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響了。
其實響或不響,對於這群只知道在桌子底下無聲地滑動手指的學生來說是可有可無的,但是也是一個可以離開教室的象徵。坐在教室倒數第二排最角落的牧園高興的把原本塞在課本下面的手機抽出來,推了一下眼鏡後光明正大的打著簡訊,臉上滿溢著幸福的笑。
「女朋友嗎?」坐在後面的同學看他那張過於燦爛的笑容,忍不住把身子撐著桌面靠向前問道。
「要是真的是女朋友就好了⋯⋯」坐在牧園隔壁的青年春暮雲像是哀嘆般的幫他回答了,「他傳簡訊的對象是他小六的妹妹。」
牧園關了螢幕轉過頭來,「你要看照片嗎?她是上天派來人間最強的天使喔。」他閃耀著眼中的星星說道。
「不用了⋯⋯」同學掛了個尷尬的笑,安份的坐回了位子低頭收拾身邊的文具。
牧園跟春暮雲是來到這間日本的語言學校才認識的。兩個人在一年半前入學時都是高中剛畢業,又因為是台北同鄉的關係,上了幾個月的課之後感情就逐漸便熟絡了。兩個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就是考上日本的四年制大學。
在回家的路上,春暮雲提起話題,「對了,你弟弟昨天上電視了對吧?」兩人並肩走著。
牧園聞言,又露出極自豪的表情,「對啊哈哈哈,看弟弟妹妹這麼優秀,做哥哥的也很爽啦。」他摸了摸鼻頭,好像進甲子園的人是他一樣。
「他現在才高一吧?高一就是學校的王牌真的很厲害耶。我現在住的宿舍有裝區域頻道所以有看到地區台訪問,那根本不是高一男生該有的身高啊。」春暮雲想起那個被訪問時無法跟女記者被拍在同一個畫面,因此在剛開始發表感言時只拍到棒球隊服的鏡頭。
「他為了來日本也是晚了一年了,已經十七歲了還重讀高一。唉,四月開學這個制度真的很折騰人。」
「應該說,明明是三兄妹一起來日本的,但是現在還沒開始上學的只剩你了不是嗎。快考試了要不要再加油一點。」春暮雲用力拍了拍牧園的肩膀,挖苦的勾了勾嘴角。
牧園握緊雙肩包的背帶,斜著目光低頭小聲嘀咕,「我今年一定會考上咩⋯⋯」
跟身高過於高大、長得像韓星又成績優秀體育萬能,在學校被當成偶像吹捧的弟弟牧葉相比,哥哥牧園真的是遜色許多,說身高也只比平均值高一點點,五官還算端正但是與其說帥不如說是宛如女孩子般的童顏,過度白皙的皮膚反而讓臉頰的紅潤跟雀斑混在一起看起來像曬傷一樣。中分偏淡的茶色髮絲因為過細而在後腦勺自然捲曲。就算使用牛奶瓶底厚的眼鏡鏡片掩蓋也遮不住那濃濃的甜美氣息。當以上的形容詞使用在十九歲的健全男生身上的時候,就是一場悲劇。
春暮雲似是想起牧家兄弟的關係「啊!」了一聲忽地又問。「對了,難道他有跟你說他又上電視了嗎?」
牧園聽了不禁鼻子一抽,「沒有啊,是我自己去查節目時刻表的。」他囁嚅著,「人家弟弟已經一個星期沒跟我說過話了⋯⋯」
十七歲,正是最難懂的年紀啊。春暮雲像是安慰似的拍了拍牧園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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