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九時正,她也會準時回到公司,將一封預先打好的辭職信放在老闆的桌面。
那裡除了一部新型的桌上電腦外,就只有一個木製的筆筒,裝著的只有數支一式一樣的藍原子筆。而那部從不關機的電腦,插滿了亂成一團的數條「通用串行總線」,分別為不同型號的智能電話,平板電腦充電或傳送資料來使用。每一次她也會小心奕奕地為它們糾纏不清的關係重新釐定距離。「不要再重覆犯錯了!」
她走入茶水間拿出了一包來自酸味較重的咖啡即沖包,將一小盒的咖啡粉塞進咖啡機內,純熟地沖出一杯香濃的咖啡,存放在保溫杯中,好等咖啡的溫度及酸度得而保持,讓老闆什麼時候回來,也可以享用最好的咖啡。她將保暖杯放在老闆的桌上時,突然桌上的電話號起了,是老闆的來電,她習慣地接聽。
「怎麼呢?」
「快開市了!三八零零,全數沽出,留意零七五九的價位,要是趺過二元三毫,馬上將三八零零的全數買入,在上海的舅父告訴我,他們會有動靜。」
「你回來自己處理吧!要不然你可以用電話理財呢!」
「我在港鐵被塞住了,不太方便入太多個人資料,另外密碼器在我櫃內,妳幫我跟進吧!」
她一直無言,也沒有什麼好回應。
「……對了對了!妳是不是已經考了車牌?不如每朝早妳來載我上班吧?反正公司也需要一部平治!」
「你在公司加一個床位好了!每朝也要我回公司駕車到你家?還是要我付錢租用家附近昂貴的停車場?」
「當然泊在妳家!油費和保養也當然由公司負責呢!」
「別傻了!屋村的停車場泊著一部平治?被偷、被弄花了怎麼辦?」
「哎呀,我說不過妳,總之妳願意就告訴我,我馬上帶妳去買平治,不說了!快點跟我處理股票!」
電話已掛線,在她心中徘徊著的都是駕平治、每天不再需要擠在巴士內、還要塞在那條漫長的隧道,要是坐在自己的平治內,聽著音樂,或是配置無線上網的設備,更會是另一種的享受呢!在她的內心,那一刻真想收回桌上的辭職信。
還是罷了,說好要離開,別要狠心的走,不要每一次也心軟起來,無止境的工作只會為自己的生活抹殺走自由的色彩!就算是可在平治上無線上網,也只是為繼續為公司賣命呢,不要中他的圈套!
但又說真的,如果他是會計算、懂得耍手段的人,她才不會為他工作,就是因為他沒有半點的商材,只是一直靠周邊的人脈及鴻福齊天的運氣,要不是她一直在協助他,想必他白白浪費了這種福氣。想到這裡,要為老闆做的買賣已經完成,輸入了指定的價位,其他的便由銀行處理,跟本不用費神。
這時帶著早晨回來的阿麥戴著耳筒,配合音樂的舞蹈閃進辦公室,她卻一直在老闆的房門邊看著他的表演。直到阿麥注意到她,才有點愕然。
「美琪姐!為什麼妳會在這裡?妳不是說要辭職的嗎?」
美琪還沒有回應,只是一直盯著阿麥的早餐,再轉移到他身後牆上的掛鐘,已經是九時三十分。阿麥也意識到美琪的眼神,急忙地回到自己的坐位。
「沒問題!沒問題!我會在開電腦的兩分鐘內吞噬這份早餐,之後馬上工作!」
美琪掩著半邊臉,不知不覺胃痛起來,還是由他們好了。她回到自己的坐位,好好安撫自己的胃部。
「要是老闆請了別的上司來監督你,你才沒有好日子過呢!上進一點吧!年青人!」
突然阿麥承著自己滾動的椅子飄移到美琪的身邊,含著一份吐司,用手臂搭著輕美琪的肩膀。
「雖然我是剛二十歲,但妳也只不過比我大兩年吧了,不用裝老人家說教的樣子。」
美琪聽到後更是不悅,側身卸去阿麥的手臂,令他差點失平衡。
「我已經放了辭職信在他的桌上,這次他一次會看到的,我只會工作至今個月尾,然後會到法國享受一星期的生活!我認為無論要花多少錢也是值得的!你自己好自為之了!」沒趣的阿麥帶著鬱悶的氣氛慢慢退回自己的位置,一邊自言自語在抱怨著,直到美琪的廢紙球擊中他頭部的開關,他才停下來。
十時正,美琪聽到沉重的大門被推開,未想到是誰人回來,也先衝出來,她相信一定是老闆。果然,老闆匆忙地回到辦公室,但比美琪更快開口。
「十二時正約了趙先生到他的辦公室做簡報,廣告的概念我非常喜歡,馬上找三個特約模特兒的相片,連同文件一同電郵給趙先生!阿麥!叫何大導起床開平板電腦!十一時半要出現在銅鑼灣出現,美琪會將簡報電郵給他……」
他沒有給美琪空間,已經將文件放到她的手上。而她又預知了老闆的行為,所以才預先將辭職信放在老闆的桌上。沒關係,老闆一定看見,現在還是好努力完成自己最後的工作吧!
「美琪!下一個月我們要到法國走一轉,妳會否有時間處理自己的簽證?」
美琪呆了一會,還來不及反應,才發現自己手中的文件夾雜著一份通知信,是公司的製作的短片得到法國某電影節的邀請參展,並希望他們出席典禮。
「妳知道這裡只有妳懂法文,妳不去我們便無法跟他們溝通了!」這時美琪終於忍不住口。
「老闆!我想說……」這時老闆打開了房門內進,沒有看桌上的文件,一邊享用保暖杯中的咖啡、一邊等待美琪的說話。
「你……桌上的信……」
「什麼信?」老闆轉身一看,發覺自己的保溫杯蓋壓著那封辭職信,還已經滲進了一些水漬。二人看到也緊張起來,老闆更一不小心將手中的熱咖啡濺在手背,更因太熱,連保溫杯也倒在信上。美琪看到老闆手足無措,也不知該說什麼,就算要忍受著阿麥的恥笑,也只好將事情留代下一個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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