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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一個紙醉金迷的都市。衣香鬢影,夜夜笙歌的不夜之城。香港,享負東方之珠的美名,曾被譽為亞洲四小龍。她是國際金融中心,她中西交匯,不同的人種在這裡落地生根.......但同時,香港也是一個文化沙漠。沒有文化的都市,書店的暢銷書是食譜,股市財經,笑話之類。看小說會被罵看閒書。在香港,賺不了錢的等於無用的。
在網絡橫行,智能手機肆虐的世代,我一如香港的青少年。每天都是上網,打機,上學,放學。唯一比較不同的是我會看書。無論多麼忙碌,我也要一星期看一本書,至少。或許如此,所以我喜愛文學。可能因此,我常常夜中不能寐,起坐彈嗚琴。在香港,看書好像是一件罕有的事。君不見人人看手機在地鐵車廂中,無人拿著書本看?在香港,好像是腦子撞壞了才會做作家。但,原來香港是有文學的,香港即使是文化沙漠,也有人願意在沙漠中撤種,渴望著結果。
一片高樓中,橫出大街小巷。大街內,人來人往,肩磨肩面碰面。一對對腳踏著飛快的步,不知趕往何處。一本書默默地躺在地上,任人踐踏。我默默地走在大街上,用耳機封閉自己的聽覺,以音樂麻醉自己的神經。低著頭,看到一本書在地上,黑皮的封面上有斑駁,不堪入目的腳印。我不禁衝向前,拾起它,輕輕拭去封面上的塵埃,撫平角落的摺痕。書的六面也沒有隻字,這是本無名的書嗎?耳中的歌聲中隱約聽到一把充滿誘惑的聲音,叫我打開去。我翻開書,墮進了夢幻。
一陣炫目的白光過後,我睜開眼,看看四周,已經不在大街上。這,應該是一個宴會廳。周圍的人在慶祝什麼似的。有一個年青人, 文質彬彬,戴著一副圓框眼鏡,很開心的樣子。有點眼熟卻不記得在哪裡見過。有人向他敬酒,說很感謝他對文匯報的貢獻…….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走向前,想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誰知甫一向前,他們便注意到我了。那個圓框眼鏡的年青人問我是誰,為何在此。我心想,連我自己都不知又哪裡能答你呢。我唯有反問,你又是誰?很是眼熟。誰知他身旁的人卻大笑起來。那青年人也笑了,笑得很斯文。我心裡來氣了,就對著他說,笑那麼娘兒,還算個爺嗎?他倒是不笑了,問,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我姓郭的。腦中忽然就將眼前人和中學書上一副圖連起來。那篇課文是戲劇,叫《屈原》。我很是喜歡,所以記住了作者。但,郭沫若不是死了嗎?我是見鬼嗎?我指著眼前人,瞪大眼,驚道,你是郭…郭…郭沫若?!眼前我斯文人又微笑起來,輕輕點頭。我又道,這…這裡是?他指了指橫額,上面正正寫著熱烈慶祝文匯報創立一周年。我呆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頓覺天旋地轉,昏了過去。
醒來時也不在宴會廳了。反而是坐在一個講堂上的坐位。台上有一個穿著淺灰色布長衫的中年人用他濃厚紹興鄉音講話。身邊的人都凝神靜聽,即使是幾乎都聽不明白,只能靠著另一個人的翻譯。我見氣氛如斯嚴肅,也不敢造次,只是靜靜聽著。待台上人演講完畢,在座的人都熱烈鼓掌,如雷貫耳。,我也跟著拍掌,卻不知就裡。唯有向身旁的人詢問這是何處,台上人是誰。誰知身旁上卻勃然大怒,指著我怒氣沖沖地說你竟然連魯迅也不識,豈有此理。我仔細一看,台上那個國字臉,留著兩撇鬍子的中年人,不是甘為孺子牛的魯迅又是誰?身旁人還續道難得魯迅先生來香港的青年會演講,你卻連他是誰也不知,現在的年青人真不像樣……我卻無暇細聽。只是征征地看著台上那一代偉人。他寫的雜文鋒利,小說醒世,卻仍然嘈不醒黑房子的人。多少次夢到這麼一個孤獨的人在無垠的曠野中吶喊,即使聲嘶力竭仍只聽到自己的回音。除了為文方面,他在學術研究上仍有所建樹。這樣一個偉人,我竟有幸親眼目見,自當目不轉睛。魯迅先生似有所覺,對著我點頭微笑……
再次睜開眼,我也不在講堂上了。看著街上一個個「低頭族」, 想當然是回到現在了。但也不在大街上了。我對一位老人問,這是哪裡?老人說這裡是薄扶林。我心中清楚,這裡必然與文學有關,可能我又有機會看到大文豪了。於是我接著問,這裡有什麼有關文學的事物嗎?老人笑了笑,反問我,你想在香港找到什麼有關文學的事物呢?我噩然,無言以對。他指了指一個招牌,上面寫著薄扶林道92號,交吉出售。我不知何故,正欲發問。他便說,這裡曾經是戴望舒的故居,現在卻只是一個樓盤。我心中想起那首詩,彷彿那個丁香似的姑娘在眼前凋零了。
那老人又說,曾經,明報總編是金庸,倪匡在香港作的衛斯理,還有早死的古龍。再前一點有張愛玲,蕭紅,許地山……現在呢?香港還有文學嗎?用廣東話入文的小說可以叫文學?還是梁望峰,君比,梁科慶之類的當代作家寫的書算文學?不是說他們寫得不好,而是書店都將他們的書分類為暢銷書籍,而不是文學……我聽完他的話,問他,那,怎樣才算文學呢?他也沒有答案,只是覺得文學不是那麼媚俗的,文學不應配合讀者的口味而寫。我始終不明白,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老人也不再說什麼,只是拍拍我的肩說或許新一代的文學就是這樣子,也可能不是。但我相信你會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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