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你的英雄 - 01-10 終點與起點

8月4日，天色昏暗，空氣濕冷，不詳的氣息瀰漫在伊貝爾的每一處土地上。

街道上下著暴雨，路樹搖曳並倒榻，到處都是遊盪的士兵，災民們正對著遲來的救援物資爆發爭執，四周的商鋪也都已經陷入了停擺。

一輛逐漸遠離城鎮的馬車行經過店面破碎的甜品店，旁邊還有對著小偷拳打腳踢的商人們，隨著各種尖叫聲、刀劍碰撞聲四起，士兵們不得不換上一身冷冽的盔甲。

被推倒的晶石商販前一顆守護晶石滾落在地，應聲粉碎。

一場暴亂發生在伊貝爾的城鎮各地。

英雄在禮拜堂遇害的消息迅速傳遍了全國，舉國發起了空前規模的哀悼儀式。

萊拉的身體很快就被送進一處專門的聖殿當中，她胸口平放著一顆守護晶石，由於生前的功績不斐而被嘉勉為聖人。

穿著斗篷的凱爾和艾絲塔強忍著悲痛離開了現場，小心翼翼的穿越主要幹道。

然而，卻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抨擊萊拉無差別保護兩名異端的行為以及從未實現的諾言。

裝備精良的士兵略過一眼穿著斗篷的兩人。

與萊拉相關的人士紛紛遭到了清算、抹黑與究責，就像是失去價值之後被銷毀的玩具。

民眾說：「居然支持異教徒，被攻擊也是活該啊，這證明了她根本沒資格被當成英雄。」

艾絲塔從暴風雨的環境下歸來，身上的斗篷因濕透而向下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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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該〞是什麼意思……？」

她的雙眸無神，臉色黯沉。

「為什麼你們不在媽媽還在世的時候說？倒是給我答案啊！！吶！！」

「守護〝所有人〞的英雄被攻擊也是活該嗎！？明明你們也享受著英雄所帶來的自由，卻不允許英雄有其他想法，也太虛偽了吧！」

「就算是為了自己，為什麼就得遭到這樣批評……不應該是這樣的才對吧……」

艾絲塔的眼神空洞，眼眸中透露著一絲絕望。

「只不過是把自己不願意面對的事情，扔給一個做得到的人，只會仗著〝辦不到〞的說詞，把自己不負責任的行為合理化！全都是一群騙子！」

「什麼叫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什麼叫效率最大化？」

「這只是害怕受傷的人，為了逃避問題而鼓吹的好聽話，才不是你們剝奪其他人幸福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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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絲塔看著遠處舉著火把不斷接近的暴民，將桌上隨意擺置的劍拿在右手。

凱爾急忙拉住艾絲塔的左手，艾絲塔回過頭，用悲切的眼神望著凱爾。

「吶，奧維爾，他們這樣糟蹋媽媽，我應該可以殺了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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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爾低著頭不發一語。

劍掉落，響聲，艾絲塔渾身癱軟在地上，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應該……可以殺了他們吧？可是……他們都是媽媽拚命守護的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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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聲。

「那個……我知道這很突兀，但你們要不要繼續跟著我們？」

米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道路旁，馬車前頭的衛斯理手掌交合撐著自己的額頭。

門扉毫無動靜，米雅縮回了靠近門把的手。

「啊！我絕對沒有其他意圖的，如果不願意的話也沒關係，我會離開的……」

門打開，艾絲塔小心翼翼的探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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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

艾絲塔靠近並抱住米雅，緊握的手在顫抖，米雅抹了抹眼淚，蹲低並擁抱艾絲塔。

凱爾仍然待在門內，仔細整理著所有該帶的物品，一柄銀亮的短劍被塞進了劍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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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野兔子嘴裡叼著一根牧草行經慢行的馬車前方，而遠處有隻孤狼正注視著這裡。

此時秋風拂過金黃色的麥田，太陽光從天空斜照而下，一輛同樣駕駛馬車拖著家當的商人從這個密不透風的馬車旁邊經過。

比起城鎮中的混亂，此地透露著一股冷清的氣氛，空氣清新，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沉默。

凱爾和艾絲塔坐在馬車上，馬車經過了一個寧靜的樹林，馬蹄踩在濕爛的成堆樹葉上，衛斯理拉開馬車上的遮光簾。

艾絲塔看著窗外正在不斷消失在後方的景色，印入眼簾的是一片祥和的麥田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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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維爾，媽媽說過我可以成為比她還優秀的英雄，你覺得這可能嗎？」

凱爾同樣看著窗外，但是他看見的只是自己的倒影以及背對著他的艾絲塔。

「英雄只是個幌子，被人強迫去做連他們也不願意去做的事情，與其相信這種幻想的產物，不如活得更實際一點。」

艾絲塔眼中倒映著五彩繽紛的人事物。

「即便如此，媽媽所描繪的世界還是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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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爾只是自顧自保養著手中的銀白短劍，一遍又一遍磨得光亮。

艾絲塔只是個天真的少女，總是相信著不可能的事情，這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

短劍映照著凱爾的臉，他接著拿出紅黑色墨水準備填寫入境法爾瓦的申請單，剛沾上墨水的筆卻懸在半空。

像我這種一無是處的普通人除了做好自己的本分又能做些什麼。

墨水緩緩地滴落在紙張上，在紙面暈開，紅黑染料交互混雜，將潔白的紙面弄得一團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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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馬車停在道路外的一處偏遠樹林內。

艾絲塔躺在臨時搭建的床上，眼眶紅腫，淚水從臉頰滑下。

凱爾為艾絲塔蓋上被子，走出帳篷，此時的米雅也剛從帳篷裡出來。

「我很抱歉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但我會盡力保護你們的安全的。」

「嗯。」

兩人坐在樹樁上沉默，一會兒，米雅起身。

「……奧維爾，記得早點睡。」

「嗯。」

米雅離開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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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四周無人的時候，凱爾才咬牙切齒，雙手放在臉龐上，雙眼緊閉著，手掌緊緊握住而後鬆開，掌心貼著額頭，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一夜過去，黎明探出，凱爾張開沉重的雙眼，發現身上蓋著一張毯子。

還有衛斯理正在用甘草餵食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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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爾瓦那裏真的有比這裡還好嗎？」

凱爾眼神疲憊的問。

「那裡可比伊貝爾要繁榮多了，境內有好幾座堪稱不夜城的大城鎮。在那裏你們甚至還可以上學，無論以後要做什麼，至少不用面對危險。」衛斯理語氣淡淡的解釋。

就算是這樣，肯定也沒有萊拉在的伊貝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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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衛斯理駕駛著的馬車載著凱爾、艾絲塔、米雅三人抵達了伊貝爾的一處港口，遠遠的便能看見海岸線以及在峽灣停靠的法爾瓦官方船艦。

呼呼。此時海岸剛好在漲潮期，耳邊傳來海風呼嘯的聲響。

海浪撞擊在海面上載浮載沉的船隻身上，一輛馬車此時緩行在戒備森嚴的大使館前，附近有很多流離失所的民眾以及目光呆滯的難民。

車子在一處拱門前停下，兩側哨兵握緊了手中的鋼製長槍。

「何人？表明你來大使館的意圖。」

衛斯理揭下斗篷帽，朝哨兵說了幾句話。

「知道了，赫克圖斯大人已經等候多時。」

米雅揹著艾絲塔跨越封鎖線，跟在身後的凱爾看見一旁有難民盯著他們。

簡直就像是在看著僅存希望的眼神，也是忌妒與仇恨的眼神。

「這艘船視同法爾瓦聯邦的領土延伸，你們已經可以不用擔心了。」米雅安慰道。

船上的海風拂過臉龐，凱爾和艾絲塔呆愣的看著搖晃的海面以及無止盡的天際線。

「奧維爾……」艾絲塔細微的聲音從凱爾右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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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要吐的話記得朝船外。」

艾絲塔搖搖頭。

「到了法爾瓦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我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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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你跟我一起當英雄吧？我們一定會是好搭檔的。」

凱爾轉頭看向右側。

「你還在說這個啊？都說了不可能……」

卻看見的是艾絲塔充滿了落寞的臉龐。

「這樣啊……」

「雖然是這麼說，但畢竟我可是你的騎士，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艾絲塔忽然側倒在凱爾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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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不會騙我？」

「真的。」

艾絲塔露出了笑容，隨即又擺出哭喪臉。

「都說了會這麼做了，還哭。」

艾絲塔擦了擦眼淚，舉起了右手。

「一言為定？」

凱爾朝艾絲塔額頭彈了一下。

「幹嘛？」

「你壓的我腿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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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匆匆，現在的凱爾和艾絲塔已經十四歲了，正準備要進入法爾瓦的直屬中學就讀。

凱爾套上了一件過大的盔甲。

「等一下啦！哥哥！作為英雄就應該要華麗登場的。」

「等你到了，人大概都死光了。」

艾絲塔奔向凱爾。

「那又如何？只要華麗就好啦。」

「說的也是。」

「你居然沒有反駁！？」

凱爾汗顏。

「這不是當然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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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絲塔微笑。

「可愛即是正義啊。」

凱爾和艾絲塔相識一笑。

就這樣，屬於我們的傳奇篇章，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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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保養過的英雄徽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艾絲塔小跑向前，凱爾的笑容也在逐漸消失，眼中閃爍著異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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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世界的旅途，正式啟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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