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座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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闇藍的霧氣乍醒了黑沉的波濤,微紅的光從不存在的海平線射向我。天邊泛起一絲淺淡的黃,晨曦打擾了沉睡中的海神波塞冬,鹹腥的氣味撲臉而來。風神身上的彩帶,温柔地掃過我的身軀,不經意地從口袋裏撒出一把怒潮打在崖身的泡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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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最愛的時刻。幾分鐘後,埃及的太陽神會經歷完晚上的重重難關,再一次為大地帶來能量。阿波羅又會駕着八匹神馬的金車升出海面,照射着我——一所既冷漠又牢固的監獄,孤高地矗立在懸崖峭壁的邊緣,等待着遠方歸途上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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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車道上遠看,我如同草原上的巨型斑馬,黑白相間的外牆,鮮明又筆直。我猜測第一次到訪的旅客,除了暈眩外還會加上幾分敬慕的心情。他們被送來的時候,全被黑布蒙頭。如果他們知道我只有入口,沒有出口,不知道會有甚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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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獄為了維持社會秩序而出現,懲罰是我存在的目的。住在我肚子內的囚犯只有兩種:等待死刑執行和未判刑期的死囚。死刑每天都在執行,最近次數愈來愈頻密,差不多成為了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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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呀!是多麼巨大的力量!沒有人會反抗儀式,也沒有人敢!到底他們從哪找來這麼多人?又是甚麼樣的物種能夠發明死刑和囚禁來維持大眾期望的社會制度?也許我只是個監獄,未到過的地方很多,知道的事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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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對死囚來說,倒數死刑來臨的日子是懲罰的一部分。有時候守衛會將刑期定在數年後,令死囚珍惜自己的每一天。當死亡的日子在月暦上劃下到訪的時間,生活上的細節都不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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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使死囚等待死亡的過程中不至太無聊,建造者無所不用其極,務求每一個囚犯接受應有的懲罰,可以懺悔自己的罪孽。肉體層面上,每一間囚室都開着一個小窗,太陽的第一線晨光會從窗外直射室內,將沉寂了整夜的霉氣濕氣打散。怒潮把海風吹到室內,熾熱的陽光使整個囚室充滿鮮甜又濃烈的鹹味。「隆隆隆!」狂潮打在崖邊的岩石上,發出震人的怒吼。住在上邊的囚犯聽着浪濤聲,又有誰不為無邊的大海而着迷;遠洋的一角,美人魚唱着致命又美麗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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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窗離地超過九米,只有人頭般大小,在缺乏任何輔助工具的情況下,窗外的景色無人可以看得到。有些死囚,在臨死前一晚,努力不懈地花着最後的時光,試圖看大海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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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設計就為隔絕這些嚮往自由的夢想,觀賞大海並不是囚犯的權利之一,來到這座監獄的人,再也看不見大海,卻能每天都聽,還能嗅到大海的味道。執行死刑的一剎那,耳中聽到的還是那久久未見實像的浪濤聲,但通常最後一刻呈現在眼前的,是單向反光玻璃上被綁在死刑椅、連自己也討厭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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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海而建,中間是主樓,另分東西新舊兩翼,中間是一個讓囚犯活動的露天廣場。俯瞰着看,監獄就像一個「冂」(401)的形狀,囚犯都被我用長長的雙手,像母親一樣擁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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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擴音器傳來連串難聽又走音的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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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洋洋的鐘聲代表着六時開始的早會正式舉行,畢竟用了這麼多年,當初洪亮的聲音已經變得滑稽。廣場的高台上,副監獄長如常執行了一個示眾的死囚,又公布了新一批定下刑期的罪犯。其中一個被宣判的囚犯,力竭聲嘶地叫,直至獄卒用電棒才止住他的慘叫。我想……他應該很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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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了死期的囚犯會被獨立囚禁,以免因死期將近,會找機會和仇人同歸於盡,又或自殺而失去死刑的懲罰和威嚇作用。進取的新監獄長在網上直播每一天的死刑進程,如果囚犯在死刑前失了蹤,將會是件麻煩事。故此,死囚室的保安和監控都屬於最高級別。定了刑期的死囚,除了工作外,其餘時間都被關在死囚室,放風的時間也會減少,但不用每天更換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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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會後,是分量足夠生存的早餐。十時半前,所有囚犯可以在操場嚴密監控下作有限度的自由活動。囚犯的話題除了日常生活瑣事、囚室轉移和幫會鬥爭外,一定會討論看不到的大海。吃不到的葡萄有可能是酸的,見不到的大海卻令人難忘。他們互相訴說記憶裏的海,為大海究竟是藍色還是綠色、氣味和這裏有甚麼不同等而爭吵。有時候他們會討論得眉飛色舞,忘掉身處的一切,回到囚室後又偷偷留下多餘的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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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十時半的鐘聲沉長而有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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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判刑的死囚必需回到自己的囚室,準備十一時正的囚室轉移。每一個囚犯都要轉移到旁邊的囚室,這個儀式在我被設立的第一天就執行起來。黑白相間的外牆,會令囚室分為黑囚室和白牢房。這設計除了美觀,還代表着對光線有不同效率的折射和吸收。不同顏色的外牆可以讓金屬為主要材料的牢房相差攝氏十度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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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可以從大自然中找回失落的自己。建造者相信讓囚犯透過感受大自然的力量,能學會對政府的感恩,以及反省自身的罪行,所以囚犯每天都要轉移到相反顏色的牢房。熱天,白牢房比較舒服,但冬天就會比黑囚室冷五至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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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定下刑期的準死人免卻囚室轉移外,那些有特權的死囚、權貴之後或江湖猛人,都有選擇囚室的方便。他們是囚犯裏的特權階層,是模範囚犯,但屬於少數。多數囚犯為了搶奪囚室牢房而相互仇恨甚至仇殺,對守衛來說正是茶餘飯後的娛樂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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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移過程不但繁雜,而且需要大量人手和時間。聰明而懶惰的管理層成立了一隊由囚犯和獄卒組成的特別部隊,叫囚心組,每日由最高保安指揮官的檢視下,全權執行囚犯轉移過程。保安隊長只會作為分組主管和技術顧問,不會直接參與,囚心組成員變相擁有了囚犯的實際轉移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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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囚心組只接受模範囚犯的申請。只要成功進入囚心組,就可以享有囚犯的最高特權,有權選擇睡在哪一種牢房;進食為員工安排的飯菜;每日煙酒限額超高,基本上無限供應,只要付得起錢,毒品也不成問題。雖然組織的明文約章指明,每個囚犯每天都要轉換到另一種顏色的囚室,但負責執行的是囚心組的特權犯人,自然而然地,他們會成為普通囚犯巴結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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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給囚心組的成員幾支煙(海鮮價,五至十支),他們可以在室外氣溫四十度時,把你轉移到白牢房;或是零下十度時帶你到黑囚室去。獄卒也樂於把工作分到囚犯手上,自己可以多些空閒抽抽煙、玩玩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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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誰不想進入特權階層?要成為模範囚犯只有一個辦法,必需手持由監獄長親手簽發、紅色的模範囚犯證。制度上是認證不認人,誰拿着證,誰就是模範囚犯。每日保安最高指揮官只會叫手上拿着紅紙的人出來參加轉移過程,那些沒權沒勢的囚犯,即使家財萬貫,在獄中也不能保住手中一張紅紙;平凡背景的囚犯只能等待被轉移;有財無勢的商人、中產之類,會找有紅紙在手的山頭,付點錢保個平安;有權有勢的幫會大哥、權貴之後才有資格要紅紙。囚犯為紅紙你爭我奪,卻忘記自己正被關在我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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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後,所有人都要執行例行差事,工作五花百門,由洗厠所到電器翻新都有。勞動可以發洩多餘的精力,事後休息的滿足感可讓囚犯體會改造的感覺,並且讓他們捱過沒有自由的最後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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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夜幕低垂,太陽神阿波羅又到夜宮接受日復一日的晚間挑戰,月神阿緹蜜絲駕着她的鹿車開始巡邏。夜晚的監獄冷漠又孤獨,躁動的情緒、遺忘的記憶,總喜歡在晚上敲着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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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有三個人的命運將會互相交織,他們的命運會因應你的決定而改變,你可以選擇以誰去認識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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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一(監獄研究所推薦)
政治死囚(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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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二
迪波獄長(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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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三
寂靜殺手(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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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選擇的次序不但影響你對不同資訊獲得的次序,也會左右你對故事的理解,導致感覺有所不同。選擇,達致不一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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