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黯淡,清風徐徐,平日裡吵鬧的旻王府亦被寂靜吞噬。戌時,亦不算早了,小姐們大多睡熟了。
那是府上最偏僻的一處,雖說平時無人問津,此時卻算是全府上下最吵雜的一處了,雖稱吵雜,似乎又有些過了,細細的言語卻令人聽了心生煩悶。
仔細聽,言語聲中還夾雜著一點兒啜泣聲,非傷心之至,亦非靜靜流淚,偶爾氣吸了大口些,喘氣聲便伴著風聲,漸去漸遠。
「好了!小姐!莞妃都走得那樣久了,妳就別老是想著這事兒嘛!每次想著就流淚!奴婢看著都心疼呢!沂正妃不也疼妳嗎?」女子輕輕的說。
「映雪!妳不會懂的!沂正妃再疼我,可娘親到底是娘親呀,沂正妃又如何能與娘親相比呢?那只玉佩,分明是藍妃摔碎的,唉!娘親啊!您又何苦忍氣吞聲呢?出府修行,便是死路一條,寺中生活何等艱辛,您這是何苦呢?」那是另一女子的聲音,還帶著哽咽。
名為映雪的女子沒有回話,另一女子又道:「那一日,也是這天氣,娘親被逐出府去,我哭了三天三夜,連楓姐姐也勸我不必浪費淚水。我沒想到,父王如此絕情,母親一向是父王最寵愛的女子,每次爭吵,總是父王來與娘親道歉,但那次,我等了三天三夜,當我知道娘親再也不會回來之後,每次遇上這樣的天氣,心中便掛念著娘親,想起,總是痛心⋯⋯。」
「小姐!妳就鎮定些嘛!明兒沂正妃見了妳,又要問東問西了!」映雪輕聲勸著那女子。
「玥姐姐!怎麼不歇下呢?妳身子骨弱,這天氣,風這樣大,明兒身子吹壞了,妳要如何向母妃解釋呀!我帶了靈毓熬的雞湯,姐姐趕緊用了,早早些下吧!」一個稚嫩的聲音,隨著腳步聲傳入閣中。
「奴婢謝過琴小姐,還請小姐代奴婢向靈毓道謝!」映雪微微行禮。
「不必多禮!」從那稚嫩的聲音中,微微聽得出一絲猶豫,「我識得的慕容玥可不是這般軟弱!既然玥姐姐對當年玉碎之事有疑,妹妹我便與妳一起查罷!」
「當真?」慕容玥問到,雖然語氣平淡,倒也聽得出一分驚喜、一分驚疑參雜其中。
身為旻王府的小姐,也不是簡單的。對慕容玥這個不喜阿諛奉承的個性來說更是艱難。縱使母親是旻王府最得寵的側妃,過往大家還稍有顧忌,但如今,莞妃已被逐出府去,慕容玥在旻王府更無立足之地。不僅如此,過去本就囂張的慕容妤、慕容涵更是毫不收斂,處處阻撓慕容玥,對她惡言相向。
雖然在王府中獨來獨往,慕容玥偶爾也聽到一些風聲,說玉碎之事為藍妃所為,並非莞妃,但她卻不信,至少,她一直認為母親不會欺騙她。
可年年歲歲的累積,慕容玥也開始懷疑藍妃,雖然她總是小心謹慎的將這份懷疑藏在心中,但這一切,都看在那待人體貼、凡事總是觀察入微的六小姐慕容琴眼裡。
慕容琴雖然年紀小,卻是旻親王的嫡女,說出的每句話都有非比尋常的份量,既然答允了慕容玥,就會言出必行。
但慕容玥可不十分高興,她就是不懂,沂正妃疼自己,是受母親之託,那長姐慕容楓為何如此照顧自己呢?雖說子女本就是學著父母的,但慕容楓是六女中最得旻親王的喜愛,理應學著父王行事,怎麼又處處扶持著自己這個不得寵的小姐呢?
連長姐都懷疑了,何況這個人脈廣、為人機靈的六妹?
「我慕容琴說話哪次食言了?別看我年紀小,我可是言出必踐的!怎麼?玥姐姐不相信妹妹呀?那就等姐姐相信了再查吧!妹妹我啊,隨時方便,隨時奉陪呀!」慕容琴聽得慕容玥語帶驚疑,微微一笑。
「不,妹妹!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不是懷疑妳,我只是、只是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呀!妹妹別誤會!」慕容玥微微一愣,急急的解釋。
「好啦!姐姐不必著急!首先,當然是要尋尋那個女子了!」慕容琴笑道。
「咦?」慕容玥微微沈思,「靜璃姑姑呀?」
「玥姐姐果真聰明!靜璃是莞妃昔日的心腹,依我打聽,當年她並未隨莞妃至寺中修行。這倒好,此事她不會不知,省了我們一番折騰!」慕容琴輕輕拍手。
「那這事兒變麻煩琴妹妹了!我可不知到哪去找這靜璃姑姑!」
「行!明日起,妳我專心調查此事!不過啊!姐姐妳先歇下吧!看這都亥時了!」慕容琴笑道,暗自計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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