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兄弟,聽說沈家長公子居然出門了,難道真的如傳聞所說,被趕出家門了?」沈府隔壁的老林不久前打聽到消息,簡直不敢相信閉關在家的沈皪飛也有出門的一天,迫不及待地跑去找好友老楊分享消息。老楊聽完,哈哈大笑,笑嘻嘻的說:「怎麼可能?我看他八成尋姑娘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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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的璐邇街上,家家戶戶很是和樂,許多小販在街道兩旁,姑娘們一同討論要買什麼首飾,男人們為了家裡生計,頂著烈日幹活,而在轉角的幾位乞丐則是穿著破衣,不斷向路人們討銀子,唯有一名乞丐,看上去約弱冠之年,雖說是乞丐,卻吸引不少姑娘的目光,路過的姑娘手拿扇子,一臉害羞投了幾個銀子後,快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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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長公子?莫非是昨日不小心遇上的那位自帶仙氣的白髮公子?他不是昨日就出門了嗎?」陸漪寞低著頭一邊數著碗中討來的銀子,一邊自言自語。數著數著不知怎麼的,有人投了些銀子到他的碗中,剛好砸到他的手背,他抬頭一看,竟不是哪戶人家的姑娘,而是一位身穿靛藍衣裳的公子。陸漪寞皺著眉頭問道:「是誰呀?疼死我了!我看你根本只是想砸我的手看笑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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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這些銀子,還我便是。」方才投銀子的公子彎下腰,伸手想把銀子收回。「別別別,給了還要要回去,你要不要臉?」陸漪寞想趕緊把銀子收好,沒想到卻碰到了公子的手,而那人則是順勢抓住他的手,將他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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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啊?你到底是……?是你啊……」陸漪寞起身,才發現原給他銀子的就是路人們議論的沈家長公子。
「正是在下。」沈皪飛行了禮說道。
陸漪寞手指沈皪飛,提高音量說道:「欸您說您一位堂堂富家公子,幹嘛沒事找乞丐,您是讀書讀到瘋了?」
沈皪飛水藍的雙眼中流露一絲失望,再三確認:「閣下,當真是昨日才認識在下的?」
「昨日就說是了,怎麼今日還問?您今日出門,不會只是來找我吧?」陸漪寞乾笑幾聲,一位公子怎麼想纏著一位乞丐不放呢?他沒名譽、沒財富,更不用說得罪過什麼人。可他沒想到的是,還真有人不為什麼,只是真心想找他!
沈皪飛眼神認真,肯定的說:「是又如何?」
「你……!」陸漪寞瞪大眼睛,欲說什麼卻又不語,這位公子到底沒事纏著他幹嘛,簡直是莫名其妙。沈皪飛見他如此震驚的模樣,便說道:「閣下誤會了,在下是有要事找閣下的,還請閣下與在下一同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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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陸漪寞最討厭麻煩事,不耐煩的說道:「去您家幹什麼?什麼事情非要我去不可?能不能找別人替代一下?」是啊!什麼事情要他一個乞丐去富家人家親自拜訪。然而,沈皪飛卻補充一句,讓陸漪寞遲疑了一會兒,「此事攸關你的母親。」陸漪寞一臉懷疑的說道:「我娘親的事情您當真知道一些什麼?」陸漪寞對於他娘親的事情所知甚少,更不用說別人了,他自小就未向人提及過此事,怎麼會有人想調查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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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皪飛摸摸下巴,道:「在下也尚未查清此事,不過,在下覺得此事有些蹊蹺。」直視陸漪寞,不像是要欺騙他。
陸漪寞想了片刻,既然如此,不如直問沈皪飛他與他娘親是什麼關係,說不定還能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您和我娘親是什麼關係?」
可沈皪飛似乎早就料想到他會問此問題,背對著陸漪寞,略帶戲弄的說道:「想問什麼不如去問問在下抓來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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靛藍衣裳飄逸,陸漪寞呆愣在原地,他是不是被這位公子戲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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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陸漪寞還在沉思時,沈皪飛轉過身,輕拍一下他的肩,隨後便輕喚:「洛兒。」陸漪寞一臉疑惑地望著眼前這位公子,怎麼就突然喚了自己的親密稱呼了呢?他故意乾咳幾聲,「公子,您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沈皪飛轉身離去,冷漠的說道:「沒聽見就沒聽見吧,也不是什麼要事,走了。」他雖說不在意,下意識的反應卻出賣了他,他的手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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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漪寞嘴角上揚,心想:「您究竟想告訴我何事?而昨日和今日反覆確認我是否在我們相遇之前就認識,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您身上藏有太多秘密,也許我了解您的一切,就能查出我娘親當年經歷的一切,也能還她一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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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再不走銀子就還我。」沈皪飛一邊邁出步伐,一邊說道,篤定陸漪寞一定會跟他走。
陸漪寞一聽,趕緊跟上沈皪飛的腳步,大喊:「別激動啊公子,我走我走,銀子我可沒說不要。」
沈皪飛眼光瞄到跟在身後的陸漪寞,便問:「敢問閣下願意和在下回府是為娘親還是銀子?又或者其他?」語畢,順手牽住陸漪寞的手,輕鬆一躍,跳到屋頂上開始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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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漪寞發覺到問題不對勁,轉眼間他就來到了屋頂上,而且還非要在屋頂上狂奔,是存心想戲弄他吧?陸漪寞立刻回道:「我娘的事情當然是第一!要是一切都查清,我可以不要這銀子。」陸漪寞用力甩開沈皪飛的手,「我自己會跑不需要您像帶小孩一樣牽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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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放手,給我牽好。」沈皪飛停下腳步,雖說語氣上聽不出情緒,但眼神自帶命令,就像是在告訴陸漪寞,他不牽試試。「啊?啊啊你幹嘛呀?好路不走偏要用輕功走屋頂。」陸漪寞氣呼呼的說,即使他千萬個不願意,但剛才他只是放開沈皪飛的手一下,就差點跌下屋子,看來沈皪飛也是擔心他受傷才強迫牽住他的,於是,他不情願的伸手牽住沈皪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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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手掌冰冷,宛如牽住一塊冰塊,難道體質不太好?一直待在府中不出門是因為生病了?陸漪寞一路上有許多問號,使得他心煩,而他一心煩,就開始抱怨沈皪飛,然而,沈皪飛沒有理會陸漪寞抱怨,也不嫌他吵,一時浮現在他和陸漪寞相識的第一世,也曾出現和此刻類似的畫面,心痛的同時,夾雜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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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沈皪飛和陸漪寞被天帝懲罰,兩人都知道,看著眼前心愛的人失去記憶,忘卻所有回憶比忘記一切活在迷茫當中還要痛苦,兩人都不想讓對方承受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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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皪飛故作堅強,強忍淚水,努力微笑,說道:「一世無法和你相守也罷,未來總有一世有你我,那時再相擁也不遲。就如同雲散,雲又聚,在人世間來去自如,由不得你我,一切隨緣分。你我緣分不淺,定能重逢。」他深知這一切都是自己犯下的大錯,他不該帶陸漪寞到天界,就不會有後面的一切。天帝向來看不慣魔族,多次針對陸漪寞,讓他遭受比旁人多幾倍的懲罰,他已經受過多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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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漪寞淚流滿面,嘶聲喊道:「我不!我就要這一世!該忘掉一切的是你,不是我,你已經受太多苦了,也幫我夠多次了!」要是沈皪飛不曾私自隱瞞天帝許多魔族的事情,還有替他們頂罪,如今他也不會淪落如此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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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皪飛溫柔的說了一句:「別忘了在重逢時再喚我聲洛兒。」沈皪飛不求什麼,只求陸漪寞能夠記住,曾經有個名叫「洛兒」的人愛他愛的深,對他比自己還好的人,帶給他一絲溫暖,人世間並非皆為壞人。沈皪飛向陸漪寞施法,讓他全身無力,陸漪寞也知道自己必定是那個失去記憶的人,既然全身都動不了,那就和往日一樣抱怨沈皪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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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陸漪寞抱怨到最後時,沈皪飛仍是連一句反駁都沒說,而他就漸漸地感覺到身體越來越疲憊,他知道他馬上就要到人間歷劫,於是他有氣無力的對沈皪飛說道:「我脖子上的鈴鐺你拿去吧!待在牢籠裡有它陪你,至少不會太寂寞,改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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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情人如此之多,奈何天地之間容不下他們二人。兩人起初不過就是朋友,說好的心無所念的過完一生,卻屢屢遭到破壞,心不再像以往那般寒冷,開始轉為溫暖,一旦深陷其中,就難以回頭。一正一邪注定是不能相守的,但若邪物改邪歸正,難道就不能有所改變嗎?他願用千年,哪怕是用上萬年將功贖罪,累積功德,他也在所不惜。然天帝卻不允,即便如此,他卻堅信憑他一己之力,總有破局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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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人看好的上仙又如何?是遭世人唾棄的魔族又如何?心本善,做事無愧於心,自然無差別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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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漪寞第一次在凹凸不平的屋頂上奔跑,導致他身體不適,面色蒼白的說道:「公子,我快吐了,您快停下,讓我休息一下吧!」他苦苦哀求,時不時作噁,臉色難堪。沈皪飛回過神後,停下腳步,回頭看看陸漪寞,道:「身體不適怎麼不早告訴我?」他握緊陸漪寞的手,繼續說道:「萬一你……」他又將手鬆開,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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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說我怎麼啦?難不成您在擔心我?」陸漪寞盯著沈皪飛的手看,沈皪飛一時無語,陸漪寞繼續說道:「您方才握住我的手,略顯慌張,隨後我說不舒服又將手鬆開,說話顫抖,明顯是擔心我,公子的心思可真讓人捉摸不透。咳咳……」一口血吐出,陸漪寞的臉色更差了,蒼白的和死人沒什麼兩樣,眼前畫面模糊,他漸漸闔上雙眼,身體無力,往前一倒,沈皪飛趕緊抱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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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我是騙您的……,我其實知道您是誰……」陸漪寞被沈皪飛抱起後,虛弱的說道,沈皪飛以為陸漪寞記起一些什麼過往事,竟有些期待,溫和的問道:「我是何人?」陸漪寞故意伸手撫摸沈皪飛的臉龐,輕笑幾聲,道:「賞我銀子的俊美男子。」沈皪飛撇過頭,心像是被扎了一下,換作是旁人也許會被氣到惱羞成怒,然而,沈皪飛雖然因撲了個空有些傷心,卻又因陸漪寞一個玩笑而感到以往和他在一起的歡樂,只是面無表情的回道:「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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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漪寞微笑,自豪地說道:「你要知道,我可不是一般的乞丐呀……」他拍拍胸膛,一臉驕傲。沈皪飛嘆了口氣,說道:「在下知道。閣下累了,先歇下吧!」也不知是否是錯覺,陸漪寞一時覺得沈皪飛是想要他安心的休息,他眨眨眼睛,問道:「公子不想知道我究竟遭遇何事?」沈皪飛似乎不在乎,反問:「是嫌天帝派來的手下下手不夠狠,傷口不痛不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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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是何人?不過,我確實遭人追殺,咳咳……」陸漪寞又吐出一口鮮紅的血液,沾染沈皪飛的白衣,宛如一朵花,在布料上暈開。他知道,他這一生從小到大遇上太多奇怪的事情,而這次也不意外,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曾見過與沈皪飛一樣待他溫柔的人。當陸漪寞說他不舒服時,沈皪飛擔心他,暈倒時,是他抱起這無力的身軀,而現在咳出第二次鮮血,又是幫他拍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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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皪飛仔細端詳陸漪寞身上的幾處傷口,問道:「閣下這是舊傷復發所致?」
陸漪寞笑了笑,說:「什麼您都知道呢……」沈皪飛咬緊牙,按耐住怒氣,說道:「瘀血皆已吐出,沒事了漪寞。今日還是先在客棧歇下吧!在下抓到的那人,不會那麼輕易跑掉的,你的身子比較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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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的話語環繞在陸漪寞四周,胸膛傳來的溫度令他放下警戒,他閉上眼睛,收起方才那些對沈皪飛無理的脾氣,換作和氣問道:「公子是第一位待我如此溫柔的人,這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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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有人隨便給他銀子,隨便帶他離開他早就不想待的角落,隨便讓他抱怨,隨便抱起受傷的他,隨便……對他這個陌生人那麼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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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皪飛並未回陸漪寞話,只是抱著他從屋頂跳下,落地後,一路走向常去的客棧。陸漪寞將雙手環住沈皪飛的脖子,右臉頰輕輕貼在他的胸前,而左臉頰憔悴,幾乎失了血色,氣息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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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漪寞心想:「看來剛才故意和沈皪飛開玩笑是有起作用的,我偽裝的那麼好,好不容易用盡最後的力氣,裝作安然無事,您再擔心的話,我受苦豈不是白費了?給你這樣不顧世人眼光的公主抱,雖說丟臉,但得到的溫暖,這樣也算值了。許久未有過的溫度,我都快忘了,這暖意可比棉被舒服,還真是奇妙啊!」不久,他便入了夢鄉,久違的睡上安穩的一覺,沈皪飛則來到客棧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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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怎麼不說話了?」沈皪飛察覺陸漪寞異乎尋常地安靜,低下頭一看,才發現他原來是睡著了,不禁輕笑一聲。「讓你下凡是為基功德,也是希望能讓你少受點傷,怎麼?下凡還是難以改變你一身引來其他人追殺的香氣?你這香氣,引來我還不夠?罷了,這不怪你。」語畢,他走進客棧喚來掌櫃,要了上好的房間,好讓陸漪寞好好休息。
*
「長公子方才抱上樓的那位客官怎麼看上去像是被魔族所傷?難道此事和您抓的那人有關?」張平摸了摸下巴,「長公子,萬一傷了陸公子的魔族真是那人所派,您打算如何處置此人?」
「魔族心本善,只是中途選錯路走,並非不可教化。」
「公子的意思是,即使他傷了陸公子,您還是願意原諒此人?但被傷之人可是陸公子啊!公子真打算輕饒了他?」張平瞪大眼睛。
「改邪歸正,未嘗不試。」沈皪飛拍了拍張平的肩膀,要他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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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平深吸一口氣,終於冷靜下來,便說:「長公子果然心胸開闊,為人心善。」沈皪飛回話:「不說這個了,你這邊最近有何情報?」他嚴肅的表情,讓張平感到有股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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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平顫抖地說:「長公子……您是不是該多笑一點?您一旦嚴肅起來,旁人見您這副模樣,都得退避三舍啊!」說完,張平故意倒退走幾步,乾笑幾聲。「您這是何意?你我都認識多少年了,怎麼可能還怕我,真有那麼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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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公子您太逗了!您就是太容易相信他人,哪天被敵人騙了都不知道。」張平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
沈皪飛察覺自己被騙之後,氣到詞窮:「張平,你……無聊!」
張平裝出一臉無辜,說道:「長公子,小的是說實話啊!誰知道陸公子究竟會不會陷害您呢?」沈皪飛沉默,「長公子?您沒事吧?」張平擔憂地看著沈皪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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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又說錯話了?」張平湊到沈皪飛身旁關心,但沈皪飛卻開口說道:「在下先告退了,漪寞尚未醒來,我得先去看看他的身體狀況。這傢伙滿身傷,卻有意隱瞞,事情可能不是我們想的那麼簡單,待漪寞身體康復,閣下就隨我去調查此事吧!」說完,沈皪飛轉身就走上樓梯回房去了。
「奇怪,陸公子分明就在房裡休息,為何長公子的腳步如此急促?管不了那麼多了,帳本都還沒弄完,我得趕緊去處理才是。」張平看向沈皪飛的背影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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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皪飛走在木製地板上,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響,在夜晚,張平這裡平時不會有人住下,大多只是來用餐的,所以,連平常不太注意的聲響,這回顯得格外的吵雜。沈皪飛原本是倉促的走著,可現在他又怕木地板的聲音會吵醒陸漪寞,這才放慢步調,一步一步走回房間,好不容易才走到房門口,準備開門,卻突然有人說道:「公子,是您嗎?您可否到隔壁的房間歇息,您說您和一個來路不明的乞丐睡同一間房間,怕是玷污了您的好名聲啊!咳咳……」陸漪寞說完話後,又開始咳了起來,沈皪飛二話不說,直接開門闖入。「閣下受此重傷,還有意隱瞞在下,是當在下是小孩嗎?」沈皪飛站在陸漪寞床邊,失了幾分冷漠。「不不,我真的沒事,咳咳……」陸漪寞原本想裝沒事讓沈皪飛離開,沒想到他又開始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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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躺好。別再說話了,我都清楚你這傷怎麼來的,你過去所有的遭遇我都知道,你什麼都騙不過我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閉上你的嘴,乖乖給我治療。」沈皪飛水藍的眸子直盯著陸漪寞,是滿滿的溫柔,是懊惱的神情,似乎有難言之隱。「那治療完之後,公子是不是就會把我送回璐邇街上,離我而去,從此便無相見的機會?」陸漪寞回以不捨的眼神,眼眶還有閃閃淚光,他自小失去雙親,唯有他的師父穆雨澄把他撿回去,將他當親兒子養大,如今他成為一名乞丐在璐邇街乞討,也是因為穆語澄要他到外頭學習如何養活自己,等他有一番成果時,才能回到他府上。他自從在璐邇街上成為乞丐後,雖結交了一些好友,但不曾像沈皪飛這般對他細心照顧,也未曾遇過像他這般清高之人,難得遇上特別的朋友人選,怎麼能說離開他就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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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皪飛撇過頭,小聲說道:「別忘了,閣下還得先去見我手下抓的那人問清楚你娘親的真相。」白皙臉頰微微泛紅,為了避免陸漪寞察覺,他用扇子遮住半張臉,卻還是躲不過陸漪寞的眼。「公子,您怎麼了?是不是有事瞞我?」陸漪寞笑了笑,一笑卻又換來不斷咳嗽,沈皪飛立刻施予法術,緩解他繼續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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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時間過去了,沈皪飛終於停止施法,擔憂地問:「閣下的傷已全癒,只要再靜養幾日,便無大礙。」陸漪寞向沈皪飛道謝,說道:「多謝公子。我沒什麼錢,但還是能用些東西來報答公子。」他望向眼前這位俊美的少年,從一般的眼神轉為深情,用他磁性的聲音喚到,「皪兒。」沈皪飛霎時瞪大雙眼,隨後紅了眼眶和鼻子,落下淚水,淚水從他臉頰滑落,彷彿淚珠中能夠再次看見他過去下凡的每一次回憶,他毫不猶豫地跪在陸漪寞的床邊,伸手抱住陸漪寞,顫抖地道:「漪寞,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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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漪寞本是想逗沈皪飛開心,可不曾料想到,這一叫卻換來平日裡冷靜的沈皪飛,竟哭成這副模樣,殺他個措手不及,只能先摸摸他的背,好好安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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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皪飛內心激動,卻還是盡量保持冷靜的問道:「這幾年讓你受苦了,我明日就寫封信要父親讓你在我府上住下!你說這樣可好?」陸漪寞一聽乾笑幾聲,說道:「那個,公子先別著急,先聽我解釋後,再看您是否要這麼做。」沈皪飛盯著他問道:「何事?你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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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漪寞尷尬的說:「對不起公子!我剛才喚你皪兒並非是想起什麼對於公子來說很重要的往事,我原本只是想逗公子開心的,可誰知公子你卻哭得如此慘烈,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銀子您要收回也沒關係,我絕不會有半句怨言的!」沈皪飛鬆開抱住陸漪寞的手,起身準備離開房間,看上去很是低落,冷漠的說道:「無妨。剛才在下失禮了,還讓閣下見笑,在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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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皪飛離開後,房間裡又只剩下陸漪寞一人孤零零的。陸漪寞躺在床上,翻過身凝望牆壁,若有所思。陸漪寞對著牆壁自言自語:「我是不是惹公子生氣了?公子為何會如此難過?他過去究竟遭遇過何事?可惡,為什麼我莫名有種罪惡感,我真傻,還想著要討公子開心,這不引起反效果。」他蜷縮身子,不斷發抖,「不要讓我一個人,我不想再被魔族找上門了……」他將被子包裹他的全身,緊閉雙眼,內心只盼有人可以陪在他身邊,哪怕那人只是陌生人,他只希望有人可以保護他不再被魔族給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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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陸漪寞自言自語完沒多久,果不其然,一團黑煙瀰漫在他的房間裡。黑煙在他附近竄來竄去,還傳出女人的笑聲。「陸漪寞,一日不見嬋兒可有想我呀?呵呵,昨天沒能抓到你,都是那討厭的上仙派人追殺我,可惜我太會逃跑,那些人沒抓到嬋兒。還好今天那上仙不在,嬋兒這不就來找你了?」黑煙現出原形,是一位穿著粉色衣袍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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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才怪,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你為何纏著我不放?你究竟有何目的?難道你就不怕我叫那上仙過來殺了你?」陸漪寞臉色發青,刻意虛張聲勢,那女子竟信此言,退後幾步,撥弄她烏黑馬尾,「你當真能請那位上仙過來?」陸漪寞嘴角上揚,得意地說道:「當然!他是我什麼人你可知?」薛嬋一聽,問道:「你是沈大人什麼人?你又知沈大人是我什麼人?」這回薛嬋兩手插腰,嘟著臉像是有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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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漪寞大聲說道:「他是我朋友!」
「沈大人乃是我心上人!」薛嬋也大聲告白。陸漪寞哈哈大笑,「我呸!就你這醜女也配愛慕他?你既然喜歡他為何要躲著他?可笑。」薛嬋一聽,手指向陸漪寞罵道:「你管我!我哪裡醜了?這天底下,哪個男人不喜我這容貌?再說,沈大人怎會有你這朋友,長相不過如此,實在配不上沈大人的英俊風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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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兩人越吵越大聲,互不相讓之時,霎時,房門被人給打開,兩人很有默契地回頭看向門口,頓時不敢出聲。走進房的竟是沈皪飛,如白雪潔白的長髮飄逸,靛藍衣裳宛如大海的海浪,白皙臉蛋更是有毒一般,使人見其容貌,眸子再也離不開。沈皪飛清澈的水藍色眼眸彷彿有千把刀,雖說沈皪飛並未帶有一絲怒火,但仍是有幾分殺氣,只見他一步步走向薛嬋,道:「閣下拿走的鈴鐺,這回可否歸還於我?」一句充滿冰寒之氣的話語,薛嬋卻不畏懼眼前這位上仙,大概是見到心愛之人的激動抵過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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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嬋興奮地道:「沈大人,您叫嬋兒還您東西,嬋兒還就是了,但您能否讓嬋兒以後跟隨您,即使只是當個侍女也好。」沈皪飛眉頭一皺,心想這魔族搶了他的東西,居然還想和他談條件,而條件還是跟隨他一輩子,他可是上仙啊!不出意外的話,過上萬年日子都是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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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千年前他心底只有陸漪寞,這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事情,他現在光是顧陸漪寞的事情都險些忙不過來,若是多了薛嬋,豈不是累死他自己?不如要求薛嬋陪在陸漪寞身邊,代替他好好照顧陸漪寞,他就能放心去忙其他事情,同時又能讓陸漪寞免於其他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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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皪飛瞄了陸漪寞一眼,道:「跟隨在下就別了,在下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如跟隨陸漪寞吧!他……總之,閣下若是答應,我便允你助你度過難關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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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嬋聽了之後,先是瞪向陸漪寞,再拉住沈皪飛的手臂,蹭了蹭,道:「嬋兒可不想和他待在一塊兒,沈大人,你就那麼不喜歡嬋兒嗎?嬋兒平日裡一定乖乖的,絕不會莽撞行事,求求您讓嬋兒待在您身邊,好不好嘛?」薛嬋像是知道沈皪飛的弱點似的,用她那雙淚汪汪的鮮紅眸子盯著沈皪飛看,竟讓沈皪飛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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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嬋這雙鮮紅眼眸很是乾淨,一塵不染,為何口口聲聲說是喜歡沈皪飛呢?明明連一絲愛意都未流露,莫非是受人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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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皪飛站在薛嬋面前,整整比她高出一顆頭,他伸手撫摸薛嬋的頭頂,冰冷的手掌心傳來的溫度,薛嬋舒服的瞇上眼,此時的沈皪飛宛如變了個人,笑容如陽光般溫暖,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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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皪飛嚴肅的說道:「姑娘是否誤會自己的心意?聽聞夜明山上有位長老愛和人開玩笑,引誘需要幫助的魔族們到我這裡來,以尋得幫助。」薛嬋歪著頭,「沈大人的意思是指嬋兒會錯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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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皪飛輕輕敲了一下薛嬋的額頭,「傻姑娘。」薛嬋漲紅了臉,說道:「就說沒別的意思了,長老還真是的……,實不相瞞,嬋兒一直想有位兄長可以陪著我,不知沈大人肯否開恩,實現嬋兒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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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皪飛心想:想必她過去不好過吧?看她修為尚淺,若是日後好好修煉,便能幫助更多同夥度過難關,就像漪寞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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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人?」薛嬋歪著頭,疑惑地問道。沈皪飛回過神,道:「能幫上姑娘的忙是我的榮幸,你我以後就是親人了,儘管叫聲兄長便是。」語畢,薛嬋笑容燦爛,把鈴鐺遞給沈皪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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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寞,日後可不能再和嬋兒爭吵了。」沈皪飛接過鈴鐺後,走到床邊蹲下,笑容瞬間收起,轉為擔憂,繼續說道:「嬋兒之前傷過你哪裡?把傷口讓我看看。」陸漪寞撇過頭,道:「她並沒有傷過我,只是有一事令我不解,此事為私事,還望公子先請姑娘退下。」
沈皪飛點點頭,下了個手勢要薛嬋退下。「兄長,嬋兒先告退了,明天見。」說完,便化成一團黑煙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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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漪寞見薛嬋離開後,開口道:「公子,其實我很怕黑的,但目前身邊除了您和薛嬋沒其他人了,您以後能不能晚上陪著我?」此時的沈皪飛臉上帶有紅暈,小聲的回道:「你說什麼都好,聽你的就是了。」陸漪寞笑眯眯的問道:「公子,您為何對我如此溫柔?明明我們才認識第二天,您隨意答應我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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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皪飛又克制不住戲弄陸漪寞:「不忍心看你害怕的模樣也不行?」這回陸漪寞不再嫌棄沈皪飛,而是爽快回道:「當然可以!唉呀,不提這事了。公子,我還沒和您說麻布袋的事,這麻布袋是我母親去世前留給我的唯一物品,說不定能助我們查清當年我母親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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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漪寞將繫在腰間的麻布袋拆下,遞給沈皪飛,並道:「公子,您要是以後能多笑點就好了,您笑起來怕是連男人都醉了。」沈皪飛又想起往事,陸漪寞在上一世也曾說過一模一樣的話,一字也不差。「別說了……我累了……」沈皪飛才說完沒多久,身體就往陸漪寞倒去,眼角的淚水令陸漪寞感到自責。「公子,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我怎麼一直讓您傷心呢?」陸漪寞扶住沈皪飛,將他直接扛到床上,讓他躺在自己身旁。
陸漪寞給沈皪飛蓋上被子後,道:「公子,失禮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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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漪寞心想:麻布袋裡有許多字條,想必他母親有意要他查清背後真相,如今遇上沈皪飛,也許他知道怎麼破解,只可惜他還沒說明清楚,沈皪飛就睡著了。「公子心裡到底藏有多少秘密?會不會與母親有關呢?煩死我了,搞得我和壞人沒什麼兩樣,可惡!」陸漪寞輾轉難眠,在床上滾來滾去,最後滾到累了,再也動不了,才終於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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