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性寫作(2) - 狐仙的懺悔

神社來了新的和尚。

許多神仙都好奇的聚集來看，據說新和尚是一個盲人，大夥兒都好奇，既是盲人，該怎麼照護神社呢？

叫做湖月的和尚剃了一個俐落的光頭，單薄瘦高的身材穿著袈裟，看起來病懨懨的，對於許多看慣高大挺拔和尚的神仙來說，他這樣子並不特別討喜。

然而這個神社的神明卻非常喜歡新來的僕人盡責又認真的工作態度，她聽到大家都對天生視障的湖月指指點點，不由得生了幾分心疼。

於是這個從未無造訪神社盡義務的年輕狐仙，第一次來到了供奉自己的宏偉神社。

當她一過門，門口的神鈴輕脆的亮起聲音來，正在擦拭燭台的湖月停下手邊的工作，輕聲呼喚：「施主可是來請神仙大人祝福的？」

狐仙愣住，她沒想到神鈴都響了，湖月竟還不知道是自己嗎？

她微微一笑，走近說：「是呀，是來請神仙加持一下戀愛的。」

湖月聞言，把抹布疊在一邊的茶几上，從袈裟的兜裡拿出一個御守。

「這個御守還請隨身帶著。」他的聲音輕輕的，暖暖的，然後對著她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

看慣了小狐狸們戲謔表情的狐仙看著湖月竟望出神了，她知道湖月看不到，於是大膽的直直盯著他看。

湖月的臉型瘦削，五官俐落，眼神迷離的雙眼卻意外柔和，狐仙好不容易才忍住想要親吻他的衝動，羞愧的抹抹臉。

「施主？」

「阿？阿！對...對不起... ...」狐仙趕緊接過湖月手中的御守。

湖月聽了狐仙的道歉，不禁啞然失笑，然後微微彎著腰道：「那我這就離開，還請施主自便。」

眼看湖月就要離去，狐仙焦急的叫住他，然後說：「那個...我想...我... ...你可以留在這裡嗎... ...？」

湖月疑惑的歪著頭，但他還是維持著笑容，耐心的問：「施主是害怕狐仙大人嗎？」

狐仙不知該怎麼回答，只是含糊的「恩」了一聲。

就見湖月露出了更加溫柔的笑容，然後，他走近，在她身邊停下，伸手輕輕搭在神壇前的柵欄上，轉向神壇。

「現在不用害怕了，我陪妳。」

狐仙聽到這句話，不由得紅了臉，一直到耳根子都紅得像蘋果，她心不在焉的做樣子對著自己的神壇拜了拜。

結束之後，湖月表示要請她與自己一同試試新茶葉的味道，狐仙答應了，在湖月摸索著茶具的空檔，狐仙忍不住道：「你...你怎麼會到這個神社來？大家都說這個神社沒神仙，不靈，可是你... ...卻願意在這裡照護整間神社。」

湖月好不容易拿到了茶具，走到留裡台一邊洗著一邊無意義的笑笑，半晌，才緩緩道：「神仙大人是很忙的，才會無法顧及所有人阿。」

狐仙聽到湖月所言，不禁搖搖頭，說：「狐仙可能像我，明明是家族產業，我卻半分不想靠近那個崗位，責任太大了... ...所以寧可逃避。」

湖月只是靜靜的聽，然後開始沖茶水。

「試問施主為何懼怕狐仙大人呢？」湖月問。

狐仙聳聳肩，不知道該答什麼。

「神明大人自然是擁有自己的時間，它可以選擇該怎麼分配自己的時間，我認為，僅僅是能活在這世上，已是神明給的最好祝福，如此溫柔給予我們生命的神明，不必害怕祂。」

看著湖月，狐仙對自己過去放神社不管感到十分歉疚。

不過令她不可思議的，是她竟對湖月動了情。

約兩天後，狐仙再次來到神社，她特地上了正正經經的妝容，還被家中的小狐狸笑話。

「妳愛上那個盲人了，愛到都忘記人家看不見了。」

她不以為意，說：「這是我對他的心意，他是否看到，並不重要。」

狐仙在水池附近找到正在挑水的湖月，趕緊快步上前要幫忙，湖月一聽來人是上次的女孩，才放心交出水桶，狐仙笨手笨腳的開始打水。正當狐仙挑上第一桶水，湖月突然出聲：「妳化妝了？」

狐仙下一大跳，驚奇道：「你看到了？」

湖月搖搖頭：「聞到了，是百貨公司彩妝台的味道...妳今天居然化妝了呀，我還以為你只是高中生呢。」

狐仙一聽，沉默了幾秒，然後，腦中滿滿的情意戰勝了理智，她大膽的拉住湖月的衣袖，說：「其實，我是為了你畫的妝。」

湖月本來微微笑著，一聽，笑容立刻化了，他再次擺出最一開始的笑容，搖搖頭道：「可惜了妳的用心，我看不到。」

狐仙抓住他的手，焦急的說話，像是害怕時間不夠傾訴她的愛意一般：「不，沒關係，儘管這樣，我還是會每天美美的來，和尚大哥，我會為你祈禱，讓你看見的，能不能...讓我待在你身邊... ...」

這下湖月平靜的臉上終於還是出現了驚愕的神色，趕忙退後：「湖月未曾有過這樣的想法... ...」

狐仙看著湖月滿臉的驚慌，心都碎了，她緊緊盯著他的臉良久，離開了。

小狐狸躺在狐仙的寶座上，牠撇了一眼悵然若失的狐仙，問：「被甩了？」

狐仙搖搖頭，她抹去臉上的妝，忍不住鼻酸，淚水滾落臉龐。

小狐狸看著她越哭越傷心，皺起英氣的眉頭。然後，他幻化成人形，把哭得全身顫抖的狐仙揉進懷中。

她哭了一段時間，狐狸也一直耐心把她抱在懷中，狐仙這才能說話，她賭氣的皺著鼻子說：「那個御守...一點也不靈，那個神社沒有神明，糟蹋了湖月... ...我阿，要讓那個神社成為遠近馳名，家喻戶曉的地方！然後，這個御守，說不定就會靈驗了我的心願... ...」

狐狸淡淡的揚起一個無奈而難過的微笑，他點點頭，應著：「好...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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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仙的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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