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碩珍作夢了,那是一份懷念的記憶。他一向淺眠且從不做夢,可最近就不是這麼回事了,他不僅睡得深沉還時常作夢,內容大多溫暖明亮,有時還帶著曖昧心悸,常識總說作夢的人都有著不怎麼好的睡眠品質,可金碩珍不僅不這麼認為,甚至還覺得休息得更徹底了。
某日,宿舍在年底進行了交換室友的抽籤活動,決定的是未來一整年的同房夥伴,當大夥聚在客廳要猜拳時,朴智旻拿著籤筒笑得狡詐。
他說籤筒裡沒有碩珍哥還有南俊哥的籤,因為能承受南俊哥打呼的人也只有碩珍哥你了!金南俊一個委屈,打呼不是他樂意,真要說內心也是萬分抱歉,金碩珍投了調侃的眼神到當事者身上,神情裡有的卻是滿滿的包容。他拿起手邊的馬克杯一屁股就坐在金南俊隔壁,看向坐在地上的弟弟們毫不客氣的反擊:呀!那我就錄下南俊每天打呼的聲音給你們當起床鈴了!
來自四面八方的哀嚎和扯開嗓門的笑聲,化解了有些尷尬的因子,在金南俊眼裡,他就是這樣善解人意的哥,一個他無法理解的哥。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換室友的活動也沒有再重啟過,雙金室友一住就是好幾百個日子,住到金南俊都有點發酵了,他猜,是心情上的發酵。團員幾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朝夕相處,室友自然又增加了不少時間,放下工作的金碩珍開始展現不同的樣貌,看得金南俊好似永遠不嫌膩。
可愛的、認真的、逗比的、洩氣的、柔情的…多到詞彙快要無法形容,胸口即將滿載,他有些焦慮也有些不安,那種離開視線就不安,視線範圍內就滿足的情緒起伏,讓一四八智商的腦子也快要負荷不過來。所以金南俊開始做了些不同的事情,像是主動邀請金碩珍外出吃晚餐,快要午夜時拖著他的哥到公園看星星,故意在宵夜的時間進了便利商店只為了在大吃貨的面前展現體貼的外送功能,會天冷的時候先進浴室洗澡只為了將暖暖的熱氣留給對方。
金碩珍覺得有點糟了,說輕鬆一點就是不太妙。
跟他同房的弟弟最近似乎狀況不太好,老是愛往外跑還帶著自己,頻繁的程度就像是沒有公眾人物的自覺,或是每天都有不同的宵夜進貢,逼得自己得在浴室多做好幾套熱瑜珈才敢出來就寢。
這樣的相處不會順利的太奇怪了嗎?看著別間偶爾會小吵小鬧的弟弟們,雙金這間可稱為太平盛世。金碩珍雖是大哥但也有些孩子氣的地方,有時回家太過疲憊,床也沒看準是誰的撲上就睡,非得到隔天醒來才知道睡錯床。
金南俊不喜歡別人沒洗澡就睡覺的事情眾所皆知,所以隔天都會自動自發的道歉和幫忙更換床單,可每次迎來的都是那一貫的笑容以及不含一絲怒意的語氣。
所以他開始覺得金南俊這個人太好了,好到擔心他會受委屈的程度。
某天晚上,正當金碩珍要睡著之際,門外傳來器物落地的聲音,接著來的便是越漸大聲的語句。他有些擔心的探出頭來,才發現是金南俊跟金泰亨似乎有些僵持不下,他知道金泰亨的脾氣更了解金南俊的心腸,青春期的男孩子總是會偶爾沒控制好情緒。
他撇了眼咬著下唇的金泰亨,再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金南俊,自己的認知及神經像是被碾壓而過,心疼的就快要窒息。那是從沒見過的陰沉、受傷,以及委屈。
反射神經的速度就是如此不講理,腦子還未擬好稿子之前雙腳就已在移動,拉著金南俊回房間之後他甚至沒想起方才對金泰亨說了什麼。
就寢的燈光很微弱,弱到金碩珍看不清楚在他身旁的人是什麼神情。
〝今天先睡吧,疲憊的情況下誰也說不出好話。〞金南俊點點頭,對他哥說了聲謝謝之後立刻就寢。
〝發個訊息給泰亨吧,告訴他有事睡醒說,團員之間就跟家人一樣,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那天,金南俊失眠了,反而是金碩珍難得打了呼嚕。
一整夜,他就這樣側身看著對方平靜的睡臉,偶爾抿唇,偶爾皺眉,偶爾踢開被子,偶爾發出像在吃東西的嘖嘖聲。金南俊覺得自己看了一場劇,一場名為金碩珍的劇。不會停止的劇本,不會無趣的內容,永遠保持更新的劇碼,是他那充滿熱情又溫暖的哥。
不知不覺,眼角不自覺的濕了。
天亮了,金碩珍是被叫醒的,在眼睛還無法聚焦的時候就聽到金南俊跟他說了一堆好哲學又好感性的話,他笑了,坐在床邊叫醒他的人也笑了。
〝哥很明亮,很耀眼,就像是我喜歡的太陽。
所以我試著欣賞這刺眼的光輝,接受你走進我的世界。
世間萬物無法捨棄陽光,所以我無法離開你。
碩珍哥,請你永遠當我每天醒來的第一道燦爛。〞
盥洗完畢還被臉上偷香後,金碩珍才想起來,原來剛才答應了金南俊的告白了。
踏出浴室後就被他的新任男朋友擋在門口,有些扭捏的說著〝為什麼哥都沒考慮就答應呢?〞
金碩珍盒盒盒得笑起來:我也喜歡太陽,所以為什麼要考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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