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三部曲 - (六)可能性

門輕輕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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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那個女接待員。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DNxu7qu9

「先生，請你填好這份表格吧。」她冷冷地道。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N8DxYEBKp

她說完後，把表格擺弄幾下，就放在接待處的櫃面上。然後，坐下來，繼續談電話。看來她並沒有把表格拿給我的意思。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7qMGbXD0d

相同的環境。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2XM84UXDd

相同的表格。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eMMVk6lF9

相同的接待員。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T6DqVb1I

相同的態度。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80DuCQYk

一切都好像重覆著昨天的事情一樣。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aStmkG5zT

不可思議的感覺由心底裏湧出來，讓我覺得這就是所謂另一種「可能性」。因果律的繩子只牽著我的腳踝而已。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ORE4UmbR

但事實上，只是因為昨晚收到這間公司的電話，說今天要我作第二次面試。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d0fJxNlJ

「所以我才存在。」我想。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uMrt7Tkb

沒有一個人沒有過去，正因如此，沒有一個人是絶對自由的。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W3O7cGTG

我們總有過往的一切構成現在這一刻。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UnRiKFLw

如果有人告訴你：「你只要悔改，你就能重新做人。」那肯定是個謊言。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6TLJi3mn

人並不能擺脫自己的過去。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YRLuLqaA

「發生了的事情就是發生了。」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5HisSVQBz

縱使魔鬼令人忘記事實，但真相是連上帝都不能抺掉的。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gGFZcEuE

到這一刻，我也堅信、堅持著這個道理。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3rMPOsVs6

但正因為「堅信」與「堅持」，把我最脆弱的地方暴露於空氣中。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3QkiXlN0G

我的人生就好像切開了的蘋果，慢慢地「生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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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堅信的道理是世界的真相，你就不需要堅持了。那種要堅信才能成真的道理，究竟真到哪裏去了？我坐在椅子上時要『堅信』椅子不會倒塌，椅子才能把我乘著嗎？我談電話時要『堅信』電話能把我的聲音傳到對方的耳中，電話才能把我的說話傳遞出去嗎？」女職員用眼角厲著我，像在反駁我的論點，像在嘲笑我的信心。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oN7M0GjN

沒錯，我的信心連「坐椅子」、「談電話」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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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人除了「昨天」之外，有「現在」，也有「明天」。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Z9YJ4Jxa

我一跛一跛走到她面前，接過表格後就把它填好，然後遞還給她。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rRAbyBEj

「所有的因素都一樣，人的意志是可以不同的。」我想。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0wGYHS6H

「輪到你了。」那個女接待員站在我的面前道：「前面轉右第二間，藍色的門就是。」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9fB7ah45

感覺上，女接待員的態度變好了。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9hWacZGH0

雖然她講說話的語調並沒有半分改變。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Xv7pBzw9l

改變了的人是我。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uiEjxoQp9

至於有什麼改變，我就不知道了。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IBYtKEuty

那道藍色的門也沒有昨天那麼沉重。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oSzFo6J5

門輕輕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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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那個女接待員。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P2PwNG4fM

「？」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IIfel0M1L

「先生，請你填好這份表格吧。」她的態度出奇地有善。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RaRX6G87

她雙手拿著表格，不恭不敬地把它拿到我的面前。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HnQho4Bm

我自然地伸手接著。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7Un5s9tel

她竟然對我有善地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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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GD0JZFR4

這使我覺得這個世界很不實在。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xHcSHmLQe

就像假的一樣。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ACZcJShE

我在西裝的內袋中拿出一枝金色的墨水筆，飛快地在表格上游走著。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85NrIF00

說真的，我已不知道自己寫過些什麼。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be1PeLCs

把表格填好後，就把它交回給女接待員。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NtR4uHDW

「謝謝。」她好像這樣說。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6foh66jK

我對她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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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轉右第二間，藍色的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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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步地轉了一個彎，就看見了那道藍色的門。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ulhEB3VY

「但是我不是已經推門入去了嗎？為什麼仍在門外？」我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5m24zldr8

但感覺告訴我，我這叫做「明知故問」。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Djbnkxb4

「為什麼我會在這兒？」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fekWnZ71

這個我也不是說過了嗎？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Os3axJEk

我雖然有快點推門入房的衝動，但就是無法把手移動半分。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eDwYeSk6

「我究竟怎麼了？」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cx3PuWEZ

我在等什麼？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gM5Zjl2CI

把一切了結，我就可以真正的自由了。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7BNEVDKk

「？」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6Opy0L2Gy

我與「他」不同，我是個成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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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輕輕被推開了。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zZyK4rbG

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他」。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SaKcqP5m

「2035。」我說。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xyDA4fQ8

「？」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4wes8fKGr

他就坐在一張椅子上，背著我。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ZGsF8ZMA

門輕輕被關上了。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G7mJXDv9k

這房間中只有我和他。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szInIEYo

「他」好像發現我的存在，慢慢地站起來，然後轉過身來。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UHFiZIFC

「他」就是我。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EcZMJGEh

「2035號…」我說︰「我不是叫2035。」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WrGYZ3Ojp

在我眼前的，那個剛進來的男人就是「自己」。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sqmt3gZz

「自己」的另一個「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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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能夠活生生地「存在」於我這個時空之中。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28Eu1XmX4

「他」已經不只是一種「可能性」。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JpWwehCH

「他」就是我。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CWwYVS6o

我感覺得到。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q0Oobqk35

因為我剛剛就「體驗」過了。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QZD7nCZN

「所有『可能性』都慢慢地重疊起來了。」「他」說。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NQrba108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6Fbew1nL

「我是個成功者，你卻是個失敗者。」「他」說。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8c8i0NEc4

「我就是你。另一個你。根本就沒有成功與失敗之分。這個道理你是心知肚明的。」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W2olS75t3

「當時你選擇了逃避，而我則選擇了挑戰。」「他」摸了摸右腳，繼道︰「那就優勝劣敗最好的證明。」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QWEO4na6

我的確是為了逃避才放棄自己、放棄自己的右腳。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bgppjhYH

沒有逃避的話，我現在就是「他」。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2qCA5cQZ7

一個細微的決定，結果上的差異卻是十分巨大。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4gniBJzm

「為什麼衪選擇了你，而放棄了我？」「他」說。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CCBhWb4e

「我不明白。」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TCylFZQqK

「其他的『可能性』都因為你而要消失了。」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flXeQhhV2

「不！他們不是因為你而消失的嗎？就正如在冰室那個？」我反駁。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S4bJYTVan

「你錯了。那並不是因為我。那是因為你。」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6Xu8KDgN2

「不可能！」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OLbePtwP

「就是因為你覺得不可能，『他們』就消失了。」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yDKd7sj44

在我的靈魂深處，已明白他的目的。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41OG4hjS

「那就是可能性之間的互相競爭嗎？」我問。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7VuwaZUlQ

「『可能性』是不可能同時存在的。」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rTLeHHeBb

我嘆了口氣，說︰「我明白了，那是人的真正『命運』呢。」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eKMdBkmU

我深深地呼吸，然後就閉上雙眼。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XlYB70bk

『可能性』是不可能同時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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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吊詭得可以。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S0H1gy6YH

人是不可能有絕對的自由，但也不可能受著因果律的支配。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SKtd5dlTH

人就在這兩個世界的裂縫間生存著。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nsANDr8RH

正因如此，人才有可能以自己的意志，成就這個世界吧。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jNf2CDIC

「無論結果是好是壞。」我想。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Ggp1mHm90

我「看見」自己，那個一跛一跛的自己。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shCBPWWYl

那是從「他」的眼睛看到的。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sJXK8ThA8

現在，「他」就是我。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WWYZuidu

「我」慢慢把從口袋裏拔出一枝黑色的手槍，對準了我。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yrF2x5s0

門輕輕被推門了。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8jihyCPKS

「我」回頭一看，原來就是那個女接待員。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czHG4soJ2

我睜開了眼睛，手槍爆發著我最後生命的火花。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LqKbDdA0

我的胸口像被咬了一口。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03JJA7PTG

女接待員還未能理解眼前的景象，就把「他」推開了。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eHnkHtwI

「他」與她都倒在地上。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kYBxOPZu

我一跛一跛地上前扶起那女接待員。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5sRtQHJtw

「你沒事吧？」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4XrX4UVnU

她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a0r3naW9Q

我再回頭看看「他」。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cqckCugI

「衪到最後都是選擇了你。」「他」說，然後就慢慢消失了。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BQoLKtdRa

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不到應有的痛楚。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c5TnD6Kx

我還是存在著。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JJN1FpZa

「怎麼樣？」這次輪到女接待員問我說。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C4F2My4A

我望著她的臉，忽然覺得她已不是那個女接待員。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Nbcun8hR

「你只是我的另一個可能性而已。」我衝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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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六)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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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輕輕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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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那個女接待員。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3IEhIBt0

「先生，請你填好這份表格吧。」她冷冷地道。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IGOkPRLqP

她說完後，把表格擺弄幾下，就放在接待處的櫃面上。然後，坐下來，繼續談電話。看來她並沒有把表格拿給我的意思。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qSur3W0E1

相同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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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同的表格。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4RjDLEIRe

相同的接待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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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同的態度。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JqFdsUjp

一切都好像重覆著昨天的事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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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議的感覺由心底裏湧出來，讓我覺得這就是所謂另一種「可能性」。因果律的繩子只牽著我的腳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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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上，只是因為昨晚收到這間公司的電話，說今天要我作第二次面試。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aCxkkP7O

「所以我才存在。」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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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個人沒有過去，正因如此，沒有一個人是絶對自由的。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VSZvINGs

我們總有過往的一切構成現在這一刻。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I1RjOdyD

如果有人告訴你：「你只要悔改，你就能重新做人。」那肯定是個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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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並不能擺脫自己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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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的事情就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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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魔鬼令人忘記事實，但真相是連上帝都不能抺掉的。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DPvBTPWe

到這一刻，我也堅信、堅持著這個道理。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zMPmSCMb9

但正因為「堅信」與「堅持」，把我最脆弱的地方暴露於空氣中。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drjlIGBj

我的人生就好像切開了的蘋果，慢慢地「生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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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的信心連「坐椅子」、「談電話」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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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人除了「昨天」之外，有「現在」，也有「明天」。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KKPYgJXFz

我一跛一跛走到她面前，接過表格後就把它填好，然後遞還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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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因素都一樣，人的意志是可以不同的。」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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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你了。」那個女接待員站在我的面前道：「前面轉右第二間，藍色的門就是。」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7liICKfzC

感覺上，女接待員的態度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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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講說話的語調並沒有半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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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了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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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有什麼改變，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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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藍色的門也沒有昨天那麼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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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輕輕被推開了。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L9I3YnTaT

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那個女接待員。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DVwdOLo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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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請你填好這份表格吧。」她的態度出奇地有善。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zyODFRnE

她雙手拿著表格，不恭不敬地把它拿到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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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地伸手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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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對我有善地微笑著。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L1N8xHVZb

「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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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使我覺得這個世界很不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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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假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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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西裝的內袋中拿出一枝金色的墨水筆，飛快地在表格上游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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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我已不知道自己寫過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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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表格填好後，就把它交回給女接待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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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她好像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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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她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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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轉右第二間，藍色的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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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步地轉了一個彎，就看見了那道藍色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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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不是已經推門入去了嗎？為什麼仍在門外？」我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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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感覺告訴我，我這叫做「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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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會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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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也不是說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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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有快點推門入房的衝動，但就是無法把手移動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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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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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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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切了結，我就可以真正的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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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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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他」不同，我是個成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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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輕輕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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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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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5。」我說。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oHyxKAb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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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坐在一張椅子上，背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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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輕輕被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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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房間中只有我和他。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3rFEwhp2G

「他」好像發現我的存在，慢慢地站起來，然後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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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我。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QTc6TQXn

「2035號…」我說︰「我不是叫2035。」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FZteXtB9

在我眼前的，那個剛進來的男人就是「自己」。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6kBbxUyu

「自己」的另一個「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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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能夠活生生地「存在」於我這個時空之中。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fmsdcTzg

「他」已經不只是一種「可能性」。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0TdPIWfn1

「他」就是我。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BQo0bpx6U

我感覺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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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剛剛就「體驗」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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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可能性』都慢慢地重疊起來了。」「他」說。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WHvWWWWU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DG5HhwKQ

「我是個成功者，你卻是個失敗者。」「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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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你。另一個你。根本就沒有成功與失敗之分。這個道理你是心知肚明的。」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Zwb42H92

「當時你選擇了逃避，而我則選擇了挑戰。」「他」摸了摸右腳，繼道︰「那就優勝劣敗最好的證明。」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5IhgJ2tz

我的確是為了逃避才放棄自己、放棄自己的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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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逃避的話，我現在就是「他」。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yPOeWJFM1

一個細微的決定，結果上的差異卻是十分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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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衪選擇了你，而放棄了我？」「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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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vvkGuKPGg

「其他的『可能性』都因為你而要消失了。」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Sazlm1K6

「不！他們不是因為你而消失的嗎？就正如在冰室那個？」我反駁。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qD5qqWIn

「你錯了。那並不是因為我。那是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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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gYu7veeQV

「就是因為你覺得不可能，『他們』就消失了。」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yrJ8KjWz

在我的靈魂深處，已明白他的目的。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IURZ5qf8

「那就是可能性之間的互相競爭嗎？」我問。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DLc1ZLFRG

「『可能性』是不可能同時存在的。」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8zwBmzyma

我嘆了口氣，說︰「我明白了，那是人的真正『命運』呢。」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1tBTxWC2h

我深深地呼吸，然後就閉上雙眼。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aXWsN2w4y

『可能性』是不可能同時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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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吊詭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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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不可能有絕對的自由，但也不可能受著因果律的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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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在這兩個世界的裂縫間生存著。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BUOTcWeD

正因如此，人才有可能以自己的意志，成就這個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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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結果是好是壞。」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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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自己，那個一跛一跛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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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從「他」的眼睛看到的。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QSt63Zh2

現在，「他」就是我。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WqHMm9Km

「我」慢慢把從口袋裏拔出一枝黑色的手槍，對準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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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輕輕被推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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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一看，原來就是那個女接待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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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了眼睛，手槍爆發著我最後生命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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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胸口像被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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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接待員還未能理解眼前的景象，就把「他」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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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她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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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跛一跛地上前扶起那女接待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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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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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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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回頭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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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衪到最後都是選擇了你。」「他」說，然後就慢慢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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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不到應有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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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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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這次輪到女接待員問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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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她的臉，忽然覺得她已不是那個女接待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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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我的另一個可能性而已。」我衝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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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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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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