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知大家有冇聽過差不多師奶呢個人呢?講起呢個人,唔少人都表示有啲印象,似乎聽過,但又唔太熟悉。其實你一定見過佢,只係香港人多,人來人往,見完未必記得。
差不多師奶嘅相貌呢,後生嗰陣似乎唔差,至少足以令佢對自己自信滿滿。大眼一對,眼仔碌碌,瞪大眼𥇣住人,成日扮出精明嘅神氣,似乎時刻怕人搵笨。不過耳朵聽嘢似乎唔太清楚,以前睇都市閒情,專家講健康資訊,佢聽完覆述出嚟,得返七成準確。腦筋又唔太清楚,記性麻麻。記住咗七成嘅資訊,過一排同人傾偈講返起,得返五成。另外一半靠自己有限知識腦補,差唔多就當一樣。最緊要講得頭頭是道,瞪大對眼,一副精明師奶模樣,去到邊都聲大大,唔好俾人睇小。
人哋信錯你亂噏,惹到麻煩?差不多師奶表示:「哇你知我讀書少,你要自己識判斷㗎嘛。我講吓渣喎,姓賴㗎你?淨係識得怨人!」人哋知道你講嘢錯,指出你嘅謬誤?差不多師奶:「而家我讀書少,就講吓嘢都唔俾呀?知你威喇,讀書多巴滋閉睇人唔起。我讀書少唔代表我講嘢一定錯嘅。淨係識因人廢言,你自己走寶!」
差不多師奶出世嗰陣,係六七暴動嘅時候。嗰時土共左仔當街放炸彈,紙箱一個一個,寫住「同胞勿近」,仲炸死咗一對小朋友,又燒死咗個傳媒人。差不多師奶嘅伯爺成日話,差不多師奶出世可以出院嗰陣,返屋企途中冇遇到左仔搞事,純屬好運。於是自細教導差不多師奶,做人唔好斤斤計較,生同死都只係一線之間,做嘢差唔多就可以,唔好咁着緊。
細個生得可愛,小學讀書嗰陣,個個都對小差不多師奶唔錯。上堂答問題,答唔啱都唔緊要。答案差唔太遠,冇相干。有同學話佢答錯,佢就話返人:「乜你咁計較㗎,做人咁自我中心,肯定冇人中意。」上到中學,老師要求高啲。差不多師奶唔多高興,明明sin同cos都係三角函數,分咁仔細有獎拎?平時笑笑口,同啲老師打好關係,等佢哋唔好咁嚴格。打唔好關係嘅,就講佢壞話唱衰佢。「成日斤斤計較,實娶唔到老婆!真係可憐。」「我答錯咁佢就可以咁直話我錯落我面㗎喇咩,態度咁差有爺生冇乸教。」
有幾分姿色,習慣事事大多圍繞自己。小時候同屋企人出街食飯,約好七點鐘出門口,永冇真係七點出去。一家人冇相干,遲過七點,當然等埋小差不多師奶。奇就奇在如果早過七點準備好,小差不多師奶就會唔理其他人準備好未,要人馬上一齊出門。「六點踏九咪差唔多七點,乜你哋咁計較㗎。做人唔好咁自我中心,個世界呢,就唔係圍住你轉嘅。又唔係飛機起飛,使咩計到咁準呀。準備好咪行得囉!做乜我搞掂晒,你哋都仲未準備好㗎?都唔醒目,咁自私咁計較冇人中意㗎!」
自詡中英文都唔錯,諗住可以升讀大學。點知會考英文口試嗰陣,聽錯洋人考官嘅問題,拉低咗分數。即使已經係考淺啲嘅英文syllabus a,分數依然唔高。「Famous同infamous聽落咪差唔多,我聽錯有咩出奇唧?死鬼婆笑騎騎放毒蛇,抵佢咁肥。」結合一年後O level成績,讀唔到大學。
讀唔到大學,考政府工又考唔上,打咗幾份散工。由於中學名氣唔錯,最後搵到份港資中型公司嘅文員工作。公司位於中西區附近,規模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搵到呢位工,忽然覺得自己同電視劇裡面嘅高學歷女強人一樣,精明能幹。「人哋喺中環返工,我又喺中環返工。大家都係OL,都係差唔多啫。」諗到呢度,自覺係白領知識分子,出入中環,人都自信咗,着住高踭鞋一樣健步如飛。
嫁人之後,辭職冇再工作。老公係間小型貿易公司嘅老闆,公司十幾位員工。差不多師奶之前做過文職(哇!中環OL呀!),覺得自己係知識分子,而家做埋老闆娘,更感自己係上等人。講句說話,都刻意模仿語氣,模仿電視劇裡面有教養嘅貴婦。對住員工,或者對住生寶人,說話斯斯文文,一副和譪可親嘅笑容,上流社會憐憫大眾咁款。只係對方一行開,佢又自覺上等人,喺心入面或者喺他人前數臭返對方。
膝下無兒女,差不多師奶處理完家務事,最愛不時貢上公司,消磨時間,享受做老闆娘嘅滋味。睇得多電視劇,裡面嘅王宮貴冑,時時出巡體恤民情。差不多師奶覺得自己同佢哋都差唔多,有樣學樣,照版煮碗。每次出巡公司,都故作親善,向嗰十幾個員工噓寒問暖一番,聆聽佢哋嘅想法。有時覺得員工嘅訴求有理,會幫佢哋出聲,享受一下幫人出頭嘅滿足感。只係出完頭返到屋企,慢慢細諗,有時又覺得自己俾員工搵咗笨:「而家啲人真係唔知足。咁多要求,唔使做呀?炒得啦!」越諗越唔忿氣,調轉頭向老公告狀,起碼哦返半日。
唔上公司搞大龍鳳的話,差不多師奶通常就喺屋企睇電視。電視播咩就睇咩,睇咩都差唔多,冇乜所謂。睇新聞報導,見到弱勢階層抱怨生活艱難,就會覺得佢哋冇用:「而家啲人淨係識得嘈嘈嘈,乜都淨係識怨人賴人,欠咗你呀?都低能嘅。」睇見有錢佬花邊新聞,又會話:「啲有錢佬淨係識玩女人,為富不仁,炒貴晒啲樓,正一衰人嚟㗎!其實你間唔中幫吓窮人,玩少啲女人,咁形象咪好好多囉。都冇腦嘅。」
不過差不多師奶最中意睇嘅,始終係大台嘅電視劇集。睇劇最大嘅滿足感,就係恥笑劇中角色冇腦。劇中角色舉動唔合情理,差不多師奶笑嘅唔係劇情犯駁,而係笑劇中人低能冇腦。現實同電視劇都唔差得幾多,差不多奶奶沾沾自喜,為自己能夠睇穿人白痴,做個「醒字派」而自豪。
差不多師奶亦會睇資訊節目,尤其係以前婦女新姿同都市閒情。睇完節目啲專家分享健康資訊,一知半解,又會自信滿滿咁向老公覆述資訊,等佢知道自己見識廣博。03年沙士嘅時候,唔少人誤信謠信,以為鹽可以抗疫,於是去咗超市「盲搶鹽」。差不多師奶呢次冇誤信謠言,因自己聰明而自鳴得意。見襯人就問人有冇買鹽,轉頭返屋企再笑人冇腦。後嚟知道病毒會經大廈U型去水管傳播,專家建議用1比99或者1比49家用漂白水定期消毒U型管。差不多師奶心諗,唔稀釋漂白水唔係仲有效咩?都係差唔多啫,唔好慳嗰少少錢走去稀釋嚟用啦!於是就咁將漂白水灌落去水口,搞到𢲡(laa2)穿喉滴傷街上路人。差不多師奶深深不忿:「唓,啲專家都冇腦嘅。講嘢都唔解釋清楚,讀咁多書都冇鬼用。」
過年見到親戚,尤愛高談闊論,發表自己嘅創見。笑吓呢個人低能,嗰個人冇腦,又怨吓而家啲人淨係識嘈嘈嘈,而家啲人個個都唔識尊重,慌死人唔知道,佢自己先係至聰明至威水嘅「醒字派」。差不多師奶嘅弟弟同弟婦都受過高等教育,係知識分子。佢哋一對仔女都非常有家教。佢哋一家聽住差不多師奶過年發噏風,心知佢講嘅嘢多數內容連初中生都知道錯漏百出。只係佢哋以禮待人,淨係可以尷尷尬尬笑吓,敷衍幾句「哦係咩」、「哦都係喎」嚟應酬。
後嚟弟弟一家移民英國。差不多師奶又覺得去到邊都差唔多啫,唔明點解要移民,不過又睇死佢哋實會回流。話就話唔中意英國,但唔知因乜解究,開始中意睇賣英國樓盤嘅youtuber。唔通佢覺得睇多啲英國嘢,將來可以串弟弟低能,了解英國仲少過佢?之但係佢睇嘅youtuber,明顯係幫地產商推銷爛盤嘅推銷員。介紹咗嘅社區,都係聲名狼藉,犯罪率高到嚇人。喺佢嘅影片當中,就美化成價廉物美嘅筍盤。網上有人批評佢影片失實,差不多師奶唔知點解仲着緊過youtuber本人,覺得人哋抹黑佢:「而家啲網民,乜都淨係識得鬧鬧鬧,眼紅人哋成功。你估個個都咁有錢買靚屋咩,介紹吓啲次一級嘅靚盤有咩問題。而家啲香港人真係賤,憎人富貴厭人貪,抵你淨係識上網!」
自從唔少認識嘅人移咗民,差不多師奶漸漸寂寞,慢慢都少聽到佢嘅消息。唔知身處香港嘅朋友,有冇人見過佢嘅影蹤?之不過見過都絲毫唔出奇。好似差不多師奶咁嘅人,喺香港本來就處處可聞,存在於你、我、他嘅身邊。即使有人見過,我諗多數都唔係我所知嘅同一個。
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D5req3sSU
13.1.2022
ns 15.158.61.53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