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中充斥著無數的固有或是未知,之於絕大部分的他們來說,生活是探求是學習。而對於少數的我們而言,許多事情並非是記住和明白,而是重新想起。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NgjhJZf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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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相傳道:人死後若欲轉世投胎便要過橋以渡忘川方能再世為人。奈何橋上有一亭寺,亭中有一老嫗煮著前人熱淚。踽踽獨行的魂啊,飲下生前愛恨情愁後始得再作三生緣起。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XH3QgS40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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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長至今的伶俐與過分世故或被人歸咎於家庭背景抑或生來天資聰穎,是也好不是便罷。牙牙學語以來我總依稀的在腦海中看見些什麼,它們模糊、觸不可及卻也非全然無跡可尋,大伙們都說那是直覺是第六感,一如摯友們說我那非常人的動物本能。一路上,我懷疑過也曾迷惘但未曾停下追逐的步伐。
奈何著無法邁步前行的逝人,孟婆如是說道:若是執意不忘那便投河立身三途,要能捱上千年猶記前塵愛恨便得重尋舊人。
晨曦從層層雲海中探出頭的那一天,那些好近好近的曾經化作了泡影。我醒了,歷經了幾輪春秋之後,我在自己編織的虛夢中迎來第一次盛夏。他的身版不復記憶中的背影,青絲容顏亦不再,但我認出他了,靈魂寄居的眼眸藏不住多少曾經的故事,灑落的陽光下,孟婆暖心的贈禮在此時奪目。
無情弱水潺潺,漂泊著一個一個不捨輕放的愚人。千年其實不那麼的長,心懷願望的不歸人們經得起河水沖淡己身皮囊,護著故人的心念卻是同岸上白花那樣刻不上一痕有損。難的是那白花凋零落土,紅花漫天紛飛時,那道熟悉的身影將從遙途那再次映入眼簾。六道外的孤魂伸手攔不住漸遠的紅花,擋不下褪去情愛的飛白,只得看漫天花舞飄零。而橋上的伊人看不見冥河上的波瀾只得嚥下最後那一點不捨,回眸淡忘。誰人甘心就此相忘呢,不捨卻也好過看他受盡等待。
承地佛之大愿,他在橋邊上的幾次回首換得今生的再一次擦肩,別於寓言的是:這次,我們不會錯過。物換星移何如呢?世人總是歎:人事已非。那又何如?要我來說:心不變,人,不變。
垂岸白花開盡復落,更了一春再一春;岸頭紅花開了又落,又迭一秋復一秋。千年漫漫原來也不過幾眼照看橋畔,三途的那端一位披著袈裟的小童涉水行來,走一步是一染,他身後的河水滿是血一般的嫣紅。小童云:那是執念,是來自彼岸的恨,就同你們一般。只看小童輕嘆了一聲便已悄然登上對岸,徒留我一人在三途之中琢磨著掌心裡那一葉翠綠。
他說打從見到我的那第一眼開始便感到無比的親近,宛若親人那樣的靠近那樣的無話不能談。他說了好多好多現在,好多好多我已陌生的他,卻也無妨因為他仍是那個他,噘起嘴來看似自信有剩卻總懸著一顆心在喉頭的他,千年以前我給予承諾的那個他。他對總是笑而不言語的我頗有微詞,他怨我們沒能早些時候相識,他又嘆我們錯過了之間的燦爛年華。是啊,我也想置喙隻字片語但我銘感在心:能再相遇已是最大的欣慰了。他仍在,我依舊,變的只是我們有了不同的心願。
人間煙花往復了幾個百年,歷朝過代也已接續作了古,看那青冊上又筆墨了多少誰人的一期一會。遠在幽冥深處的黃泉地界本應永歲不聞陽世音律,卻在此時此刻飄蕩著一段渺渺絃音,琴弦挑著一曲衰老撥的歲月斑斑,千逢之機緣亦隨著宮商轉指間悄然乍到。手捧地藏一葉祈願的我緩步踏上了終日引頸盼望的那座古橋,甫行過河心,亭中老嫗便搖著頭探出身來道:「傻孩子,這樣真的值得嗎?」她雖是一臉責備卻用略帶寵溺的語氣輕聲說著,久未縈耳的問候讓我不自覺的落下一滴不屬三界塵緣的熱淚。孟婆拿了一只破碗攢下那滴遲來的真心,用她那滿是歲月的指尖朝碗裡沾了沾後緩緩的在我的臉頰上輕輕點了兩下,那觸感有些溫熱甚是有點灼燙。孟婆伴著我一路送到了橋的另一頭,臨別之際我依稀聽到了她老人家最後的叮囑和祝福:那是送你的餞別禮,能帶領你找到今世的他,去吧,了卻前生未盡之緣。
往復前世今生的我確實來遲了不少,心裡很是明白的自己卻仍要緊握著難求的一絲緣分,多年前的執手同心哪怕如今只餘心有靈犀也無妨。不放手 ,即便這次不能依偎左右;不放手,哪怕只是身後緊緊相隨。千年前你玩笑著說好永遠,千年後我應驗了對你不變的心。人的一生啊說長也真不長,我只盼望時間能在這瞬間佇足的久一些,能為恆古的情堅獻上那麼一丁點的祝福。敬時間,盼歲月如此靜好。已然進入夢鄉的他倒臥在我的懷中,看著他那純真的睡顏我仿佛看到了不久前的過去,那初萌的三日月,那滿是流螢的天際,那河畔邊的一醉相逢,夢說天涯。“吶,下次你走的慢一些好不好?”我抿了酒杯殘留的玉液自顧自的呢喃道。“嗯…”他扭了扭身子翻了個身,眼皮微顫眼眸子轉了幾周。我被他那不知道是醉著難受還是煞有其事的回應逗樂了,我躬著身偎在他身邊渴求著他頸後的溫存,即便嗅覺已被彼岸花香薰了一小段時日,我仍想留下一點回憶,在他離開前,強留下一毫不屬於我們的因緣。“若有來生,我們必會再相遇的,不論你在哪裡,我都會去找你,即便要搭上一生踏遍半個紅塵,我也會找到你的,一定。”
人們的愛情或許可以結髮為伴成就千古佳話,又或者流於命運捉弄而天人永隔。幾次相遇,幾次的別離,愛是如此,那…我們呢?
晨曦微涼,幽冥之間也莫名的冷上了幾分,不返的川流還是流逝著,橫跨生死的石橋恆古屹立在那刺骨涼水上,水流的倒影卻是未見渡橋上一縷孤魂。橋上古亭依舊,亭下卻多了一盞花茗。“你倒是給老身說說,這一個個都是何苦呀?”老嫗手持長勺舀了匙熱水就往那破壺裡倒,手法很是嫻熟。石桌上擱著一竹斗笠和簑衣,正坐著一位目藹面善的僧人,見他捧著香茗在鼻前前徐轉著。“苦海無涯,回頭又真是岸嗎?”孟婆剛要入座便聽那放下茶碗的人嘆氣道。“難道不是嗎?”孟婆沏上一壺新泡,自己酌了一碗也給僧人再斟了點。“既已身處茫茫苦海之中,回頭又怎會是岸呢?”孟婆潤了潤喉搖著頭:老太婆我不懂禪,但看的還算明白。你打算一肩背負起的……。僧人沒有說話,安靜的倒上兩杯微涼,亭中默然,兩人只是無聲的品茶看著亭外那略顯喧囂的花雨。
“走了”僧人戴起簑衣斗笠就要起身離去,老嫗沒有多做挽留就這麼看著他走出亭。“終究是要回來的”孟婆嘀咕著在石桌上那一只空茶碗裡補上熱茶,僧人掩低了斗笠卻是沒遮住他那滿溢童真玩味的一笑。
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不可能會忘記的,即便已沒入歷史洪流之中,但身處因果輪迴的人們卻再也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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