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小說｜R18】九年義務教育（上） -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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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還在下，雨勢見小，看起來再過不久就能停歇。

這兒是片連綿不絕的山脈，大概十來個人擠在一個還算空曠的山洞中。有男有女，看起來都不大，幾個二十歲左右，還有一群看著更小的。

山洞裡陰暗潮溼，有的人面色驚恐，對自己目前的情況感到深深的絕望。有的人面色照常，明顯是一副習慣了的模樣。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屏息凝神盯著山洞中央出現的電子浮空屏。冰冷的機械音從上面傳出。

【所有考生已全部進入考場，現在宣布考核規則】

【考核在規定時間內進行】

【考核請在規定區域內進行】

【同一考核組中成員禁止互相殘殺】

【考核開始後禁止使用個人終端，違規者取消考核資格，本場考核學分為零】

【考核結束後按綜合評價給予學分，不得搶奪綜合評價得分點，違者本場考核學分為零】

這段話循環了三遍，確保所有考生都聽到後，浮空屏鎖定在空中，聲音消散。

死一般的沉寂之後，終於有人開口說了第一句話：「這……就是考核嗎？」在場沒有一個人給他回應，很明顯這是個第一次參加考核的人，問出來的問題都顯得如此可笑。

半天沒聽到有人說話，那個男生還以為自己聲音太小其他人沒有聽到，再次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

「等考核內容和提示。」終於有人給了他一個答案。

江朔靜靜地靠在山洞角落裡，沒有人注意到他。

他看著一米八左右，模樣出挑，身材一流。襯衫袖口微微捲起，露出小臂上薄薄一層線條流暢的肌肉。釦子扣到最上面一顆，給人一種冰冷禁欲的感覺。

許久之後，寂靜的山洞這才產生交談的聲音。

從進來就一直在觀察地形的那個人說道：「都先熟悉一下吧。我叫程虎，二十一，戰士。」

這人身材壯碩，渾身腱子肉鼓起，看起來非常能打。他一發話，一些第一次參加考核的猶豫了下，依次開口。

「我叫萬朝，十六歲，戰士。」

「賀廣炎，十六，戰士。」

「徐薇，十六歲，鑰匙。」

「……」

大概五六個人將自己的情況報了出來，都是十六歲的少年，第一次參加考核的那種。

「操！」肌肉男程虎忍不住罵出聲，「都他媽是第一次參加考核？」

這些人不由得瑟縮了下，點了點頭，不敢接他話茬。

「老哥，別這麼暴躁嘛！嚇到小朋友們不太好。」一道輕佻的聲音從山洞另一邊傳來。

來人一頭凌亂的短髮，身形修長，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衣服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領口釦子解開三顆，露出一大片白皙健碩的胸膛。

聽到這個聲音，江朔眉頭不經意間蹙起，轉頭看向眾人集中占領的區域。

果然，是那個讓他頭疼的傢伙。

江朔是訓練營中出了名的獨行俠，考核通過率高達到100%，不過這認知只侷限在老一批學員之中。但是為什麼他還沒從訓練營畢業，至今是一個謎題。

剛才出聲的是那個一直纏著他，要和他組隊的傢伙，名字叫秦星海。

據這傢伙所說，在訓練營中找一個和自己同樣優秀的人組隊，以後在軍中可操作性會大大增強。

秦星海顯然也注意到了江朔。只見他繞過那些人，來到江朔面前，一手撐著牆壁將他困在自己胸前，「怎麼樣哥，第三次了啊。願賭服輸！」

江朔嘆了口氣，有些後悔跟他打這個賭，「知道了，回去我就提交申請。」

秦星海滿意地點了點頭，之後將視線重新投放在那群人身上。

「現在是七個戰士，兩個鑰匙。就老子一個成年的，還六個第一次參加考核的。操！這他媽還能通過嗎？」程虎低聲罵道，將頭轉到兩人所在的位置，「你們是什麼情況。」

「江朔，二十四，戰士。」江朔不想跟他們起衝突，太麻煩，乾脆配合面前這位隱隱有暫時成為領導者趨勢的傢伙的安排。他又指了指身旁站著的青年，「秦星海，二十，戰士。」

聽到兩人好歹成年，程虎的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些。

江朔說話好像是掐著時間點一般，話音剛落，一直沉寂的浮空屏又發出了聲響。

現在是四月一日上午十點】

【已經到達考核時間，請各位考生做好準備】

【考核時間：擬態環境十天，時間比10：1】

【主考核：邏輯推理】

【副考核：體能，戰鬥】

【考生注意，除主副考核外，其他涉及項目若未選課，則不算得分點。請領導者合理分配每位考生的任務】

聲音又是跟著循環了三遍。

因為禁止使用個人終端，這些人不得不瞪大眼睛記住上面所有的關鍵信息。

江朔和秦星海也走到了這邊。

「時間比是什麼意思？」有人問道。

「擬態環境十天，現實一天。」程虎回答道。

【本次考核第一區域：山洞】

【本次線索為圖片線索，觀察時間三分鐘。請考生注意查看】

說完最後一句話，浮空屏突然間變化成三塊。

江朔＆秦星海：「……」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從對方眼中得到了一個信息──這群人運氣也太差了點，遇到什麼不好？偏偏是這種坑爹的階段線索考核。

在眾人緊張的情緒中，那三塊浮空屏上漸漸浮現出了圖片樣式。一群人眼睛都不帶眨的，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試圖將圖片中的所有細節都記在腦子裡。

江朔轉頭看向秦星海，「分工。一張複雜還是兩張簡單？」

「複雜那個。」秦星海說道。

江朔點了點頭，將視線投放在浮空屏上。至於剩下那些人，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一個人即使再強，也會有馬失前蹄的情況。獨行俠不可能一直當下去，他若想順利通過以後的考核，有一個同伴必不可少。不是秦星海也或許是別人，與其再多花心力尋找，不如就跟他湊活一下省事。

秦星海那傢伙說得沒錯，有個同樣優秀的隊友，可不僅僅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

三分鐘轉瞬即逝，浮空屏消失的一瞬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許久之後，有人輕聲問：「有人想到什麼了嗎？」

眾人就像是串聯在一起的電路一樣，統一搖起了頭。

「虎哥，你有啥想法沒？」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問道。

程虎面色難看地搖頭，表示自己也毫無頭緒。他從來沒遇到過這種題目，神特麼圖片線索，他連圖片都沒記住長啥樣，找個鬼的線索！

「媽的，不就出個山洞嗎？找個屁線索，直接出去不就行了！」一個看著跟小流氓一樣的十六歲少年，罵罵咧咧地跑出了山洞。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根本來不及反應。程虎一驚，低呵道：「臭小子！別去！」

江朔和秦星海都沒說話，只是冷漠地看著這些人，他們──尤其是其中幾個新來的──需要有個教訓。

這裡可是訓練營，沒人管你是什麼身分。在這裡就得乖乖地按照規矩來，服從命令聽指揮，沒人會慣著你。

【警告，考生呂向明脫離本次考核範圍。開啟考核失敗傳送裝置，本場考核學分為零】

冰冷的電子音再次響起，宛若一柄大錘狠狠地砸在所有人心上。

江朔微微輕嘆口氣，這些人還真的是一點都靠不上。他走上前，看著剩下的八人，「有人帶紙筆嗎？」

當然，也就是問問，他沒指望這些沒有經驗的菜鳥會帶這些東西。只是他帶得不夠，沒辦法平分給在場每一個人，只能碰碰運氣。

「沒有。」一群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江朔不由閃過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轉身在山洞上摸索起來，從夾縫中扣出了一塊還算鋒利的石塊。接著他將手伸進褲兜中，掏出一張對折兩次的乾淨白紙和一支簽字筆，扔給了一邊看戲的秦星海。

眾人看著江朔的動作，沒有說話。現在他們什麼思路都沒有，有人出頭自然是件好事。

「騰個地方。」江朔淡淡地說道，在眾人空出來的地上將自己記下的那兩幅圖，在還算潮溼的地上複刻出來。

秦星海一挑眉，知道了他的意思。他們兩人所記的圖形不同，他的複雜，在地上畫出來會糊成一團，根本就不用提從裡面找線索的事。

他動作也快，用牙咬開筆蓋，將幾分鐘前記下來的東西重現在這張紙上。

「行了，都過來看一下吧。」江朔隨手將石塊一扔，接過秦星海遞來的紙往地上一拍，隨後退到了後面。

階段線索考核，會按照相應階段的難度來規劃取得得分點的難度。他們這隊一半都是第一次參加考核，剩下的還都是半斤八兩，簡直有毒。

後期能拿得分點的情況多得是，對於前面這些稍微動一動腦子就能得到的分數，江朔實在是懶得跟這群小屁孩爭。他每次考核都壓在能獲得最高學分的最低得分通過，多拿也沒什麼用，又不能留著生小學分。

「哥，想到了嗎？」秦星海挨著江朔，同他一起靠在山洞壁上。

「嗯。」江朔輕聲應道。

這三幅圖前後都有關聯，像是遠古時期沒有文字時用來記錄的圖畫一類，雖然不能完全看懂，但是大概的意思應該還是能明白的。突破點在這三張圖的邊角處，若給他們的是三張照片一類可以自由活動的東西，這線索倒還不是特別難找。為了給他們減輕難度，江朔已經非常貼心的按順序給他們排出來了。如果再找不到的話，那就是真的蠢。

「這畫的是什麼東西啊？」一個女生開口。

「不知道。這也太抽象了吧？！」一個戴眼鏡的男生說。

「靠，老子腦袋要炸了！」一個小黃毛說。

江朔＆秦星海：「……」

「等等！看這！」還是「見多識廣」的程虎首先發現了問題，「這三塊能拼在一起，誰畫畫好，照著畫一下。」

眼睛男自告奮勇，「我來，我來訓練營之前學美術的。」

「行，記得畫大一點。」說完，程虎示意周圍的人給眼鏡男騰出一塊位置來。

江朔直起身，在一塊牆壁上來來回回敲了幾下。

秦星海這時打了個哈欠，走到洞口處，將手伸了出去。等了半天沒有聽到之前那個電子音，秦星海收回手，隨便在衣服上抹了兩把將手上的雨水擦乾。

看來這考核區域還是有一定判定標準的，就是不知道下一個階段究竟是怎樣的了。秦星海心中有了些許思量，用一副挑剔的神色將面前的這些人掃了一圈──弱、弱、弱、傻、殘……還有戰五渣鑰匙。

嘖，這配置。他現在懷疑，他們不是來考核，而是過來扶貧的。謎之開局，他現在很是懷疑他和江朔兩個究竟能不能把他們帶飛。

同一時間，江朔靠在牆壁上閉目養神。當然，還有不小的可能性是眼不見心不煩。

這一關的這線索也太明顯了點，根本不符合考核的尿性。第一關的後續肯定還有什麼在等著他們，真不知道他們這些人是怎麼做到如此心安理得在這裡浪費時間的。

外面的雨雖然小，但是依舊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冷風從洞口吹進來，讓圍在一群的小菜鳥一起打了個哆嗦。

「畫完沒有啊？」程虎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撓著自己光禿禿的後腦勺，把臉湊到了眼鏡男這邊。

這是一個巨大的石塊，上面分布著各種各樣的花紋。眼鏡男也不愧是個美術生，即使在地上畫畫，這個明暗對比條紋處理也堪稱一絕，不過並沒有什麼卵用，它依舊是個石塊，也只是個石塊。

眾人：「……」

程虎一臉不可置信，「你畫了半天就畫出來這個玩意？」

眼鏡男點點頭。

程虎罵人的話在嘴裡兜了好幾圈，終於讓他忍下來沒有罵出去。

江朔頭痛扶額，為他們這群人的智商感到憂慮。現在就蠢成這樣，以後還能活命嗎？上課學的東西不會都就飯吃了吧？還有那個程虎，進來五年了，怎麼還這麼蠢？他究竟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江朔不動聲色地踹了兩下牆壁，製造出了點動靜吸引這些人的注意。

「幹什麼呢？安靜點！」

對於「不幹活」的江朔和秦星海，程虎自然沒什麼耐心，但江朔這提示倒是點醒了剛剛畫畫的眼鏡男。

眼鏡男看著自己的畫，又抬頭環視著山洞中的牆壁。兩相對比之下總算是找到了線索所指的第一條路。

「是這！」

眼鏡男興奮地叫出來，衝到那塊岩壁附近，伸手在上面摸索起來，想要找到寫什麼東西。程虎一臉懵逼，當然，還沒等他發問，電子音就在眾人耳邊響起。

【恭喜考生萬朝踩中邏輯推理下屬觀察項得分點】

【提示可自行關閉，請考生自主選擇】

行了，有系統承認他們也不用糾結是對還是錯了。

「這就得分了？」黃毛驚訝地說著。

「看起來，應該是的。」一人回答。

程虎嘴角抽搐，將地上畫的和萬朝摸著的那塊地方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不好意思，他真沒看出來這倆地方有什麼相似之處。這特麼不就是簡約線條和極致色彩的赤裸裸對比嗎？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江朔辦完事不著痕跡離開了岩壁邊上。

這種邏輯推理等需要找線索的東西，得分點是算在那個說出來的人頭上，好歹這些人中還有沒蠢到無可救藥地步的存在。

至於這些小菜鳥誰能拿得多，最終能拿多少……就看他們自己的本事了。

「喏，要嗎？」秦星海往江朔身邊的石頭上一蹲，從兜裡掏出根糖來遞給江朔。後者搖頭，表示自己不要。

江朔整個人藏在陰暗的角落裡，秦星海側頭去看他，知道這是他一貫的作風──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不要注意到他，好像被人看一眼就會死掉一樣。

和他第一次見到他的印象一樣，不慍不火，性格極其無聊，像塊沒有感情的石頭。能動手就絕不廢話，能達到最低通關標準絕不多拿一分。什麼出格的事都沒做過，只是充當一個安靜的旁觀者。要不是見識到他極高的通關率，他甚至懷疑這人手上根本沒沾過血。

江朔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微微側頭。這傢伙還是跟以前一樣，跟個倉鼠似的渾身塞滿零食。據說好像是小時候餓怕了，非得隨身帶點什麼能塞進嘴裡的東西才會有安全感。

當然，這不是他故意打聽的，他沒有打聽別人隱私的愛好。秦星海的大名在訓練營誰沒聽說啊？隨便找一個好看的出來，極大可能都跟他有點不清不白的關係。加上討論八卦這種活動永不過時，稍微聽到點什麼小道消息一點都不困難。他不介意他有點什麼小習慣，前提是他不要在組隊之後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那些小菜鳥還在想辦法怎麼離開這裡，好在還有幾個智商線上，通過敲擊山壁的回音得到後面還有路的結論，現在他們正想著怎麼才能弄開這塊巨大的山岩。

外面雨還在下，江朔也無法確定目前的時間。這些小菜鳥要是在這裡浪費太多時間的話，很影響之後的綜合評價得分。他們手頭沒有工具，這次進入考核地不允許他們攜帶工具，一切都需要就地取材。

看到秦星海蠢蠢欲動的神色，根據前兩次考核總結下來的經驗，這傢伙絕對又想幹些什麼讓他頭疼的事。

「你別想搞事。」江朔伸手按在秦星海後頸上。

那裡是植入生物芯片的位置，每一個身處訓練營的人都有一塊──用來監控他們的生命體徵，以及讓他們學會服從。

秦星海一怔，隨後笑了，露出一抹非常無害的笑容。但江朔知道，這人看起來遠不像他的臉這樣無害。

訓練營裡你不會點偽裝可是活不下去的，在這裡，除了提交申請的隊友外，所有人都是競爭者，你保不齊那天就會死在一同上課的同學手裡。就如訓練營的校訓一樣──強者生存。

程虎扭頭看向閒在一旁的兩人，忍不住罵出聲，「操，都他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情聊天？」

江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將從岩壁上扣下來的東西踢到秦星海面前。

程虎被他的眼神嚇到，愣是沒敢再多說一句。

秦星海了然，抬手撿起地上的東西扔到了小菜鳥們的中間。

「選過武器組裝改造的出來，用這玩意。」秦星海叼著糖，含糊不清地說著。

上來的是那個黃毛。他伸手撿起來那個像是石塊的東西，放在眼前仔細觀察著。「是鐳石！」黃毛忍不住拔高聲音，「這東西可以定向爆破的！快，多找點！」

聽了他的話，眾人趕緊湊到岩壁上敲敲打打起來。就連之前總愛發號施令的程虎，這時候也總算是找到了事做。

「哥，你覺得，他們學分能拿幾分？」秦星海站了起來，盯著一群忙活的小菜鳥們，幸災樂禍地問了一句。

「一分。」江朔道。

「我靠，哥你比我還狠啊。及格線都不給人打！」秦星海笑了，對江朔的答案感到一點也不例外。

他倆就在旁邊乾站著，也不做什麼。這種事實在無聊，讓人提不起興趣。

伴隨著爆鳴聲響起，煙塵散去，一條通道出現在眾人眼前。裡面有什麼不清楚，一眼望不到頭，不過牆壁上為數不多的螢石倒是能為他們點亮這漆黑的通道。

別問為什麼這地方會有螢石，在擬態空間，什麼都有可能。

秦星海不動聲色從地上撿起一小塊順手的石塊，夾在手指中活動兩下。在爆破中很少能見到這種形狀的碎石，看起來還不錯。

「那個，這是得分點吧，為什麼要給我們？還有不是說不能搶奪得分點嗎？」在那些人都跟著程虎準備走進通道時，黃毛罕見地沒有跟上去，而是湊到了秦星海身邊。

剛才系統的播報已經很明顯了，眼前這兩人，似乎非常熟悉怎樣踩點，以及怎樣鑽規則的空子。

「不需要。」秦星海滿不在乎地說著，「不能搶奪，不代表不能送出去。」

秦星海頓了一下，伸手在黃毛頭頂揉了兩把，「小鬼，奉勸你一句。不是天生的，就把你這頭毛染回去。」

「嘁──」程虎輕嗤一聲，沒將秦星海放在眼裡。選擇性忽視了他們兩個在整個過程中做出的貢獻。

江朔將挽起的袖子放下，把袖口的釦子扣緊，之後將視線投放在秦星海身上，「你最好把你自己捂嚴實點？」

「怎麼，有危險？」秦星海無所謂地說著。

江朔：「是，很容易凍死。」

秦星海：「你這個笑話有點冷啊。」

黃毛：「……」兩個大佬究竟在說什麼？他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

通道內並不像想像中的那樣一馬平川，還沒等他們走多遠，一堵明晃晃的石牆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這面牆是死的，唯一的出口就是它前面那僅供一人通過的地洞。

秦星海湊了過去，一股水氣撲面而來。看來下方估計是有條暗河，希望不要太深。

「我們應該下去，誰先──」

還沒等程虎說完，秦星海第一個跳了下去，落入一片河流之中。

不深，大概剛沒過腳踝。暗河裡躺著幾把生鏽的武器，是遠古時期的那種，已經不知道淘汰幾千年的老古董。河流的水溫涼到有些刺骨，唯一讓人欣慰的是旁邊還有河岸，不至於讓他們淌水前行。看來之前江朔說的凍死人，不是沒有道理。

秦星海抬起頭，江朔也在這時跳下來，他條件反射一般扶了他一把。接著是程虎，看著他那副樣子，顯然是對他們兩個不聽他說完話就行動而感到十分惱怒。

周圍跟上面的通道一樣，牆壁上雖然長著青苔，但至少沒將螢石的光芒覆蓋。這裡相比於暗河來說更像是地下溶洞，真是不知道設計這個擬態空間的教官究竟是怎麼想的。這腦洞，讓他在訓練營當教官，簡直是屈才，暴殄天物。

剩下的孩子陸陸續續也跟著跳下來，有一個沒站穩，直接摔進了河裡。

秦星海嘖嘖了兩聲，透心涼啊。

江朔從河裡將武器全都摸出來──四把青銅劍，兩個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盾牌，一柄木質長槍，以及兩把連擊弩外加十幾根羽箭，真是寒酸。

「狙擊出來。」江朔淡淡地說著，語氣中沒有任何情緒。冷漠、克制，好像什麼都影響不到他。

沒有人動作。

「會用弩的。」秦星海緊跟著解釋一句。

這時，才有一個人磨磨蹭蹭從人群中走出來。

江朔：「沒有了？」

沒人回答，看起來應該是這樣了。

江朔將其中保存稍微好一點的給了那個站出來的，名字叫賀廣炎。兩人將羽箭分了一下，大概一人六七根左右。

程虎早就在江朔分連擊弩的時候搶走了一把保存最好的劍，而剩下的人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愣那幹啥，抄傢伙啊！」秦星海滿臉嫌棄，簡直想直接上去一人踹兩腳。

階段線索考核有一個隱藏條件，每個階段需要保證考核組成員存活比例不低於一個數值，否則不會開啟下一階段。相當於考核失敗，特別憋屈。

江朔神色未變，視線順著河道向遠處延伸。

一群人七手八腳隨便撿起了自己相對順手的武器，將徐薇和吳之雲這倆戰五渣小鑰匙圍了起來。

他們沿著河道向前行進，精神高度集中，周圍安靜到詭異，只能聽到眾人凌亂的腳步以及並不平穩的呼吸聲。

江朔走在最前面，突然間。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秦星海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只見前方拐角處隱隱呈現出一張猙獰的面孔，猩紅的雙眼直視著他們，散發著凶光。除了兩位可以用身經百戰來形容的兩個戰士外，其餘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涼氣。

一群人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前進。秦星海抹了下嘴角，倒顯得很有興致。他一下子越過了江朔向那猙獰的面孔走去。

「小心。」江朔按住他的肩膀，低聲說道。他跟在秦星海身後，時刻警惕著。

出於對未知的恐懼，剩下的人沒敢跟上去。

待看清後，江朔才發現那是一座古老的雕像，按照異族的形象塑造而成，表情貪婪而凶惡。它眼中的紅光應該是監控一類的裝置散發出來的，陷在黑暗中，製造出的效果比恐怖片還要實在。

江朔轉身示意身後那群人跟上，他們小心地繞過了這玩意。雖然知道是雕像，但仍將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小菜鳥嚇個半死。幾人繼續前進，路上倒是沒再碰見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河岸漸漸變寬，中間的河流逐漸變成小溪，最後縮小成宛若排水管粗細後，前方一片開闊。這裡仍是一片潮溼，不過比起之前的河道要好太多了。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不太像是在山體裡，更像是一座……陵墓。

「應該是陵墓。」江朔道。

「陵墓啊……那應該會有不少可愛的小傢伙的。」秦星海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看起來充斥著溫柔，但又滿含惡意與冷酷。

這兒地方很空曠，凸起的石壁上長著青苔，反射出妖冶的紅光。通往前方的道路只有一條，是個看起來挺復古的大門。他們沒有選擇的權利，只能前進。

「小傢伙？」賀廣炎大著膽子詢問道。

「老鼠，蛇，蠍子，以及所有適合在這種地方生存的毒蟲。」江朔淡淡地說道。

秦星海幸災樂禍地接著說：「你們只能祈求遇到的不要是變異品種。不過看現在的狀況，這個祈求很可能不成立。」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我們，能不進去嗎？」吳之雲用一副哀求的語氣說道。

「在這一直等到考核結束？還是等著那傢伙過來殺了你？」秦星海不屑地說著，「別作夢了小鑰匙，這裡是訓練營，沒人會跟外面一樣捧著妳。」

一瞬間，人群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鑰匙。」江朔突然出聲，「最好老老實實上課，至少以後妳們能有選擇的權利。」

他從來沒說過這麼長一句帶著忠告意味的話，讓秦星海一時間有些意外。

「什麼意思？」一直沒有出聲的徐薇突然開口。

江朔沒有理她，只是一句忠告，他沒那個興趣給她解釋這件事。以後……總會知道的。

剩下的人在門前默默哀悼著自己的命運，隨後認命地跟在江朔和秦星海的身後走進去，就連咋咋呼呼的程虎這會兒也學會了夾起尾巴做人。

他們很快完全走進了這個大門，周圍越發開闊，裡面出現不少雕像。建築本身很大，更深處依舊是一片黑暗，不知道其中隱藏著什麼。裡面零零散散堆砌著幾具屍體，故意做成血液還未乾涸的模樣告知來人此地的凶險。這些屍體身邊殘留著幾把武器，看著要比他們手中的鋒利不少。

繼續前進一段路後，所有人都能清晰地聞到一股非常奇怪的刺鼻氣味。

那是來自血肉腐敗的氣味，也許這些菜鳥不太了解，但像江朔這種在訓練營掙扎八年的人，自然能清晰地分辨出這是來自黑暗中掠食者的味道。而且，離他們很近。

訓練營的教官就喜歡看這種學員和各種生物廝殺的畫面，美其名曰鍛鍊他們的膽子。雖然表面上說得冠冕堂皇，但也無法掩蓋一部分人就是想藉此機會夾帶私貨。屠龍勇士終成惡龍，自己身為學生時被往屆的教官虐，等混成教官後心裡變態開始虐新一批學生，一代接一代，沒完沒了。

不過他必須得承認，這樣訓練下來的戰士，在戰場上面臨異族時能發揮出自己全部戰力。畢竟訓練營經歷太多，再看到什麼精神已經不會再產生任何波動了。

他們一路上都非常小心，真正發生什麼的時候，一行人正處在一個還算開闊的房間中。那東西顯然在暗處徘徊了許久，尋找襲擊他們的最好機會。

待他們走進房間時，一個不大的箱子呈放在地面中央。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除了江朔和秦星海。

隱藏在黑暗角落的東西在這時候猛然間衝出來，目標明確，撲向了那群第一次參加考核的小菜鳥。它顯然能察覺到危險，知道江朔和秦星海不好惹，便將目標定在後面的人身上。它第一個目標是小黃毛，他那顯眼的頭髮就是個活靶子。

那東西速度極快，黃毛根本來不及反應。瞬息之間，黃毛摔倒在地，慘叫一聲後再無聲息，它隨後咬著黃毛的喉嚨將他往暗處拖。

秦星海眼中充斥著血腥，舉起手中的長槍投擲出去，精準地穿透那傢伙的肚皮。不明生物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瘋狂地扭動著身體，試圖將自己從這上面解救下來。

秦星海的力氣很大，長槍上唯一一塊由金屬製成的槍頭深深插進石板之中，任由不明生物如何掙扎，也沒能逃脫貫穿它的槍桿。

江朔上前揪著黃毛的領子，將他從還在掙扎的不明生物嘴裡拖回來。黃毛喉嚨處都是血，血肉模糊。很明顯，已經沒救了。

「操！大意了。」秦星海煩躁地揉了兩把頭髮，他忘了現在這群人全都是菜鳥，這種生物對他來說只是小雜魚，但是對這些菜鳥來說，是致命的威脅。

在秦星海近乎暴躁的語氣中，眾人這才回過神來，看清了那玩意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一隻不知道由什麼東西變異而成的生物，看特徵是融入了太空異種的基因。大概半米長，渾身長滿白色的長毛。因為生活在陵墓的緣故，毛上全是青苔，汙垢以及剛剛沾染上的血跡。它還在槍桿上掙扎，鮮血流了一地，估計也活不了多長時間。

這群人中大多數到底還是個孩子，頭一次面對死亡。短暫地沉寂之後，終於有人控制不住崩潰地哭出聲來。

江朔沒說什麼，拖著黃毛的屍體沿路返回，扔在了一處還算空曠的位置。無論哪裡都好，只要不在他們附近，不過顯然這個願望不太可能，他們只能盡力遠離。

「你這是做什麼？！」說話的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胳膊上紋著一個字母。他雙眼發紅，瞪著江朔。

「處理屍體。」江朔聲音平淡，好像之前發生的事情沒什麼大不了，就像是在估測著冰冷的死亡數據。在這種情況下，必須有一個人保持理智，在糟糕透頂的情況下做出決斷，哪怕這決定冷酷到無情。

「改變計畫。」江朔一邊就著水處理自己手上的血跡，一邊為接下來的行動做出安排，「星海你帶路，我墊後。程虎，看著點這群孩子。」

「操！我他媽想說為什麼不帶上他！這是擬態空間，他還沒死！你就這麼把他扔了？！」少年情緒激動，不是為了黃毛，而是害怕自己也會像黃毛一樣，重傷之後被毫不留情地丟棄。

「沒上過課？擬態空間死亡，便是徹底的死亡。」江朔冷冷說道。

秦星海輕嗤道：「這裡面的東西會跟著血腥味追過來，你想死我不攔著，別來禍害我們。」

那男生臉色一白，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好。

「可以申請放棄考核，給你們一分鐘考慮時間。時間到就乖點，別說廢話。」秦星海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冷漠起來，帶著強烈的殺意，嘴角勾起的那抹笑容讓人膽寒。

一分鐘轉瞬即逝，申請放棄考核的代價太大，沒人願意嘗試。

「按照計畫，出發。」江朔毫不費力拔出插在地面上的長槍，將那變異生物的屍體甩掉之後，扔給秦星海。

房間中央的那個箱子，江朔示意那幾個菜鳥過去拿。幾人猶猶豫豫不敢上前，倒是徐薇這個鑰匙令江朔高看一些。至少在經歷過這種事後，她的接受能力是最強的，就連程虎都趕不上她。

箱子是個得分點，邏輯推理中下屬線索查找項。徐薇將箱子裡的東西妥善放在衣服內側的口袋中，隨手撿起黃毛留下的武器，冷著臉回到了隊伍。

他們繼續前進，當一切都歸於沉寂的時候，便能發現隱藏在黑暗深處的威脅。誰也沒有注意到，之前死掉的黃毛，他的屍體從腳部開始潰散，最終化作虛無。

他們又來到了一個石門前，門前矗立著兩根雕刻著複雜花紋的石柱。上面的圖案像是圖騰，又或者是些別的什麼東西。它被潮氣腐蝕，上面生長著層層疊疊的青苔，還有被什麼東西碾壓的痕跡。

「滴答──」

液體滴落到地上的聲音，秦星海突然停下，而江朔在同一時間猛然抬頭。

是條巨蟒，牠無聲無息盤繞在其中一個石柱上。墨綠色的獸瞳緊緊盯著他們這群入侵者，喉嚨中發出警告的聲響。

「操，設計這東西的人心裡有病吧……」程虎乾巴巴地罵了一句。

「盡量散開，別跑太遠。否則來不及救你們。」江朔抽出根羽箭安裝在連擊弩上，瞄準石柱上的巨蟒射出。他要把牠引下來，目前這種情況，只能進行近身戰鬥。

連擊弩上的裝置已經被腐蝕，剛才那一箭擦著巨蟒的鱗片劃過，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白痕。造不成傷害，但是激起牠的怒氣已經足夠了。

巨蟒毫無徵兆地向江朔衝過來，擬態空間的生物擁有和異族一樣的特性，牠們天生就是為了殺戮。

江朔堪堪躲開，巨蟒擦著他身體過去，轉了個彎，目標鎖定在那群小菜鳥身上。在電光石火間，程虎舉起舉起盾牌，略顯狼狽地擋下了巨蟒這次衝鋒。

那群小菜鳥頓時如驚弓之鳥般四散開來，徐薇和賀廣炎深吸口氣，拿著之前搜刮來的武器攻擊眼前的巨蟒。

盾牌卡在巨蟒的嘴裡，牠毫不費力就將其咬碎。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落在牠身上，一片混亂。

「破壞力可以啊。」秦星海撿起一柄不知道被誰扔在地上的斷劍，在巨蟒向他衝過來時，一把塞進牠的嘴裡。這東西可跟盾牌不一樣，牠一時咬不碎，在疼痛的刺激之下，瘋狂扭動著軀體。蛇身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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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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