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余莉莉正鎖上舞蹈教室的門,轉身便看見了她。
舞蹈教室位在熱鬧市區的商業大樓二樓,因為有獨立的樓梯所以就算晚點離開也沒有關係。而結束了一天的課程後,正準備離開的余莉莉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看見了那女人,就站在二樓樓梯口看著她。
「嗨!好久不見,妳混得不錯嘛!」那女人一開口便是這種輕佻的口吻。
余莉莉疑惑的看著她,並不認識的樣子。全身上下穿戴著名牌,臉上畫著濃濃的妝,看著像是電影裡那種總瞧不起人的富家太太,難道是學生的家長?余莉莉在心中揣測著。
「嘖,妳不認識我啦,虧我們曾經那麼要好呢!」那女人不滿的說。
「我是李淨宜啊!」看余莉莉沒反應,只好自己報上名來。
「什麼!妳是淨宜!?」余莉莉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女人。在她的記憶中依然還保留著當年她們年輕青澀的模樣,根本不會想到面前這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會是那時素著一張臉也抵擋不了美貌的淨宜。也是都過二十年了,人總是會變的。
「不知道妳來找我有什麼事情。」收起了訝異的情緒,余莉莉口氣平淡的說。都已經二十年沒聯絡了,余莉莉根本沒想到她們還會有再見面的一天,也一點都不想再和她有關聯了。
「哎呀~幹嘛這麼冷淡,就是想來看看妳過得怎麼樣了,聽說妳開了間舞蹈教室啊。」李淨宜看看余莉莉身後的教室,口氣有點輕蔑的說。
「還真是謝謝妳的關心,妳看來也過得很好呢!」余莉莉不悅的說。
「我也不過是結婚後成了在家顧孩子的媽媽,哪裡比得上妳還擁有自己的事業,成為舞蹈老師呢!能這樣忘掉過去,無所謂的生活還真是輕鬆啊!」余莉莉不是傻子,她知道李淨宜在諷刺她,也明白話中的意思。
雖然李淨宜表現的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但是那只是表面而已。余莉莉曾在其他人口中得知了她其實過得不太開心。李淨宜在高中畢業後就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給了一個年紀大她十五歲的富二代。剛結婚當然是很甜蜜,久了以後男方開始嫌棄她那原本淘氣可愛的大小姐脾氣,也覺得她書讀得不多說話水平不同。李淨宜從來也不是顆軟柿子任人欺負的,結果就是互不相讓的吵起架來了。夫妻倆雖然住在一起,但是等於是各過各的生活了,男方也是常常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但是李淨宜還是堅持不離婚的。原因不得而知。
「不說別的了。我問妳,妳知道沈濋濋死了嗎?」李淨宜看余莉莉對於自己的冷嘲熱諷沒反應就繼續說了。
「死了?怎麼死的?」余莉莉微微瞪大了眼,壓抑著驚訝的情緒,努力裝出平靜的樣子,但是說出口的話卻微微顫抖著。
「自殺。」李淨宜看出余莉莉有點動搖的樣子,在心中暗暗笑話著。「聽說她得了嚴重的憂鬱症…….不用我說妳應該也知道她會變成這樣我們都有責任吧!」李淨宜往前走了一步,語氣裡沒了原本的輕佻,反而像是要提醒余莉莉般壓低了聲音。「因為那場事故。」
*
二十年前的那年夏天是她們青春的起點,卻也是終點。
「我真的受夠沈濋濋了。」晚自習時在空無一人的廁所洗手台,淨宜一臉厭惡的說。
「怎麼了嗎?」莉莉一面照著鏡子語氣平靜地說,完全沒被這句話給嚇到,因為淨宜從高一第一次和濋濋見面就很討厭她。
「昨天妳不是請假嗎? 結果妳一不在她就立刻去找了別人完全不理我。而且妳知道她跟我說了什麼嗎? 這個心機重的女人。」淨宜嚴肅的說。
「她說我們這樣三個人很不平衡,她覺得我人緣很好可以再找到其他朋友,但是妳們因為一起跳舞的關係,所以比較契合什麼的一堆歪理。」淨宜氣憤的說。「妳看妳一不在她就露出原形了,她就是想把我從妳身邊趕走,她就是這種人啊!」
「濋濋不會這樣吧!妳應該是誤會了她的意思吧!」莉莉照著鏡子,語氣輕鬆地說。
「才不是呢!她就是想趕走我。」淨宜看到莉莉那樣不在意的表現後,激動的大聲了起來。「從我高一第一次見到她就覺得她是心機深沉的人,在大家面前總是一副好人好脾氣的模樣,那樣的人才可怕,誰知道她心裡真正的想法是什麼。妳真的不要被她騙了。妳們認真說起來可是競爭對手耶,雖然她每次都說什麼跳舞只是興趣,父母要她去國外讀商業管理這種話,但妳不是說她跳的還不錯嗎,也許哪天她就想當舞者了。」淨宜劈哩啪啦一股腦說了一堆,只希望莉莉這次能聽進去。
「噓...妳小聲點。」莉莉看向通往教室的走廊,擔心淨宜的聲音會引來巡堂的老師。「我覺得妳太誇張了,我跟她認識到現在她從來沒對我做什麼壞事,而且怎麼可能因為說幾句話就可以讓妳離開呢? 妳肯定是誤會她了啦!」
「為什麼妳看不出來她是別有用心呢? 而且妳寧願相信她也不相信我嗎? 我們都認識十年了,妳跟她也不過是國中才認識的,而且妳們之前只有在上舞蹈課時才見面根本就不了解對方好嘛!」淨宜不敢相信莉莉會這樣否定她,就為了那個惺惺作態的人。
「唉唷,妳不要這麼生氣啦!既然我們交情比較久比較了解彼此,那妳就不用在意濋濋的話啊!」莉莉一臉討好地說。「不管怎樣我都希望妳能別那麼討厭濋濋,畢竟我們還有一年半的時間要相處呀!好嗎?」
「唉~我們回去吧!」淨宜無奈的說。雖然淨宜可以在莉莉面前假裝與濋濋擁有表面的和平,但是她也在心中決定如果沈濋濋再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到時她也不會再忍了。
*
「濋濋不吃飯嗎?」中午吃飯時因為沒看到每天一起吃飯的濋濋,所以淨宜問了莉莉。
「她說要去接一通電話,我們先吃吧......喔,她回來了。」莉莉朝著淨宜的背後揮著手。
「什麼事啊,這麼開心?」莉莉看著臉上掛著滿足笑容的濋濋。
「喔~其實啊~剛剛是我媽打來的。」濋濋停頓了一下故弄玄虛的慢慢開始說道。「早上我媽收到舞蹈教室主任的通知,她說今年的年度成果發表會是由我擔任獨舞,而且主任還說她可以幫我寫進入T藝術大學舞蹈系的推薦信。妳也知道主任是不隨便幫人寫的嘛!」
看著一臉興奮又得意的滔滔不絕的濋濋,莉莉的腦子已經停止思考了,她不敢相信濋濋說的話。這個舞蹈教室的年度成果發表會是眾所皆知的盛大活動,有許多的舞蹈名師和大學舞蹈系的教授都會來觀看,而最受矚目的一定就是壓軸的獨舞,只有當年度最優秀的學生才能獨舞表演。這是所有學生夢寐以求的舞台,過去許多獨舞的學生都因此被來看表演的名師或教授挖掘,後來成為專業舞者或進入國際舞團的也大有人在。還有主任的推薦信,身為T大學榮譽校友眼光極高的主任居然願意主動寫推薦信。莉莉腦中不停的思考著這些事情,直到她想到了另一個重要的問題。
「濋濋,妳說主任要幫妳寫推薦信,可是妳不是要出國讀商業管理嗎?」莉莉極力掩飾自己慌亂的情緒,若無其事微笑說道。
「啊~這個啊~原本爸媽是要我出國的,但是沒想到今年我有機會獨舞,還能讓主任幫我寫推薦信,所以爸媽覺得機會難得既然我有這個舞蹈實力那就好好朝舞蹈發展了。所以….我們一起加油吧!莉莉妳不是也想進T藝術大學的舞蹈系嗎?也許我們還能再成為同班同學呢!」濋濋親暱的抓著莉莉的手,難掩興奮的心情開心的說著。
這一切淨宜都看在眼裡,就連莉莉那笑容下隱藏的失落與羨慕她都看得一清二楚。一到午睡的時間,莉莉就快步地離開了教室。看到莉莉離開淨宜也悄悄跟了出去。
「莉莉!」看著莉莉走進廁所,正準備進入廁間時淨宜喊了出來。
「淨宜....嗚嗚嗚....」莉莉回頭看見淨宜時愣了一下,但是隨即就癱坐在廁所走道上,像個跌倒受傷的孩子般哭了出來。
午睡時間空無一人的廁所,只迴盪著莉莉壓抑嗚咽的哭聲,淨宜走向前抱住了顫抖著的莉莉,輕輕拍著她的背希望她能冷靜下來。
「妳知道嗎….我真的很努力….真的很想….很想要獨舞。」慢慢平靜下來的莉莉,哽咽的說著。「我….在舞蹈教室學了十年的舞,從來….從來沒有機會獨舞,但是濋濋….濋濋她才來三年而已,她卻…卻可以獨舞。而且她還可以被推薦進T藝術大學,那明明是我想讀的學校,她明明不想跳舞的….她都知道的,我有多想考進去。」
「她就是這種人,表面上是妳的朋友,卻又在背後捅妳一刀。」淨宜氣憤的說。
「現在獨舞的機會沒了,我也沒有推薦信,而濋濋也佔掉了一個錄取名額….看來….我只能更努力了….」停止哭泣的莉莉,神情呆滯的說。
自從濋濋拋出了震撼彈後,她們三人在學校還是一如往常的行動,但是莉莉卻感覺到自己好像已經沒辦法像過去那樣看待濋濋了,再加上濋濋時不時的都會分享她為了獨舞所做的特別訓練課程,讓莉莉心中更加的難以釋懷。
這些心緒的波動漸漸影響了莉莉的生活。每天在濋濋面前要強顏歡笑,私底下也變得鬱鬱寡歡。雖然莉莉決心要專注在課業及舞蹈上,但是因為過於焦急反而讓思緒更加的混亂,課業成績漸漸在退步,舞蹈方面也是停滯不前看不到進步。莉莉的家人跟老師都很擔心,但莉莉總是說她只是課業壓力大而已。只有淨宜知道會變成這樣是因為濋濋的緣故。
*
那天中午在學校禮拜堂二樓上完了音樂課,同學們三三兩兩的陸續離開了教室。禮拜堂的二樓樓梯就蓋在室外,二樓教室一開門就是一個在室外的,大約能站兩個人的小平台,連接著平台的樓梯沿著禮拜堂的二樓外牆直直的往下通向一樓。教室門一打開外面的陽光便照了進來,看著外頭明媚的天氣莉莉仍然開心不起來。
「妳們先回去吧!我想在這裡待一下。」等其他同學都離開後,仍然坐在位子上的莉莉對淨宜及濋濋說。
「要不要我們留下來陪妳?」濋濋關心的詢問。
「不用了,妳們先回去吃飯吧!」莉莉露出了疲憊的微笑。現在這個安靜又肅穆的地方正是莉莉可以沉靜的時候。
「走了啦!別再煩她了。」淨宜看濋濋遲遲不肯走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推著她不耐煩的說。
當濋濋走出教室站在樓梯平台上正準備走下樓梯時,隨後跟上的淨宜叫住了她,濋濋停下腳步回頭。
「喂!妳是真的不知道嗎?還是在裝傻啊?」抓住這個和濋濋單獨一起的機會,淨宜想和她說清楚。在狹小的平台上兩人靠得很近,所以淨宜說話聲音不用太大,教室裡的莉莉並不會聽到。
「妳在說什麼啊?」濋濋露出疑惑的表情。
「在我面前妳就不用裝了。妳不是也知道莉莉最近狀態很差嗎? 考試都退步了,聽說在舞蹈教室狀況也不好…就是因為那天妳說了妳要跳獨舞跟大學推薦信的事。妳不是也知道她有多想獨舞......」淨宜因為受不了濋濋老是跟莉莉說些獨舞呀考大學的事情,讓莉莉始終意志消沉,其實早就想跟濋濋攤牌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時機點。
「這到底干我什麼事呀!我也是靠我的實力得到的啊!她選不上不是我的問題吧!」淨宜話還沒說完濋濋就打斷她反駁道。
「妳怎麼能說這種話啊,而且妳明明知道她一直很想考進T藝術大學,為什麼還決定要考這間,妳不是都說妳不打算往舞蹈走嗎?還要去國外讀大學?這樣還每天每天的一直跟莉莉說著獨舞的事情,根本就是在傷害她。」淨宜也不管濋濋的辯駁,就自顧自的不斷質問,情緒激動下聲音也大了起來。
「我要讀哪是我的自由吧!我知道我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但那又怎樣,難道因為她想要我就不能要嗎?說到底妳們的友情還真可笑,居然為了這種事來質問我,還說什麼傷害不傷害的,自己沒能力做到的事情還怪罪在我身上,也太幼稚了吧!」濋濋冷笑了一下,根本不把淨宜的話認真看待。
「妳說什麼!妳這個臭女人。」淨宜生氣的大吼。
「啊!」隨著一聲尖銳的尖叫聲,緊接而來的是物體滾落樓梯的碰咚聲,最後周圍環境又歸於寂靜,只有偶爾從遠方傳來的學生嘻笑聲。
「妳….做了什麼….」不知道何時來到教室門口的莉莉,聲音顫抖的問著淨宜。驚恐的看著倒在樓梯下明顯失去意識的濋濋,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看見了什麼。
剛剛在教室裡閉著眼想好好平靜思緒的莉莉,突然聽見了外面似乎有人大聲說話的聲音,便睜開了眼往教室門口看去。只看見在陽光刺眼的照射下有兩個人的身影站在樓梯平台上。還在奇怪淨宜跟濋濋不是已經離開的同時慢慢走向了門口。走到離門口約兩公尺的地方便看清了是淨宜和濋濋正在爭論著,也聽到了她們爭吵的內容,看見了淨宜憤怒的表情以及濋濋那不屑的神情,接著便聽見淨宜大罵一聲,隨後而來的,幾乎可以說是與那聲大罵同時發生的,便是淨宜毫不猶豫的伸出雙手將毫無防備的濋濋推下了樓梯。
「她真的太煩人了。」聽見莉莉的聲音後,淨宜非但沒有嚇到,還面無表情平靜的回答著。
「妳在說什麼啊?就算這樣,妳也不能….不能就這樣把她推下去啊!」莉莉看著做了這種事卻絲毫面不改色的淨宜,覺得非常的陌生又害怕。
「為什麼不能?她一直想把妳從我身邊搶走,還搶走了妳最想要的東西。我這麼做可是在幫妳耶!妳不是也很討厭她?」面對莉莉的質問,淨宜突然面露猙獰的看著她。
「什麼叫妳在幫我?而且….我也沒有討厭濋濋,妳不要把我拖下水。」聽到淨宜的說詞,莉莉趕緊撇清。
「我都看到了….雖然妳從沒有說出來,但是自從濋濋得到一切的那天起,妳一直是帶著怨恨的心情和她相處的。不是嗎?」淨宜帶著詭異的笑容看著莉莉,眼神像是要看穿她的靈魂似的。
「我….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明明豔陽高照的但是莉莉卻起了雞皮疙瘩。「妳…現在…我….我去找老師。」慌亂之中一時只能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又獨自面對著淨宜冷酷的眼神,心中充滿害怕之下,莉莉趕緊跑離了現場去尋找老師了,留下了淨宜一個人冷眼看著樓梯下的濋濋。
後來的事,看到昏倒的濋濋而驚慌的老師,救護車的鳴笛聲,擔心驚恐的父母。
淨宜毫不隱瞞的坦白了一切,被迫轉學了。濋濋摔斷了腿,醫生說即使康復後也不能正常的走路了,這輩子再也跳不了舞了。莉莉則是繼續在那所學校讀到了畢業。
那天之後她們三人再也沒見過面。她們的青春也隨著這段畸形的友誼徹底結束了。
*
「那件事我不需要負責吧!」聽到淨宜說的話,莉莉想起了那年夏天發生的事,不禁感到一陣惡寒。
「妳應該還記得我說過我都看見了吧!」淨宜瞇起眼睛看著莉莉慢慢的說。「在沈濋濋宣布她的大好消息後,有一天下課妳不在位子上,我就坐在妳的座位上等妳,結果妳也太不小心了吧。妳每天都在寫的日記本就放在桌子上,我打開看了。」淨宜突然停頓了一下,盯著余莉莉,沒放過在她臉上顯露出的驚愕。
「哈,太驚喜了,我還以為裡面肯定都會是妳的自怨自艾,沒想到卻是妳咒罵沈濋濋的記錄。妳是如何恨她,又是如何詛咒她,每天每天恨意都越來越強烈。妳不是還希望她能發生意外嗎?還以為妳是什麼大聖人呢,原來就只是不說而已。妳不覺得妳這樣很可怕嗎?只要表面裝的清高就沒事了嗎?妳內心早就腐爛了呢!跟我比起來妳才是更加讓人懼怕的存在吧!」淨宜冷笑著,輕蔑的看著莉莉。
「哼!所以呢?我其實很討厭沈濋濋,但那又怎樣?我可沒有傷害她,把她推下樓,還害她再也跳不了舞。」莉莉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緊握著拳頭,像是極力壓抑著什麼。
「是呀~推她下樓的是我,這我不會否認。但是自從看了妳的日記之後我就明白了,我們是一樣的人,甚至妳是力量更強大的人,妳擁有怨念呀!所以我願意為妳做任何事,只要是妳想要的。」淨宜露出了微笑,但是沒有任何溫度。很快情緒變得激動,表情猙獰的說:「結果妳卻說什麼不要把妳拖下水,我這麼做可是為了妳,為了把擋在妳面前的東西毀掉啊。」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妳是瘋子。」莉莉一臉不可思議又厭惡的看著淨宜。
「呵,隨便妳怎麼說怎麼否認,反正對沈濋濋做的事我想我已經付出我的代價了,所以想來看看那妳呢?不過看起來妳還過得好好的嘛。」
「妳看起來也是好好的啊!」莉莉不解的說。
「哈哈~我的確是好好的,但是報應會用各種形式降臨。在別人眼中我可能生活得還不錯吧,嫁了一個有錢的老公還有可愛的孩子。」一開始淨宜口氣輕鬆的說著,但是卻突然表情陰沉瞪著莉莉,口氣陰森的說。「但是都沒人知道,我是因為被那男人侵犯後懷孕才跟他結婚的。當時我才高中剛畢業,出國念書的手續都辦好了,卻因為他我被迫放棄了一切。哼! 就因為他是我爸的生意夥伴的兒子就要我接受他,我還真是廉價。不過他們本來就只在乎我那聰明的哥哥,沈濋濋那件事情後他們更視我為隱形人一般,完全不管我了。呵呵....沒想到我的報應來得這麼快….」說到這裡淨宜語氣透露出些許的無奈。
「等孩子大了妳可以離開他的....」莉莉是知道她和家人的關係的。看著眼前有些脆弱的淨宜,莉莉口氣溫和地說。
「離婚? 我絕不跟他離婚。我們結婚後不到一年他就在外面拈花惹草的,如果離婚了他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那些女人交往! 他把我的人生毀了,我也絕不會讓他好過的。」一聽到莉莉說的話,淨宜立刻又變回凌厲的語氣。
「妳這樣也只是在折磨妳自己而已…..」莉莉說。
「折磨?呵呵…這不是折磨,這就是我對沈濋濋做的事情所付出的代價。」淨宜冷笑了一下。
「這根本是無稽之談!一切都只是妳自己的選擇,才不是什麼報應。妳清醒點好嗎?」莉莉覺得淨宜變了,她以前那麼大剌剌的人從不相信這些沒根據的事情,怎麼現在卻相信起報應了呢?
「我才沒亂說。很快…就要到妳了。妳不是得到了沈濋濋原本擁有的嗎?妳那雙腿….不還是在跳舞嗎?」淨宜表情怪異的往下瞥了一眼莉莉的腿。「不過,如果是沈濋濋的話應該能做得比妳更好,也許真能成為知名的舞蹈家呢。妳說呢?」淨宜往前走近了莉莉,瞪大了佈滿血絲的眼睛看著她,那眼神幾近瘋狂。
「我不懂妳在說什麼。我該走了….」被淨宜看得渾身不自在,莉莉趕緊越過淨宜準備走下樓梯。
「滿懷惡意的人是妳呀…..小心點啊!哈哈哈哈。」在莉莉身後淨宜大喊著。
即使走遠了莉莉彷彿還是聽得見淨宜那尖銳瘋狂的笑聲。
*
半年後。
「喂喂,舞蹈教室要關了,妳知道為什麼嗎?我原本想來學跳舞的呢。」一名女學生站在二樓舞蹈教室門口,看著那張停業通知對身邊的朋友說。
「那件事鬧得這麼大妳沒聽說嗎?那個老師她呀….摔斷腿了。」她朋友看了一眼通知後就轉身走向了樓梯口。
「咦!真的嗎?嚴重嗎?是發生了什麼事?」看到朋友準備離開,女同學趕緊跟上去,兩人走出了室外,來到位於大樓外面通往一樓的樓梯平台。
「聽說再也不能跳舞了。老師就是從這個樓梯摔下去的。」朋友說完後,兩人都往下看了一眼樓梯。
那是一個位於大樓外面,從二樓沿著大樓外牆往下延伸到一樓的樓梯。樓梯的途中沒有任何緩衝的平台,是一個又直又長的樓梯。
「所以說怎麼發生的呢?」兩人慢慢步下樓梯,女同學好奇的問。
「聽說那天老師在上課途中電話響了,所以就走到教室外接電話,一邊在走廊上來回走著一邊講著電話,走著走著就走出了走廊來到二樓的樓梯平台,後來教室裡的學生就聽到一聲尖叫聲,出來看後才發現是老師跌到了一樓了,當下還失去了意識。」
「唉!好可惜喔!看來只能去別的地方學了….喔對了,那妳換到了哪間教室學啊,我也跟妳去好了。」女同學期待的說著。
「咦?妳是認真的嗎?妳該不會是去年看了成果發表會獨舞的學姐才一時興起的吧?那時妳不是說學姐在舞台上看起來閃閃發光,所以妳也想變成那樣。」朋友一臉懷疑的說著。
「哎唷~我是真的想學啦!而且這樣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呀!以後還可以讀同一間大學啊。」女同學開心的說著。
「唉~隨便妳吧….」朋友無奈的說。
兩個女孩緩緩走在街頭,嘻笑的談論著充滿想像的未來,早就將舞蹈老師的事拋到腦後了,因為那只是別人的不幸而已。
-完-
ns 15.158.61.2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