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在簡介中提到,這是一個已經構思十多年的故事,也視之為你的人生目標。
這句話深深引起了我的共鳴,因此就來參加這次創挑了。
以下的內容說不上指導或建議,只是談談一些寫作時的思路(尤其是在寫作已經構思十餘年的故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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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架空世界的建構過程
我在閱讀本文的初期(#1至#2)曾對故事背景有一些疑問:這究竟是西方、還是東方背景的故事?之所以會有這個疑問,是因為#1裡的描述(月、鏡)都較偏向西方,例如提及了「如鏡透徹」,我下意識會聯想到玻璃鏡,而東方古時用的鏡子普遍給人的印象都是銅鏡,其他還有幾個描述讓以上的錯覺被強化了,因此在看#2的時候,我反覆讀了幾遍才確定是東方背景——不過再多看了二十多節之後,這個印象又被顛覆。
我認為作者想寫的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架空世界,只不過是揉雜了中國古代的一些元素罷了。因此這個故事既有古宅深院、姓名中的字,也有眼鏡、學生會、辦公室、三明治、可麗餅、甚至是艦娘。
作為讀者,初入這個世界時很容易便會感到迷惑,究竟是該以看待一個古代世界的視角、還是該以探索新世界的視角去讀這篇故事?如果是前者,讀者讀故事時就會依託在古代的既定印象上,例如世界男尊女卑、環境古色古香;如果是後者,讀者的心態就會自由得多。
這一點也是作為作者必須要考慮的,讀者如果已有既定視角,而故事卻不符合他們的期待,這種情況會導致落差感,而落差感太大,讀者就會選擇離開。
既然作者寫的是一個架空世界,那麼首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在開首展露世界觀。
顯然作者是有努力過的,#2透過配角之口,初步告知讀者這個世界是主角時代的過去,主角的時代被稱之「遙世」,而這個過去的時代被稱為「天」。緊接著,就是透過與角色的互動,告知讀者這個世界的「神術」,以及學院、學院中的「門」等各色勢力……
但是,作為作者,要很小心的是,我們必須確定展露給讀者的這些訊息,是方便讀者去了解這個世界全貌的必要訊息、抑或是次要訊息。
舉例來說,上歷史課的時候,若是談到某某皇帝,你第一件事聯想到的是什麼?比如說唐太宗,大家第一個想到的多數是勵精圖治、貞觀之治,當然,也有人會想到玄武門之變,總括來說,在一般人的思考模式中,最容易聯想的是皇帝治下的全貌和一些抓人眼球的事件。至於唐太宗名字有沒有表字、表字是什麼……Who cares?
所以在展現世界觀的時候,作者必須先抓到自己世界的重心。即使不談描寫全世界,也最好能夠讓讀者知道主角住的地方、主角住的村子的大概輪廓。有了輪廓之後,留白的地方讀者也能靠自己的想像填補。
之所以提到這一點,是因為我在讀這個故事的時候,曾經感到十分吃力,仔細思考之後,才確定是因為主角的視野太窄,令我覺得自己像在管中窺豹。這個時代是陽光還是灰暗?主角剛開始居住的府邸,是繁榮是衰落?郭示是什麼職級,掌握多大權力?世家在這個時代又是什麼,能否威脅到皇帝(如果有)?
在府邸的那段篇章,我感覺猶如霧裡看花,時不時霧裡會冒出一兩張臉,但我在哪裡?他們在哪裡?似乎在作者筆下都不重要。而進到學院之後,霧的範圍變大了,幸好也變淺了,我變成在清晨的森林中摸索前行。
其實作者的世界觀不算太複雜,我認為可以一句起兩句止,在開局時透過角色來說明。不過,作者似乎太過於擔心塞設定會趕走讀者,反而錯失了描繪世界的最佳時機(但坦白說,看見目錄有「速覽」這類的東西才是最趕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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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要的請詳寫,不重要的請略寫
2.1人物的詳略
對於自己創造的世界愛不釋手,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在閱讀的時候,我甚至能想像到作者對筆下一些事物是如何的熱愛,那些角色長什麼模樣、表字是什麼、頭髮是什麼顏色、有什麼人際關係都有一套完整設定,於是在拋出這些角色的時候,這堆設定也毫不猶疑就一併拋了出來——
因此在故事初期,很常見的一段文字是,某某某出場了,自我介紹「我叫什麼,字是什麼,你可以叫我什麼」附贈一段描寫「藍色長髮,髮梢帶黃」等等,有時候甚至雙雙出場。更糟糕的是,這些介紹之後,也許還有一兩句此人與誰相熟,職位是什麼。
很有動畫的畫面感。我甚至能幻想到一部動畫中,幾個長著這副模樣的女孩圍在主角附近說著以上的對白。
但是文字不是動畫。
動畫中,在一群人聚在一起的畫面裡,其中一人說話之後,她的模樣不會就此消去,OP、ED和群體鏡頭中仍然有她,因此她的存在感依然強烈。觀眾容易記憶畫面,因此動畫之中觀眾所需要處理的訊息,大部分只是台詞。
但文字不一樣,選擇了小說,就意味著作者必須要處理一大堆訊息,而讀者也是一樣。站在讀者立場,他們必須先理解有新角色出場 -> 惡夢般的記名字環節(要記名字,還有表字)-> 什麼髮色 -> 人物背景。
然而,當讀者努力了一番,幾段過後那個角色居然下了線,而且好幾章也沒再見到人。
這是很浪費讀者記憶容量的做法。
所以作者首先要問自己一個問題:這些角色都非出場不可嗎?
如果有作用重疊的,不如合併為一個角色。
如果確定她在前期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出現或不是重點,那不如直接讓她在中後期出場,前期對白由他人接手即可。
如果你不捨得刪掉那個角色,這證明你很愛她,那就增加她的重要性,讓所有讀者都記住她。
其次,表字很重要嗎?暫時除了陸百合那段之外,我看不出表字存在的必要性,當然你可以說,有些人的表字與歷史某位某位有關連性……抱歉,我還是想再問一次,這很重要嗎?甚至陸百合那段表現跟主角不熟的劇情,還有許多能替代的方式,例如說陸百合不願意碰主角碰過的東西等等(純粹舉例)。
同樣的問題也可以套用於人物外貌和背景。不會在讀者眼前停留太久的角色,淺描即可。
相反,萬一你很確定現在所有刻劃的角色都很重要的話,那麼就需要賦予他們特殊性——不論是性格也好,抑或前期鋪墊、又或是出場時發生的事件亦可,他們身上必須要出現一些能令讀者記住的東西。
這一點,梓帰證明作者是能做到的,儘管她的出場形象落入讀者眼裡,也許不甚討好,但起碼能記住她就是出場打架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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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氛圍和劇情的平衡
看得出來,作者擅長營造氣氛,也很喜歡營造氣氛。
有時會讀到在一些情節之後,作者緊接著就拋出了一個很有意境的段落。但時機是否恰當,見仁見智。
其實故事不時會出現一些割裂感,有些很明顯、有些很令人迷惑,還是那一句:霧裡看花。有時候這種割裂感的出現是由於以上提及的氛圍感,有些則像是作者不欲拋太多設定,而讓角色欲言又止。
在前期,針對陸百合天天來跟主角對話但沒講得多清楚這一點,我自己還在前期做了一個小筆記,原句見下方:
「牧場物語每天早上都會有人來講解種田的不同步驟,但也會好好講清楚,而不是給我示範他能種田就跑了——哪有人示範完了農具收走了跑了留主角(讀者)一人風中凌亂的啊!!!」
以上是作為一個讀者閱讀時的焦躁感。
有時候,作者甚至把字數放在描寫角色的笑鬧調侃,也不多寫幾筆來推進劇情。但讀者甚至沒來得及對角色產生感情,又怎會覺得角色間的談笑比劇情有趣?(除非搞笑梗比一般來得好笑)
劇情是主攻,氛圍是輔助。當然,有時候輔助也能Carry主場,但那些是很Top的輔助才能做到的,因此身為作者,首要考慮的永遠是如何展現劇情。
起、承、轉、合。
故事要先有因,再有果。
有時候,割裂感是因為作者沒說清楚。
身為作者,自然是知道每件事的來龍去脈,例如郭家本家與旁系有多討厭對方、又例如蘿甫的秘密,但若是不借由某個角色之口透露或細緻鋪墊,每樣都僅流於太模糊的暗示或透過主角狹窄的視野去聽去看,讀者就不會看得懂——讀者能讀書,但無法讀心。
第一人稱的小說,最困難的就是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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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自我校對和審視故事的習慣
本來還想再加一條談談「文字準確度」,但後來想想,錯別字、漏字、生造字、甚至語句不通都是可以經由校對改善的問題,重點反而是作者在把文章發佈到平台的時候,該怎麼避免太嚴重的文字問題。
最平庸也最簡單的一個做法:請把自己當成一個陌生讀者。
你要當成自己不曾接觸過這個故事,完完全全是一個陌生人,然後再由頭讀起。每寫完一章就重複閱讀,假如你剛寫完還脫離不了熟悉的感覺,就隔一天去讀一遍。
然後,完成一個劇情點,再讀一遍。
傳聞中,一個優秀故事在誕生的那一天、以及相隔一段日子後的某一天開始變得特別香醇(僅對作者而言),而不優秀的故事,自誕生翌日起就會令作者本人避之唯恐不及。許多缺點都是只能在寫完故事的第二天之後發現的,也就是說,作者對自己作品的審視目光會在第二天開始變得毒辣(笑)。
當然啦,這也許只適用一部分人,但試試無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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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有許多話想說,但篇幅實在出乎意料的長,我廢話太多。
總之,希望作者能寫出自己想寫的故事。
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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