緝神社 - 飛頭獠子

荒郊，大雨剛過，夜還很黑。

　　林安在這等了三天三夜，荒嶺寂靜，偶爾傳來的鳥叫聲更顯得荒嶺清冷恐怖。

　　“老傢伙真能折騰人，讓我來這抓飛頭獠子，蹲這幾天了，毛都沒看到，還得忍受蟲吃鼠咬，風吹雨淋的。就今晚，不，就一會，再沒出來，小爺立馬走人。”林落塵彎著腰，跺著腳，咬了咬牙。

　　這些飛頭鐐子正常看著跟人一樣，往往喜歡住在靠溪水的山洞中，待到頭要飛的前一天，這些獠子脖子處會出現一圈紅印，一到晚上，頭就會長出翅膀，脫身飛走，飛到一些泥地裡尋找吃的。一些富人就喜歡這些稀罕玩樣，逮著飛頭當鳥養著玩。

　　獠子只能晚上出來，尤其是大雨後，蚯蚓之類的蟲子爬出土裡，此時也正當是這些飛頭出來覓食的時候。

　　林安豎著耳朵，瞪著眼睛，盼著時間快點過去。

　　這年頭生意真不好做。

　　同行的競爭讓他很是無奈，就在離他不遠的幾個地方，幾個跟他一樣要抓飛頭的苦命同行也沒閒著，身體藏在暗處，頂著風吹雨淋和蟲吃鼠咬，也在伺機行動。估計大概率是和林安一樣，豎著耳，瞪著眼，心裡在罵娘。

　　一陣風吹過，微微有“哇哇哇”聲傳來，有經驗的人一聽就知道這是飛頭獠子來了。

　　果然，一顆飛頭，兩顆飛頭，三顆飛頭，四顆飛頭分別落在了還很潮濕的地上，嘴裡哇哇哇的叫，頭上的翅膀撲棱撲棱。這是一家子在覓食啊。林安開始兩眼發光，不自覺的搓了搓手。一顆是一百兩，四顆就是四百兩，足夠娶個媳婦過活了。

　　飛頭視力很差，聽力極敏覺，一有異響，就會驚覺飛走。這個時候只能看著，保持安靜安靜再安靜，等他們這頓吃飽了，跑不動了，就能抓了。

　　當然，幸虧同行們配合都還不錯，都很安分的看著，看著，看著，沒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音。不一會功夫，這幾個飛頭開始搖搖晃晃，像喝醉了似的，翅膀偶爾撲棱幾下。

　　當然，此時從林子鑽出了十多個人，都和林安一樣，貓著腰，輕抬腿，悄悄往飛頭靠近，時候到了，耐心等著的同行都知道時候到了。

　　林安憋住氣，以最快的速度挪著，一顆飛頭能賣一百兩，價值所驅，大家的速度好像都不慢，快到靠近飛頭的時候，總算有人憋不住了，誰用喉嚨發出了很大的稀奇古怪的根本聽不清說什麼的聲音：“咕咕……嗚嗚啦…….啦嗚嗚啦啦!”立刻，有哭聲，有罵聲，有哎呦聲，怪聲此起彼伏，緊張的大伙飛跑過來。

　　“都什麼人啊，太不講規矩了。“林安罵罵咧咧的跟著大家一起撲過去，飛頭一聽異動，頭上翅膀伸開，就要飛走，無奈吃的太飽，反應還是慢了點。

　　“哪裡跑。”

　　“這是我的。”

　　“你大爺的。”

　　“你還敢動手。”

　　“大家搶啊。”

　　“……”

　　場面亂做一團，有人抓到飛頭就開始跑，林安也不放棄，加入了互相哄搶的隊伍中，四個飛頭就這樣在這群人中拋來拋去，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鬼看到都覺得痛苦。

　　“大家都別搶了，該是誰的就是誰的，飛頭獠子受傷，也賣不到好價錢。”林安左手提著一個的飛頭，右手拿著根大木棍對還在拉扯的大伙大聲勸道。

　　“我贊成。”另一個抱著飛頭的人說道。

　　林安看了一眼，這傢伙較瘦，披頭散髮，還流著鼻血，模樣是挺慘的。看大家安靜了，他接著說道。

　　”大家都不容易，飛頭還會有，你們再不講規矩，逼急了，咱就扯碎砸碎，誰都別想要。“

　　一陣沉默。

　　“行啦，今天便宜他們，大家回吧。“一個歲數大點的人說完轉身就走，有人帶頭走，沒抓到飛頭獠子的其他人也就開始陸續走開了。

　　場上最後就剩下四個，四個人手上各抓住飛頭鐐子的頭髮，飛頭呼呼的喘著氣，眼裡沒有瞳孔，聽見牙咬的咯咯響。

　　“有驚無險，怎麼著，哥幾個，拿好自個飛頭，咱也各自散了吧。”其中一個穿著還算得體留著鬍子的人冷冷說道。

　　“我贊成，我贊成。”流鼻血的那個人擦了擦了鼻子，把飛頭往袋子裡裝。

　　另一個不說話，身上背著弓箭，拿了塊黑布蒙住飛頭臉。

　　林安也懶得理他們，都在為前途忙，誰管誰是誰。拿出口袋就裝飛頭，飛頭也不老實，晃來晃去，他還得小心被咬著。

　　突然林中一陣風來，四個人的飛頭同時“嗚嗚嗚“的叫得更響。

　　”哎呀，疼死我了。“剛剛流鼻血的那位，還沒走遠，又被誰打了一拳倒在地上，鼻血還沒擦乾淨，鼻子又開始流血。

　　飛頭“嗚嗚嗚”聲音還在繼續。林安抬頭一看，眼前竟全是手，確切的說是全是亂飛的手，有左手，有右手，有的握著，有的伸開著。握著的是拳，伸開的是要扇耳巴子。

　　四人都有點傻眼，飛頭獠子頭能分解，手也能分解。剛才這些飛頭“嗚嗚嗚”的叫就是要這些手過來，在上下其手的攻勢下，幾人疲於應付，一會功夫啪啪啪的都被扇了幾十個巴掌，誰還招架得住。

　　此時“啪啪”聲，“哎呦”聲，“咚咚”聲持續響徹山谷。

　　“我們背靠背。”背弓箭的那個人說了一句，就朝林安跑來。

　　那個瘦子鼻青臉腫挨打的不輕，聽到後朝他們連滾帶爬的過來。

　　“怎麼著啊，哥幾個誰有辦法，這手亂飛，拳亂揮，咱得跑啊。”另一個說著也跑了過來，四人肩並著肩，背靠著背，飛手們圍了他們，在他們面前一上一下交替的圍著他們飛著，冷不丁的會打出一拳。

　　飛頭獠子還在“嗚嗚嗚”的叫著。

　　“遇到硬茬了，這些獠子進化了。”背弓箭的人輕聲說道。

　　“怎麼著啊。你老兄背著弓箭，倒是射啊，難不成咱手拉手在這挨打。”留胡子那位的閃開一拳，抱頭催道

　　“閉嘴，弓箭沒用，沒看到人是飛的啊。”

　　“那現在怎麼辦？”瘦子也抱著頭。

　　“天亮他們就散了。”背弓箭那個人看著十分沉穩。

　　“啊。”三聲絕望的叫聲響起。

　　林安看著手中的袋子，心想這幾個別看人窮志短，意志也算堅強，為錢不要命，被打成這樣了，誰都沒丟飛頭。

　　“想不挨揍，就放飛頭。”

　　“那不行，那不行。”胡子哥和那個瘦子同時說道。

　　林安不再猶豫，打開袋子，拉起飞頭一拋，飛頭翅膀一伸，“哇哇哇”的叫著飛跑了。

　　圍著他們的手突然安靜了下來，眾人也不再叫喚，放了飛頭看上去明顯是有作用了。

　　“沒事了？沒事了吧。”瘦子顫顫巍巍的說了一句，似乎這些飛手也聽到了這句話，又開始向他們發起攻擊，比上次還要猛烈，啪啪啪。

　　“又開始了。”瘦子又被打的鬼哭狼嚎。

　　“都放了，都放了。”背弓箭的那位松手放了飛頭，“等一會說不定腳要來了。”

　　“別打了，別打了，放，放，放。”胡子哥和瘦子哥都放了飛頭。

　　飛頭“哇哇哇，哇哇哇”的都飛跑了。

　　圍著他們的飛手不再做攻擊，只圍著上下轉圈，四大氣不敢出，都瞪著眼睛看著，等著。

　　“沒……”瘦子剛要說話，嘴就被人捂住，還是胡子哥眼疾手快，用力捂住瘦子嘴，朝他一直眨眼。

　　“現在什麼世道，手都能成精。”林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又覺得好像沒什麼，萬事萬物皆有靈性，天下稀奇古怪的事太多了，如果此時他知道後面會經歷的種種，今天的事根本不值得一提。

　　飛頭鐐子都飛走，飛手們圍著四人轉了幾圈，並無繼續攻擊之意，嗖嗖嗖的也一個一個的飛走了。

　　“行啦，別捂著了，都翻白眼了。”林安看了一眼已經快迷糊的瘦子，胡子哥放開了手。

　　瘦子癱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邊哭邊說：“白忙活了，什麼都沒撈到，還挨了一頓打，哎呦。”

　　“媽的，一拳難敵四手，這麼多手，還不活活被打死。”胡子哥罵道。

　　“飛頭獠子進化了，各位後會有期。”背弓箭的那位拱手離開，背影還是那麼沉穩淡定。

　　林安嘆了一口氣，等了三天，他也白忙活了一場。回去他會給老傢伙說說，飛頭獠子生意不能做了，能力有限，以他們組織現在的能耐只有挨打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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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頭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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