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櫃中的維納斯》 - 沒有衣服的衣櫃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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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沒有衣服的衣櫃

魚落井

Jul 28,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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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啪嗒啪嗒打在頭頂的遮陽篷上，坑坑窪窪的地面浮著一層白色的水氣。濕冷的空氣滲透明澤的薄風衣，讓他打了個寒顫，小心地抱住懷裏的紙盒，抬目遠眺。

　陰雨連綿的巷弄是灰色的，殘舊樓宇緊密地挨著，幾戶陽台上掛著未及收回的衣物，濕透的衣褲在風雨裏扭動著飄搖。

　一陣簌簌之聲。明澤轉過頭，只見一隻黑色的鳥自雜草叢生的花圃中展翅騰飛，消失在灰濛濛的轉角處。

　一切都那麼不祥。

　明澤決定不等哥哥來接他了。他拉上風衣帽兜，抱著紙盒，低頭衝向對面的住宅大樓。剛好有人開了門口鐵柵打傘出來，他閃身進了晦暗的樓道，省了問哥哥要密碼的功夫，直接拾步往上。

　樓梯間的鎢絲燈泡沒精打采，有一陣沒一陣地明滅，電線都裸露在天花板上。幾條裂紋在發霉的水泥牆壁的某一點匯聚，有壁虎在防火門後竄過。

　哥哥有提過，他是為了避開某個死纏爛打的追求者所以搬離了爸媽替他選的公寓。但明澤沒料到他那麼愛乾淨的人，竟會願意搬到這種偏僻又老舊的地方。

　在這種地方，能讓一個法學生專心唸書嗎？

　明澤抿唇，在嘩嘩的雨聲中捧著紙盒上了二樓。草莓蛋糕不能在常溫待太久，要快點拿進冰箱。哥哥說上次的牛奶布丁還不錯，但這次想要更甜的，因為他的家教學生年紀小，喜歡甜的東西。

　一、二、三。他駐足在第三扇門前，將紙盒放置在傘架上，從口袋裡掏出紙巾，盡量擦乾自己的頭髮和風衣上的水澤才踏上地毯。

　要遵守哥哥的規矩，不然他會生氣。

　明澤脫掉鞋子才想起自己並沒有鑰匙。他彎腰翻開地毯，尋找後備鑰匙的蹤跡。風驟然大了起來，呼嘯聲尖厲地刮過耳邊。雨水撇過來，打濕明澤的後背。

　明澤撥開飛到眼前的碎髮，發現眼前的門正緩慢地往後敞開。

　門並沒有關。

　哥哥在裏面嗎？他猶豫片刻，抱起紙盒，踏進了那片幽暗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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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關端正地擺著一雙黑色的學生皮鞋，鞋碼有點小。應該不是哥哥的吧？而且哥哥不是不准鞋子擺在室內的嗎？

　明澤有些疑惑，匆匆在廚房冰箱放了蛋糕，就回到客廳。

　陰暗廳室內迴盪著冰涼的雨聲。即使沒有開燈，也能借微弱的光線能見到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條。書本雜誌都按照類別整齊地排在書櫃上，茶几上除托盤上放著玻璃杯和茶壺外，沒有任何雜物。

　下次帶點茶葉給哥哥吧。讀書那麼枯燥，是要喝點茶提神。明澤輕輕摸一下玻璃杯上的紋樣，又縮了手。

　身上濕的風衣黏住皮膚，他想快點找哥哥借件衣服換，於是深入室內。剛到走廊，便見到房間的門虛掩著，漏出一片冰冷的白光。

　哥哥在裏面嗎？

　明澤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讀書，於是在暗色中悄無聲息地走向那光亮，伸手輕柔地推開門，然後僵住。

　裏面空無一人。

　房間整理得很乾淨。床鋪上的被子折得一絲不苟，床單一絲皺摺也無，書桌上的筆記和書本都用立架收納；一切都很整齊。

　除了地板。

　地板上有一灘衣物。藍白格子毛衣、白色襯衣、深藍長褲皺巴巴地堆作一團，最上面的竟是條白色內褲。

　明澤愣愣地佇立在原地盯著那團衣服。毛衣上繡了個精緻的校徽，是那種學費貴得讓人側目的私立名校校徽。本該是矜貴的一身衣服，就那樣被隨便地丟在地上，在整齊的房間裏顯得格外違和。

　中學生？是哥哥的家教學生麼？人呢？

　心臟怦怦跳。他左右盼望，又出去洗手間看了一圈，但並沒有半個人影。明澤像隻無頭蒼蠅般在哥哥的屋子裏繞了好幾圈，還是一無所獲。他心裏亂糟糟的，掏出手機，傳了訊息問哥哥在哪。

　雙灰勾，哥哥沒有讀訊息。

　風衣雖然乾了大半，但底下的T恤已經濕了，黏住明澤的背脊，真的很不舒服。於是他還是回到那唯一亮燈的房間，繞過地面那一堆衣服，走向衣櫃。

　沒關係的吧。明澤冷靜地想：我只是借件衣服，其他的事跟我沒關係。他握住衣櫃冰涼的金屬門把，往兩邊拉開。

　吱呀，衣櫃門敞開。

　淺淡的花香飄出，頓時好多花掉到明澤腳背上，花瓣解體散落地面。明澤瞪大眼眸，嘴唇張開，卻發不出聲音。

　衣櫃裏一件衣服都沒有，只有滿滿的乾燥花。玫瑰花、太陽花、滿天星、洋桔梗和鬱金香組成五彩紛呈的瑰麗花海，簇擁著赤裸的少年。

　他安靜地抱膝蜷縮在衣櫃角落，柔軟的漆黑髮絲裏掛了花瓣。花海堪堪淹沒兩腿之間與胸腹，無法完全遮住雪白的腿腳與手臂。精緻的鎖骨與肩膀完全裸露，燈光下每一寸皮膚都白皙細膩，那張臉卻因蒙了眼罩看不清輪廓。

　好像花裏誕生的妖精，純潔卻豔色動人。

　腦裏一片轟鳴。明澤幾乎要甩手關上衣櫃，卻不知為何無法動彈，只是站在那裏直勾勾地盯著衣櫃裏的少年。

　半晌，那少年有點疑惑地微微歪頭，花瓣自他髮間掉下來，卻仍沒有出聲，維持相同的姿勢不動。

　這是，哥哥的，家教學生？

　明澤口乾舌燥，心臟跳得幾乎要撞破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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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櫃中的維納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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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沒有衣服的衣櫃

#2 蛋糕上的草莓

#3 月光下的綺夢

#4 師生全面的教學

#5 補課後的陽光

#6 觀課的請求

#7 餐桌的禮儀

#8 按部就班的用餐

#9 雨夜的對話

#10 被愛的惡魔

#11 衣櫃中的維納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