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樓
近日,趙府大房官人和五房官人皆被發派楊州查鹽稅。再過幾日,老太太過生辰,全府上下分外忙碌。現下出了人命,若是婢女失足好辦,偏偏還牽扯上自家的姐兒,如此一來,趙家千金弒奴要傳遍大街小巷,以後就憑哪房官做得再大,也是於事無補,趙家女兒便沒人要了。
因擔憂此事牽連老太太,邢氏聞見,便私下傳喚趙寧琳和薇季到菡萏樓問話,以表公正,又命人去請了二房魯氏、三房桂氏、四房秦氏、五房顧氏來一旁聽著。
「薇季,你把當日之事一字不漏說出來,若有半分虛假,家規處置。」邢氏端坐,面無表情,目光如炬。
「是,當日薇纓和我在閒話,怎知五姑娘氣沖沖過來,掏出那只繡纓的帕子,她一時氣不過東西無故被五姑娘搜出來,便要去奪,沒承想,五姑娘竟命薇蘋姑娘將薇纓推下池子。」
「懇請大伯母讓我辯解幾句。」好像早擬好本子,趙寧琳異常冷靜,甚至眼中帶笑。
「喲!這時才想起還有大伯母呢!」魯氏鄙夷笑了聲,回頭對上了桂氏目光。
趙寧琳不理會,見邢式頷首便逕自接續道:「那日經霽雲亭時,見一小廝慌慌張張跑過,卻一個不小心落下帕子,後來薇蘋打聽過後,知道是薇纓的信物,我便差薇蘋拿與她......途中遇見琦妹妹,恰好琦妹妹也同路,又不巧要事在身,便請了琦妹妹交與薇纓,後來......就與我不相干了。」
「好啊,甚麼都與你不相干,妳倒是落個清白。」秦氏憤然。
「稍安勿躁,傳琦姐兒。」邢氏依舊面無表情,其他四房的人開始有了盤算,表情趨於微妙。
不一會兒,趙寧琦到了,秦氏原先替她出好了對策,但趙寧琦心裡早生了計,邢氏問話,不慌不忙回道:「那日薇蘋確實將帕子給了我,可那時糊塗,把東西擱在翠雲苑,後來回去拿的途中,就聞見薇纓落水一事。」
四周靜寂,邢氏又命人去傳了寧璟,寧璟對此事完全摸不著頭腦,又陷入了一片無聲。
「璟兒甚麼都不知道,怎麼拿了那帕子?」顧氏轉身正對邢氏道。
未待邢氏回覆,秦氏輕笑道:「是啊,甚麼都不知道,一時不小心推人下水也是有的。」
「四嫂切莫胡言亂語,還沒定的事,就由四嫂草率了斷,是想篡當家的位麼?」
「你......」秦氏瞪著顧氏,說不出話來。
「大伯母,可否讓璟兒問兩位姊姊幾句話?」寧璟聲一出,廳上便靜上幾許。
邢氏依舊的面無表情點了點頭,眼神卻帶著一絲期盼。
寧璟走到趙寧琳前福了身,而後問道:「姊姊今日可有帶那帕子?」
趙寧琳投以不耐煩之色:「自然有。」一面揮了揮袖,薇蘋呈了帕子與寧璟。
寧璟輕輕搧聞,又將帕子遞給薇蘋,不疾不徐轉身對邢氏道:「大伯母,先前聽聞那薇纓生前受麻疹所擾,林伍會給她外頭買的櫻花露,照理來說,薇纓帕子上應該有櫻花露的味道,可璟兒方才一聞,竟是旋赴花。」
不一會兒,薇纓的管事與林伍也被傳喚到菡萏樓。
「聽聞薇纓有麻疹是麼?」邢氏問道。
「是,大娘子,薇纓確實有患有麻疹,她同鄉林伍時常給她帶櫻花露......」
「那旋赴花呢?旋赴花又是怎麼回事?」桂氏搶問道。
那管事努力思索半晌:「旋赴花......旋赴花似乎是為林伍所用......
「大伯母,帕子是林伍落下的,事情自然就見分曉了。」趙寧琦起身道,正準備離開。
「等等!」顧氏像是想起甚麼,忽地高聲道: 「懇請大嫂讓我問林伍幾句話。」邢氏微點頭,顧氏續問道: 「林伍,你的旋赴花打哪裡來的?」
林伍噗通一聲跪下,帶著哭腔:「回顧大娘子,這是前些天琳姑娘賞的。」
「住嘴!往我平日待你不差,你怎能如此對我......」趙寧琳頓時眼眶漸漸出了水氣。
寧璟聽聞,復從薇蘋掌中抽走了帕子,遞到林伍面前,只見林伍神情激動: 「沒錯,這也是姑娘賞的,姑娘說她親手縫製,花了些許時日,還在上頭薰了旋覆花香,可我怕惹薇纓不快,就藏在櫃子哩,沒承想姑娘又搜......」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DTbKAVJjv
桂氏聽聞,氣的臉頰脹紅,揮掌拍向趙寧琳的臉:「你這敗壞家風的東西,前些日子,孫家人來給說親,你爹爹也屬意,就偏偏你不要,關在房裡跟眾人鬧一齣一哭二鬧三上吊,你倒好,竟沒說原來你這一齣還演繡帕子呢!這樣怕人知道,今兒拿出來丟人現眼,跟誰都好,跟煙花柳巷的哥兒也好,枉費我把你這眼睛生的這樣好 ,卻看上了一堆汙糟......」
「看來此事與璟姐兒和琦姐兒無關了,你們倆回去吧。」
當日,趙寧琳照家規處置,打了三十大板和三十掌,久久不能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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