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2024年 紐約
這裡是位於曼哈頓中城的現代藝術博物館。今天館內異常的熱鬧,眾多的媒體名人全都聚集在館前你一言我一句,大家都在等待那作品已在全球各大媒體頭版渲染大波的神秘作者登臨現場。
據說這偉大的作者從她第一件作品被發掘到現在就從未在他人面前洩漏真身,不管是合作宣傳還是採訪,不管行頭多大的人想見她一面都是難上加難的一件事,一般好像都是由經紀人出面進行操作傳話的,基本上可以說是從她出道的這兩年期間以來都沒有人真的親眼看過這傳說中的天才。
也因為這樣,導致一聽說這傳說中的天才將會首次在博物館露面的消息一傳出,使得博物館第一次被海量的人潮給淹沒,而館內則早已被那些身著華麗西裝及禮服看似大有來頭的賓客們給佔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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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鬧哄哄的,每個人都在討論猜測這超級新星到底是何方神聖,聽說作者好像還是個未成年少女的樣子,僅僅17歲還處於花樣年華的她到底是怎麼在這短短的人生歷練中踏入英雄群聚的藝術博物館內與偉人們並駕齊驅的。
有人說她的畫作有種魔力,會讓人感覺像被催眠一樣,像陷入錄音帶般的無限循環一樣看著她的畫發呆放空。
也有人說在看過她的畫隔天去買樂透結果就中了500萬。
也有人說有一對夫妻想生孩子但試了很多方法10年來都沒結果,但某天在某個展覽中看了她的畫後幾周內就有了喜訊。
甚至還有謠言說有一個新興宗教去年開價5000萬美元買她的一幅作品,今年就收到的門徒瞬間超過他當時購買價格的兩倍以上。
各式各樣的謠言傳得滿天飛,但最讓人期待的莫過於今天是難得的機會能與這位天才作者見上一面的大日子。
因為不管謠言怎麼傳,只要順利跟這聲勢浩大的當紅炸子雞搭上線,想必不管是事業還是形象一定都能在近期瞬間獲得一筆可觀的暴利成長吧。
這也造就今天博物館彷彿跨年晚會般這麼多人朝聖的原因,所有人都摩拳擦掌的等著這神秘天才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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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咲,妳準備好了嗎。』在休息室的後方,一名身高高挑的熟女對另一名身型嬌小的女孩說。
『嗯。』女孩看著女子嘴唇用力的點頭答覆。
「不愧是我女兒。」女子滿臉疼愛的看著女孩,深深吸一口氣,將休息室大門打開。
響徹雲霄的歡呼聲及掌聲陣陣濤浪響起,閃光燈沒有停止過的閃爍將現場的人群給掩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於眼前的嬌小身影。
看似17歲的少女緩緩一步一步走向被眾人圍繞的舞台,姿勢看似有些僵硬顫抖。
她的頭髮烏黑充滿光澤且長度及腰,小巧的瓜子臉卻有雙深邃的大眼睛,就連額前瀏海也無法掩蓋她眼裡散發著神秘氣質,但在她纖細白皙的肩膀上卻披著一套不合她身子的連身白色禮服,雙腳套著一雙襯不出她青春氣質的閃亮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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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二階堂小姐您現在站的那個位置採光很好,可以稍微轉頭面向這邊的鏡頭嗎?啊,等等..等等,咲醬先別走看這邊啦。」紅毯外的的記者吶喊,拼命向人群擠去希望能被女孩注視到。
「二階堂小姐您好,我是某某公司的公關經理,近期想邀請二階堂小姐您來擔任我們廣告模特請問有興趣嗎?」身穿黑色西裝油頭男子想將名片遞上。
「老師您都是怎麼設計您的作品呢,怎麼才能跟您一樣呢。」看似學生的少女夾在人群中詢問。
所有人爭先恐後的想跟女孩搭上話,但女孩身邊有一群保鏢將她保護的滴水不漏,女孩沒有搭理任何人,雙眼直視前方自顧自的走到舞台上預設的定點線停下,轉身面向群眾。
但她的視線一刻都沒有聚焦在台下的人群身上,而是被她面前聳高的落地窗外頭蔚藍的天空給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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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麼大的玻璃可以套住這麼大一片天空。』,她內心讚嘆著。
可能在旁人眼中這只是平常沒有意義的一件小事情,但她的表現就像是剛與世界達成聯繫的嬰兒一樣,對這些平常感到意外的新奇,且足以讓她暫時忘卻上台的緊張感。
她那注視的眼神像是要把牆看穿般的專注,陽光從窗外透進像一盞盞天然塑成的聚光燈將女孩打得透徹明亮,配上他一身雪白的裝扮看起來就像天使降臨一樣為女孩添加更多的神秘氣息,各式各樣的謠傳再次於台下瘋狂肆虐盛傳。
一隻手伸向女孩肩膀戳了她幾下,女孩回過頭。
『美咲,你忘記你的笑容喔。』站在女孩身旁身形較高挑身穿紅色緊身禮服的女子用雙手對著女孩在自己嘴邊比了一個大大的微笑給女孩看。她是美咲的母親梨世子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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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咲鈍了下似乎理解梨世子女士想傳達的意思後隨即也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並以手勢比了一個ok。『我知道了,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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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咲將目光轉向眼前的觀眾,看著底下人山人海的,原本平靜下來的情緒再次被感到壓力滿滿。
「哎呀,想不到我們傳說中的天才畫家竟然是這樣一個超級美少女阿。二階堂小姐,今天可是您難得的首相登場,現場的所有人都是為了您慕名而來,所以在儀式開始前是否方便請您與現場的大家說幾句話呢。」穿著亮紫色西裝的主持人站到女孩身邊說,女孩看著他不語,眼珠子慌張的來回遊走。
...要說什麼我也不知道,媽媽只交代我只要上台呆著就好阿,現在該怎麼辦。美咲內心煎熬,她努力將那已一片空白的小腦袋瓜轉啊轉,但腦袋瓜則一直反問她怎麼辦怎麼辦糟糕了。
她稍稍閉上眼深呼吸試著放鬆,怕劇烈顫抖的雙手被別人發現所以交叉貼在背後,突然媽媽說的話在她腦中浮現。
『美咲,記得微笑喔』
於是她睜眼試著對聚光燈投出一縷自認為很優雅的微笑。
「哎呀呀,怎麼這麼可愛,二階堂小姐應該有些小緊張吧,沒關係,你這甜美的笑容就是最好的發言,各位觀眾我們給二階堂小姐來個熱烈掌聲。」
主持人語畢就是一陣啪、啪、啪,一發又一發的閃光燈朝美咲臉上襲擊,疏不知美咲臉上的笑容在不知不覺中被這些閃光燈打到尷尬癌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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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壓力及人群眾多,導致她身子有些發熱腦袋開始暈眩,她努力撐直嬌小的身子但身子不由自主的左右輕微擺動,閃光燈還在閃爍,美咲瞇起眼頭微微低下頭,她需要一點喘息空間,想稍稍躲避這些注目光線,但被梨世子女士輕拍幾下她的肩膀,她抬頭望向梨世子女士,對方笑著看向她,藉此提醒美咲,要好好擺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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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梨世子女士想傳達的意思後,美咲只好將身子站的更挺直硬撐挺過這波困境。
不知道過了多久,閃光燈的曝光感覺逐漸變少,美咲暗暗嘆口氣心想惡夢終於結束,但氣還沒嘆完眼裡再次被蜂擁而上的人潮給佔滿,好幾隻麥克風早已抵在她喉前,一張又一張的陌生的面孔像一束沒有盡頭的鮮花綻放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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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咲小姐,關於這次您的作品榮幸獲選成為moqu博物館的入館代表,請問你現在的心情如何呢?」
「聽說作品要入圍moqu的門檻可是非常困難,想請問二階堂小姐這次入選,您打算將哪幅畫展示在這裡呢?」
「天啊,能在這與梵谷、畢加索、莫奈、蒙特里安等大師雲集的地方展覽作品,這可是近十幾年來沒人做到的驚世創舉啊!而且當事人還只是一個17歲少女,二階堂小姐,現在你可是被譽為日本藝術界的瑰寶啊。」
「想請問美咲小姐,先前創作都是秉持著不露臉為原則,這次首度亮相是不是有什麼新規劃呢。」
媒體你一言我一句的擠在一起吐口水,這畫面在美咲眼裡看起來像是一群飢腸轆轆的鯉魚,而她就是一頓佳餚美食,每個人都想把吃掉似的。
她的視線專注在他們的嘴巴,想試著努力去解讀對方想說的話,但現場人擠來擠去,一下子這個人說一下子那個人說,使她根本無法集中精神去觀察並分析,她覺得更悶熱頭更暈,噁心感讓她恨不得衝出人群到廁所嘔吐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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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突然美咲眼前的麥克風撐不住人群的推擠倒地發出刺耳的噪音,美咲尖叫一聲低下頭,她白皙纖弱雙手迅速掩蓋雙耳,現場瞬間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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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咲,你還好嗎?」梨世子雙手緊抓美咲肩膀滿臉驚恐的看著美咲,她被美咲的尖叫聲嚇到,擔心她身子哪裡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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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咲慢慢鬆開雙手抬起頭,露出勉強的微笑搖頭,想讓梨世子女士放心。
但一道鮮血已從她耳際緩緩流下最後染紅了純白的禮服上。
感覺到耳際一陣溫熱劃過臉龐,美咲伸手摸向臉頰並順著摸向耳朵方向,熟悉的觸感讓她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只見她冷靜的在所有人面前伸手向耳邊摳挖,取出了一副迷你不顯眼的助聽器,很自然的塞進禮服的口袋並將沾滿血跡的雙手在裙襬側擦拭乾淨,讓原本已經汙損紅斑的禮服變得鮮紅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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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美咲一連串的舉動,相當出乎所有人預料,而主角本人似乎沒留意到事情大條。
美咲再次站直身子,她看向群眾,納悶大家為何一副看到鬼的表情看著她。
她轉頭看向皺著眉梨世子女士,想起一件事。
糟糕,明明母親先前一直叮囑她千萬不能被別人看到助聽器的存在,結果她剛剛不小心破壞了這個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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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在陌生人面前出糗她更在意違反跟母親之間的約定。頓時手足無措的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也想不出有甚麼方法能破除現在的窘境。
唯一想起的只有母親另外叮嚀的一件事,
那就是微笑。
應該只有笑就對了吧,這樣媽媽就能把所有事情處理好吧。美咲心想。
停擺的齒輪像是被魔法修復了一樣,時間再次開始運轉。
一陣軒然大波讓博物館再次喧嘩大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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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有看到嗎?剛剛那個是不是助聽器。』
『咦,奇怪,這跟最先得到的文案情報完全不一樣。』
『所以繪畫天才其實是殘疾人士,所以剛剛不發一語的原因就是這個嗎? 這可是不得了的大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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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閃光燈再次響徹整間藝術中心,展覽場的氣氛變得更加興奮更加喧嘩,讓失去聽力的美咲像是與世界完全脫軌般的存在一般。
究竟現在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攝影機為何又突然開始對她猛拍?為何媽媽的臉色這麼難看?
內心一直強忍的壓抑恐懼剎那爆發、好熱頭好暈好想吐,呼吸感覺變得好困難、胸口痛痛的好難受,美咲無力的蹲下雙手抱頭發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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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吧,美咲!美咲!」見女兒蹲坐在地讓梨世子女士清醒過來,她衝向前脫下身上的紅色西裝外套將它披在美咲身上,用肉身擋在所有媒體面前。
「還愣著幹嘛,還不快來帶二階堂小姐離開。」機智的主持人見狀況不對,迅速對一旁待命的保鏢作出指示。
高大的人牆將美咲圍成一圈包覆,慢慢走帶離現場,梨世子女士隻身一人站在眾舞台,她調整服裝儀態,回復微笑拿起麥克風說道
「各位媒體朋友,不好意思,美咲現在身體似乎有些不舒服,開幕儀式我想今天就簡單帶過就好,感謝各位的參與。」
「至於對今天有任何的疑慮及問題,一周後我會再請我們公關小姐給大家統一答覆,謝謝。」說完麥克風轉交給主持人梨世子女士便趕迅速下台鑽進保鏢堆陪同女兒一同離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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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段的美咲則相當自責懊悔,她恨不得現在上空就能出現一顆隕石把世界一切鏟平。
她握緊雙拳,氣憤自己的無能,氣憤為何每次她試著努力做好一件事總是得不到好結果,氣憤自己明明盡力表現的跟正常人一樣,但最後還是會以失敗收場。
明明自己只剩畫畫這一項才能可以讓媽媽驕傲高興,現在卻又因為意外害媽媽在所有人面前丟臉...
我真的好糟糕,媽媽這次一定也對我這女兒很失望吧。
美咲哭著鼻子,眼淚一直在眼中不停打轉,她將披在身上的紅色外套用力壓在臉上,沮喪地離開展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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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在所有的新聞媒體版面都在瘋狂播放著一則關於天使降世的新聞。
幾乎沒有新聞在講說畫作的相關事情,而是一堆美咲的照片瘋狂流傳於社群平台。
那是一張美咲穿著一身血跡斑斑的白色禮服詭異嗤笑的照片,再配上展覽館落地窗打在美咲身上的樣子讓整張照片看起來非常虛幻,而有篇報紙頭版標題則這樣大大寫著
『魚與熊掌不能兼得是真的! 百年一見的繪畫大師竟然是名聾啞人士 ?看那邪魅瘋癲的笑容 絕對是路西法派來的使者大人,緋紅天使的初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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