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小說｜R18】鱷魚的眼淚（上） -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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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一同舉杯，祝這對新人永浴愛河！」主持人朗聲說道，在場眾人同時舉杯，對著臺上的一對璧人道賀。

方菱洲一襲白西裝，俊美得像個王子，新娘的顏值也是沉魚落雁，富三代公子與政治世家千金的結合，宛若童話故事的結局，相當惡俗，但人人羨慕。

柏訫坐在臺下，對著新郎挑眉，方菱洲接收到他促狹的表情，一時忍俊不已，連忙用眼神示意他正經點。

於是柏訫扯扯嘴角，將杯中葡萄汁一飲而盡。

方少爺大囍之日，婚禮上冠蓋雲集，連隨餐的飲料都是頂級紅酒跟香檳，要不是等等還要開車，柏訫才不願意屈就這種甜膩到虛情假意的飲料。

周圍女性濃妝豔抹深Ｖ爆乳，努力展現優勢，柏訫感覺空氣中充斥著各種費洛蒙，荒謬得讓他想笑。難得穿西裝，奇異的拘束感令他渾身不自在，他拉鬆領帶，順手撥了撥頭髮，閒散的姿態讓周圍女性為之著迷。

柏訫的五官不特別出眾，但放在一起就是很協調，一雙深邃的黑眸跟漫不經心的淺笑，加上頎長健碩的身形，把普通的黑西裝穿得很出色，引起許多女性注目。柏訫也深知自己的魅力所在，也沒吝惜微笑，跟他對到眼的女性不禁面泛桃花。

母親當時不知道是否古裝劇看多了，他們兄弟倆，一個叫薄情一個叫薄倖，聽上去就是大情聖，大概是人如其名，柏訫也沒認真交往過幾個對象，所幸都好聚好散，沒欠過什麼桃花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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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注意到坐在斜對面的女生，一頭烏亮的中長髮、很有個性的齊瀏海、五官相當精巧，卻穿了套黑白條紋的西裝，腳上也是黑白配色的雕花牛津鞋，漂亮的臉配上帥氣的打扮，意外的好看。只見她舉起手，服務生立刻靠過去，她拿下盤中的一瓶紅酒，直接對嘴猛灌。

不光是柏訫，全桌的人都傻了，呆呆地看著娃娃臉美女豪飲。

「啊啊，是前女友吧？」

「應該是吧，方少爺也是花名在外，若是所有前女友都請來喝喜酒，少說可以坐滿五桌吧。」

「也是。要不是女方有了，那個賈寶玉也不會這麼早就踏進墳墓。」

柏訫聽見周圍的閒言碎語，依舊掛著淺笑。

……男性的忌妒心也是不容小覷啊，他淡淡的想著，又為自己斟滿一杯果汁。

這時懷中的手機傳來震動，他低頭一看，是父親的訊息。

「今天是菱洲的大日子，替我恭喜他。」

「知道了，你早點休息，我週末會回去。」

父親回了個可愛的貓咪貼圖，柏訫不禁啞然失笑，他正想收回手機，又收到了訊息。

「我也想抱孫子。」

「好啦好啦，我會生一堆煩死你。」

他將手機收回懷裡，聽見周圍鼓譟起來，方菱洲正牽著新娘逐桌敬酒，這時娃娃臉美女忽然起身，用力過猛還翻倒椅子，她一臉淡定，卻拎著酒瓶直往方菱洲的方向走去。

柏訫暗叫不好，一個箭步上前拉住她的手，這時他才發現，美女的身高居然只比他矮一點點，可能是模特兒之類的。

「洗手間不是這個方向噢。」他漾開一抹風流的微笑，不料對方完全不吃這套，用力甩開他的手，力氣之大還讓他踉蹌幾步。

不等他站穩，美女已大步流星的走到方菱洲面前，偌大的貓眼直視著新郎。

氣氛頓時僵住，大家都面面相覷，想著有好戲看了。

但方菱洲面不改色，依舊是那副王子模樣。

「小語，你來啦，我好高興。」王子淺笑著，風華絕代。

娃娃臉美女緊抿著唇，過了幾秒，忽然綻開笑臉，卻比哭還難看。

「方菱洲，恭喜你。」她高舉酒瓶，腳步有點搖晃。

王子笑了笑，用酒杯輕碰酒瓶，清脆的聲響。

眾人見情況緩和下來，有點失望但也鬆了口氣，又開始觥籌交錯，方菱洲擁著新娘逕直走到下一桌，娃娃臉美女就這樣垂手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此時柏訫感覺懷裡手機又傳來震動，低頭一看，居然是方菱洲。

對方只傳來一個雙手合十的圖，他望向方菱洲，只見王子用眼神示意，瞟向娃娃臉美女，一副求救的模樣。

唉，誰讓他們是好兄弟呢……柏訫只能無奈一嘆，走到娃娃臉美女身旁低語：「妳看上去不太好，我送妳回家吧。」

只見美女揚起眉毛，冷冷一笑，拎著酒瓶轉身就走。

這時方菱洲又傳來訊息，是一個淚眼汪汪的貓跟三瓶紅酒的圖示。

見美女就要走出會場，柏訫隨手抓了一個服務生，低笑說道：「告訴方少爺，我要兩箱。」隨即快步跟上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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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臉美女一路無話，偶爾灌一口酒，大多數時間都看著窗外發呆。

柏訫偷覷她的臉，毫無瑕疵的肌膚迎著路燈的影影綽綽，加上迷離的眼神著實吸引人，若不是她現在散發生人勿近的氣場，柏訫可能會撩她幾句。

「老是幫方菱洲善後，你不嫌煩嗎？柏警官。」美女忽然開口，不知道是天生菸酒嗓還是喝醉了，音質格外低沉，卻極具魅力。

柏訫偏過頭，正好對上她的眼眸，映著路燈宛如流光溢彩。

「妳知道我是誰？」柏訫語氣含笑。

娃娃臉美女沒有回答，只是慵懶的靠著椅背，偏頭看向他的姿態很惹人遐想。

「我跟方菱洲是好哥兒們沒錯，但我也捨不得漂亮女生傷心啊。」柏訫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

不料對方忽然爆笑出聲，張狂的笑聲裡彷彿有金屬震動的嗡嗡作響。娃娃臉美女笑了很久，順了幾口氣才緩過來。

「原來我對他而言，是這麼見不得人的存在。」

柏訫一頭霧水，還沒搞懂對方想表達什麼，娃娃臉美女忽然用力扯開自己的襯衫，用力過猛的緣故，一個鈕釦彈到擋風玻璃上，發出啪的一聲。

「你……」柏訫話還沒說完，便看到娃娃臉美女赤裸的胸膛，光潔無瑕，也一片平坦。

「抱歉，嚇到你啦。」娃娃臉笑得很開心，完全沒有道歉的意思。

柏訫看著對方黑色西裝下的白皙肌膚，下腹不禁一緊。

「我沒有驚嚇喔。」柏訫笑道，撿起擋風玻璃前的鈕釦，放在娃娃臉的手心，「是驚豔。」

娃娃臉看著他，眼神很複雜，過了很久才徐緩開口。

「我以為你會恐同，呃、我沒有惡意，畢竟你是警察嘛。」

「眼見不一定為憑嘛。」柏訫不以為意的聳肩，又不客氣的看向娃娃臉胸前，「彼此彼此。」

柏訫感覺娃娃臉端詳起他的側臉，灼灼的目光。他自認臉皮挺厚，但被人死盯著還是挺尷尬的。

「咳，我知道我挺帥的，但你這樣盯著我，會害我分心。」

柏訫輕笑著，本想緩解氣氛，但娃娃臉忽然親上他的面頰，讓他嚇了一跳，方向盤一時打滑，差點撞上對向的車，只聽對方狂按喇叭，劃破夜空的尖銳聲音格外刺耳。

幸虧柏訫及時反應過來，車子猛然煞停，雖然有驚無險，但著實嚇得不輕。

「你發什麼瘋！」他將車停在路邊，摀著狂跳的心臟不悅低吼。

在路燈的映照下，他才看到娃娃臉已經淚流滿面。他抱著酒瓶，整個人蜷曲在副駕駛座上，眼淚不停的流，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見狀，柏訫也不好再責備他什麼了。

放他獨處怕是會出事啊……他無奈的嘆口氣，只能輕踩油門，往自家方向駛去。

這時，方菱洲又收到了柏訫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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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少爺，三箱紅酒，明天送到我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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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沒什麼好招待的，你自便。」柏訫對娃娃臉這麼說道，回房拿了套睡衣給他。

娃娃臉還是沒動，只是站在玄關發呆，眼睛紅腫著，看上去很可憐。柏訫輕嘆口氣，拽著他走到客廳，又將他按在沙發上。

「你先休息，我去洗澡了。」

柏訫正要轉身，感覺袖子被人拉住了。他別過臉，正好與娃娃臉四目相交。

「怎麼了？」

「──我想上你。」娃娃臉低喃著，眼神很迷濛。

聞言，柏訫不禁啞然失笑。

「我為什麼要讓你上？」他看著對方處變不驚的表情，忽然來了興致，他俯下身，端著對方的下巴，嘴角揚起邪魅的弧度。

娃娃臉仰著臉，想了很久才回答：「……因為你是好人。」

柏訫愣了片刻，忽然噗哧一笑。

──這個娃娃臉太有趣了！

他心裡才這麼想，對方已經親上來，同時拉扯他的衣服。

柏訫雖然沒跟男人做過，但娃娃臉親得他欲火中燒，他也沒打算矜持，便遵循本能的回應，按住對方的腦袋，恣意嚙咬著柔軟的唇舌。

他們交纏了很久才分開，兩人都喘著粗氣，娃娃臉伸手去解柏訫的皮帶，他忽然想起什麼，按住娃娃臉的手。

「這是多少？」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

「你叫什麼名字？」

「莫少語。」

好奇怪的名字……柏訫心想，又問：「身分證字號？出生年月日？」

娃娃臉說出一串數字，居然還比柏訫大兩歲。

「我要檢查證件。」柏訫低聲說道，表情十分懷疑。

「啊？」莫少語不禁愣了。

「抱歉，習慣使然。」

職業病犯了啊，莫少語白了他一眼，從褲袋掏出皮夾裡的證件。

柏訫接過一看，的確跟娃娃臉說的一樣。他看著眼前彷彿能掐出水的臉頰，感嘆著上天不公平。

「我們可以繼續了嗎？柏警官。」莫少語咬著他的鎖骨一面悶哼。

柏訫聳肩，表示請便。

莫少語又吻上他的唇，沒一會兒，柏訫感覺臉上一片溼，還聽見抽泣的聲音。

「你確定要繼續嗎？」他溫聲問。

「我必須找點事做，不然會發瘋的。」莫少語邊親邊說，聲音明顯的哽咽。

見狀，柏訫也不再多問了，他脫掉莫少語的外套，將他放倒在沙發上。沒有釦子的襯衫可憐兮兮的大敞，胸前風景一覽無遺，柏訫低頭含住小小的乳尖，莫少語不禁低喘，身體顫抖起來。

柏訫輕嚙著胸前的朱果，雙手也沒閒著，直接脫光兩人的衣服，莫少語的性器跟他一樣漂亮，正顫巍巍的頂在柏訫大腿上。他握住兩人的欲望同時套弄，白皙修長的指尖對比自己紅到發紫的器官，視覺上的衝擊讓柏訫又硬了幾分。

莫少語手上的速度越來越快，他仰起頭，發紅的身體微微顫抖，兩人欲望頂端都泌出晶亮的液體，套弄時發出嘖嘖的水聲，淫靡的氛圍讓柏訫呼吸急促起來，他將莫少語抱起，讓他坐在自己腿上，面對面的姿勢。

不一會兒，只聽莫少語低喊一聲，一道熱液射在柏訫的腹肌上，還有幾滴飛濺到胸前。

沒想到精液的溫度這麼高……柏訫模模糊糊的想著，正想伸手抹掉時，莫少語居然低頭舔掉他胸前的熱液，情色到無以復加。

豔紅滾燙的舌尖滑過胸膛，柏訫覺得像電流竄過，下腹更緊了。

「別停啊，我還沒射呢。」他低喃著，咬了對方的耳朵一口，莫少語不禁蹙眉，不甘示弱的咬回去。兩人開玩笑似的相互啃咬，不知不覺又吻了起來。

柏訫的唇舌纏著對方，雙手不時的在莫少語光滑的背部游移，並緩緩向下。

莫少語的長相很精緻，但渾身肌肉結實，完全沒有嬌弱的樣子，是不誇張的漂亮線條。柏訫揉捏著那緊實的臀部，極富彈性的絕佳手感讓他玩心大起，忍不住用力掐了一把。

「唔！」莫少語因為吃痛喊了一聲，沙啞的嗓音帶著渾然天成的性感。

柏訫將臉埋在對方頸邊，嗅著他混著酒氣的體香，覺得意識都模糊起來。

這時，莫少語直起身子，扶著他脹痛的欲望，緩慢地納入自己體內。柏訫覺得自己彷彿被熾熱的絲緞緊裹著，強烈的刺激讓他倒抽口氣，差點就要繳械。

莫少語抱著他，緩慢的動作起來，死咬著唇的隱忍模樣非常誘人。

柏訫有過不少女性經驗，但這種溼熱緊致的感覺完全不同以往，簡直要逼瘋他。他忍了一陣，見莫少語的眉頭逐漸舒展，便開始放肆的衝撞。

「嗯啊、啊……」莫少語緊抱著他，埋在他頸邊低喊，配合的跟著他上下律動，溫熱的呼吸陣陣拂過柏訫的耳廓，撓得他心癢。

對方剛發洩過的性器又高昂起來，頂端的液體弄溼了柏訫的下腹，他故意用拇指按住溼潤的鈴口，惡作劇似的磨蹭著。

「……混帳、快弄啊……啊……」莫少語低喃著，抓住他的手套弄起自己。他手上一用力，莫少語仰起頭，渾身顫慄著發洩出來。

柏訫看著眼前那上下滑動的漂亮喉結，情不自禁咬了上去，衝刺的速度也加快了。已經洩了兩次，莫少語渾身無力，只能癱軟在他懷裡，柏訫讓他躺下，折起他的腿，又一次挺入。

莫少語感覺男人灼熱的欲望在自己體內橫衝直撞，粗暴的速度快將他頂下沙發，但他卻喊不出聲，只能緊抓著對方的手。柏訫抬起他一條腿放在肩上，猛力一撞，直擊他的敏感腺體，莫少語頓時頭皮發麻，不禁低叫出聲。

柏訫抱著他的大腿猛烈衝刺著，次次都撞擊著敏感點，全身像電流竄過，讓人瘋狂的快感讓莫少語不顧矜持的尖叫，甜膩的呻吟一聲高過一聲。

柏訫感覺吞吐自己欲望的地方極為溼潤，兩人股間都是一片黏膩溼滑，抽送時發出嘖嘖的水聲，刺激著他的耳膜，他就著埋在莫少語腿間的姿勢，俯下身，吮咬起他的唇瓣。

因為這個俯身，莫少語的腿被分得更開，柏訫的挺入直到最深，他尖叫一聲，緊繃已久的情緒瞬間潰堤，他不禁嚎啕大哭。

喂，別哭啊，搞得我像強暴犯一樣……柏訫扯開一抹苦笑。

但對方那副梨花帶雨可憐兮兮的模樣卻激起了他的嗜虐心，他舔去莫少語的淚，身下的動作更粗暴了。

「菱洲、菱洲……」

他聽見莫少語的低喊，柏訫一抬眼，便對上他迷濛失焦的眼神。

是在說醉話吧，他心想著，便輕嘆口氣，摀住莫少語的眼睛。

「──嗯，我在。」他附在莫少語耳邊低喃，吮咬起他的耳垂。

他知道自己的聲音跟方菱洲很相似，特別是壓低的嗓音。他感覺對方一陣顫慄，迷迷糊糊湊上自己的唇，邊親邊哭。柏訫也沒放下摀在他眼上的手，任憑對方把鼻涕眼淚都蹭到他臉上。

不一會兒，莫少語頂在柏訫腹肌上的欲望又洩了，雙腿不住發抖，狹窄熾熱的腸壁猛然絞得死緊，刺激得令柏訫不禁低喊一聲。他咬咬牙，抬起對方不住打顫的腰，猛力抽送一陣，便洩在對方體內。

莫少語還在哭著，一身亂七八糟的吻痕，看上去像慘遭辣手摧花的少女，柏訫將他抱在懷裡，輕拍著他的背，莫少語也沒反抗，就這麼偎在他身前，哭著哭著又開始親他，兩人唇齒交纏起來，但這次柏訫並沒有進入他，只是溫柔的吻著他的臉。

可能是力氣用盡或是酒力發作，莫少語居然親到一半就睡著了。

柏訫拉過一條薄被，將兩人裹得嚴實。雖然全身溼滑黏膩，但莫少語枕在他手臂上，他不想吵醒對方，也懶得去洗澡了，就這麼抱著他。

他聽見莫少語吸著鼻子，嘴裡不清不楚的嘟嚷著，依稀聽出渣男、大爛人之類的詞彙。

大概是人如其名，柏訫一向是個寡情的人，但用這種方式寬慰別人，他還是第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做到這個程度，大概是莫少語那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勾起了他內心深處極欲遺忘的部分。

他看著窗外閃爍的霓虹燈，執起莫少語微涼的手，在手背上輕輕烙下一吻，像是告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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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少語是被熱醒的，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背後緊貼著一個人，對方的手還搭在他腰上，陣陣熱氣吹在後頸，他不禁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他晃了晃脹痛的腦袋，記憶慢慢湧現。

──他居然睡了方菱洲的好哥兒們，還是他主動邀約的！

他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

雖然方菱洲都琵琶別抱了，也沒立場責備他跟別人上床；但睡了前男友的好友這件事還是挺沒格調的──他當初是沒想著讓方菱洲難堪，只是看到柏訫的嬉皮笑臉，一時不爽才藉酒裝瘋，卻沒料到柏訫居然會答應。

可能是酒勁來了，他一時腦子發熱，還真的親上去了……

他別過臉，看見身後的男人睡得很熟，身上遍布著咬痕，應該是自己的傑作，莫少語想起昨晚的放浪，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輕手輕腳的掙脫對方懷抱，連忙起身著裝。

他收拾妥當，正要扭開門把，忽然聽見客廳傳來碰的一聲巨響，回頭一看，是柏訫滾下沙發了，正一絲不掛地躺在地上呈現大字，依舊睡得很死。

這什麼睡仙的體質……莫少語不禁蹙眉，但男人平穩的鼻息，又令他想起昨晚那些溫柔的親吻。

不可諱言的，他對這男人做的一切感到困惑，但感動的成分居多。

為了素昧平生的人做到這程度，不是瘋子，就是傻子吧。

他走回客廳，將被子蓋在柏訫的裸身上，即使對方沒有知覺，他還是俯身向前，附在男人耳邊低喃一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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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家梳洗一下，換了套高領的衣服遮住身上的痕跡，他看了看鏡中憔悴的臉，連忙戴上眼鏡遮掩。

他來到位於市中心的工作室，他坐在駕駛座深吸口氣，確定情緒藏得密不透風才步出。他剛打開工作室的門，便看到元睦熹探頭出來，一臉吃驚的走向他。

元睦熹曾是小有名氣的模特兒，顏值身材樣樣拔尖，但就是私生活不太檢點。本有機會演個偶像劇男二，不知怎麼鬧出個多Ｐ的醜聞，硬生生給換了下來，自此被打入冷宮，連接拍廣告的機會都沒有。好不容易熬到解約，找到他合開了這間造型工作室，所幸以前的經紀人對元睦熹還算照顧，推薦他當經紀公司的整體造型顧問，因此接了不少節目的妝髮設計，兩三年下來，在業界已小有名氣，某些導演還會指定他們擔當拍攝期間的造型設計。

所幸今天早上是固定的店休，一向人滿為患的工作室難得空蕩蕩的，莫少語還用不著武裝，情緒頓時鬆懈下來。

「你昨晚去哪兒了？」元睦熹輕蹙著眉，見他臉色蒼白，表情更凝重了，「我打了好多通電話給你，去你家又找不到人，我還想著如果中午前你都沒出現，我就要報警了！」

元睦熹是他的高中同學，也是唯一知道他跟方菱洲關係的人，在方菱洲婚訊公開後，可能是擔心他想不開，每天對他噓寒問暖，連下班之後都時不時打給他──昨天怕是緊張死他了。

「去喝喜酒了。」莫少語輕描淡寫的說。

只見元睦熹愣了愣，張著嘴巴卻不知道該講什麼，他便淡淡一笑：「新娘本人比電視上看到的還漂亮。」

可能是感受到他的言不由衷，元睦熹也沒答腔，空氣頓時凝滯起來，莫少語乾笑幾聲，轉身出去整理他的剪髮工具了。

他拿起一把剪刀，光可鑑人的鋒利刀刃，倒映著他的臉，跟一頭烏亮的中長髮。

方菱洲總說，小語留長髮真好看，從不讓他剪，尤其喜歡拉著他紮起的馬尾從後面操。夏天熱得要命，他曾開玩笑的說要理成寸頭，方菱洲立刻生氣，說如果敢剪掉就再也不理他了，他連忙打消念頭。

這些年他按照方菱洲的喜好過日子，連穿什麼牌子的衣服、頭髮的長度都不能自己決定，但他連方菱洲的婚訊都是看新聞得知的。

思及此，他腦子一抽，隨手將自己的頭髮抓成一束，直接一剪子下去。

「喂，哪個設計師會像你這樣糟踐自己的頭髮！」元睦熹一進來就看到他一頭像狗啃過的頭髮，不禁驚叫。

他沒回答，將剪刀遞給元睦熹，倒映在鏡中的眼神很平靜：「──幫我。」

元睦熹幾度欲言又止，但最後只是輕嘆口氣，乖乖的接過剪刀，開始修整起那頭被殘忍對待的頭髮。

──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

莫少語看著落在地上的一綹綹髮絲，隨即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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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莫少語非常忙碌，手上的剪刀沒有停過，忙到連水都沒時間喝，本就不好的臉色更顯憔悴了。所幸他這個店長平時就樹立起嚴格的形象，同事也沒有多疑，對他的臭臉見怪不怪。

他正服務的客人是個很年輕的男模，聽元睦熹說是什麼法律系高材生，剛上大學的年紀就拍過不少ＭＶ，看上去的確是清新的大男孩，但那張人畜無害的帥臉，卻讓莫少語想起了多年前的方菱洲。

他端著客人下巴的手不禁用力，男孩吃痛的低呼一聲，隨即甩開他。

「你幹什麼，痛死了！」

男孩不悅的低吼，引來周圍注目，元睦熹立刻上前，將莫少語護在身後，看著鏡中男孩的淺綠髮色，誇張的稱讚著：「這顏色很難駕馭耶，小蔚不愧是新一代男神！」他搭著男孩的肩膀，順手撥弄著他的髮絲，像是調情，「我們的設計師都是最專業的，能看見你自己都沒發現的優點──瞧，這顏色多襯你。」

元睦熹一邊說著，指尖還輕輕劃過男孩的耳廓，弄得男孩呼吸急促，耳根都紅了。見危機解除，元睦熹笑了笑，抬頭看向鏡中一臉木然的莫少語。

「專業。」他用唇語說著，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元睦熹說得對，他心情不太好，但不能影響他的工作。

莫少語深吸口氣，收拾好情緒，輕輕端起男孩的下巴，低喃著：「抱歉，剛才弄疼你了。」

他的嗓音又低又磁，男孩打了個冷顫，頓時被那張高冷的俊美臉龐迷得七葷八素，但莫少語只是專注的剪著瀏海，沒有接收到男孩的目送秋波。

這時，助理快步上前說道：「店長，有人找你。」

「我今天的行程都排滿了，請他提早預約。」他淡淡回覆。

「他說你東西落在他家了。」

聞言，莫少語不禁一愣，他僵硬的轉頭看向門口櫃檯，果然，柏訫那張漫不經心的笑臉映入眼簾！

只見他舉起手，指尖夾著一個深藍色的名片夾。

莫少語愣了一下，連忙摸摸自己口袋，真的空空如也。

「我在忙，沒空招呼他。你告訴他，東西放著就好。」莫少語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不料柏訫居然對著他喊道：「你忙吧，我可以等。」

音量大到所有人都在看他們，莫少語發現同事們都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就恨不得搧死那個王八蛋。

他把男孩的髮型修整好，便交給助理善後，他走到柏訫面前，板著臉伸出自己的手。柏訫笑咪咪的遞上，莫少語一把搶過，直接揣進懷裡。

「這個皮革工作室只接受熟客訂做，這名片夾對你而言，肯定是很有紀念意義的東西吧。」見他一臉木然，柏訫又故作傷心，「我眼巴巴的送來，居然沒個好臉色，真無情。」

莫少語不禁蹙眉。

──這名片夾是方菱洲送的，當時工作室剛成立，方菱洲還特地找人幫他設計名片，說名片等於是面子，絕對要高端大氣。他沒什麼特殊想法，就由著方菱洲去忙了，但心裡卻漲得滿滿的，覺得自己被寵愛著。

雖然名片夾早壞了，根本放不了東西，但他還是勉強夾進一張名片作紀念，將它們揣在身上，改不了的習慣。

……這男人雖然總是嬉皮笑臉，卻眼神澄明，看什麼都是透亮的──會找來他的工作地點，必定翻查過內容物了，怎麼不知道名片夾是壞的？但他卻絕口不提……莫少語別過臉，不想對上對方看透一切的眼睛。

「謝謝你專程送來，但我接下來還有客人，不能多聊了。」他對著櫃檯的助理招招手，低聲問道：「下一位是？」

「已經來了。」助理指了指柏訫。

莫少語不禁在心裡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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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溫可以吧。」低沉的男音很冷淡，卻十分好聽。

「嗯。」柏訫仰躺著，悶哼一聲算是回答。

溫熱的水讓人頓時放鬆下來，柏訫輕吁口氣，閉上了眼睛。

他嗅到洗髮乳濃郁的香味，接著莫少語纖長的手指便插進他髮間摩挲，雖然是正常不過的洗髮程序，但想起自己的欲望被這雙手套弄過，讓他的妄想霎時馳騁起來。

「喂，你給我冷靜點。」莫少語刻意壓低聲音，但聽上去十分惱怒。

他睜開眼，看見自己的褲襠鼓凸凸的，莫少語滿手泡沫，正不悅的瞪著他。

「我頭皮很敏感，加上最近有點累，不小心就這樣了。」柏訫攤攤手表示無奈，「別在意它，你繼續吧。」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莫少語氣得咬牙切齒，但想著自己過度疲累時也很容易有反應，就只能壓下火氣，繼續幫柏訫洗頭。

柏訫偷覷著眼前那張眉目糾結的俊美臉龐，差點就要笑出來，趕快假裝打呵欠遮住自己上揚的嘴角。

莫少語彷彿變了個人，一頭絢麗的銀灰色短髮，配上時髦的細框眼鏡，黑色高領衫跟黑長褲，襯得他細腰窄臀大長腿，雖然臉色不太好看，卻散發出高冷禁欲的氣質，柏訫不禁熱了起來。

「你這樣子也很好看。」柏訫低笑，卻是很真誠的語氣。

莫少語沒說話，只是專注在手上的工作，確定泡沫足夠綿密，便開始按摩男人的頭皮。只聽柏訫發出一聲極為滿足的長嘆，似乎真的很享受，他這才發現柏訫唇形很好看，微微上揚的嘴角看起來彷彿在笑，配上眉目風流，的確是討人喜歡的長相，若不是太愛耍嘴皮子，其實挺符合他的審美標準。

柏訫穿了件寬領的衣服，鎖骨上星星點點的痕跡很明顯，他卻沒有遮隱，莫少語想起昨晚的交纏，耳根不由自主發熱了。

男人好像感覺到什麼，忽然睜開眼睛死盯著他，雖然是仰視的角度，卻沒有居於下風的感覺，目光異常熾熱。

「你在發抖。」柏訫漾開一抹邪笑。

莫少語歛了歛神，故意在男人頸邊用力一按，痛得柏訫嗷嗷直叫，這才安分下來，乖乖閉上眼睛。

莫少語的手指很柔韌，從頭皮按摩到肩頸，恰到好處的力道，舒緩了柏訫長期緊繃的肌肉。前陣子局裡很忙亂，他已經很久沒好好睡覺了，昨天本想喝完喜酒就要爆睡個三天三夜，結果意外撿了個美人回家，差點沒榨乾他。

莫少語的手指揉捏著他的肩，疼痛痠麻的感覺很過癮，他從喉間發出一聲長嘆。

「……昨天謝謝你。」他聽見莫少語輕如囈語的低喃，還沒來得及確認，對方立刻打開蓮蓬頭，幫他沖洗頭髮。

他仰頭看了莫少語一眼，發現他依舊板著臉，但耳根微紅，表示那聲謝謝不是他的錯覺。

這時莫少語伸長手要拿旁邊架上的毛巾，一截白皙的腰線從寬大的衣襬間露出，柏訫不禁呼吸一緊。昨天明明都看遍摸遍了，居然因為一段沒有色情意味的肌膚興奮起來，他對此刻的躁動感到心煩，但身體卻先一步動作，將手伸向對方。

莫少語被突如其來的力道拉得踉蹌，直接摔進柏訫懷裡，還來不及掙扎，對方的唇就欺了上來，粗暴撬開他的唇舌，恣意的吮咬著。

「唔！」他用力推著對方的肩，但柏訫的身形不動如山，直接抱著他互換位子，將他壓在洗頭的躺椅上，靈活的舌尖追逐著他，唇齒交纏不住發出嘖嘖的水聲，男人髮梢上的水滴滑落在他頸邊，冰涼得令他一陣顫慄。

這時，有組客人來到隔壁間洗頭，談笑聲非常近，距離布簾隔間不到五十公分，莫少語甚至能嗅到年輕助理身上的香水味。

他緊張的推拒身上的男人，但也不敢太用力，深怕動作過大引起注意，但看在柏訫眼裡卻有種欲拒還迎的意味，下腹繃得更緊了。

男人一直吻到他缺氧頭昏才肯放手，柏訫直起上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嘴唇泛著晶亮的水光，依舊噙著那種惡作劇得逞的壞笑。

「放手！」他惡狠狠的瞪著柏訫，但氣喘吁吁的樣子太沒有氣勢，只見柏訫又俯下身，鼻尖距離他很近，低喃著：「──要不要跟我試試？」

「啊？」莫少語愣了愣，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我條件還不錯啊，長得端正、工作穩定、沒有不良嗜好，身體也很健康。」

對方的欲望非常精神的頂在他大腿上，彷彿在強調主人的狀態，莫少語不禁白眼他。

「你沒忘記我剛結束一段很糟的關係吧。」莫少語淡漠的說道。

「嗯哼，但忘記失戀的最好方法不是做愛嗎？」柏訫的低語帶著笑意，「一次不行，就做十次、一百次。」

男人刻意壓低的嗓音聽上去像是沙啞的悶哼，更顯甜膩，顆粒的音質摩挲著他的耳膜，他覺得自己呼吸急促起來。

「我考慮考慮。」他別過臉冷聲回覆，不敢再看柏訫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他態度冷淡，男人卻沒生氣，他聽見柏訫輕笑出聲，隨即鬆開禁錮他的力道。莫少語連忙起身拿過毛巾替他擦頭髮，柏訫仰著頭，任憑他動作，就像隻溫順的大型犬。

忙活一陣，兩人一同回到敞亮的空間，一直到吹乾頭髮，柏訫都沒有再造次，但那雙含笑的眼睛始終緊盯著他不放，看得他渾身不自在。但不可諱言，這讓他頭皮發麻的彆扭，與其說是反感，其實更接近難為情……這個奇怪的想法讓莫少語感到萬分羞恥，不禁咬緊後槽牙，強迫自己淡定。

這時，柏訫接起電話，刻意壓低音量交代幾句，隨即抬頭對他笑了笑：「我有點急事，先走啦。」

柏訫撥撥頭髮，看著鏡中的自己吹了聲口哨，自戀的模樣讓莫少語白了他一眼，懶得再答理他，轉身收拾時，柏訫的陰影倏地籠罩住他。

「──我等你的回覆。」

男人又低又磁的嗓音，讓他渾身一顫，莫少語沒有抬頭，幾乎是屏著呼吸，直到柏訫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店長，你沒事吧。」助理的聲音驀然響起，他連忙回神，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深怕荒腔走板的心跳聲會出賣他此刻的猶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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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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