壯男人後便都知趣的加快速度離開。
不能被他們帶走。
這是藍亦亂糟糟的腦子裡唯一的念頭。
但是明顯這群人幹慣了這種綁架劫持的勾當,剛想開口大聲求救,一大塊濕漉漉的帶著刺鼻味道的布便悶住了他的口鼻,本能的掙扎,扭動著身體想要掙脫牢固的牽制,卻無濟於事,反而被越抓越緊,呼吸越來越艱難,意識也開始漸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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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也不知是過了多久,頭疼得厲害,眼前也是黑漆漆的,勉強適應了昏暗的光線,藍亦這才發現房間裡並不只有他一個人。
在他正對著的沙發上坐著一個高大嚴峻的男人,正在側著耳朵聽一旁的人在他耳邊彙報什麼,偶爾點點頭應一聲,見他悠悠轉醒,便抬手打斷了一旁人的話,專心的盯著藍亦漸漸清明的眼睛。
漸漸可以看清房間內的事物,藍亦瞇著眼睛打量沙發上的男人,和他預想的一分不差,沙發上坐著的正是那個叫黑耀的男人。
黑耀曲起食指,輕輕點著沙發扶手,一下一下節奏有序,「我記得你叫藍亦吧,不知你是否還記得我,我們幾年前曾經見過一次面。我們明人不說暗話,請你來的目的就是想讓你告訴我丁一洛的下落。」
「……我、我不知道……」藍亦滿身冷汗,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戰戰兢兢的回答。
「……噢?」黑耀頓了頓,瞇起眼睛盯著藍亦的眼睛,目光冷冽讓人不寒而慄,忽地一笑,「看來你是一時間記不清了,當然我也不會為難你,慢慢想,什麼時候想起來了我們再聊。」
說罷,黑耀起身和身邊的那個高個男人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這昏暗的房間。
黑耀走後,房間裡的另外兩個男人卻沒有離開,應該是黑耀特意留下看管藍亦的手下,卻並沒有黑耀那樣客氣,那名稍高一點的男人見黑耀走後,一臉不爽的往趴在牆角的藍亦身上踹了幾腳,嘴裡罵罵咧咧個不停,大概的意思是他本是黑耀手下某個場子的頭頭,好喝好吃的少不了,卻突然被調到這裡看一個廢物,領導的指使他敢怒不敢言,自然把一身怒火發到了藍亦身上。
迷藥尚未褪去,藍亦全身無力,面對那人的暴力也只有盡量的縮著身子,把傷害減到最低。好在那人並沒下狠手,踹了幾腳稍微出了口氣後便坐回了沙發,蹺著二郎腿仰躺著玩著手機遊戲,而另一個矮胖的男人則一直陰冷著臉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的一切,不阻止也不勸說,似乎毆打和暴力是對待劫持人員最平淡不過的手段。
不知還要在這裡待多久,藍亦縮在陰冷的牆角,把臉埋進臂彎裡,那兩個人對著他威逼利誘了一陣無果後便也不再理睬他,東倒西歪的倚在沙發上自顧自的玩著手機。
這明顯是一間不怎麼常用的地下室,空氣中都是令人窒息的發霉味道,水泥地溼答答的泛著涼意,已經不知過了多久,藍亦仍然在昏暗的角落裡迷迷糊糊的發著呆,腿部的關節痠疼得開始叫囂。
頭頂被一個軟軟的東西砸中,藍亦抬起臂彎裡的頭,看到腳底下那一半已經沾滿灰泥的爛麵包,不遠處的沙發上兩個男人嘲諷的笑聲迴盪在這只有半扇小窗戶的地下室。
又一塊麵包被扔在他的臉上,反彈到地上滾了兩個圈,藍亦木然,只是伸手抹了抹黏在臉上的麵包屑。
「老大說不能餓著你,我可是給你吃的了,」那個矮胖的男人走上前,咧著滿口黃牙,腳踩在麵包上碾了碾,「你不吃,餓死了可別怪我們啊。」
藍亦把頭靠上溼冷的牆壁,閉眼無視那人的欺辱。
那個高個的男人終於忍不住,暴躁的起身上前,抓起藍亦的頭髮就是兩巴掌,「你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趕緊把那人的下落說出來!哥兒兩個可沒有那麼多時間陪你在這浪費!惹火我們到時候可不止吃巴掌那麼簡單了!」
被搧後的藍亦耳朵「嗡嗡」直響,聽著外界的聲音也像是濛濛的聽不真切,只是看到那個男人凶惡的醜陋嘴臉在他面前因為氣憤更加扭曲可怖。
藍亦又把自己縮了縮,蜷縮在角落的他無形中顯得卑微無助極了。
渾渾噩噩的又不知過了多久,或者一天,或者兩天,或者更久,藍亦只是清楚,黑耀沒有再來,發霉的空氣和潮溼的環境折磨著藍亦的同時也沒有放棄的折磨著那兩個看守他的男人。
煩躁不堪的兩個男人發洩的唯一對象便是藍亦,更多的拳打腳踢讓藍亦已經對這種襲擊形成了反射性,每每只是縮著肩膀抱著頭,長時間的饑餓和折磨已經讓他精疲力盡,渾身一陣陣的發冷,上牙齒和下牙齒頻繁的碰在一起打著顫。
他已經開始發燒了,但卻從來沒有放棄偷跑的信念,因為他這一向可有可無又社交狹小的人,就算失蹤了一年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吧。
終於抓到了機會,那個矮胖的男人出去買飯,長期的乖順懦弱的表現讓兩人多少放鬆了警惕,那名高個子的男人斜靠在沙發上玩手機玩到睡著。
藍亦緩慢的貼著牆根站起來,沙發的一旁有一個木質的凳子,不算大,以他現在的力氣還是可以舉起來的,只要用那凳子把那男人砸暈就可以了,他口袋裡有地下室的鑰匙,拿到鑰匙就可以逃跑了……
慢慢的移動,緊張得皮膚都繃緊了,閉著呼吸拿起凳子猛地向那人撲去。
那人在藍亦撲過來的同時睜開了眼睛,本能的一閃凳子稍微砸偏,砸在了他的肩膀上,藍亦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也不顧男人是否已醒,掄起凳子就來第二下、第三下……
軟弱無力的雙手似乎並不能一招就置人昏迷,那男人明顯經過不少鬥毆的經歷,敏捷的用手肘重頂藍亦的胃。
藍亦只覺得胃部劇痛,下手也有些緩慢,就在這個空檔,被那男人一腳踹了出去,背部重重的撞在牆壁上,再也爬不起來。
那男人只覺得臉上濕漉漉的,用手一摸竟然全是血,原來被藍亦打破了頭,幾日的壓抑煩躁統統爆發,惡狠的咬著牙,用堅硬的皮鞋頭狠狠的踢向倒在地上的藍亦。
藍亦只覺得胸腔灼痛,口腔裡鐵鏽的味道迅速擴散開來,男人並沒有停止暴行的意思,似乎想要把他往死裡打。
藍亦實在痛得受不了了,伸手想要抓不遠處的凳子,那男人見他還想要伸手拿凳子,更是氣紅了眼,青筋爆出來的樣子尤為恐怖,抬起腳歹毒的重重踐踏在那蒼白的手腕上。
似乎聽到那纖細的骨骼碎裂的聲音,藍亦痛得痙攣,那鑽心的痛幾乎讓他暈厥,完全沒有了反抗能力。
矮胖男人的回來制止了這場一面倒的折磨,藍亦大口的喘息著,手腕上和胸口的疼痛好像電鑽一樣不停的熬煎他的肉體。
怕是不放心,兩個男人找來繩子反手綁住藍亦的手腕,受傷的手腕被緊勒在粗糙的繩索下,前所未有的疼痛麻痺著藍亦那脆弱的神經。
痛。
只有痛。
藍亦痛暈又痛醒,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呼吸開始嘈雜濃重,想要痛暈過去不再感受這樣的煎熬,意識卻還是模模糊糊的不肯離去。
被暴力折磨得不堪一擊的身體和脆弱的神經,昏熱的藍亦把臉貼在陰冷的地面上喃喃的說著胡話,身體很疼,他多想此刻會有英勇的天神降臨,救他於這水火之中。
眼淚一滴一滴的從無焦點的黑眼睛裡滲出來,糊裡糊塗的害怕著,他想他可能真的快死了,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母親和丁一洛了,還有那討人喜歡的丁二二,其實他也想見莫凌。
他的生活太簡單,這簡潔的人生中,能在他心底烙上印的,到頭來也只有這幾個。
如果,只是如果,當時沒有斷絕和莫凌之間的聯繫就好了,莫凌的話一定會來找他的,就算他只可能是莫凌再次一時興起隨手抓來的玩物,但如果是莫凌的話……一定會找到他的……
當黑暗即將將他的意識吞沒時,地下室的樓梯口驟然打開,高大熟悉的身影襯著外界的光亮刺入眼眸的剎那,心猛地被撞擊,被黑暗吞噬的那一刻,藍亦不再害怕,因為,有位英勇的天神已經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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