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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戴著那頂黑色高禮帽，像是某種儀式的殘留物。它遮住了我三分之一的臉，也讓我與這個世界保持一段剛剛好的距離。我的身上是那件略顯緊身的燕尾西裝，剪裁得過於合身，彷彿要將我這具身體也束縛進某種形制裡。偶爾，我會攜著一根手杖，不是為了支撐什麼，只是——說不上來，我只是覺得這樣的打扮，會讓我顯得更像個旁觀者，一位永不插手的見證人，一點點神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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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一座名為「永夜」的城市。對，我們這麼稱呼它，不是出於詩意，只因那是它唯一的樣貌——沒有白晝，沒有黎明。城市之外，是無邊的迷霧。從沒有人真正走出去過，也無人進來。那些試圖離開的身影，在邁出城市邊緣的那一刻，就彷彿從世界中被抹除，那些背影……成為我對他們的最後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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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出生」於此，或許並不正確。我不記得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其實沒有人記得。我們所有人，都像是被某種意志擺放在這裡，記憶從空白中蘇醒，卻又無法追溯空白前的片段。我們醒來後，便理所當然地回到各自的住所，從事著彷彿早已決定好的職業。沒有人質疑這些安排，就好像腦中某個聲音說：「這是你的家，你的工作，你的角色。」而我們便安靜地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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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不喜歡走在這座城市的街道上。夜幕不曾離去，而巷弄總沉浸在沒有盡頭的暗影中。那些暗巷裡，有時會傳來一陣細碎的耳語，像是有人在低聲談論，又像是濕潤的呼吸貼在頸側。可當我踏入其中，迎面而來的……只有沉默與黑暗。起初，我會恐懼。恐懼那些我聽得見卻看不見的東西。那種被注視、被評斷，卻無法回應的感覺，令人發狂。就像你走進一間房間，所有人正低語交談，而你一開口，他們卻齊聲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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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城市……有太多不該存在的感覺。天空，是無法辨識的灰與黑混濁在一起的顏色，像某種被揉皺的絨布覆蓋整片天穹。但我們都感覺，混沌的高處，有什麼東西在凝視。不是陽光，也不是星辰，而是某種更古老、更飢渴的凝視。起初我會不安，會渾身發毛。但日子久了，我學會忽略它。畢竟，若你讓每一個異樣都佔據你的心神，那麼瘋狂只是遲早的事，更何況，我身處的這個城市本身就是異常。也許……我早已瘋了，這一切都是我的臆想，只是沒人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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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這座城市本身，就是瘋狂的延伸。誰又知道呢？
———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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