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總是匆忙,相比起人類龐大的人口與死亡數字,現有的幾名死神實在太少,因此他總是十分忙碌,他的工作讓他必須為許多人引渡,卻又讓他無法與任何一人深交,每名死者都只是他漫長生命中的過客,他對任何一名死者也是如此。
因此,一名時常出現在他工作範圍內的少女,成為了他漫長的工作生涯中,少數留有印象的個體。
那名少女……該說是倒楣嗎?她身邊總是圍繞著死亡,多數悽慘、少數平緩,用他從某個群體那聽說的話語描述——少女是像「柯南」一樣,彷彿被死神庇佑的存在。
他無數次見證少女望著屍體空白的臉,偶爾在工作中能瞥見少女振作起來的樣子,少女嘗試過拯救、最終放棄……與虛構的角色不同,少女未曾習慣過同類的死亡與屍體。
少女的倒楣令她被同類排斥,少女一次又一次的堅強與振作令死神對她產生了好感……他想,或許正是少女這樣的人,才會成為被死神庇佑的存在吧?至少現在,死神能在每次工作時,以最快的速度,在或遠或近的人中,找出少女的身影。
死神見證少女的成長,少女選了個不必與他人過常接觸的工作、少女大多時候選擇外送原食材自己煮飯、少女自稱並不信神與命運,卻不再與人結下深刻的緣分……
有時候,死神會覺得少女像另一個自己,每當他在少女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他就更期盼能與少女說話的時間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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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見證少女老去。
少女仍舊獨居,沒有交往過深的朋友、沒有戀人與家人,她開始嫌洗碗麻煩,吃起了外賣。
她的頭髮逐漸花白,看東西開始變得吃力,她唯一與外界交流的管道是網路,可她退休後又逐漸不去打開電腦或手機。
她以前喜歡敲擊鍵盤,現在興趣改成了織毛線,她又開始自己料理三餐,原因是醫師告訴她需要嚴格控制飲食。
死神想,時間差不多了。
他快要能與少女交談了。
他想告訴少女很多,自己如何關注到她、自己與她有那些地方相像、自己知道她的孤獨……以及最重要的,自己有多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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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死神看著少女嚥下最後一口氣,看著少女的靈魂離體,他歡快的開口「我是死神,將負責妳死後的引渡……」
「……原來真的有死神嗎?」老者摸樣的少女呢喃出聲,而後慢慢紅了眼眶。
「憑什麼!」少女情緒崩潰,這令死神無法理解,大多死者死亡時確實會激動,但少女不一樣,他所知道的少女不會如此。
「憑什麼!憑什麼我珍惜的每個人、你們都要帶走!」少女憤怒,哭聲嘶啞,這是死神從未見過的少女「我一直以為是我運氣不好、我一直相信只是我運氣不好……你們憑什麼這樣對我!」
「至少、至少留一個……」少女泣不成聲。
面對崩潰的少女,死神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他想安慰少女、他想向少女表白、他想告訴少女他半個世紀的注視,又害怕這些話語令少女受傷。
死神最終什麼都沒做,他與少女,直至抵達通往彼岸的渡口,他都未能與少女有過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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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死後,死神繼續埋首於工作,直至某次,看見刻有少女名字的墓碑,死神才恍惚察覺,他再也不會見到少女了。
這一刻,死神想,他或許明白了何謂「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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