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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난 문제 투성이. “𝙄'𝙢 𝙛𝙪𝙡𝙡 𝙤𝙛 𝙥𝙧𝙤𝙗𝙡𝙚𝙢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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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在對罵的時候，我看到一尾金魚了。它搖搖晃晃，一身黃澄澄的，閃著金色的光，從魚缸跑了出來，彷如人類人般，在房間的半空中游來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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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解，但也不懼怕，坐在房間昏暗的角落，聽著父母的爭吵，抱著膝蓋死盯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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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起初也不看我，直到男女的對罵聲愈發大聲、我腦袋裏的嗡嗡聲愈來愈大，手不自覺地攀上臉頰耳邊，那尾高傲巨大的金魚終於游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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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嘴一張一合，呼出一個又一個的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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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吧。金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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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它往兩邊突起的眼珠子，頭開始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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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看見我嗎？我問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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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吧。金魚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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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起眉頭，頭突突地痛了起來，於是伸出手想要抓著這個可惡的傢夥，卻撲了個空，手心倒是摸了些冰冷的東西。我眨了眨眼，低頭一看，手心靜靜地躺著一條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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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我都忘了我的朋友在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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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力愈來愈差了，我拍了拍隱隱作痛的腦袋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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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的對罵聲仍然迴響在整個房間裏。我趁著母親舉起房間的花瓶的一瞬間，帶著鑰匙偷偷溜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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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大門的時候，我聽見了「啪啦」一聲巨響。花瓶應該碎了一地了。我心想著那可憐的花，跑向了家裏那輛唯一的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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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구멍 난 영혼에 살이 돋아. “𝙏𝙝𝙚 𝙝𝙤𝙡𝙚 𝙞𝙣 𝙢𝙮 𝙨𝙤𝙪𝙡 𝙗𝙚𝙜𝙞𝙣𝙨 𝙩𝙤 𝙢𝙚𝙣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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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命中有四位非常重要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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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家門拿著車鑰匙按響了停泊在外面的黑色四驅車，黑色四驅車的身軀早已布滿塵埃，但圍著車子等的朋友們卻沒有在意，靠著車門打鬧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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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沿著開鎖的聲音看了我一眼，又看我按開了鎖，車燈一眨一眨的，他們扯起嘴角，招呼也不打便一骨碌的跳上了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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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跳上車子的少年彷如車子主人一般，身子從車窗伸出，張大嘴巴笑著向我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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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他一臉可愛，也小跑著一骨碌跳上了駕駛座，關上車門，踏下油門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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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一路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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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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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一邊開，風景和風聲便呼呼的往後跑，我聽著後座三個孩子嘻嘻哈哈、不成調子的歌聲，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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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右邊，坐在我旁邊的是秀彬，他一頭黑髮被風吹起，眼睛瞇了起來，看著車外的風景，薄薄的嘴唇也帶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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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他白嫩的側臉，忍不住空出一隻手捏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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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應過來，看著我，眼彎成一道月牙，笑得更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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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嗎？」我又伸手揉了揉他柔軟的髮。他「嘻嘻」的笑了兩聲，點了點頭，然後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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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跟然竣哥到處玩就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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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他單純：「你就不怕我把你載到奇怪的地方去賣掉嗎？」他笑而不語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笑瞇瞇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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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看他了，打算認真開車的時候，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把一直綁在我手腕上的紙圈抓皺，然後胡亂的扭起了軚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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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習慣了他們胡鬧的樣子，也沒有伸手阻止，只是虛虛的把手護在秀彬的手上，以防他們亂衝亂撞，撞到路邊的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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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在無人的公路上胡亂扭了好幾個圈，秀彬和後排三個孩子也不怕發生意外，隨著車子瘋狂的擺動咯咯地笑著。最後車子在一所學校前停了下來，車前蓋冒出了好幾縷灰色的煙，踩下油門也不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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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嘖了一聲，皺起好看的眉頭，但也生不起氣來，只好轉身狠狠地盯著後排的三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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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推車。」我指著坐在後座最裏面、最年長的杋奎。他留了頭長長的黑髮，外表單純得像個妹妹，但卻裝了一肚子壞水，總是有法子逃過我的責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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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大了眼張大了嘴伸手指了指自己，下一秒就在我的注視下勾起了一邊嘴角，一下子用蠻力把坐在他旁邊的兩個小孩硬生生推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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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崔杋奎！」我看兩個小孩蹌蹌踉踉的下了車跌坐了在地上，揚起了些灰塵，還是向著杋奎大吼了一聲。杋奎向著我吐了吐舌，我氣不打一處來，便把秀彬推出座位，示意他把杋奎拉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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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彬走到後座門口，還沒有招手開門，崔杋奎果真自己乖乖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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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찾아낸 너라는 온기. “𝙄 𝙛𝙤𝙪𝙣𝙙 𝙬𝙖𝙧𝙢𝙩𝙝 𝙩𝙝𝙖𝙩'𝙨 𝙮𝙤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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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在中學校面前停下，學校的鈴聲沒有響起，也沒有屬於學校的大人跑出來大吵大鬧，說不許外來車輛駛入，猜想今天不是上學日，也有可能它已經是一所廢棄的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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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就一直佇立在這個人煙稀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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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外牆油漆一點一點的剝落，崔杋奎嘴角挑起一抹壞笑，貓下身子由車尾走回副駕跟車廂內的秀彬說應該是一座廢棄了的學校。秀彬看著少年調皮的小表情，伸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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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推你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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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杋奎「嘶」一聲倒吸一口氣，摀著發紅的額頭，皺起五官，運氣丹田，大聲吼了一句推完車要去探險之後便奮奮的跑回車尾推起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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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秀彬跟崔杋奎的相處，忍不住瞇起眼笑了出聲：「你們還是沒有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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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彬笑出了小酒窩，「你忘了嗎？我們一直都在一起生活，怎麼會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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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著沒有講話，看向車外的無人校舍。顯然，我又忘記了些甚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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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彬又伸出手指，先指了指學校，「我很記得你是個很乖很聽話的孩子，你都會聽父母的話，即使雙親不是很親近，也不是跟你很親密。你有自己喜歡的興趣、夢想、目標。你是個勇敢的孩子，遇到事情會像哥哥一樣努力面對，以自己最大的力量幫助其他有需要的人。你是很好的男生，所以我才很喜歡你想跟你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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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彬又指了指自己，「我是你在學校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喔，你還記得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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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想起來了。」我看著秀彬聽了正確答案，滿意的笑了笑，又繼續說起我僅存的記憶。「我還記得我是在花園跟你見面的，那是放學之後的一個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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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對了。」秀彬豎起大拇指，「我看你一個人悶悶不樂的在翻土，卻一手把土翻到自己的白色球鞋上也不管，就只是像個機器人一樣不停做同一個動作，做著做著，你就眼淚流了一臉，也不知道要擦。」我聽著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沒有回應秀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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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彬也皺起眉頭，嘴巴一張一合的：「我知道的你明明就是耀眼而強大的存在，也不知道為什麼你小小一隻的蹲在花圃中間，手上一邊翻土、一邊眼神空洞的在流眼淚。我當時也嚇壞了，跑過來搖搖你的肩膀問你怎麼了，你也不回應，只是回過頭看著我繼續掉著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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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我目視塵土飛揚的前方空地，想起當時的情景，「當時我心裏面其實沒有任何情緒，但腦袋裏面反而重覆重播著父母互相打罵的情景，『呯！呯！』的兩聲，玻璃魚缸碎了一地，金魚平躺在僅餘的水上缺著氧似的彈跳起來⋯⋯想到這裡我的眼淚就不自覺的一顆一顆掉下來，像下大雨一般掉不完。別人跟我講話我也聽不見，耳朵聽到的是無限延長的嗡嗡聲，很痛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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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完也重重呼出一口氣，下意識撓了撓耳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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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秀彬在我倒下之前就來了。」我笑了笑，「我很快就覺得呼吸不暢，脖子一片冷汗，手腳麻麻的，眼前也是一片混沌。在我快要倒下的時候，我就看到你慌慌張張、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我想起秀彬在花圃裏摔的一跤，臉先朝下，再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滿臉泥巴，也不擦就向我跑來的模樣，心下一暖，伸手牽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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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我說。「秀彬，謝謝你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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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彬沒講話，只是笑著看著我濕漉漉的眼眶，映著一尾尾的金魚，緩緩伸手把我眼眶的星點淚花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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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죽어도 좋았어 “𝙄 𝙬𝙖𝙨 𝙛𝙞𝙣𝙚 𝙩𝙤 𝙙𝙞𝙚.”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qFazdPT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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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之間，秀彬又反手指了指崔杋奎，柔柔的開口說起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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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我們怎樣認識崔杋奎嗎？」我搖搖頭，看向秀彬示意他繼續說下去。秀彬看了我一會兒，搖搖頭笑著打趣我記憶變差，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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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崔杋奎的那天，實驗室起火了。」秀彬摸摸下巴，「當天我們都在上科學課，哥手上一邊擺弄著本生燈，一邊因為父母不和的事跟我訴苦來著。哥可能是因為情緒上頭了，說到父母都拿起家裏的東西往對方身上砸去時，本生燈便被你的手一下揮倒，火順著桌上的書本一直燒著蔓延著，直到燒到了哥的手臂。」秀彬頓了頓，放輕力度的摸了摸我曾經被火燒傷而落下的疤痕，我垂眼看著，感覺已經結痂好起來的傷口又開始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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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在旁邊都看呆了，哥也沒有反應，任由火一點一點地侵蝕你的皮膚，像沒有痛覺一樣靜靜站在原地不動，只是平靜的看著自己燒焦的手臂。」
秀彬抿了抿嘴，再次帶著劫後餘生的語氣開了口：「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崔杋奎一臉不怕死的樣子，張大雙手拿著防火墊的角落，像一隻飛鼠一樣，一下就死死抱著你不放。場面真的有點詭異、混亂又滑稽。」秀彬一邊說一邊咯咯的笑了起來，眼睛瞇成一道亮晶晶的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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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著，嘗試找回相關的記憶，卻又有疑問：「崔杋奎是我們的同班同學嗎？」秀彬聽罷，摸摸鼻子：「應該是的，可能當時的崔杋奎也不是很起眼，我們都沒有留意到班上有這麼一個同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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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著合理又點了點頭：「之後呢？崔杋奎有跟我講些甚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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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彬似乎已經習慣了我沒記性的壞習慣，徐徐開口：「火止住之後，崔杋奎帥氣的一把捉住你沒有受傷的手，氣沖沖的帶你去醫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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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著也像是找回了些許記憶，想起了崔杋奎拉我去醫務室時酷酷帥帥，又有點熟悉的側臉。他邊走邊罵了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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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痛嗎？拜託好好照顧唯一的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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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杋奎說完，當時的我抬頭看向快速向後倒流的天空，又幻覺似的看到了一尾施施然游著的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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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杋奎走到車尾的時候，兩個少年已經乖乖地開始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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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髮少年的手被厚厚的石膏緊緊包裹著，上面有著他們幾個畫上的塗鴉、文字。沒辦法用手推的他只好用背依著車身皺著眉頭發力推車。在他旁邊的金髮男生一臉擔心的看著，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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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杋奎看他們膠著的狀態，有點不自在的扯了扯衣領，也上手開始一起推著車，輕咳一聲跟著開口講起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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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顯啊，你手沒有復元就先不要勉強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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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叫到名字的灰髮少年沒有回應，繼續無表情的推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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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杋奎撇了撇嘴，自打沒趣。他一直都不喜歡這個總是沉默寡言的男生，自打崔杋奎認識他的那天起，他就一天一天都戴著這個厚厚的石膏，也不知道是真的傷很重還是怎樣，一天天過去也沒有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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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陣子崔杋奎真的受不了他不搭話不理人的態度（而且其他哥哥們也讓著他！），衝動起來一伸手就一把扯住太顯的石膏想把它拆掉。結果石膏是沒有掉，像釘死在太顯的手臂上一樣。反倒崔杋奎被秀彬狠狠的教訓了一頓，打了一身。從那天起，崔杋奎就不敢招惹他，而太顯就更不敢說上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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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被打的事，崔杋奎就覺得被彈的額頭又火辣辣的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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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旁觀的金髮少年是休寧凱，他看太顯沒有要回話的打算，有點尷尬的柔柔笑了笑，不徐不疾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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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杋奎哥，太顯的手已經好很多了，他之前燒傷實在太嚴重，所以才一直戴著石膏。石膏沒有很影響他，他也可以幫忙推的，對吧，太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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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顯聽著看了眼比他高一個頭的金髮男生，半響，垂下眼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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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麼高貴還有家長代言人幫忙講話哦。回我一個「嗯」有很難嗎？姜太顯看上去這麼可愛還是比我小的弟弟都沒有要跟我講話呢？
崔杋奎斜眼看著太顯的側臉，心裏跑過一堆抱怨的話，但也不敢說出口怕被在車內的哥哥們聽到，只能從鼻子哼出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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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寧凱抓了抓頭，只好帶著討好般的跑去站到他們倆個中間，向崔杋奎柔柔的微笑：「呃哥你辛苦了！我想車很快會推動的，待會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我再來問問秀彬哥？」休寧凱又轉頭問太顯會不會很累，太顯看他一眼搖了搖頭，又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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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杋奎有一瞬間覺得休寧凱身後長出來天使翅膀，四周都是偉大的白色光線圍繞著全身。真的是天使好弟弟啊，看著休寧凱閃亮閃亮一眨一眨的大眼睛，崔杋奎想著也軟下脾氣跟他聊起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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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機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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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寧凱暗嘆了口氣，把一手心的汗往褲子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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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어느 날 내게 나타난 천사 데려가 줘 너의 hometown “𝘼𝙣𝙜𝙚𝙡 𝙬𝙝𝙤 𝙤𝙣𝙚 𝙙𝙖𝙮 𝙖𝙥𝙥𝙚𝙖𝙧𝙚𝙙 𝙩𝙤 𝙢𝙚, 𝙏𝙖𝙠𝙚 𝙢𝙚 𝙖𝙬𝙖𝙮 𝙩𝙤 𝙮𝙤𝙪𝙧 𝙝𝙤𝙢𝙚𝙩𝙤𝙬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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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被推動了一下，引擎就「啵」的一聲，從管道噴出了一堆又黑又臭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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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內的人是沒事，可是在車尾的弟弟們都被噴黑了半邊臉，呆呆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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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崔杋奎，他一瞬間就爆起了脾氣，站在車尾大吵大鬧的，像在噴火的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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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管他，回頭踩了一下油門，車子居然真的能發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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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們進去學校看看有沒有物資讓他們擦擦臉？」秀彬抓抓頭無奈的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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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杋奎爆炸起來的脾氣連秀彬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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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異議，「嗯」了一聲，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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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建築的確是一座廢棄了的學校。崔杋奎最大膽，一蹦一跳的跑在前頭，後面跟著休寧凱和太顯，走在最後的是我跟秀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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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跟秀彬講話，只是抿著嘴跟著走，有時抬頭看看天花板上剝落得只剩下銀色鋼筋，想著天花板會不會突然倒塌，倒塌的時候要往嘶邊跑，有的沒的在腦袋內幻想；有時又順著看看旁邊路過的每一間房間，活動室、熟悉的課室號碼、花園，還有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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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想起剛剛在車子上跟秀彬的對話，低頭摸摸有著一道疤痕的手臂，又看看走在前面、手臂包著石膏的太顯，覺得有點奇怪，卻又對他心生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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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的手臂好像已經用石膏用了好久了，看來也像我一樣受傷了吧？我暗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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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太顯沒有過親密的對話，因為太顯是個安靜的孩子，不太會用嘴巴說話，可是大大的眼睛卻會一閃一閃的看著你，像是要表達些甚麼似的。有時候我看著他的眼睛，一不小心也答應了他不少要求，不知不覺之中把他寵壞了。（崔杋奎知道氣不打一處來，差不多每天都想跟太顯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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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太顯身後又跟著一個金髮碧眼的少年，好像是叫休寧凱吧。男生高高的個子加上深邃立體的五官，就像希臘神話故事中的人物般好看。休寧凱聲線很是溫柔，儘管長得高大，可是他一笑起來就像一隻剛出生的小奶貓一樣，周身都是柔柔軟軟的氣質，不管男女都想接近像小動物一樣的他。而且休寧凱是一視同人的對大家好（只是會下意識的對太顯突別好），他看太顯跟崔杋奎不合，也會主動幫忙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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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休寧凱真是個好弟弟呢，我心下一軟，滿足的瞇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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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中間的休寧凱跟走在最前回頭的崔杋奎講了句話，又轉過頭看著我：「杋奎哥說前面是學校游泳池，我們去那邊洗個臉好嗎？」他側側頭問我，手又虛虛的護著太顯裝著石膏的手臂，腦袋的金髮間彷彿長了對軟呼呼的小耳朵，看上去就像是—一隻乖巧的小黃金獵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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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狗的要求可不能拒絕！否則他們便會變本加厲的用濕漉漉的大眼睛緊緊盯著你看，看到你心都揪起來才肯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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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好呀！」我摸摸他沾上了點點灰塵的金髮腦袋，想也不想便一口答應。崔帆奎得到我的應可後便向前衝去，然後奮力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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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
崔帆奎從水裏探出頭來，中長的黑色頭髮順著揚起了一段斷斷續續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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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是溫暖的！他招招手，秀彬便像個小火箭般，一下就跳了進來，水花濺了走在後面的我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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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坐著太顯跟休寧凱，「然竣哥！」休寧凱看我過來，跟我打招呼，挪挪屁股，讓我坐在太顯旁邊。我順手拿起脫在泳池邊的乾T恤擦了擦臉和在滴水的頭髮，T恤很快就深色了一大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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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玩嗎？」我隨手把濕透的T恤扔在地上，伸頭看向太顯低下的腦袋，輕聲問著，怕嚇壞這隻既膽小又怕人的受傷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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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顯眼睛骨碌碌的轉了一圈再看向我，大大的眼睛裏映著我濕透的模樣，搖搖頭，沒有講話，只是緊緊的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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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很像一隻小貓，怕水的小貓。想著，心都被可愛得軟乎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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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寧凱嘴邊一直帶著笑看著我們，手裏拿著不知從哪裏找來的小黃鴨洗澡玩具，放在太顯的石膏上。太顯沒說話，眼睛微微彎了彎，似是喜歡的用另一隻手捏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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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顯之前很會游泳的。是班上的游泳代表隊。」休寧凱輕輕說起話來。「以我所知，這是太顯的興趣，他總愛泡在水裏游個天昏地暗。游久了、滿足了，就會張開雙手雙腳放鬆浮在水面，像隻小水獺，笑著閉上眼隨著水流休息。我在池邊看著他總是像蝴蝶一樣在水裏翩翩起舞的模樣，閃閃發光的，也不禁被吸引了。所以我每天都守在池邊，守著太顯。」休寧凱扯起一抹溫柔的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髮，一點一滴的跟我講著他們的故事。我彷彿身臨其境，看著游泳池，聽著水聲，思緒也飄回了那個我也熱愛游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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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閉著眼，休寧凱更放輕了聲線說話：「之前有聽他說過夢想是當國家代表隊，但後來我聽聞太顯因為家裡的事，有好一陣子都沒有游泳了。我不死心，依舊不分風吹雨打，每天都在游泳池報到，每天等待著太顯回來。終於黃天不負有心人，我等到他了！當我滿心歡喜等到他回來的時候，站在他旁邊想跟他打招呼，才發現他手上已經包上了厚厚的石膏，臉上失去了光彩，看著我沒有回話，大大的眼睛裏是看不見盡頭的灰色。我看著心痛，只能緊緊的抱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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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著皺起眉頭，不發一語，任由休寧凱繼續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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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手受傷之後，他就一直打上石膏，沒卸下過，像是一道屏障一樣把他擋得嚴嚴實實。太顯常常就只會站在池邊，靜靜看著池子裏的水光波粼粼的發著光。」休寧凱頓了頓，深呼吸一下再開口：「有一天我晚了去游泳池，沒看見太顯，便隨便找個位置坐了下來，看著平靜的水面放空。看了一會兒我竟看到水面在冒一個又一個小泡泡，我以為自己看錯，想著游泳池都沒有人，哪有可能會有泡泡浮在水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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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著，咬起了短短的指甲，感覺呼吸開始不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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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也膽大，咬咬牙也不管身上的衣服會濕，就一頭扎進水中，朝泡泡冒出的方向游。游著游著，我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再游近點，是一個男生；再游近一點，男生手上是一個石膏！在水中的是太顯！他一動也不動的，順著水流沉到池底，眼睛先盯著水面上折射的光，下一秒就輕輕閉上，放任自己的身體、呼吸、一切，都沉溺到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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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寧凱說完，手緊緊的抱著頭。太顯見狀，輕輕把手搭上他軟軟的腦袋，安撫似的一下一下順著毛，像是跟休寧凱說他已經沒事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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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奮力游過去把太顯推出水面，他一接觸到氧氣就瞪大了微紅的雙眼，鼻子大力的吸了口氣，看得出來缺氧了好一陣子。我也跟著把頭伸出水面，抓著他的肩膀怒氣沖沖的問他在做什麼，太顯才緩緩回過神來，髮尾的水滴到他的臉頰，顫抖著嘴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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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金魚，水裏、天空，都有金魚，在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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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顯抬起頭來，嘴巴一開一合的，看著我回起話來。他大大的眼睛緊緊盯著我看，眼睛映出我皺著眉頭、張大了嘴呼吸的扭曲表情——
我就像水中一樣，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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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嘗試冷靜下來，但手已經攀上了太顯的肩膀，抓緊他又問：「手是因為甚麼而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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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痛的感覺，燒傷了。」太顯也任我攥緊他的肩膀，誠實的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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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著，腦袋又開始痛了起來，鬆開抓著太顯肩膀的手，自虐般的大力拍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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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好痛！那是我的記憶，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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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顯和休寧凱看著我瀕死般似的，趕緊圍了上來，休寧凱讓我靠在他身上，太顯則半跪著嘗試控制我自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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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我呼吸不了⋯⋯我好像快要溺死了⋯⋯我太久沒有游泳了⋯⋯我不會在水裏面呼吸⋯⋯我得要抓著些會讓我重新浮起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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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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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啦！」手上好像強行扯下了個白色的東西，又重又大，伴著的是滿腔的藥膏味，手指關節用力抓著，才感覺身體慢慢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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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沒事了⋯⋯得救了，我重新浮到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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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這才從激烈的掙扎中平靜過來，一呼、一吸⋯慢慢地平復了呼吸，才緩緩的張開雙眼。適應光線後，回過神來看著懷裏抱著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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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顯你的石膏！」休寧凱說話時胸腔的震動震著我的背脊，我沒有回話，只躺在休寧凱身上，由下至上的角度看著面前呆在原地的太顯，疲憊的扯起一個賤賤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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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多堅硬的石膏，我用力一扯就會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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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顯似乎知道我心想的這句話，看了我一眼，又垂頭看著空蕩蕩的手臂——上面有一道肉色的、淺淺的、燒傷的疤痕——傷口明顯一早就好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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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顯摸摸自己重見光明的手，又再看著我，伸出彷彿新生的手臂把我扶了起來。我接過他的手，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順了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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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動作下，太顯還是死死的握住我的手。我看著他亮亮的眼睛，也用力回握著。太顯像接收到勇氣一般，深吸一口氣便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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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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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罷，先是微微瞪大了雙眼，像是想到了些什麼一般，搖搖頭無奈的笑了笑，伸手順著他亂掉的頭髮：「你看，沒事的，你也可以把石膏丟掉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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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顯頓了頓，半響，微微點了點頭，咧起牙大大的笑著，然後緊緊牽着我大步大步的往泳池邊跑去，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最後飛着躍身跳進了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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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落水的一刻睜開了眼，眼前是太顯因為閉氣而鼓鼓的臉，他眼睛彎了彎，鬆開我的手跟著水池內的金魚自由地游來游去，直接游到泳池的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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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被鬆開的手，也稍微嘗試撥了一下水，心裏的滿足感油然而生，像是得而復失一般，讓水把我緊緊抱着，彷彿回到媽媽的懷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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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溫暖、讓人懷念、不能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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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游了一圈後，我便把頭伸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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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彬和崔帆奎在後面游著追上了我，問我太顯的事。我笑了笑，把他們臉頰上的水珠用手抹去，沒有回話，只是往岸上看著正順着陽光站著的休寧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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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金髮閃閃發著光，像天使一樣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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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𝙄 𝙠𝙣𝙤𝙬 𝙞𝙩'𝙨 𝙧𝙚𝙖𝙡, 𝙄 𝙘𝙖𝙣 𝙛𝙚𝙚𝙡 𝙞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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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著玩著，泳池的水漸漸變深，黑夜也慢慢降臨，從游泳池通透的玻璃窗看出去，天空變得紫紅一片，空氣都開始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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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左手被太顯牽著，右手抓著秀彬的衣擺，慢慢從泳池的深水區走回岸邊，一個跨步就上了岸，休寧凱把準備好的毛巾緊緊包著我和太顯，一行人打著冷顫快步離開學校，跳到在外面停泊了幾個小時的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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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跳上主駕後，馬上打開了暖氣，調整一下車上的長型後視鏡，就看到三個弟弟抱著毛巾在後座縮成一團，就像在互相取暖的小企鵝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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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沒有成功取暖我就不知道了，但看到崔帆奎把太顯用力往自己懷裏塞，用毛巾包裹起太顯濕透的腦袋，我又想起崔帆奎在實驗室幫我救火的模樣，心裏流淌著一股莫明的溫暖，不自覺地彎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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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彬也上手幫我擦了下我的頭髮，揉成一個亂糟糟的鳥巢。我看向秀彬，問他要去哪裡，秀彬沒有搭話，反而在後座的休寧凱提議說要去空地露營，獲得弟弟們瘋狂點頭的同意，我便踩下油門，施施然往最附近的超市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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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顛頗，我把車停在超市門口，後座的弟弟們一股腦下了車直接衝進超市。我看著也解開了安全帶，看向秀彬也讓他一起下車。秀彬笑笑招了招手，示意我下車跟弟弟去玩，他留在車上看著車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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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秀彬比平常更有點說不上來的奇怪，但我可能多慮了。我搖搖頭，把不三不四的念頭給拋走，下了車，向秀彬揮揮手，便跟著弟弟們跑進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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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彬笑著向我揮手，看我的背影漸漸在他的視線範圍消失後，嘴邊的笑意一下子就消失，手也輕輕放下，沉默的盯著我的背影，眼裏的清明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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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著大包小包離開超市的時候，天已經開始變得昏暗起來，空氣也變得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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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們上車後，我便把手上的東西往他們的後座上塞，然後回到自己的主駕上，扣上安全帶，打開車頭燈，踩下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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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沒有一個準確的目的地，只是聽著電台節目的爵士音樂隨心所欲的前進著。一天下來崔帆奎早已餓了，打開袋子就吃起了餅乾，也不忘塞了幾塊到我嘴裏。太顯跟秀彬隔著椅背細細說起話來，而休寧凱則搖下了後座的車窗，腦袋伏在車窗框看著車外的風景，任由風順順的吹起他的金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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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裏的悶熱頓時被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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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寧凱沒有加入任何一邊的對話，只是靜靜的吹著風，看著快速倒流的天空，像是看到了些甚麼似的，緊緊盯著天空的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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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車外的倒後鏡，看到休寧凱一動也不動的視線，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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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到金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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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金魚跟著我們的車子一直在天空游著，想起金魚叫我逃亡，頭又有點痛了。我拍拍腦袋，還是叫休寧凱把腦袋收回去，藉口說我太冷了，想要把車窗搖回去。休寧凱「哦」了一聲，聽話的坐好，靜悄悄的看著我的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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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我們都心知肚明一樣，我們倆全程誰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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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找到一塊心儀的空地，我終於停下了車，把引擎關掉，解開安全帶放鬆了一下我的脖子。秀彬看我腦袋左轉轉右轉轉的樣子，好笑地伸手幫我按了按後頸，便跟著弟弟下了車，準備露營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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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車窗看著他們在空無一人而陰暗的空地打開了燈，一點暖黃色的光照亮了他們幾個青澀的臉孔，不知怎的，突然之間我看著覺得他們看起來都很陌生，可能是我玩了一整天累了吧。我搔搔頭，也沒多想，最後一個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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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的時候風大了起來，我抱著自己的膊胳迎著風跑到他們身邊，冷得牙都在發抖。秀彬見大家都冷得縮成一團，餘光看到一個廢棄的、半個身子高的鋁桶，咬咬牙跑過去把桶打翻，滾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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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身上的衣服都脫一點放進來吧。」秀彬被風吹得眼都睜不開，瞇著眼把自己身上的薄外套脫了下來，一下扔進桶裹，然後從褲袋子掏出一個打火機，塞到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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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們都乖乖把自己身上的襯衫、T恤、薄薄的圍巾掉到桶內，然後緊緊靠著對方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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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狀，脫下身上的T恤，也奮力掉進桶裏。我再嘗試打開打火機，一下，兩下，開不動，風實在太大了，一下就把小小的火苗吹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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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帆奎性子急，看我連打火機都打不開，一手就搶了過來，一下，兩下，也是開不動。崔帆奎真的是生氣了，看著冷得縮成一團的弟弟，氣得把火機一把扔到車子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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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一刻鐘，車子便冒出一縷黑煙，一點火光在車椅上閃爍不定。一陣大風吹來，車子冒出更多煙，星點火光一下子變得星火沖天，車子便被火和煙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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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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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崔帆奎都張大了嘴巴，彷如過了半天的沉默後，崔帆奎才緩緩轉頭看著我，嘴巴還是張得開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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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他一眼，長嘆了一聲抓抓頭，回過神讓站在身後的弟弟們上來：「湊合取取暖吧。」弟弟們聽話的圍著了起火的車子，身體終於回暖起來，便有精力開始打鬧。我用手肘推推站在一旁的崔帆奎：「還好有你，連燈都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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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帆奎聽後笑得直在地上打滾，我看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一下壓上他搔他癢癢，弄得崔帆奎笑到氣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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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彬聞聲看了過來，躊躇半刻，走了過來分開玩得正歡的我和崔帆奎，拉我到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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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我問，不解的側了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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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彬沉默了一刻，皺起了眉頭。只是回頭看了看燃燒著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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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順著秀彬的視線，看著被大火淹沒的車子，眼珠映著洪洪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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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到秀彬想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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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看秀彬，只是看著圍在車子旁邊玩得正歡的弟弟們，笑了笑，才回過頭看著一臉擔憂的秀彬，上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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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們現在開心就好了。我已經好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我看著秀彬眉頭皺成一團，上手撫平他的眉心。「跟你們一起玩，比起在家裏要開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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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之後也會常常一起玩嗎？」我問秀彬。秀彬聽罷頓了頓，稍作思考，才開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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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直都在一起生活啊。」秀彬看我空蕩蕩的脖子，把我往車子方向拉近。「之後可能不能常常見面了——」秀彬拉長了尾音，看著我不自覺地變得失落的眼神，又笑了笑溫溫柔柔地拉著我的手，「不過只要你有煩惱，我們都會再來陪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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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要好好記住，我是你的第一個朋友哦！」秀彬笑出了小酒窩，「不要再把我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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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看向秀彬的眼睛深處，他的眼睛灰灰的，卻映著我明媚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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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還在燒，卻已經變得平靜，火舌變小了，星點火光升到半空像是星星一樣一閃一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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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一看，三個弟弟玩累了，早已把衣服從大桶裏翻了出來，靠著大桶蓋著衣服，放緩了呼吸睡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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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顯和休寧凱依偎著崔帆奎的肩頭，閉上了眼睛。我看著，也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秀彬見狀，不知從哪裡遞給我一個靠枕和一張棉被。我實在是太累了，沒心思深究為什麼車子燒掉還有物資使用，蓋好被子放好靠枕，就靠著休寧凱的大腿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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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閉上眼前一刻，秀彬跑了過來，輕輕撫上我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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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溫暖，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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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著，然後便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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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𝙋𝙡𝙚𝙖𝙨𝙚 𝙪𝙨𝙚 𝙢𝙚 𝙡𝙞𝙠𝙚 𝙖 𝙙𝙧𝙪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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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冷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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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的時候，天早已光了，白濛濛一片的，刺得我眼睛又睜又閉，好一會兒才能睜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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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陰陰沈沈的天空，發了呆，才坐起身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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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好久沒有睡得這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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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開身上的被子，站起來活動活動睡在地上一晚而酸掉的身體，餘光看到家裏的舊車圓好無缺的停泊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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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好往四周張望，一個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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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大桶裏看，一件衣物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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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後看向天空，沒有，甚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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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樣茫然的站在空無一人的空地中心，站著站著，等到的是匆匆趕來、很著急的父母，還有響過不停的警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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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把我緊緊擁入懷中，摸上我的手腕，責怪般問我精神病院給我的手帶在哪，未等我回話，他們又再次把我帶到家裏的舊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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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發一語，被動的接受著這一連串的事情。坐在車上時，我搖下了車窗，頭依在車框上，任由風逆著吹亂我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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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裏的是四個面目不清的少年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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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著仍然未復清明的眼睛骨碌碌看著快速向後倒流的天空，直到車子停下，也沒有再看到金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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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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