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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拖著疲倦的身軀,任由瞌睡蟲侵占我的腦海。就在我恍神的那剎,一股熟悉的香味硬生生的闖入、霸佔,強行撬開那被我封塵已久的回憶-渲染開來-彷彿吃了迷幻藥般,尋覓著味道的源頭,最終,駐足在巷口的小店,我知道,我到了。[老闆,麻煩一碗土魠魚羹麵]
等我回神,一碗熱騰騰的土魠魚羹早已上桌,酥酥軟軟的土魠搭配些許高麗菜,與那Q彈充滿嚼勁的麵條一口吃下,百感交集在口中化開,但更多的是那不捨與思念。彷彿回到孩提,那段,甜的苦澀的回憶。4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mO0eSL6gX
小時候,爸媽工作忙,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便先把我送去爺爺家。爺爺的話不多,不像其他老人總有說不完的慷慨激昂,小黃帽是他的象徵,不管走到哪總戴在頭頂,藏在他嚴肅外表下的,流漏出的卻是滿滿的寵溺。早餐,是萬年的豆漿配饅頭,鄉下地方,沒有高檔的塑膠杯,只有一個塑膠袋,一支吸管,簡簡單單,一開始總拿不好,一不小心就打翻,久了倒也熟能生巧。
到了中午,小黃帽要出發了,叮嚀我不管誰來就算是熟識的阿姨都千萬不能開門,從廚房唸到門口,嘮嘮叨叨的騎著[喔多麥]出門了。這個時間,就連電視上的香蕉哥哥都吸引不了我了,望著稀少的人車,我一邊在心中默默倒數,連廁所都不敢去,深怕錯過迎接小黃帽回來的時間。4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43ng8idjy
數著數著,眼皮也倦了。突然,一陣熟悉的香味從遠方飄散過來,那剎,還談的著什麼睡意,瞬間從沙發上蹦了起來,一眨眼衝到門口,用最燦爛的笑容迎接小黃帽的歸來,眼角還止不住的偷瞄爺爺手中的塑膠袋—縱使心中明白,那十八九是巷口的土魠魚羹—還是停不下那顆雀躍的心,歡天喜地的跟著爺爺進廚房。然而,爺爺總是故意放慢速度吊我胃口,笑吟吟的看著我在一旁乾著急卻又不好意思催促他,只能眼巴巴的趴在桌上,等待麵條滑進鐵碗的那刻。彷彿餓虎般,我大口大口的吸著麵條,任由湯汁在臉上揮灑,護著鐵碗,深怕一不注意就少了一根麵條。土魠魚是最珍貴、最美味的。我總把它留到最後,再依依不捨的小口品嘗—縱使知道自己明天還會再見到它—幸福,就這麼簡單,簡單到,我們都忘了珍惜。
眼眶什麼時候模糊了我怎麼不知道﹖麵什麼時候變鹹了我怎麼沒察覺﹖明明隔天約好了一起出遊,明明今天還有說有笑,為什麼一通電話世界全變了樣﹖急診室內,水平線無情的宣告了終結,連再見都來不及—11月17日我永遠忘不了的日期—小黃帽永遠的離開了我們,爸爸說,爺爺是很有福氣的人,還不用面對病痛,就安詳的在睡夢中離開,他還說那天守靈,半夢半醒中,他看見小黃帽回來,巡視了一圈家裡,然後安心的笑了,滿足的離開。一切,是如此的虛幻,虛幻到,彷彿一場甜的苦澀的夢。
夢醒了,碗也早已見底,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思念與回憶。走出小店,我滿足的打了一個嗝。—夜,依舊喧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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