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輪王子 - 點燈人

　　鐘塔市，是個充滿灰塵的城市，在那兒，工廠裡燒紅的炭火和旋轉的齒輪，帶動一切發展和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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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塔市齒輪街三十八號，住了位總是穿著棕色皮夾克和圓頂禮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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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位點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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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工作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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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時，填充燃料，把燈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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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燈人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這裡，也不知道為何要點燈熄燈，更不會知道他的故事早已有了各種版本，在童話故事和小說間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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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有一件事情他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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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我活在故事裡，也不過是個負責點燈的配角而已。」他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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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齒輪街是一條由和恆星起落平行的筆直街道，所以每天黃昏出門時，他總是能夠看到象徵白晝的大恆星──塞拉緩緩落入毫無遮掩的地平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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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老闆娘，一個奶油麵包。」點燈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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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呦。」一位圓潤的中年女性如此回答，她盤起的頭髮和堅毅笑容的嘴角看起來相當幹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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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工作開始前，趁著商店還沒打烊，點燈人花兩枚銀幣買了一個夾著奶油的麵包，用紙袋裹好放在夾克裡，懷中的溫暖香氣伴隨他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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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天是這麼特別又歡樂，帶著嘉年華面具的人們在街上跳著舞，喝著紅酒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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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點燈人先生，晚上好，今天是領主大人的生日，要不要買一個嘉年華面具呢？」提著一箱精緻飾品、嘉年華面具、紅酒和零食的小販這麼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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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燈人買了一個面具，還買了一小瓶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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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燈時，他從東邊走到西邊，用手上的長棍，一盞一盞，把燈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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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以後，狂歡的人們各自回家吃飯去了，街道從人聲鼎沸中漸漸安靜下來，最後整條齒輪街都閃爍著整齊的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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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夜晚的工作到一段落，點燈人找個角落，放下點燈的長棍，靠著牆坐下，拿出冷掉的圓麵包，配上紅酒默默的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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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老鼠從牆角的陰影處緩緩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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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吶，分你一點吧。」點燈人這麼說著，並把紙袋裡剩下的麵包屑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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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鼠快速地撿起麵包屑塞進嘴巴，但牠沒有立刻跑走，狡黠眼睛直直盯著點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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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燈人大口吃完剩下的麵包，老鼠甩動尾巴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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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喝了點紅酒，點燈人闔上眼睛，打了個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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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夢到了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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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市中心的大鐘敲響了十一下。點燈人站起身，拍拍大衣，拿起剩下三分之一的紅酒瓶，搖搖晃晃地踏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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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塔市被一條河流從中間貫穿，點燈人已經不記得正式的名稱，不過大家都叫它時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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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家的路上，有座小橋橫跨時針河，點燈人在橋上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時針河反射著路燈的燈火，搖曳的橘紅光芒在點燈人明亮的藍色眼眸中閃爍，臉上的皺紋似乎也微微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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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變冷一些了。」這麼說著的點燈人呼出熱氣，又喝了一口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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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風景已經有些看不清了，在點燈人逐漸模糊的視線裡，每個光點就像畫布上的水彩一樣均勻地散開，染上不同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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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的鐘塔市，除了安詳地沉入夢鄉的人們，也有孤獨地享受夜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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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如何，直至燃燒殆盡為止，那街道上的燈火依舊為所有人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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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平靜溫暖的日子，對於鐘塔市的居民來說，並不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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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飛逝，圍繞著大恆星塞拉旋轉的行星──黃銅星，也就是點燈人所居住的這顆星球，在前些日子正式進入了離塞拉最遙遠的軌道，隨之而來的，是極為嚴酷的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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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燈人走在飄著雪的街道上，他又老了一些、白頭髮多了幾根，看起來更蒼白、更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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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時分，他盯著齒輪街另一端的地平線，塞拉看起來是那麼的小，那微弱的光芒似乎對於融化積雪沒有任何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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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銅星的國王駕崩後，他唯一的兒子不接受王位，局勢變得十分混亂，戰爭開打了，不少城邦都為了糧食大打出手，當然，其中也不乏想要奪得王位統一黃銅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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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燈人不再買得起麵包了，因為寒冷的氣候，所有城邦的小麥都歉收，奶油麵包先是漲到三枚銀幣，然後四，最後五枚銀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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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包店老闆娘依舊堅強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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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總是會過去的。」她一邊說著，一邊把切壞的吐司放進紙袋，塞到點燈人的懷裡，她沒有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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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塔市的工廠已經多日不見其運轉，點燈人聽說，是因為燃料也見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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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降臨的比平常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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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燈人緩緩地開始工作，因為寒冷和飢餓，握著點燈長棍的雙手止不住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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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盞、兩盞、三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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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燈人點起一盞又一盞的路燈，但在冰冷的風雪中，那燈火好似隨時會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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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還未完成二分之一，但點燈人已經毫無力氣，他蹣跚地走進風吹不進的小巷裡，坐在地上，打開老闆娘給的紙袋，拿出一些碎吐司，默默地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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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十分飢餓，他還是吃得很慢很慢，每次只咬掉吐司的邊角，咀嚼再咀嚼，直到淡淡的甜味充滿他的口腔才把吐司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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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想錯過任何在這刺骨寒冬來到的他身邊的小動物──尤其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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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小時過去，點燈人的吐司已經全部吃完了，就連紙袋裡的碎屑也不放過，他沒有看到任何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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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搓了搓雙手，蜷縮起身子，精神的防線漸漸潰堤，常識和責任逐漸被淡忘，他無法撐起沉重的眼皮，也無法抵擋濃厚的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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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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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巨響驚醒了點燈人，他迅速地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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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雷？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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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還在幹嘛？空襲啊！快點過來避難！」點燈人還來不及思考，便被後方傳來的吼叫聲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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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燈人回過頭，才看到聲音的來源，一位年少的衛兵指揮著大家到地下的防空洞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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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亂和慌張的情緒迅速蔓延，周圍的居民有人收拾家當、有人抱著哭鬧的小孩，也有人放聲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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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狹窄的巷子內擠滿了人，大家磨肩擦踵，點燈人在混亂的人群中推擠，也進入防空洞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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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的衛兵向外頭再次確認沒有遺漏居民後，拉上了厚重的金屬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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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心中還有許多疑問，點燈人依舊在毫無光線的防空洞裡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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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雙手合十低聲祈禱、有人輕聲唱歌安撫嬰兒，更多人緊緊抱著自己，空洞的眼神不看向任何地方，這小小的黑暗空間裡，擠滿了一百多個無助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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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時間過去，結束哭鬧的孩童們睡著了，隆隆爆炸聲卻沒有停止，大部分都很遠，但有些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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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燈人這才想起，他一直握著的點燈長棍已經不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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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需要一個小東西，一個能夠安定心神的小東西，他開始翻找大衣口袋，一枚銀幣、一個揉皺的紙袋、一條細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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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摘下圓頂帽，在帽子的內側沒有縫合的部分，他找到一張紙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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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認得這張紙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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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燈人把紙片握得好緊好緊，一滴淚水從他滄桑的臉龐滑落，儘管周圍沒有人看見，他仍然迅速把眼淚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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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燈人把紙片握的好緊好緊，他盯著這布滿皺紋和凍瘡的拳頭，他記得這拳頭曾經稚嫩，握過筆、寫過字、打過架、爬過牆、牽過女朋友的手、做過工、握過鐵鎚，也曾經戰戰兢兢地交出打工賺來的錢，換來一張從鐘塔市到爐心市的單程車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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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燈人把紙片握得好緊好緊，因為他記得，在好久以前的時針河畔，那個曾經稚嫩的青年蹦跳地揮舞車票，大喊：『我要到首都爐心市，成為天下第一的鐵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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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燈人這才發現，他也曾經是童話故事和小說裡的主人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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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趟旅行最終沒有去成，為了照顧體弱多病的雙親，那位青年將那張車票藏進圓頂帽的夾層裡，到處打工，把家務一肩扛起，隨著時間推移，他也漸漸淡忘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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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年輕的中年紳士閉上眼睛，祈禱著能夠夢見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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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隆爆炸聲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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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夜晚，鐘塔市時針河畔的防空洞無比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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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燈人遇見了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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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燈人靠牆坐在小巷裡，路燈的橘紅光芒為鐘塔市的夜晚染上溫暖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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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盯著剩下一半的奶油麵包，搖晃手中裝有葡萄酒的小玻璃瓶，柔柔的香氣充斥他的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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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隻灰色的老鼠就坐在點燈人的身邊，輕聲唱著點燈人從未聽過的搖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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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而然地，點燈人開口說道：「我選擇留下，而我毫不後悔，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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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鼠停止歌唱，灰色的毛皮逐漸剝落，一轉眼，老鼠已經變成一位小男孩，他穿著合身的棕色西裝，戴著高禮帽，小麥色頭髮下的珍珠色眼眸好似有千萬種色彩在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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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離開，我想去旅行。」小男孩這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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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很好。」點燈人摘下圓頂帽，拿出那張無法去成的車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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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夠代替我好好保管它嗎？我想我無法帶走這個了。」點燈人將車票遞給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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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搖搖頭，說：「你拿著吧，讓它陪伴你最後的時光。我的旅程會帶上這顆星球──不論它變得如何，屆時，我會再回來取走那張車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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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燈人放心地笑了笑，把車票收進圓頂帽裡，再戴回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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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燈人喝完紅酒，把頭向後靠，說道：「祝您一路順風，王子，很榮幸能夠為您服務。」說完之後就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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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站起身，盯著臉上掛著淡淡笑容的點燈人，回應：「祝你一路順風，詹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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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輕輕飛起，如微風一般溶化於夜色中，在風中，王子不禁想著，點燈人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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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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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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