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語及人物簡介(給沒看過作品的人):
翼手:BLOOD+世界觀中以人血為食的異種生物。高階翼手有人類的外形與思維能力,主要成員包括兩位翼手女王與她們的騎士(原人類,類似吸血鬼的眷屬)。反派以藥物製造的低階翼手則多為純粹的嗜血怪物。
睡眠期:翼手女王的生物特性之一。每活動二到三年後便會陷入三十年左右的沉睡,之後再次甦醒,如此周而復始。騎士則不需要睡眠。
哈吉:翼手女王小夜的騎士,原人類。追隨著想保護人類的小夜,在世界各地狩獵翼手。
貴族:Noblesse世界觀中近似於吸血鬼的存在,擁有強大的力量,但其實不吸血。
弗蘭克斯坦:與貴族締結契約(成為眷屬)的科學家。在故事開始前的數百年間搜尋著下落不明的締約對象,也就是他的主人。
--------------------以下正文--------------------
小夜,妳的戰鬥已經結束,已經可以自由地活下去了。在珍惜妳的家人身邊,妳再次展露微笑,如同當年在莊園中被玫瑰圍繞的妳。一百多年來,「想見到妳的笑容」,這個願望一直深埋在我心底,現在它終於長久地實現,我心滿意足,所以,請不要為我悲傷——
他睜開眼坐了起來。
皮膚上傳來拉扯感,他低頭檢視,發現自己光著上半身,幾個心電圖貼片與連結的導線附著在上面。為了將它們取下,他抬起手,卻又隨即停下動作。
——人類的手?
他靜靜看著自己的雙手,有些發楞。
在戰鬥中毀壞的左手完好地長了回來,外觀與原先相同,超乎期待但不特別令人感到意外。問題在右手。那裡不再是被堅硬表皮所覆蓋的巨大翼手之爪,而是裸露著皮膚的人類手掌,見慣了的黑與暗紅被與左手相同的白皙所取代。
懷抱著不確定感,他試著動了動手指,隨後確認到它們每根都好好地遵照意識做出反應。
身體的改變導致些許茫然,但不讓人排斥。在確信追隨的對象已重拾和平生活後,自身的右手也發生了回復,這是因為終於擺脫了當時的心靈創傷嗎?又或者是——
「你終於醒過來了。」
一個男人走進房間。隨著視線移向對方,他這才注意到自己身處在一個白色調的空間內,與其說是病房不如說是實驗室。類似的地方,他以前曾經見過。
「小夥子,還記得我是誰嗎?」披著實驗袍的男人向他走近,微捲的金色長髮垂在寬闊的肩膀上,一雙澄亮的藍眼注視著他。「總之你得說些什麼,讓我知道你是否真的恢復了——不然我或許得再把你泡回培養槽裡。」他說著聳了聳肩,歪起嘴角發出輕笑。
聽見了微妙的威脅,青年水色的眼眸轉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倒沒有因而產生波動,維持著通常的淡漠。
「弗蘭克斯坦,是你救了我吧?十分感謝你。」遵循著禮節,他低下頭。
「不客氣,哈吉。」弗蘭克斯坦先是滿意地點頭,之後隨即換上嚴肅的表情,推著眼鏡說道:「但還是讓我抱怨一下,十幾年後再次遇到你,為什麼又是那麼破破爛爛的樣子?甚至比上次還誇張不只幾倍!雖說有專業,但我的正職可不是醫生啊。」
他嘆了口氣,接著伸出手,把哈吉身上的心電圖貼片一個個揭下,讓他能從診察台上下來。
「啊,因為時間緊迫,我幾乎是只把你身上的『必要部分』從石堆裡扯出來帶走的,所以重新生長的手臂就暫且讓它和其他部位一樣,統一重建成人類的模式,不介意吧?」
在起身的同時,青年將垂到了臉上的黑髮撥向耳旁,以淡然的眼神看向對方,表示他並不介意。
「唉,總之,能活下來真是萬幸。」
弗蘭克斯坦打量了一下他那站直了身體,已然無礙的患者,然後轉身往一旁走去。
「從把你撿回來到現在已經過了五天——當然了,是因為在紐約這裡,我連弄來幾個血袋都要額外花點手段,不然可以更快——需要送你去哪裡嗎?」
他從牆邊的置物櫃取出一套不知何時準備好的灰黑色西裝,向他的患者遞上。
以弗蘭克斯坦的作風而言,這絕對是過於熱情的招待了。這種待遇可不是人人都有。
哈吉安靜而順從地套上衣服。這套服裝的風格是他所熟悉的。
在拉整好西裝外套,並以細長的青色緞帶——來自弗蘭克斯坦美學上的額外體貼——紮好馬尾後,他開口打破沉默。
「感謝你,但是不需要特別送我一程。小夜她……我的主人差不多到達再次入睡的時間了。她已經多撐了很久,現在回去恐怕也趕不上。而且……」,回味著什麼似地,他將視線投向遠方,「她得到了能守護她的家人與夥伴,安心交給他們也沒事的。下次甦醒時,我會在她身邊,這樣就夠了。」說著的同時,青年一貫淡漠的神情溫暖地化開,從殘雪下滋長而出的是深沉的溫柔和喜悅。
訝異於對方難得生動的表情,弗蘭克斯坦眨了眨眼。
「噢,所以你找到了你的主人,而且聽起來她過得還不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他真摯地為對方感到高興而露出微笑,但笑容裡摻雜了些許苦澀。
「既然不急著回去,跟寂寞的大哥哥喝杯茶聊聊天如何?」
實驗袍換成了西裝背心和領帶,弗蘭克斯坦端著托盤,腳步輕快地向會客室走去。在那裡,陽光正從窗口流入,無論是磚紅色的植物紋樣地毯或珍珠白的雕花茶桌,全都被染上了溫暖的梔子色。與茶桌成套的座椅上,同樣被暈染了色彩的客人正在等他。
首先是兩杯紅茶,它們正飄散著熱氣與芬芳。一杯放在客人面前,一杯放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後是一盤餅乾,簡單的奶油味,擺在茶桌的中間。
把托盤在不遠處的木架上安頓好後,他回到茶桌旁坐了下來,抬手對桌上的飲食比劃了一下,示意他的客人隨意取用。
「我知道你不需要人類的食物,但這是我的習慣。」
隨後他又偏了偏頭,補充道:「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拿血袋給你。」
黑髮青年沉默地舉起自己那杯紅茶,輕抿了一下,表示他現在並沒有其他需求。
還是這麼安靜。 弗蘭克斯坦不由得輕笑。
比起活過千年的他,眼前不過百來歲的小輩與那些洛凱道尼阿出身的古老貴族更加相像。剛才當他走動著為茶會進行準備時,哈吉優雅而沉靜地端坐著,如同一件歷史悠久的擺飾,在古典風格的會客室中看上去非常和諧。
那過分寡言的性格就像主人一樣——不,他們在本質上全然不同。
他在心裡對自己浮動的情緒嘆了口氣。
隨後,當話題的優先順序在腦海中整理完畢,他開啟談話。
「嗯……雖然有很多事情可以談,我們可以先說說幾天前歌劇院的事嗎?」
水色雙眼靜靜地看著他。
「我啊,在出差的途中被招待去聽場歌劇,沒想到會遇上這麼大的場面呢。觀眾席上竟會出現那樣的生物……」
回想著普通人類化為異形的獵奇場景,藍眼不悅地瞇起。
「那就是你之前說的,人類攝取特殊藥物後轉化而成的低階翼手?品味糟透了……嗯,我是說將那種藥物散布開來的傢伙……他們到底有多喜歡給人添麻煩?我工作上的合夥人差點就被殺掉了耶?真是,真是……我又不能在那種場合放開手腳應對。」他搖搖頭,嘆了口氣。「但最後讓他多欠我一次,在場的多數人也平安撤離了,結果還不算太差。」
「在把我的合夥人安頓好後,我為了收集情報而回到現場,然後順著破壞的痕跡發現了你。當時看起來真慘呢……」他偏頭看向自己從廢墟中撈回來的黑髮青年。
從入座直到現在,青年始終沉默著。但是,從各種細微的動作中,他可以判斷出對方的身體狀態已然穩定,這讓他對自己五天來的工作成果感到滿意。同時,他也再次驚異於對方比狼人更加頑強的生命力。
「接著,在能做更多事情之前,美軍的招待來了,歌劇院被飛彈不留痕跡地炸毀,我只來得及把你帶出來。所以說……哈吉,」他向對方遞上邀請的微笑,「作為讓早已過了退休年齡的老傢伙加班的回報,給我一些情報吧?」
沒有等待對方回應,弗蘭克斯坦緊接著說出他的推測。
「我猜猜,關於這次事件,主要的推手是贊助商五箭製藥。美國政府雖然也有參與,卻被擺了一道,所以才急著湮滅證據。雖然嘛,他們涉入人體改造的事情,暗地裡大家都知道……到這裡應該沒問題?那麼,我想知道的是,台上那看著不像普通人類的演唱者,她是誰?另外,既然你不著急,這是否意味著你們一百多年來的戰鬥已經落下帷幕?」
考量到對話的效率,同時也為了替寡言的孩子節省發言時間,弗蘭克斯坦將他的問題精確化。
哈吉微微點了一下頭,開始回答問題。
「大致是那樣。演唱者是小夜的妹妹迪娃,另一位翼手女王。她的歌聲有促進翼手化的作用,血液則是翼手化藥物的源頭。現在,她以及在背後推動一切的她的騎士們,都已經消亡了。餘下的藥物和感染者,消滅只是時間上的問題,因此戰鬥確實是結束了。小夜她終於卸下了背負的責任,可以自由的生活了。……雖然,期間發生了很多事情,並且她得再睡上三十年左右。」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揉合了感傷與欣喜的複雜情緒。
「這樣啊……」弗蘭克斯坦觀察著對方的表情,保守地回應道:「我想那應該是一段很艱辛的過程,但既然戰鬥已經結束,恭喜你。」
哈吉以一個理解的眼神回應對方的祝賀。
「那麼,戰鬥的話題就到此為止。但如果你不介意再談談你的主人……你說她得到了家人,那是什麼意思?說的並不是妹妹吧?」
弗蘭克斯坦拋出下一個話題。他知道對方僅僅在跟主人有關的事情上比較願意說話。
在等待對方回應的同時,他舉起茶杯喝了一口。
「並不是有血緣關係的家人。小夜因為上一次不正常的喚醒而發生暫時性的失憶,於是在剛甦醒的一年間,她在一個家庭中被當作普通的人類女孩養育,灌注了親情。當我在沖繩發現她時,她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但看起來非常幸福。」想到時隔多年再次與少女相遇的那一幕,哈吉露出微笑。
弗蘭克斯坦為他聽到的內容感到驚訝,揚起了眉毛。
失憶?但是看起來很幸福?那一直在尋找她的你呢?
他不知道該做何反應,於是掩飾性地再次舉起茶杯。雖然眼前的騎士看起來單純在為他的主人高興,弗蘭克斯坦還是感覺自己挑錯了話題。同時,他也忍不住去思考自己的主人失去記憶的可能性。
……實在是難以想像,畢竟主人的精神如此強大。但從生理上來說,主人確實屬於能被抹去記憶的種族,抹去貴族的記憶什麼的我年輕的時候就幹過……啊啊,頭好像要開始痛了……
不過他還說了什麼?普通的人類……嗎?
偏著頭,他開口:「……我記得,上次見面的時候你曾經提過,你的主人在幼時也曾被當作人類普通的養育,而那時候她也過得很幸福。或者說,至少比做為翼手女王四處征討的時期來得好。」
青年沉默地同意了對方的說法。
「從那之後我就在想,我的主人或許也值得享受一段普通人的生活。雖然他存在的時間比你我都長得多了,但『平凡的人類生活』對他來說肯定是陌生的概念。」
視線瞟向窗戶,微風拂動的樹影在光線中輕輕搖曳著。對他的主人而言,獨自眺望了數百年的窗景才是「平凡」,這令人心疼。
輕輕壓下一絲揚起的愁緒,他將視線移回手邊的茶杯,暗紅色的茶湯映著他的倒影。
「所以,在這段期間,我在韓國停留下來,走進人類社會經營起一所高中,想著有一天找到主人後,能讓他體驗一下學生的生活。」修長手指在繪有圖樣的杯緣上來回摩娑,而後停下。
「你認為那會是一個好主意嗎?」
坦率地,他向同樣奉有主人的騎士夥伴尋求意見。
幾縷蒸氣在茶杯中揚起又消散,青年仍沒有給予回應。弗蘭克斯坦抬頭看向對方,隨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雖然不失文雅,但仍看得出驚愕的臉。
被帶有疑問的視線戳了幾下後,哈吉恢復通常表情,緩緩地開口:「……經營高中嗎?你行事的積極程度很讓人驚訝。但我認為那應該是不錯的主意。」
他將意識投向腦海中的記憶,水色眼眸的輪廓隨之柔和,像是在笑。
「這一次,當我在沖繩找到小夜時,她正穿著高中制服。……她在當地的高中就讀,並且在那裡也有她的朋友。對,完全像個普通的女孩子,平凡而美好。」
「這樣啊……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他說著放鬆了肩膀。
「但是,一旦有人察覺到學校的經營者並非人類,質疑肯定會隨之而來。這樣沒問題嗎?」
對於他們這樣的異質者而言,若沒有組織的保護,要周旋於人類社會中絕非易事。
弗蘭克斯坦聞言輕笑了一下,反駁道:「說什麼呢?我是人類喔。難道看起來不像嗎?」
像是刻意要展現人類習性般,他從尚未動過的餅乾中拾起一片,放進嘴裡咀嚼,吞嚥,接著喝了口茶。
沉默著不置可否,黑髮青年微微將臉轉開。在他看來,眼前的男性雖然並非翼手,生存方式卻和翼手騎士們極其接近。
「……好吧,是不太普通的人類。明白你的意思。我一直都很小心呢。」弗蘭克斯坦承認地點頭。
「踏足表面是有訣竅的。你必須準備好足夠吸引人的利益,並且在適當的時機以力量進行牽制。也就是說,糖果與鞭子——嗯,哈吉好像沒興趣呢。」看到對方無表情的反應,他聳聳肩,笑了一下。
「弗蘭克斯坦。」等待對方再次嚥下一口茶後,黑髮青年若有所思地開口。
「在你看來,我,或者還有小夜,也同樣像是人類嗎?」
弗蘭克斯坦聞言張大了眼睛,嘴角微微揚起。騎士的提問讓他感到有趣。
「嗯……這該怎麼說呢……」他仰起頭,摩娑著下巴,隨後輕笑著說道:「對我這種老傢伙而言,無論你們是翼手也好,人類也好,甚至是狼人或真正的純血貴族,在活過兩三百歲以前不都一樣是需要關照的小孩子嘛……唉唉,我這種想法或許也是深受貴族影響了。」
「啊哈,前面那些雖然是真心話,但沒什麼幫助?如果你希望我認真一點回答你……」
他斂起表情,視線與青年相對,天空色的藍眼流露出真誠。
「哈吉,你的主人我沒見過,所以不清楚。但是關於你,在我看來就只是一個深深珍視著主人的人而已——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幫助你。」
說完,為了給予對方消化訊息的時間,他再次拿起一片餅乾放進嘴裡——反正留著也沒人會吃。
「並非種族上的問題……嗎。」青年近乎呢喃似地低語,像是在尋求確認,同時又像只是在對自己說話。
弗蘭克斯坦肯定地點頭。「對。我只在意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當年我之所以和我的主人簽約,並不是因為他作為貴族有什麼樣的力量。而你之所以追隨著小夜小姐,也不僅僅因為她是翼手的女王而你是騎士,沒錯吧?」
「別人怎麼想,我不清楚。但很顯然的,對於我們兩人而言,種族不是那麼重要的問題。這樣難道不足夠嗎?」像是看著頑固的孩子般,他擺出一個帶有無奈的微笑。
沉默了一小會後,哈吉靜靜地說道:「……雖然你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但是謝謝。」
對於他的回應,弗蘭克斯坦笑咧了嘴。
「你的頭腦很清楚嘛。不考慮來我這裡工作嗎?……開個玩笑,我知道那不在你的選項內。」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後,他端正表情,再次開口。
「像不像人類?既然你自身不在意,其實是為了你的主人才會那麼執著地詢問嗎?那麼,作為科學家,我得說翼手就是翼手,人類就是人類,兩者的基因組截然不同。但是作為教育工作者,我會說別管那什麼基因排列了,她自身的意志才是重點。對於長命的存在而言,重要的是如何生活,也就是個人意志在生命中以什麼樣的形式體現。」
哈吉默默品味著他的話,而弗蘭克斯坦在此期間喝了口茶。
「說到這,我有點好奇,接下來三十年左右的時間你打算怎麼度過?如果一併考量到未來,你還有很多個三十年呢。」
「……雖然,如果你信得過我,倒也可以嘗試替她縮短睡眠期……不,當我沒說。在我找到主人之前,別拜託我那種事。你得知道,在關於實驗的事情上,很多人認為我有點瘋狂……」總是維持著餘裕的表情突然出現了裂痕。他低下頭,垂落的金色瀏海將半張臉籠罩在陰影中。
就連主人也封印了我的……
「弗蘭克斯坦,你不是什麼怪物。」
……什麼?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他抬起頭,困惑地看向對方。黑髮青年先是避開了他的視線,而後緩慢而慎重地,將目光垂落在他新生的手掌上。
「以前,當我因為沒能追隨在小夜身邊,對自己失去了信心的時候,有人對我說過那樣的話,幫了我一把。現在的你似乎也需要同樣的一句話。」
「主人不知身在何處,不安是一定會有的。但是,我認為你並沒有那麼瘋狂。兩度進出你的實驗室的我,現在仍好好地坐在這裡,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因此,弗蘭克斯坦,至少在我眼裡,你是值得信任的對象。」
再次對上視線的同時,騎士對他微笑。
這副表情與包藏其中的正面情感明確地遞向弗蘭克斯坦,而非他自己的主人。打從對方醒來以後,這還是第一次。弗蘭克斯坦眨了眨眼,尷尬地微微別過頭。
「呃,嗯,謝謝……」
就連安撫的話語也……很相似。
再一次地,他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
「要再來一杯茶嗎?」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掛著完美的微笑詢問他的客人。
哈吉向自己的茶杯瞟了一眼,那裡仍維持著八分滿。
待對方手持盛滿的茶杯再次入座,哈吉說道:「是否要改變休眠週期,得由小夜自己去選擇。所以對於你的提議,大約要等到三十年後才能答覆。」
弗蘭克斯坦對他的話點頭並做出承諾:「三十年後還是百年後,隨時都行。」
「在那之前……」,水色眼眸柔和地凝視著杯緣上的玫瑰圖樣,「她說過園丁的裝扮很適合我。」
聞者發出輕笑。
「園藝嗎?真是不錯的興趣。這段時間應該足夠讓你成為專家。」
以無關緊要的閒談度過茶會的剩餘時間後,弗蘭克斯坦替他的客人拉開大門。
「背包裡有我的名片,有需要的話就聯絡我。」
哈吉點了點頭。
「希望下一次見到你時,你已經找到了你的主人。」
「謝謝,也希望你與你的主人一切安好。再會了。」
作為這一回相遇的結尾,兩人簡單地交換了祝福。
目送對方從街道上消失後,弗蘭克斯坦關上大門,回頭收拾起各項物品——是時候該回去了。學校的辦公桌上,肯定有成堆的文件正等著他。
主人他會不會也穿著高中制服出現呢……
想像了一下那畫面,微妙的反差感讓他輕笑出聲。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的想像會在僅僅數星期內化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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