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隨著一陣獨屬於蒸汽火車的汽笛聲響起,李明緩緩地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
這是一節充滿著古典氣質,有著宛如能夠讓人錯以為自己身處在二十世紀般夢幻一樣的車廂,仿佛還能聞到陣陣的檀木香味。
李明伸了伸懶腰,把視角轉向窗外,那是一面牆壁,現代地下鐵特有的,具有一定孤度的牆壁。
隨著蒸汽火車開始減速,李明便看到了牆上的那些廣告牌,當中比較吸李明眼球的便是一位穿著內衣,玲瓏浮凸的女模特。
"看來這次是在現代,至少不用和那次一樣,用海綿棒擦屁股......"
每當李明想起那自己的在古羅馬時的經歷,他就愈發覺得衛生紙當真是一個偉大的發明。
看著月台那充滿著現代氣息的LED燈以及由鋼筋水泥所組成的,平凡無奇的地下月台,李明明白到自己抵達了一個文明社會。
列車門打開後李明帶著些許興奮與坦忑的心情走出了火車,而幾乎就在他踏出車廂的同時,蒸汽火車的煙筒便噴出了無數水蒸汽開始重新行駛了起來。
連門都沒有關。
不過一輛在二十世紀就被淘汰的蒸汽火車出現在二十一世紀的地下月台本身就是一件十分荒唐的事,相比之下沒有關門也只是件小事而已,所以李明對此早已經見怪不怪。
畢竟也只是一個連接不同位面的媒介而已,外觀如何都沒有分別。
"嗯......身體好沉重,看來這個星球的重力大概是平常的兩倍。"因為這月台就只有李明一人,所以能夠沒有任何顧慮自言自語著。
"總之就先找個地方落腳吧。"
然而李明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問題,不要說落腳用的金錢,他就連出閘口的車票也沒有。
雖然自己這次的到來沒有帶有任何明確目標,但這不意味著這些日子就可以在監獄中度過。
李明往四周看了一下,確定了四周就只有兩三位職員後便決定先發制人,他一躍而起跨過閘口,接著就狂奔了起來,留下了的就只有職員們的目瞪口呆。
深夜,月光很圓,大概是九月份左右吧,雖然是一個陌生的國度,但李明卻覺得倍感親切,每一塊水泥磚,每一枝路燈,還有偶爾在路上駛過的車子都能令他懷念起以往那平淡似水,沒有任何記憶錨點可言的日常。看著商場上那巨大的廣告,以前的自己總想著只要買了廣告上的所謂"潮牌"就以為能令自己和廣告中的偶像一樣與眾不同,直到他真正買了穿了之後發現同一條街上竟然和四個人撞衫時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有多麼的可笑。現在回想起來,那些琳琅滿目的品牌與各種令人目不暇接的節目說到底是一種新式鴉片,給予一種名為自由的幻覺。
李明又看了一下座落在四周的樓房,它們就仿佛和《康寶湯罐頭》一樣,重復又重復,空虛得讓人驚訝。社會總是強調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可實際上大家都用著差不多的品牌,都住宛如著復制貼上的房子,或者連悲喜都早早被貼上了批量印刷的條碼,這種人生,真的能被稱為活過嗎?
也難怪那個改變自己一生的問題會是"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嗎?想真正的......活著嗎?"李明自嘲地笑了,如果不是再一次身無分文地再一次回到所謂的"日常",恐怕自己是到死都不能發現自己原來改變了這麼多。
李明再走進一所便利店,看著那看起來不同但吃起來都一個樣的薯片,看著那喝起來差異微細得幾乎沒法區分的可樂,再摸了一下自己那空空如也的口袋,他明白到這座宏大的都市根本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搖了搖頭將這些無用的想法丟開,"本來還想浸浴——最好是溫泉......但現在看來只能和流浪漢睡一塊了。"在又一輪自言自語後李明便開始尋找那一些未被這座城市染指的地方,比如說那一座在夜里暗淡得沒有燈光,仿佛是即將死去的大樓。
"木座......大樓嗎?"看了一眼名字後便輕鬆地翻過日久失修的圍欄,走進了這座即將坼卸的大樓之中。
鏽蝕的鐵門久違地又一次被打開,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在這個文明以外的地域迴蕩著。
"奇怪,門上的紫藤似乎是被人清理過的樣子,而且不只是簡單地把纏繞在門上的拔下來隨意地放在一起,而是被好好打包帶走了。"
為甚麼在這座早就被廢棄的大樓中會有著被清理的痕跡?
正當李明思索著這個問題時,他聽到了一些嘈雜的聲音,仿佛是有人在竊竊私語一樣的聲音。
就在在這座本應在寧靜中等待毀滅的大樓之中。
"奇怪,有人在做點甚麼嗎?還是說是靈體?"李明想了一下,決定循著嘈音的方向一探究竟。
只僅僅走了一會,李明便看到那被大型白熾燈照得如同白天,甚至還有著一絲悶熱的廢棄停車場。
一群穿金戴銀的人正圍著一塊空地儀論紛紛著甚麼,四周更是有著數十個穿著黑衣保鑣把守著,就仿佛是在等待著甚麼發生一樣。
如果李明在這個國家待久了,他就會發現當中有著幾不少在各領域中小有名氣的人物,甚至還有著知名企業的代表人物。
但對這個國家一問三不知的他自然是不知道這些,他也謹慎地沒有直接上前混入人群,而是躲在死角之中偷聽著他們的談話內容。
"今日我押"死神"嬴......"
"我倒覺得"亡靈"比較強耶。"
只聽了兩句李明便知道他們原來是打黑拳的,正因為是法律不容許的,所以就只能選在秩序不能控制的,被文明所丟棄的地方之中。
李明暗自笑了一下,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大概不用睡在路邊了。
他就這樣大搖大擺穿過人群,雖然有人多少會因而不滿,但最終也沒有選擇把事鬧大。而黑衣保鑣們雖然對李明有懷疑,但也沒有上前阻止,畢竟這四周的圍欄雖然沒有加以維修,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夠穿過的,而唯一的出入口就更是有超過十名以上的黑衣保鑣把守,要不為人知的潛入是一件不簡單的事。
或者說有能力來到這會場的人都說明具備了充分的實力,所以在大多數時候都不需要加以阻止,這也是拳願會的招新來源之一。
目標是站在人群最前方,那位穿著正裝且富有魅力的女性大概就是打黑拳的僱主,或者至少是代理人一類的角色。
儘管在她對面也有著一名大叔站著,可是從大叔這個詞彙在語言學上的指涉就和李明處於兩條平行線之中,所以兩者沒有交集也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李明拍了拍她的肩膀,開口道"嗨。"
千賀櫻感到肩膀一重,回頭看到了一名比自己高出近半個頭,看著就十分精壯的男子,顯然是用了不知道甚麼方法混入了這個會場,這種人她見多了,無非就只是想要毛遂自薦,這種人大概甚至都不清楚拳願比賽意味著甚麼,一般來說這種人不論提甚麼要求都應該是要拒絕的——但她見過不少實力強大的人,也目賭過許多不自量力之徒,她相信自己的眼光,眼前這個男人也不是沒有一試的價值。
於是她直接就單刀直入的問道"你也想成為鬥技者?"
"算是吧。"李明有點驚訝於眼前人的精明,本來準備好的話術全都派不上用場,只得裝模作樣地看了一看四周整理一下語言才道"而且我看你的那位......呃,鬥技者也沒多強。"
正在熱身等待對手出場,號稱"死神"的板木林立即便是扭頭對著李明笑道,"這麼說,你很強囉?"
李明想了一下,道"我想我比你強吧。"
周圍有好事者看出了兩人的火花,也開始叫囂了起來。
"你一會還有個強敵要打。"千賀櫻向著"死神"正色道。
然而當她正要抬手阻止之時,板木林立即就是踢出一記毒刺,那是一但命中就意味著戰鬥結束的必殺一擊。
說穿了這只是一記很基礎的前踢,但顯然是下了好一番苦功,其速度就更是驚人,如果僅以腳上功夫而言,自己的確有所不如,如是想著的李明沒有任何動作,結結實實的接下了這記踢擊。
"碰!"一聲巨大的聲響貫徹了這一個樓層,但李明卻只僅僅後退了兩步。
"這就是你的全力?"李明一臉輕鬆的問道,其實他很想揉一揉吃痛的胸腔,但目前一定程度上的裝逼是一種必需行為。
"真是驚人!那可是能一腳踢倒一頭老虎的前踢啊!那個男的能這麼若無其事的接下了?"儘管不是一場比賽,但是一旁解說員還是以同樣驚人的職業質素開始解說了起來。
"剛才只是想讓你知難而退罷了。"見一擊不倒,"死神"他立即拉開距離擺出了殺手式的拳勢,但心中的驚訝冷是無以復加,雖然剛才只用上了七分力,可也沒有只僅僅後退兩步就屁事沒有的道理?
"那就麻煩你再踢一次了。不過這次我會試著擋下就是了。"畢竟是真的有點痛。
"多麼驚人的宣言!竟然,竟然揚言擋下必殺毒刺!這是狂妄?還是自信?讓我們拭目以待!"
看到連解說員都一併起哄,自知阻止不了的千賀櫻只能夠退後一步為兩人的爭鬥讓了空間。
只見板木林大喝一聲,運用身體的全部力量又是一記前踢直往李明的直線而來——但是這次沒有任何聲響,因為在"死神"的毒刺沒能觸碰到李明。
"竟然!竟然!在攻擊抵達前就抓住了毒刺,連肉眼都捕抓不了的速度都能夠跟上而且做出反應!多漂亮的對之先!"連解說員整個人都站了起來拍手叫好。
李明想問對之先是甚麼,而板木林驚訝於自己的多年苦功竟然就這樣被破解掉,兩人一時都沒能做出任何反應。
"夠了,停下。"看到兩人的動作停了下來,千賀櫻立即就是走到兩人中間阻止進一步爭鬥。
"你不要......""小林,你還年輕,還有著很大的進步空間,不用著急。"千賀櫻她用不容質疑的語氣責備著他。
"沒錯,如果是腳上功夫,你比我還強......"李明本想附和幫忙安撫板木林,但看到千賀櫻那惡狠狠的目光後便只能夠把話都吞到肚子里去。
雖然板木林很不滿,但他明白自己的定位,所謂的鬥技者也僅僅是棋子罷了,一但出現一個更強更好用的棋子就沒有不換的道理。
"你就給我記著,我會復仇的!"所以他只能夠和一個雜魚反派一樣丟下這麼一句便扭頭離去。
李明本想還想著逗逗他,但還未開口便被千賀櫻那兇惡的目光堵住。
"那麼......接下來我的對手是誰?有甚麼要注意的嗎?"在打發完"雜魚"後李明便一臉賣笑的向自己的"僱主"問道。
"沒甚麼要注意的,就只有明顯失去戰鬥能力以及選手主動認輸這兩種情況下完結戰鬥。"千賀櫻的解釋在一開始就已經結束,短得令人驚訝。
"就算流血受傷也不會叫停?"雖然連李明自己都覺得有點多餘,但他還是決定發問。
"不會,你把對手殺了也是可以的,而現在,你的對手來了。"千賀櫻她那仿佛沒將人的性命當作是一回事的態度,不,不只是她,應該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如此,這讓李明開始感到熟悉,一場又一場連自己都不知道意義何在的生死撕殺。
事實上自己到現在還沒有死也只能說是幸運使然。
每一天都不知道還能否看到明天的到來。
但就算如此,李明也不得不明白,殺戮已經內化為自己的一部分,那是雖然很不喜歡,就算難以接受也改變不了。
李明搖了搖頭將這些想法抛之腦後,把目光望向了剛剛抵達現場,自己接下來要迎戰的對手。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XsRPKruj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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