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完美年齡 - 60歲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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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歲

千岐

Oct 31, 2020

267

3 Mins Read 997 Wo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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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經說過，希望在60歲生日當天死去。

　　我當然不能理解為什麼她不想長命百歲，直到下午她問我：「如果一個很漂亮的女生，但她是光頭，你還會喜歡她嗎？」時，我為自己用蠻不在乎的口吻說「隨便啦，漂亮的人怎樣都好看。」感到後悔。

　　因為隔天，空空她就頂著一顆光頭來到學校。看到她那顆光亮的腦袋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雖然她不高興的飛踢我的肚子，但感覺比以往弱了許多。

　　在我覺得自己身體越發強壯的時候，空空她樣子卻日漸憔悴。認識她七年多的我，第一次看到她帶著熊貓眼來學校。

　　「空·空·腦袋空~空~想吃午餐嗎？那就牽手去吃嘍～」

　　離她剃光頭三個禮拜之後，我牽著她的手，一蹦一跳的唱著歌，前往學校的食堂。通常我唱到腦袋空空的時候，都會被她飛踢，但是最近不知怎麼搞的，她連喝斥我都沒有。

　　「雅雲妳到底怎麼了？」

　　但空空沒有說話。她對我露出微笑，只是手掌傳來比剛剛握得更大力的感覺。

　　我不敢盯著她看，她的笑容比以往多了一股莫名的感情。我只能走得更快，努力讓牽著的手不鬆開。

　　她食量比以往更少了，幫忙她收拾廚餘的我甚至不敢相信，眼前身材消瘦的她以前可以吃到三碗飯。

　　我背著她回到教室。空空在我背上睡著了，我也不敢吵醒她。

　　雖然我們會牽著手，會有一些親密接觸，但我們沒有在一起。我跟她告白了數十次，但每次都被她拒絕了。我也沒有想找其他女生的想法，因為當年答應要追她到60歲為止才放棄。

　　我將空空小心翼翼地背回她的位子，輕輕的讓她趴在桌子上睡。她身上怡人的香水味沒有了，只有淡淡的游泳池時不時會聞到的，那種味道。

　　「畢竟她是游泳校隊，這很正常。」

　　當時我是這麼想的。

　　她最近越來越少到學校了，空空沒來學校的日子，只能偶爾和她用簡訊聊一下天。

　　我非常怕寂寞，因為我身邊只有她。

　　五月十一日，我生日那天，等著她對我祝賀的簡訊。

　　「雲生，收拾好東西後來找我。」

　　班導在英文老師上課到一半走進教室，來到我耳邊低聲的說。

　　我一臉疑惑，但還是照樣收拾東西。

　　「唉，雅雲到底要出去旅遊到什麼時候……」

　　我一邊抱怨，一邊走向她的位子，將放在她桌上的講義和課本也一同收進書包。

　　「你在幹嘛？」

　　坐在空空身後的女同學，語氣哽咽地跟我說話。

　　「她今天回來啊，我放學會經過她家。」

　　他們今天很奇怪。

　　「為什麼來醫院……老師？」

　　老師沒有說話，只是拉著我走進去，來到一間打開房門的病房。

　　「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後一定要來學校，不管怎樣一定要來。」

　　然後他低著頭快步走出醫院。

　　「笨蛋，一直站在門外幹嘛，想偷窺我喔～」

　　她略顯憔悴的聲音傳進我的耳裡。我像是被木偶牽著的，走了進去。空空虛弱地靠在枕頭上看著我。

她好瘦好瘦，緊握著她的手時，我忍不住顫抖著。

「吶吶！笨蛋雲生。」

「……嗯？」

　　「今天要動手術把腦袋裡的東西切掉耶！」　

　　「嗯。」

　　「是不是真的會變成腦袋空空啊～」

　　「不會啦……還會有我。」

對視良久，她伸手摸了我的臉頰。

「我好想和你一起過60歲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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